“照这样的打法，个人的英勇已经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了！”张灵甫听着撕布似的刺耳声，看着那正步步推进的钢铁怪兽，不禁心中感叹道。

    连他都没想到战局会这样。虎10他们的坦克不用他去多说，即使是那些新兵也似乎在基层军官的领导下，打得越来越有章法。他们像是一颗颗螺丝已经拼凑起了战争机器的每一个部分，只等指挥官的下令，张开战争巨兽的獠牙。

    “这些基层军官有不少好苗子！”张灵甫对一些基层军官的表现很是欣赏，不由心中赞叹道。可惜他没有实际多接触，这些基层军官那不讲人情的情商有时候实在是让人无语。

    “很标准的步坦配合，只是这些新兵还需要更大胆一些，冲的更快一些。曰本人已经退回城里了！”马丁中尉在本子上一边记着什么，一边说道。

    “我更喜欢古德里安将军提出来的装甲快速冲击，听说先锋军前不久曾经突袭过一次，可惜没有见到。要是刚才他们的坦克也快速的冲过去，那么曰本人恐怕就要被堵在城外边了。”鲁普曼中尉可惜道。但他看向雷诺坦克的表情有些不屑。这种坦克速度太慢了，在公路上跑，每小时不过才20来公里。那门37小炮根本就打不穿帝国新坦克的装甲。

    “快撤，回到城里去！”石田金藏在先锋军的坦克冲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下达撤退的命令了。但那些坦克跑得再慢，子弹的速度也能赶上后撤鬼子的脚步。等能跑得动的鬼子都回到县城里的时候，剩下已经只有一半人马了。

    “攻城！”张灵甫没有犹豫，就直接命令跟随在鬼子后边进攻。虽然新兵不利于这种近战，但借助着鬼子的退却和新胜的士气，或能挽回一些不利之处。

    东平县的东城门被雷诺R-35的37炮近距离轰开了，一辆R-35轻型坦克率先冲进门洞中。

    “挡住他们的战车！”石田金藏大声喊道，此时撤进城里的鬼子立足不稳，若是让他一番冲撞，只怕损失会更大。

    鬼子的反击很快，三四团集束手榴弹扔了过去了，幸好他皮厚，不至于一下爆开，但也让这辆坦克趴窝了。

    “给我把那边的城墙轰开！”张灵甫指了指城门不远的一场城墙。这些低矮的城墙年久失修，那里已经出现了一些掌宽的裂缝。这些小县城的城墙可不比南京北平等地的厚城墙，轰几下很可能就垮塌。

    下边的士兵也不全是死脑筋，同样几处这样的城墙处都被坦克炮和山炮瞄准了。

    “轰轰”的连续暴击下，三处城墙倒塌，两个地方都是可以通过坦克。雷诺坦克乘机开动了马力，一边用机枪扫射着，一边开过高低不平的废墟。那里没有鬼子在防守，顺利的冲进了城里。

    “继续冲！”张灵甫说着，催促着身下的装甲车也随着冲了进去。Sdkfz251/1型运兵装甲车上前后两挺MG-34不停地朝着两边扫射着，一路跟在了突前坦克的后边。上边临时搭载的七八个士兵也是纷纷跳下，用索米对准了来不及逃进旁边建筑物的鬼子扫射着。

    缺口处又大量的涌进来更多的先锋军士兵，一过城墙，就有人在附近架起机枪朝着两边攻击。随着撕布声在城内的再次响起，附近街道外露的鬼子越来越少，只是旁边建筑物内的冷枪多了起来，不时还夹杂着百姓的哭喊声。

    大军打仗，附近的百姓都是要遭殃的。即使大部分百姓都逃走了，但依旧有一些百姓留了下来。也幸好他们的房屋大多数是不利于防守的土胚，大部分避过了鬼子的搔扰。

    谷子峰端着索米眼看着两名鬼子逃进了一家民宅，他抬手打出了索米内剩下的子弹，除了把那家门口的后木门板打穿外，也打中了落后的那名鬼子的右腿。他来不及重新换弹匣，左手掏出大威力勃朗宁疾步跑过去，对着那名打算滚进旁边炉灶后的鬼子抬手就是两枪。

    这种近距离的速射，没有浪费谷子峰在新兵训练营全优的成绩，那名鬼子直接头胸中弹，立即毙命。

    接着一声打破碗罐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谷子峰没有犹豫立即冲进了那座房子。进去后首先看到的却是一张满脸皱纹惊恐的皱集起来的脸，一名老妇人被推向了谷子峰这里。谷子峰忍不住用手一扶，但随即躲在后边的山川上岗伸过来一把刺刀，刺中了谷子峰的小腹。

    谷子峰暴吼一声，左手扔掉了手枪，抓住了那把打算要挑动的刺刀，右手抡起索米朝着山川上岗略有些得意的脸上砸了过去，立即血花四溅，山川上岗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被鬼子扯动肚子上的刺刀搅动了伤口，谷子峰也一个踉跄，眼前发花，摔倒在了地上，离着捂着眼睛满地打滚的山川上岗不远。

    “绝对不能让他再站起来！”谷子峰知道那名鬼子最多是被他砸瞎了一只眼，那个鬼子随时都可能会爬起来。

    他忍着痛，一手紧紧的捂住腹部的伤口，一只手撑着侧身匍匐向山川上岗爬去。

    山川上岗感觉到了脚边的异动，在地上一个侧滚，爬了起来，他的一只眼睛已经瞎了，另一只眼睛也是模糊不清，但却可以看到地上的谷子峰就在他身下不远。他狞笑着，摸起一把椅子就要朝谷子峰砸，但却发现那把椅子被那名抱头缩在桌子下的老妇人死死抓住了一根横档。

    看到山川上岗一只眼睛还在流着血朝她瞪来，那名老妇人惊叫一声，快速松开了手，又缩回桌子底下。趁此时机，谷子峰暴喝一声，挺身扑到了山川上岗的脚下，猛地一掀，把措不及防的山川上岗又掀倒在地。

    脑袋又撞到地上晕轰轰的山川上岗没等清醒过来，就感觉一只手卡在了他咽喉处，立即把他惊醒了，反手一把卡住了爬过来的谷子峰的喉咙，并把虚弱的谷子峰反压在了下边。

    喉咙上被卡住的谷子峰心中也是有些懊悔，刚才悔不该直接去卡这个鬼子的喉咙，被甩出去的手枪虽然远了点，但只要有枪在手，就可以一击毙命。他一直自信的手劲此时却虚弱无力，腹部的伤口似乎把他全身的力气都抽走了。被卡住的喉咙更是让他眼睛发花，但被摁向一旁的视野中，却明显的看到那个惶恐的老妇人无奈的对使劲他摇了摇头。

    战争中，民众的角色是更好的担负起工蚁的职责，而不是兵蚁的凶悍。

    “呯！”逐渐模糊视线的谷子峰耳边听到了一声枪响，一股清新的空气重新刺激了他的肺叶，让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咳嗽却带动了伤口，让他咧了咧嘴。

    “以后不要单独行动，最少两人一起配合照应！”耳边随即传来了班长牛八百冷冷的声音，紧接着他就被牛八百横抱了起来。

    “医生！”牛八百的大嗓门在他耳边回荡，越荡越远。

    “那边需要有人救助！”江宝玉指了指远处一名街道中刚倒下的先锋军士兵，他手中紧抓住的索米仍在朝着一条小巷怒吼，但他胸口的那团血花却是在白衬衣上格外的显眼。

    “过去！”刘卿也不多话，直接开着Sdkfz251/8型装甲救护车，朝那边奔去。

    车上的两个德国人早就下去了，两名维修的猪战士临时客串了一把，修理一门损坏了的雷诺R-35，车里边就只有五个人了。

    “这将是第九个了！”江宝玉看着地板上还没有凝固的褐色血，心中默默的数着。其他医疗小组救助着相对安全地方的伤员，比较危险的地方都是这辆装甲救护车来出手。

    救护车的速度很快就到。装甲车直接挡在了小巷口，子弹打在装甲上叮当作响，兔八一和兔一百两人急忙抬着软式担架冲了下去，有时候用担架比空手去抬方便多了，根据战场上的实际情况，按照不同的方式搬运伤员。

    “那里还有一个，我兄弟在那里！”那名伤员指了指前边不远的一处拐角，那里只看到一只脚横在地上。

    “他还没死，刚才我看到他动了！”那伤员急道，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话，那只脚抽搐的晃动了一下。

    兔八一二话没说，直接就朝那边跑了过去。兔一百也急忙架起那名伤员，一起朝着旁边不远的救护车走去。

    “快一点，鬼子上来了！”刘卿心中焦急的喊道。

    为了更好的救治伤员，装甲车的前边的那挺机枪被拆除了，挂上了醒目的红十字的标志。为了上下方便，后边大开的车门也取消了机枪位。但红十字标志显然不能阻挡鬼子们的枪弹。而这辆看起来没有多少攻击力的战甲车却成为了鬼子们想要争夺的对象。

    鬼子们对之已经有了一次冲击，但却被附近的先锋军战士全灭了。

    但这一次，似乎救护车突的有些靠前了。

    远处街口的机枪也打不住小巷中的鬼子。从两边的建筑物中竟然一下子涌出来了十几名鬼子。而此时，负责护卫的牛931一声闷哼，朝后摔倒在地上。装甲车不是全部防护的，上边没有顶子。一名鬼子趴在屋顶上，一枪击中了端着MG-42扫射的牛931的头部，那挺MG-42机枪也跌落车外。

    江宝玉急忙冲过去，检查牛931的伤势，但他被击中要害，已经没了气息。江宝玉眼圈有些湿润，回头望了望刘卿，摇了摇头。

    “娘希匹！”刘卿暗骂了一句，牛931的死，立即让他们的装甲车逼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上边得加个顶子，即使盖上雨布也行，要不然扔进来一颗手榴弹，我们就全完了。”刘卿懊恼道，幸亏鬼子们的目的是想夺车，一直没这么打算。小巷中鬼子们在不断的嚎叫着逼近，机枪已经落入了车外，凭借着他和江宝玉随身携带的手枪，他不认为这两支手枪就能挡住十几个鬼子的冲锋。

    看到江宝玉的眼神，他不由想起了在南京时候，背着个孩子来救治的那个妇女眼中的那点期盼。

    她的一家已经只剩下了她自己了。躲在娘家亲眼看着自己家八口人被杀，划破了自己的脸装扮死尸躲过了鬼子追寻的那名妇女逃回家中的时候，又发现夫家十二口人全部也都被鬼子杀死在了院子里。当残存有一口气的小儿子也在她怀里死去的时候，那个不知名妇女的整个眼神全部蒙上了一层灰色。

    刘卿忍不住看了江宝玉的眼睛一眼，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个妇女的身影。

    在三天后，见多了地狱生死的他照例按照父亲的嘱托去给难民营的难民送药，经过中华门外板桥附近时，他又看到了那名妇女。她全身绑满了炸药，趁着鬼子不备直冲向一辆军列。军列当时就被掀出了轨道，军列上的鬼子死了几百名。

    刘卿虽然趁乱逃向了难民营，但那名妇女英勇就义的神情依旧盘旋在他脑海，所以这才有了他辞家参加了先锋军的举动，他不再满足随着父亲只是跟在鬼子屠杀的脚步后边施药救人，他要直接消灭这些祸乱灾难的根源，杀死小鬼子。

    “在这里等着，拿好手枪，鬼子进来就朝他开枪。”刘卿从座位底下抽出了一把温彻斯特M1917霰弹枪，嘱咐了江宝玉一声，咬了咬牙，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这款被别人称为战壕扫帚的霰弹枪在济南巷战中亮相的次数不多，但几次战斗效果都不错。孟享就加大了生产力度，主要用于巷战和战壕战斗。刘卿在领取武器的时候，没有选择索米，而是选择了这把战壕扫帚。

    车子距离小巷有段距离，霰弹枪这类近距离的射击不如在巷口附近射击效果好。

    没有了机枪的威胁，小巷中的鬼子嚎叫着已经逼近了装甲车，见到前边的车门打开，跳出一个人来不由一愣，刘卿顺势扣动了扳机“轰”的一声，十来个七八毫米的弹丸喷射而出，散开一朵弹花，每一颗弹丸都相当于一颗手枪子弹，直接轰在了突前的七八个鬼子的身上。

    这种突然的袭击让鬼子措不及防，前边的几个鬼子纷纷倒地。

    刘卿向前一扑躲过了擦着耳尖飞过的一颗子弹，急忙一拉一推，M1917那5+1的弹仓中又顶上了一颗子弹。他枪口略抬，又是一枪轰去。狭窄的小巷中没有多少可以躲避的地方，又有三个鬼子捂着脸翻倒在地。

    “哎呀！”他感觉左侧肩膀一痛，一团血花从衣服上渗透了出来。

    剩下的两名匍匐在地上射击的鬼子见到他受伤，立即爬起身，围了上来。

    “呯呯呯”连续的13声枪响后，一名鬼子后仰倒地。江宝玉双手握枪，站在射击位上，露着半个身子一气打空了手枪中的所有子弹。训练场上可以打出九环的她此时已经忘记了怎么的射击技巧，只是一个劲的扣动扳机。

    虽然只有一个鬼子被打倒。但连续的子弹发射，也让剩下的那名鬼子紧紧趴在了地上。

    刘卿忍着痛，动了一下肩膀，子弹没伤着骨头。靠着肩胛窝的助力，他快速的又顶上了一发子弹，对准了三米处抬起了半个身子的鬼子，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轰”近距离的轰击，至少有一半的弹丸打在了那名鬼子的脸上，那鬼子的脑袋立即就像西瓜一样被爆开了，红的、黑的、白的东西涂满了一地。

    “呕！”刚跑下来的，想要搀扶刘卿的江宝玉忍不住吐了出来。

    “快上车，鬼子又过来了！”小巷中后边的鬼子又冲了过来，刘卿甩脱了江宝玉打算搀扶他的手，猛推了她一把。他在南京见多了女子落入鬼子手中的惨状，他不忍心见到眼前这名女子也遭遇此番不测。

    “哒哒哒！”装甲车的射击位上，露出了兔一百的脸，架起了他随身携带的索米，朝着狭窄的小巷里射去。70发的弹鼓犹如一挺机枪直接封死了鬼子冲锋的脚步。趁机，江宝玉又去拉刘卿。

    “帮我上弹！”刘卿拽着江宝玉躲到了巷口的左侧墙角处低声喝道。霰弹枪这类枪，女子也能用，冲过来的鬼子并不多，他和兔一百两人合作，说不定就能消灭了这些鬼子，彻底解决麻烦。

    江宝玉按照刘卿的指点，很快顶了发子弹，刘卿快速看了一眼后，探出了小半个身子，又轰了一枪。轰倒了突前的三个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