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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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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请吃糖 作者:青鸟的麦穗

    第17节

    路旁树木飞速向后倒去,顾岳很是兴奋,他又手痒地从袁崇焕手里夺过僵绳,袁崇焕看此马性子不是很烈,便放心地交到他手里,两只空出来的胳膊竞无处可放,只虚虚地扶着皇帝的腰。

    “袁爱卿,搂住朕的腰,可别掉下去喽,若摔下去,那朕可赔不起。”放飞的皇帝并未忽略臣子的安全问题。

    袁崇焕收紧双臂,紧紧地搂住了顾岳的腰。

    年轻的、活力的、弹性十足的腰,把放在那里的一双手烙得热气腾腾。

    走近那个红色小土包,顾岳停了下来,满山的枫树,热情似火,燃烧了这高远的秋日长空。

    两人下了马,走上了山坡,顾岳想起中学的时候去香山,把采到的一片枫叶夹在书本里,像珍宝似地收藏了十多年,便笑了笑,抬手摘下一片红艳的叶子,递给袁崇焕。

    “爱卿,此叶子夹在书本里可做书签,雅着呢。”

    袁崇焕小心地接过,放进袖子里。

    脚下的草黄中还带着些许绿意,显得干净又清爽,顾岳一屁股坐下,又在袁崇焕惊讶的目光中,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袁爱卿,来,躺在朕身边,朕最爱在秋天里,无所事事地仰望长空,幸运的话,还能看到排阵的大雁,很是美妙。”

    袁崇焕抬头看了下天,又低头看了眼一脸梦幻的皇帝,最终轻轻地坐下,迟疑地躺了下来。

    顾岳歪过头,朝他笑了笑,看到他紧绷的身体,戏谑地说了句:“爱卿呀,这又不是要打仗,你这么紧张做什么?瞧你这胳膊,肌r_ou_都鼓起来了”说着还在他的肱二头肌上轻轻按了一下。

    袁崇焕呼出一口长气,才转过头朝皇帝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让陛下见笑了,臣常年治军,看到枫叶红了,北雁归了,只会想到秋天到了,要储备粮食,准备冬衣,倒真没想到停下来看看这美丽的景色,迷糊半生呀。”

    “爱卿少年时都做些什么有趣的事吗?”顾岳是个很会聊天的人。

    袁崇焕渐渐放松下来,他出神地看着天,声音很淡地回忆起自己的少年时光。

    “臣少年时长得文弱,功课做得好,每天除了在私塾听夫子训话,便是回家听父亲训话,每天过得都一样,唯一印象深刻地是,十二岁那年,父亲嫌我体质太过羸弱,便请了一个武师来教授我学点简单的健身剑法,但就是那短短的三个月,我从那个武师手里看到了第一本兵书,从此便不可自拔。”

    作者有话要说:

    新开文《第1001次飞升》,有喜欢的小天使可以看一下。

    文案:地元老祖修炼万年,培养了十八位徒弟飞升,创作了十八本被奉为修炼秘籍的飞升指南,按指南修炼飞升的散仙更是不计其数。

    但十八位大仙的师傅,十八本飞升指南的原作者,地元老祖,在努力了1000次后,还是没能飞升。

    在准备第1001次飞升的时候,青灵山上来了一个少年,清冷俊美。

    地元老祖:“徒儿 ”

    美少年回头,看着他,蹙眉。

    地元老祖:“徒儿,拜见师傅。”

    第53章 部落争战

    顾岳歪头,看到袁宗焕眼里闪着光,便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替他说了下去:“从此,你无论在家还是考取功名后出任知县,都对辽东军事充满兴趣,并且在调入京城后,入职第一天便来到辽东实地考察,直至升任蓟辽总督,兵部尚书。”

    袁崇焕转过头来,看着皇帝,眼色深深,声音低沉。

    “是陛下成全了臣。”

    顾岳弯了弯嘴角,朝他眨了眨眼:“当然,爱卿值得朕成全,记着,朕要让爱卿威名天下,成为一位千古名将,万世颂扬。”

    袁崇焕盯着他看了一会,慢慢闭了眼睛,睫毛微动。

    顾岳看着他,笑了笑,轻轻坐起来,袁崇焕听到动静,也跟着坐了起来。

    顾岳指了指落日,不无遗憾地说:“快乐的时光过得太快,瞧,天不留人呀,咱们该回去了。”

    两人寻了汗血宝马,皇帝这回熟悉了不少,跟马配合地很快,袁宗焕完全没有cha手,就静静地坐在后边,两手搂住顾岳的腰。

    身后有马蹄声传来,袁崇焕回头一看,便在马屁股上使劲拍了两下,宝马驮着皇帝风驰电掣向前冲去,他自己却一个鹞子翻身,从马下跳下,抽出腰间软剑,迎上了气势汹汹飞奔而来的十几个黑衣人。

    汗血宝马太有灵性,闻到了危险的气息,所以在被拍了两下后便不管顾岳一再地拉僵绳,只是朝前冲去。

    顾岳想想自己那点武力值,便咬咬牙,也在马屁股上拍了两下,想快速回去,寻找救兵。

    到达镇子的时候,看到吴三桂迎面走来,便朝他大吼,:“快,带兵救援袁大人。”

    吴三桂很是利索,立马翻身上马,带了一百多号人冲了出去,顾岳站在原地,看到那团黄雾走远,心下一片冰凉。

    袁崇焕,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呀。

    直到远处又升腾起一阵黄雾,顾岳快步迎了上去。

    袁崇焕胳膊上cha着一支箭,却在迎上皇帝关切的目光时,给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

    “快传军医”顾岳扶住他另一支胳膊,快速走进了他的屋子。

    看着皇帝担心地隐隐发白的脸色,袁崇焕一直笑着,低声安慰:“陛下,不要担心,这是小伤,不碍事的。”又朝侍卫吩咐道:“快快护卫陛下回房休息。”

    但顾岳摆手制止了他们,他蹙着眉头,坐在床边,不悦地问:“军医怎么如此慢?”

    一个军医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看到皇帝,正要行礼,便听到一声怒喝:“还不快滚过来给袁大人治伤。”

    军医跑了过来,快速从医箱里拿出一把小刀,放在火上烤了烤,正要去取那深陷r_ou_里的箭,袁崇焕却抬手阻止了他。

    “陛下,还请回房休息,这里,不适合陛下。”

    顾岳看了眼那双坚定的眸子,心想这书生又犯拧了,便站起来,向外走去。

    袁崇焕闭了眼,冲军医淡淡地说,“开始吧。”

    军医走出来时,诧异地发现皇帝没走,就站在门口,正要行礼,皇帝却皱着眉头朝他摆摆手,轻轻走了进去。

    床上的袁崇焕闭着眼,一额头的汗珠,在察觉到有人来到床边时,便出声吩咐道:“把护卫陛下的侍卫再增加一倍,告诉陛下,我一会去陪他用晚膳。”

    床前的人不但没出声,还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用帕子轻轻地在自己额头上拭汗,袁崇焕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皇帝正满眼心疼地看着自己。

    眼睛有点发涩,袁崇焕又重重闭上了眼睛。

    “爱卿,晚膳就在这里用吧,朕陪你。”顾岳轻轻地说。

    看到侍卫们把饭菜端过来,袁崇焕忙起身坐起,皇帝却伸出手来扶住他,像扶一个重症病人似地,袁崇焕哭笑不得,冲皇帝笑了笑:“陛下,臣这点微末小伤,竟能得天子亲自照顾,也是值了。”

    “爱卿护驾有功,照顾你不是应当的吗?”顾岳小心地扶着袁崇焕坐下,很认真地说。

    “这是臣子的本份,也是臣子的荣耀,陛下万不可如此,这些黑衣人行动迅速,事后又吞毒自尽,臣怀疑这是后金派来的死士,志在陛下,明日,臣便派人护卫陛下回京。”袁崇焕喝着一碗清粥,低声说道。

    “爱卿不回京吗?”顾岳夹了一块jir_ou_,放到他碗里。

    “臣也很想亲自护送陛下回去,但从种种情况看,我大明与林丹汗结盟之事已经被后金得知,战事很快便起,臣要留在这,统筹全局。还请陛下见谅。”

    “好,袁爱卿,来,多吃点。有什么情况,记得要常给朕来信”袁崇焕面前的盘子里,食物堆成了小山。

    第二天,袁崇焕安排了五十骑高手护卫皇帝在后,让吴三桂护送空着的天子銮驾在前,浩浩荡荡地朝京城而去。

    回京一个月后的顾岳,收到了袁崇焕从宁远来的信,信如其人,段落分明,字迹工整有力,信分三段,说了三个事情。

    一是林丹汗护送海兰珠回草原,没送到科尔沁,而是拉进了自已在察哈尔的后宫。

    二是据斥兵探报,科尔沁和后金蠢蠢欲动,意指林丹汗。

    三是臣已收到陛下派来的炮营,还请陛下放心,这次大明一定会做猎人,捉了那只吃了蝉和螳螂的那只黄雀。

    出乎意料地,随信一起的,竟还有一张小画,高远的塞外秋空,一群大雁排成两行,在头雁带领下,正经过一片火红的枫林,旁边一行小字。

    “臣看到的这群大雁,可曾飞过陛下仰望的天空?”

    看完这行小字,顾岳竟然莫名其妙地有点脸红心跳,像情窦初开的少年第一次收到情书一样。

    他盯着画看了半天,才披衣出来,打了马,来到袁府。

    袁府的门大开着,老仆人正拿了把大扫帚,嘴里哼着小曲,有一下无一下地扫着门前的落叶,眼前一花,好像一个人影冲进了院子,老仆人擦了擦眼,待再睁开,一匹高大的大红马正高冷地盯着他,打着响鼻,而马上,空无一人。

    顾岳急步来到袁崇焕的书房,坐下,一抬头,便看到了那棵山楂树,顾岳拿起笔和纸,花了小半日功夫,才画好了一幅画。

    一树红通通的山楂果儿和胖麻雀。

    顾岳支着额头又想了半天,才想出一行字,提笔写了上去。

    “朕画的这一树胖麻雀,可曾出现在爱卿的梦里?”

    信发出后,接踵而来的,是一封比一封急的战报,科尔沁提前对察哈尔发动了攻击,而后金,在皇太极的亲自带领下,发兵五万,长途奔袭,对林丹汗形成包围之势。

    冲冠一怒为红颜呀。

    在接到林丹汗的求助后,袁崇焕派出关宁铁骑八万,又在皇太极外面形成新的包围圈。

    按常理,像皇太极这样的枭雄,遇到这种情况,会很理智地趁明兵未稳之时突围而出,但事情总有变数。

    这个变数,就是海兰珠。

    所以,当包围圈最里面的馅差不多被嚼烂,外一层的皮子也残破不堪了。

    当满身杀气的皇太极带着灰尘仆仆的海兰珠甩掉林丹汗的追杀,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又让袁崇焕的弓箭和大炮轮流伺候了一遍。

    五万铁骑,换回一个国色天香的一生挚爱,皇太极血头血脸地抱着海兰珠,带领着丢盔弃甲的五十骑,狼狈逃回沈阳。

    科尔沁部头领战死,所有战马被袁崇焕强行收编。

    察哈尔部王子额哲战死,林丹汗中箭,躺在帐中呼天号地,拿下了科尔沁大片的草原又怎样,继承人都死了,传给谁呀?

    而远在京城的皇帝第一时间发了给辽东将士的嘉奖圣旨,总兵袁崇焕以少胜多,战功卓著,官复原职。

    秋风吹过,梧桐叶落,宽阔壮美的文华殿,迎来了大明新一批的科考举子。

    顾昭和黄宗羲走在人群中,在大学士钱均益的带领下,走进文华殿,向高座上的皇帝行三跪九叩大礼。

    身着大红朝服的皇帝英姿勃发,比桃园里见到的那个公子又平添了些许的天子贵气。

    顾昭抬头,迅速地看了皇帝一眼,却发现皇帝朝他眨了下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又凝目看去,却见皇帝正襟危坐,天皇贵胄范十足,脸色平和高远。

    果然是自己眼花了。

    顾昭和他的小伙伴黄宗羲最终进了翰林院,大儒嘛,就要认真做学问,就别在官海里混了。

    能说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话来,比较适合教育天下学子呀。

    作为吃过人家桃子的人,顾岳当然有所表示,两个小书生刚到翰林院,便收到了皇帝赐下的文房四宝,惹得一院学士争相交好。

    袁崇焕的谢恩折子很快便到了,随行的信中谢了皇帝陛下的画,说新年的时候,将亲自来京谢恩。

    顾岳掰着指头想着,这一年来几个得力的臣子很是c,ao劳,该怎么犒赏他们呢。

    要不,来个带薪旅游?去哪?当然是那山明水秀之地,明缨礼簪之乡,看看那秦淮八艳之姿,听一曲缠绵悱恻之音。

    第54章 这迷离的江南

    临近年关,各大将领从四面八方汇聚京城,进行一年一度的述职考核,顾岳一改往年崇祯什么都要抓在手里的习惯,把武官考核奖赏全权委托给了袁崇焕,文官则交给了内阁。

    封的封,赏的赏,作为皇帝的新宠,袁崇焕、孙传庭、洪承畴、卢象升被获准护卫圣驾,巡幸江南。

    轻车简从,顾岳保持了崇祯节约的良好品质,一路也没惊动官府,就打扮成寻常公子装扮,骑马来到了南京。

    锦衣卫头头特一自上次破庙受到袁崇焕的批评后,保卫工作做得更加周密严谨,顾岳和几位将军走在街上的时候,周围的货朗担啊算卦摊啊总是那几个熟悉的面孔,护卫地即安全又接地气。

    到达的第一天晚上,顾岳便兴冲冲地带着几位爱卿到了秦淮河,租了一条干净宽敞的中等船只游河,即低调又不掉价。

    一艘大花船慢慢地靠了过来,看到几位玉树临风的贵公子,船上的姑娘很热情地往下掷香包。

    做惯了大明星,走溜了红毯的顾岳出于职业习惯,对着这一船的小粉丝,潇洒地朝她们吹了个口哨。

    姑娘们沸腾了!

    洪承畴看起来也是见惯了风月之人,看到皇帝放飞了自我,便也很s_ao气地在大冬天的夜里,啪地甩开折扇,朝着一船美人绽放出一个撩s_ao的笑。

    孙传庭笑得云淡风轻,宠溺地看着姑娘们抛媚眼。

    卢象升摊着一张俊脸,清冷的目光望着月亮,对一船美人连个眼风都没给。

    袁崇焕看着皇帝对着一众美人笑得满面春风,好看的远山眉微微蹙起。

    大船停了下来,一个ji,ng明的瓜子脸红衣美人走了出来,很是客气地邀请众公子入内喝酒听曲。

    顾岳带头走了上去。

    红衣美人很是贴心,待几位公子一落坐,便一人身边安排了一个小倌一个美女,一左一右,就看客人你好哪一口。

    美女和小倌同时举起了酒,因为小倌身上的脂粉味稍微淡一点,顾岳便从他手中接过了酒,小倌脸上便笑开了花,而美女,悻悻然离去。

    这是什么,杯酒选性向?

    顾岳端着酒,有点懵地看着几位臣子,几位臣子很给留面子地都接过了小倌手里的酒,算是把皇帝无意中透露出的断袖之意淹没在大众审美中。

    红衣美人却惊呆了,这断袖,还兴一起的?

    但这群断了袖的公子,却对姑娘弹的曲子听得津津有味,在听到弹琵琶的头牌名号时,主位上的公子还大方地赏了一只玉戒指。

    低眉浅目,杏腮桃唇,这位自称叫陈圆圆的姑娘,朕要为你做大媒呀。

    “陈姑娘,你坐到那位公子身边。”顾岳赏完陈圆圆,朝她指了指袁崇焕的方向。

    看到如水的美人坐在自己身边,袁崇焕身体僵硬,眉头蹙得更紧。

    洪承畴眼睛贼亮,这圣驾随得,太值了,福利竟然是绝色美人呀。

    顾岳瞅了他一眼,哼,叫你前世对人家大玉儿垂涎三尺,今天,美人,没你的份,以后,辽东那地,也不会让你踏上一次。

    身边的特一凑上来,对着皇帝悄悄了一耳朵。顾岳听完,仔细看了一遍陈圆圆的眉眼,很突兀地出口问道:“姑娘可还有一个弟弟,今年十二三岁年纪?”

    陈圆圆猛地站起,快步走到中间,扑通一声跪倒:“公子,奴家确实有一个弟弟,四年前失散,不知公子可是有我弟弟消息吗?”

    “我去年在榆林,收留了一个叫少年,眉目与你很是相似,你可随我回京,瞧瞧便知。”顾岳轻轻说道。

    “奴家老家确是榆林,只因当年与弟弟失散,寻找无果,才南下投靠姨母,不料却遭姨夫卖至青楼,今遇贵人,也是老天对奴家不薄,若真能与弟弟相认,奴家愿为公子牛马,终生任驱使。”陈圆圆边说边磕头。

    “袁先生,吴公子此次可跟来?”顾岳转向袁崇焕。

    “他来了,在驿官,没跟过来。”袁崇焕拱手回答。

    “回去后,让吴公子照顾陈姑娘,先行回京吧”顾岳端起酒杯,抿了口酒,淡淡吩咐道。

    “是,谨遵公子吩咐。”袁崇焕好像放下了千斤重担,语气里很是轻松。

    顾岳朝他了然地笑了笑,举起了酒杯。

    江南的酒绵柔,但后劲悠长,回到驿馆的顾岳感到头晕脑涨,恍忽间好像觉得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其后便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刚坐起,便看到一个人趴在床边睡着,清隽的侧颜,散落的黑发,漂亮的锁骨。

    南方的清晨,shishi润润的,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温柔遣眷的暧昧。

    顾岳伸出手指,轻轻触上了那清秀的脸庞,从长长的睫毛,到高挺的鼻梁,然后,一路往下,停留在那形如蝴蝶的锁骨上。

    手指下的皮肤慢慢变红,睡着的人呼吸明显变粗,但却死死地闭着眼睛,装睡。

    顾岳笑了笑,抬起了手,把它挪到了那薄薄的玉色嘴唇上,顺着它的形状,仔细地描着。

    袁崇焕终于睁开了眼,眸色深深里,有山的深情,有水的潋滟。

    “朕给你的画,那画上的问题,爱卿还没有回答呢。”顾岳看着他,悠悠问道。

    “那树、那麻雀、还有、还有、陛下,每晚都会出现在臣的梦里。”袁崇焕眼里水汽氤氲,语气哽咽。

    皇帝的手指停在了嘴唇中央,有些许颤抖。

    玉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含住了它,一股酥麻的电流,顺着指腹,流到手臂,渗进血液,直击心脏。

    顾岳低下头,重重地吻了下去。

    听到外面王公公的脚步声,顾岳迅速坐起来,两只手把袁崇焕拉起来,让他坐在床边。

    “陛下,早膳是在这房里用吗?”看到皇帝迷离的神色,王公公察言观色,觉得主子应该不想离开这屋。

    “嗯,传进来吧,袁爱卿,你陪朕用膳。”顾岳握住了还在颤抖的那双手。

    两个侍卫端着几个清淡的江南小菜走了进来,顾岳起身,穿上衣服,任凭袁崇焕帮自己系好腰带,整理好衣领,才携着他的手,走到外堂的梨花木餐桌前。

    看到袁崇焕很讲礼仪地要坐在桌子的下首,顾岳拽住了他,一直牵着他的手,按倒在自己的身边,又拿了盘子,舀了一碗r_ou_粥,放到他面前。

    袁崇焕呆呆地看看粥,又看看他,一脸地如梦似幻。

    “怎么不吃,嗯,想让朕喂你?”顾岳作势要端起他面前的碗,吓得袁大人抢也似地端起碗,三口两口地喝完了那碗粥。

    顾岳又给他舀上,又被三口两口地喝掉,直到干掉了五大碗,袁崇焕才后知后觉得说了一句:“呃,这是r_ou_粥呀,还挺好喝的,陛下,您也喝呀”

    皇帝却飞速地在他的嘴角处啄了一下,把那里的一点粥舔掉,品了品,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嗯,是挺好喝的。”

    中年大叔,沙场将军,大明的兵马总元帅,被一个小年轻撩得面红耳赤,一句话也接不上。

    顾岳心情极佳地吃完了这顿美味的早膳。

    走出屋,看到几个臣子已经等在门外了,便兴致勃勃地宣布了今天的旅游计划。

    游园。

    天色渐暗,小北风骤起,小盐粒子雪花稀稀落落地洒下来,天地间一片迷离。

    身为北方人的孙传庭、袁承畴和卢象升,在一步一小桥三步一回廊的园子里,转着转着便迷失了方向,只看到皇帝和袁大人过桥钻洞地,一忽儿不见了人影。

    看着越来越y沉的天空,沉稳的孙传庭当机立断,就坐在这里等着,免得暗卫还要分散ji,ng力四处寻找,让他们全力护卫皇帝便好。

    顾岳前生是南方人,袁崇焕此生是南方人,看着这个出生在北方生长在北方的皇帝陛下,能在九曲十八弯的假山中如鱼得水,袁崇焕归结为自家亲亲小皇帝天生聪明。

    小北风越刮越紧,袁崇焕很自然地站在了上风口,用身子替顾岳挡着风,顾岳歪头看了看,一块光滑的大红石头形成一个天然的坐椅,从不远处一个山洞中斜斜伸出,便拉着袁崇焕过去坐下。

    “冷吗?”袁崇焕用披风一起裹住了顾岳,又伸出手握住了那双出现在梦中千百回的手。

    “好冷呢”顾岳边说边向那个温暖的怀抱靠了靠。

    袁崇焕伸出双臂,一把搂过自家陛下,两片冰凉的嘴唇一接触,便像起了化学反应一样,瞬间变得灼热,冰冷的小雪花飘下来,还没落到二人身上,便被烤得尸骨无存,神形俱灭。

    直到天色迷蒙地像是天黑了,正坐在亭子里聊天的三人才看到皇帝陛下携袁大人走了过来,两人满面春色,看起来这y测测的鬼天气,一点也没耽误两人游园的兴致。

    “三位爱卿,今晚咱们赏梅观雪,围炉夜话,如何?”皇帝面色绯红,不知是冻得还是激动的。

    君臣五人向外走去,在经过一座木桥的时候,迎面冲过来一个小孩,小小年纪便长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看到五个大人把桥面堵得严严实实地,便怒气冲冲地双手叉起了腰。

    第55章 君臣守望

    “你们五个,是属螃蟹的吗,把桥占了,还要不要别人走了?”小男孩昂了昂下巴,对这五个不守规矩的公子意见很大。

    顾岳回头一看,确实,为了时刻能听到皇帝的旨意,四个人在自己半尺之地,一字排开,远远看去,可不是五个人把桥面全占了。

    理亏的五人瞬间愣在了原地,即窘迫又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男孩。

    一身纯白锦服,腰上的玉佩就挂了七八块,外边披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狐狸毛厚披风,身上的哪一件也比自家皇帝的穿戴要贵上百倍。

    “郑森,不得无礼。”一华服中年男子快步走上来,小男孩回头一看,不满地哼了一声,不服气地说道:“爹爹,本来就是他们不对,你看他们,霸道地很,到现在还不给我让路。”

    中年男人是小男孩的扩大版,虽已人到中年,一双桃花眼却依旧艳光四s,he,在看到袁崇焕时,忙跪下行礼:“芝龙见过总督大人。”又迅速看了眼微笑着的年轻公子,迟疑地说道:“见过陛下?”

    顾岳走上前,扶起郑芝龙,指了指小男孩。

    “这是你家儿子?”

    郑芝龙忙扯过小男孩,让他给天子见礼,小男孩却好奇地盯着这个一身布衣的俊秀公子,眼里明晃晃地写着不相信三字。

    “郑爱卿,出门在外,不必如此,走,今晚朕请你爷俩吃饭。”走过小男孩的时候,还亲切地给了一个摸头杀。

    这小孩,现在叫郑森,长大了,叫郑成功,是从荷兰人手里收复宝岛的英雄。

    窗外寒梅怒放,屋内温暖如春,红泥小炉里小火苗窜得很起劲,顾岳从上面先端下一壶果子酒,放到小郑森面前,获得了小孩一个甜甜的笑,这才把江南特有的梅子酒端上。

    袁崇焕正仔细地切着一只金黄的烤鸭,把最肥美的r_ou_片全端给了自家小皇帝,但顾岳却按年龄,倚老卖老,把袁大人那盘心意端给了郑森,又收获了小帅哥一个甜甜的笑。

    袁崇焕笑了笑,又仔细地从腿上切好一盘,递了过来,顾岳这次很不客气地收下了,拿起一块便放进嘴里,边嚼边趁其他人倒酒的空飞给袁崇焕一个情人眼。

    在袁崇焕替皇帝挡了三次酒后,小男孩郑森悠悠地说道:“陛下,我的果子酒可以分给你喝点。”

    这小孩,是好心呀还是笑话皇帝陛下酒量浅呀。

    小男孩却很豪气地把果子酒给顾岳倒了一杯,顾岳笑着接过,又给了他一个摸头杀,对他父亲说:“这孩子,将来比爱卿出息还大,以后,每年你都可以带着他去京城,朕会在皇宫,欢迎你们。”

    郑芝龙连忙叩谢天恩,小男孩却觉得这位年轻的皇帝很是平和,比自己见到的任何一位贵人都要想让人亲近,便对每年的觐见充满了兴趣。

    游过湖,逛过园,听过曲,人前跟总督大人拉拉手,人后亲亲嘴,皇帝陛下在江南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直到游完上元节的花灯,顾岳才依依不舍地踏上了回京的路,一路上君正臣礼,很是压抑地到达了京城。

    大明的一方大将按制要在正月十五之后都要返回驻地,顾岳数次看向袁崇焕,眼里是丝丝绕绕的不舍。

    但天不留人人留人,皇宫内发生了两件大喜事,一是陈圆圆和李治国真是多年前失散的姐弟,二是吴三桂在护送美人回京途中,情愫渐生,数日相处下来,已是山盟海誓。

    顾岳大喜,当即赐婚,封陈圆圆为三品诰命夫人,下属有喜,作为上级的袁崇焕,便理所当然地留下来为吴三桂主持婚礼。

    英雄美人,看得顾岳心情舒畅,不顾袁崇焕阻拦,连喝了三杯喜酒,看着脸色绯红的皇帝,袁崇焕推却了一众臣僚的劝酒,急急地把皇帝护送回宫。

    “王公公,侍候陛下沐浴更衣。”一进皇帝寝宫,袁崇焕便吩咐道,王公公迅速走进去,准备好了热水便退了出去。

    袁崇焕把皇帝扶进了热腾腾的大木桶,正要转身去拿皂角,却被身后的人伸出胳膊使劲一扯,整个人便跌进了大木桶里,落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热气腾腾的大木桶火花四s,he,差点沸腾。

    第二天一大早,看着还抓着被子睡得香甜的皇帝,袁崇焕低下头,轻轻地从那墨黑油亮的头发里割下一小缕,小心毅毅地藏在袖子里,又万般不舍地在那玉色的唇上吻了吻,急步走了出去。

    直到太阳升得老高,顾岳才醒过来,摸了摸身边已凉透了的被窝,他吵哑着嗓子问王公公:“他,已经走了吗?”

    “袁大人一早便启程赶赴宁远了,陛下,可要起来用早膳?”王公公该懂的全懂,该不说的一个字也不多说。

    顾岳穿好衣服,走到外间,看到一大笼蟹黄小笼包,放在一个小炉了上温着。

    “这是袁大人临走前特意去买回来的,嘱咐陛下一定要吃好,注意身体,他到边关后便给陛下来信。”王公公轻轻说着,掀开了笼子的盖,一股鲜香扑鼻而来,顾岳坐下,沉着脸,风卷残云地吃光了那一大笼小包子。

    但袁崇焕的信很快便到了,推一下日子,顾岳觉得这是他在路上写的,待展开信,嘴角便弯了弯,笑了。

    “虽是硕风怒吼,大雪纷飞,但陛下却夜夜入梦,每每醒来,便觉得眼前和风万里,春暖花开。”

    督师大人,知不知道自己很会撩啊。

    皇太极以损失五万铁骑的代价夺回海兰珠,虽说是打着援助同盟科尔沁的幌子,但因对海兰珠当作眼珠子般地宠爱,后金的后宫和朝堂便又被一股大汗不爱江山爱美人的y谋论充斥。

    而袁崇焕敏感地抓住了后金的内部矛盾,他几次派兵攻击皇太极的长子豪格,却刻意地饶开了多尔衮的驻地。

    每次抓到的俘虏,都巧妙地安排一两个高级将官逃走,而伤痕累累差点丢了半条命的将官回沈阳后便连夜闯宫,把在大明军营‘机缘巧合’之下听到的绝密情报密奏给豪格。

    督师大人绝对在报复,当年被投大牢差点死掉,导火线便是皇太极这厮对俘虏的两个太监实行了反间计,‘机缘巧合’地让他们知道了袁崇焕要叛国的消息。

    缘于亲爹对自己的冷淡,豪格赌气似地没把这一消息报给皇太极,而是在暗地加强了对意欲反叛的多尔衮的监视。

    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袁崇焕发动了对多尔衮的突袭战,以三倍于他的关宁铁骑和红衣大炮,激战五昼夜,最后把他包围在大凌河附近。

    豪格对多尔衮发出的三次求援信号,无动于衷,这个意欲反叛且有能力反叛的人,自己继承汗位最大的拦路虎,能借助大明这把刀,把他灭了,正求之不得。

    全身中箭三处,变成一个血人的多铎抱着亲兄弟多尔衮的尸体冲出包围圈,像个来自地狱的索命鬼,直接冲入了沈阳的正殿。

    正在庆祝海兰珠怀孕的皇太极大吃一惊,在听到多铎的血泪控诉后,下令押送豪格回朝。

    听完豪格自以为是的叙述,皇太极怒极攻心,差点气得吐血,蠢货,这种反间计,知不知道就是你爹我用在袁崇焕身上的?

    “真是现世报呀”皇太极仰天长叹,他厌恶地看了眼这个庶出的长子一眼,语气冰冷地吩咐:“把豪格押入宗人府,剥夺军权”。

    姑侄情,姐妹情,在争宠夺爱上,统统都变成绵绵不断的嫉妒情,海兰珠生下的小儿子在爹娘怀里受尽八个月的宠爱后,从生龙活虎到冰冷僵便,仅仅过了五个时辰。

    海兰珠在日夜嚎哭了一个月后,毫不留恋地闭上了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皇太极在接连杀了一百多个宫女后,也没查出来到底是谁给小皇子下的毒,在思念海兰珠的疯狂中,吐血而亡。

    宗人府的豪格被接了出来,继承汗位,新汗下的第一道旨意,便是让皇太极的一众妃子殉葬。

    五年后,袁崇焕带领关宁铁骑踏过黑水,兵指沈阳,已被女色快掏空的豪格跪地投降,被押往京城。

    后金灭国。

    大明督师大人袁崇焕一生驻守辽东,每每巡视完城头,他总喜欢仰望天空,一看到南来北往的大雁,便急急提笔作画,每幅画旁,都写着一句情意绵绵的诗。

    文华殿里的崇祯仔细看着每一幅画,读到那行字时,总是面色微红,嘴角弯弯。

    崇祯三十六岁的时候,接到大明督师袁崇焕在辽东无疾而终的折子,他跑出宫,骑了那匹汗血宝马,向边关急驰而去。

    一行大雁悲鸣着向北飞去,顾岳跳下马,躺在了旁边的黄中透着青意的草地上,在目送着那行大雁远去后,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谢谢你”,一声客气的声音响在耳边,顾岳睁开了眼睛,面前的崇祯脸色淡然,正把手中的小刀收起,放进兜里。

    他的手抚上了额头,从中抽出一块蓝色的玉,轻轻地按进了顾岳的额头。

    阎王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说:“顾先生,恭喜你又完成了一个任务。”

    “阎王兄弟,瞧把你忙得,来,过来陪朕喝一杯。”一道洪亮的声音在前方响起,顾岳惊讶地看了过去。

    第56章 初见蒙恬

    一个高大的男人,悠闲地喝着小酒,歪歪斜斜地坐着,懒懒地看过来。

    “啊,是刘邦老兄啊,您在这住得可好?”阎王小碎步跑过去。

    刘邦却把头转向了顾岳,“这位顾先生是吧,我是大汉的开国皇帝刘邦,我老婆、、、、”

    “刘季竖子,在朕面前也敢称皇帝二字,不怕侵权吗?”一声清冷的喝斥声充满着不屑,从上方传来。

    一个黑衣男人,威严地坐在离屋内所有皇帝都高十个台阶的地方,用一个小勺子舀起一个红色小汤圆,放到口里,边嚼边斜着眼睛看过来。

    刘邦立马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闭了嘴巴。

    阎王却把腰弯得更低了,蚊子哼哼地说:“始皇帝陛下,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哼,替忠臣平冤是吧,哈,先把朕的冤给平了吧。”始皇帝又吞了一个红色小汤圆。

    “这个,您家胡亥确实冤杀了大将军蒙恬,但您非要代子来接受处罚,本小阎王对您礼敬有加,也没什么过份的惩罚,您怎么还冤上了呢?”阎王委屈地噘起了嘴。

    “没什么过分的处罚?他妈地你一天吃三顿仙丹试试,啊,来,试试?”秦始皇舀起一个红汤圆,举向了阎王。

    “您生前不是好这一口嘛,本小阎王是做过调查的,当初想投其所好,想给您一个甜蜜的小惩罚嘛”阎王更委屈了。

    “哈哈,我就要求天天喝酒作为惩罚,不用吃丹,也快活似神仙哟!”刘邦悠悠道。

    “闭嘴!刘季,找抽是吧,朕的黑料还不都是你和你的臭子孙给编排的,什么焚书坑儒,比得上你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历害;什么统一六国,实现郡县,有违天道,是谁的孙子取消了七国分封,抄袭了我大秦的郡县制;什么书同文、车同轨是霸道之举,你朝的卫霍还不是走着我大秦修建的同轨大道讨伐匈奴;更有什么修建长城劳民伤财,你他妈被匈奴围在白登山的时候别拿美女救自己呀,还有你,顾先生,即便到了当代,你们有本事别非到长城不好汉呀,别把长城印到钱币上呀,啊,就是县,你们到现在不是还在用着我当时定下的称呼吗?”

    说完一大段,始皇帝呼出一口气,又吞下一个小汤圆。

    顾岳浑身被罩在一股强大的帝王气下,怔怔地望着始皇帝,好不容易张开嘴唇,挤出了几个字。

    “始皇帝,我代您去安抚蒙恬大将军,您,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秦始皇沉着个脸,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朕做的事,朕担当,焚书继续焚,坑儒,继续坑,长城,继续修;大政方针,不要变。只是在临终时,保全蒙恬就好。”

    说到蒙恬二字时,始皇帝脸上浮上一丝温柔神色,像陷入了某种甜蜜的回忆。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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