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节
将军,请吃糖 作者:青鸟的麦穗
第12节
顾岳惊喜地看着岳飞,这鹏举,格局进步之大,令人意想不到呀。
韩世忠兼任了火/药司司库,是个肥差,全部军用火/炮,民用烟/火,皆出于他手。
过完年后,官家为表对臣子的恩宠,挨个去重臣的府里走了一趟,这对顾岳来说,是一件乐在其中的事。
每到一家,顾岳也不呆在屋里,就拉着臣子游园,有趣的是,每个园子的风格或多或少地反映了主人的性格。
韩世忠的园子,沉稳中透着一股超脱世俗的洒脱,经典的拱桥上,会突兀地立出一大块太湖石,做成琴桌的形状,顾岳直觉,这应该是他那江湖出身的夫人添的手笔,便笑着问:“尊夫人好琴?”
“聒噪而已”韩世忠笑眯眯地回道。
这狗粮撒地!
刘光世的园子就浮夸多了,大得离谱不说,这三步一美女,五步一小倌,是几个意思
以刘光世这个二世祖的眼光,赵构就是个皇二代,要不是当了个官家,肯定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泡青楼,所以,便非常善解人意地,差点把全临安的名妓艳倌全请了来,打扮成小厮丫环,在这奢华富贵的园子,与官家来个艳丽的偶遇,成就一段风流佳话。
想想皇宫那个寒酸的园子,顾岳像刘姥姥了进了大观园,赏个花,听个曲,更有围炉夜话,踏雪寻梅,曲径探幽,廊桥望月。
官家迷失在了这温柔乡里,两天后也没出了刘府。
第三天,正在与刘光世烹茶下棋的顾岳,听到了下人禀报,说岳将军来访。
看到岳飞沉着个脸走过来,顾岳笑道:“鹏举来了,今日正要去你的府上呢,还劳烦你亲自来接,多不好意思。”
岳飞很恭敬地行完礼,也不坐下,就黑着个脸,门神似地,立在一边。
刘光世看了看岳飞手中提的两盒糕点,盒子上连个铺号都没有,便知道是从路边小摊上买来的,便笑嘻嘻地接过来,随手递给了身边的小厮。
身边丫头小厮来来往往,个个明艳动人,围在官家身边,像蜜蜂见了花朵,都想要吃一口。
岳飞的脸越来越黑,眉头也紧紧蹙起。
顾岳偷眼瞄了他几眼,看见那非常不爽的样子,便猜到这岳武穆怕是以为官家流连女色,颇有昏君雏形了。
在又赢下一盘后,顾岳站起,笑着对刘光世说:“劳驾刘爱卿两日来热情招待,朕回去了”。
几个娇滴滴的小丫头不甘心地喊了声“官家”,顾岳回头,很绅士地点了点头
“嗯,好好侍候杨国公!”
打扮成丫头的名妓们瞥了瞥嘴,切,这官家,跟他爹一点也不像,还以为自己会成为下一个李师师呢。
顾岳和岳飞并肩走在街上,脚底下的细雪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刚才那点心,鹏举在哪买的?”
顾岳歪着头,笑着看向岳飞,满眼都是戏谑,身为清远节度使的一品大员,顾岳可不相信,岳飞连一盒五香楼的糕点都买不起,他纯粹就是看不惯刘光世而已。
岳飞看了回来,在看到那双清亮了然的眸子后,心头的烦闷一扫而空,他挑了挑眉,指了指前方拐角处。
顾岳直直走了过去,看了眼冻得揣着手的老头,掏出一锭银子:“老人家,你的糕点,我全要了”
冻得脸色发青的老头手哆嗦着要帮他包好,顾岳又掏出一锭银子,“别包了,这篮子,我也要了,老人家,天冷,快回家吧。”
老头朝顾岳拱了拱手,“小老儿皇甫端,谢过这位好心的公子。”
谁?皇甫端,是来自梁山那个能听懂兽语的皇甫端吗?顾岳大吃一惊,忙拱手还礼,邀请老者过府喝酒。
一进岳府的大门,老头便把目光投向了校场,那里有一个舒适的马厩,里面住着岳飞心爱的白龙马。
他真地能听懂动物语言吗?顾岳很是好奇,看他对良驹表现地很是急切,便陪着他一道来到马厩。
一声清越的嘶鸣,白龙马在看到主人后,伸长了脖子,亲昵地朝岳飞蹭过来。
“它在撒娇,埋怨主人错过了它的饭点”皇甫端微笑着说。顾岳看向白龙马,两只大眼睛里波光闪闪,温情脉脉地看着自家主人。
我靠,这是秀的什么恩爱,撒的哪门子马粮?
“这是匹母马吗?”顾岳脱口而出,话出口又觉得不大合适。但皇甫端却愉快地把话接了下去。
“嗯,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女!”
顾岳看向正抱头亲热的美女马和帅哥男,竟然觉得好配呀。
正搂着马脖子的岳飞,吓得差点跳了起来,难不成,自己天天骑着个大美女,还拖着人家上战场?
一人一马,诡异地对视着,一个难以置信,一个有点伤情。
“她伤心了,她感受到了你的冷落。”皇甫端在一边,现场解说。
岳飞转过头,瞪着皇甫端,老人家,你让我以后怎么好意思再骑她,耍流氓吧不是。
第34章 宰相命
顾岳看着岳飞青白交加的脸,想到了一些画面,便不厚道地哈哈大笑起来。
岳飞抽了抽嘴角,朝皇甫端拱了拱手,“先生,不知能否到黄河马场就职,为我大宋效力”
皇甫端点了点头,自己这辈子,逼上梁山,回归朝廷,又遭遇国破家亡,颠沛流离,能在古稀之年,还有施展身手之地,此生也算无憾了。
岳飞忙招来亲兵,把皇甫端带下去,沐浴更衣,安排客舍。皇甫端朝顾岳拱手告别,顾岳笑嘻嘻地,朝他伸了伸大拇指。
鬼才呀。
白龙马还是伤情地看着岳飞,大帅哥看起来实在受不了这种艳福,拉着官家,逃也似地跑到了园子。
“哈哈,鹏举呀,要正视人家的感情呀,不然,以后上战场,还能坐着轿子不成?”顾岳在一座假山前停下,还没忘了调侃岳飞。
岳飞也哭笑不得,有些事,真是说不得。这个皇甫端,可真是个活宝。
岳飞站在上风口上,宽大的身材,挡住了冷嗖嗖的小北风。
顾岳对这个园子,比岳飞还要熟悉,他拉过岳飞的手,熟门熟路地,来到一个假山洞。
洞里很宽敞,洞顶有一个天然出风口,一棵歪脖子柳树长在洞上面,垂下的树枝正好遮盖住了洞口,冬暖夏凉,顾岳自以为,这是自己当初设计的神来之笔。
洞里也很清爽,榻、桌、椅、凳、棋盘、样样俱全。岳飞把手里提着的糕点篮子放在桌子上,同顾岳一起坐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皇甫端这个老头,很有灵气,连做糕点,也是好吃地很。
吃完糕点,顾岳瞅了眼棋盘,看向岳飞“下盘棋?”
岳飞看起来兴致很高,飞快地去拿来棋子,顺带还抱来了一个火笼子,放在顾岳身边。
这岳飞,还挺细心,很会照顾人。看着岳飞,顾岳突然想起一个大问题,岳飞的第二个夫人,那个姓李的女子,按理说应该娶进门了,难道岳武穆低调,悄悄把事办了?
“鹏举啊,嫂夫人何在,怎么也不给朕引荐一下,我也好封她个诰命不是?”
正在笼火的岳飞猛地抬起头,火星子差点烧到手。他狐疑地看了官家一眼,反问道:“哪里来的嫂夫人,我怎么没见着?”
“你没娶亲呀,为什么呀?不会,是因为那大美女白龙马吧?”顾岳看着他,笑嘻嘻的,很欠揍。
岳飞苦笑着摇了摇头,白龙马这个茬,怕是过不去了。看了眼那张灿烂的脸,幽幽地反问道:“官家就这么喜欢大美女?这么喜欢跟那刘光世混在一起?”
“大美女谁不喜欢,不过鹏举也不必担心朕会因色误国,这是不可能的事,即便有心,也是无力呀。”顾岳边摆弄棋子,边应景地叹了口气。
那个像小y风一样在官员们之间传播的秘密,就这么被官家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岳飞一时有点怔,都不知道怎样接话。安慰他?是个男人,谁需要这种安慰?调侃他?这不是往人家伤口撒盐吗?
岳飞低着头,搞得像是自己不举似地,都不好意思抬头。
屁股上挨了一脚,岳飞跳了起来,正对上顾岳气冲冲的眼睛。
“是不是在偷笑?笑话我吧?”
岳飞满脸通红,扑通跪在官家面前,宣誓一样地把拳头放在胸口:“官家在飞心里,永远如天上的太阳,光芒万丈,不敢仰视,飞愿一生一世,追随官家,以命相报。”
能得岳武穆如此,夫复何求啊,顾岳也跪倒在地,握住岳飞的手,回了个誓:“朕此生,必不负鹏举。”
两人相对而跪,脉脉对视,像拜堂似的。
火笼子里的火星调皮地跳跃着,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两人回过神来,忙坐起来,心神不定地下起了棋。
顾岳出子慢,岳飞更慢,一盘棋,下了差点两个时辰。中间有小厮过来添炭,二人都没有察觉,好像这天地间,除了棋,便是对面的人。
当最后一枚棋子落地,顾岳拍了拍手,笑着对岳飞说:“鹏举,你终于有了统帅全局的能力,朕输了,想要什么奖赏?”
岳飞慢慢收拾着棋盘,嘴角带着笑,看着官家,悠悠说道:“不急,等我拿下开封,再一起向官家讨赏。”
“好,你要什么,朕都许你”顾岳痛快地挥了挥手。
岳飞嘴角带着笑,亲自护驾,把官家送回了宫里。
在向寝宫走的路上,顾岳听到假山后传来一阵打斗声,这在换了侍卫后,几乎没有发生过的事。
顾岳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一片树叶朝自己直直飞了过来,顾岳下意识地别过,仍有一缕头发随着树叶潇洒离去。
顾岳有点后怕,若树叶割在脖子上,那脑袋是不是就要搬家了?
顾岳黑下了脸,不悦地咳了一声,正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个少年同时看过来。
这表兄弟,相爱相杀呀!
欧阳峰看了眼披头散发的官家,没绷住,轻声笑了起来。而始作俑者,大理的小太子段智兴,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这个被自己失手割断头发的人。
不是每个人板着脸,都是很威严的好不好。
这两个小家伙,还算有点良心,接到顾岳的求助,便星夜兼程地赶来了,虽然洪七的伤已经好了,但这份情,还是要记下的。
顾岳为两位少年举行了很隆重地欢迎晚宴,合宫的侍卫都来做陪。
正喝得酒酣耳热时,洪七大拉拉地走了进来
“一个人影也没有,我还以为你这皇帝,又被人掳了去呢”
段智兴看到他腰间挂的小药瓶,两眼放光,很是兴奋。
“这位兄台,你的药,可是黄清君给的?”
洪七和顾岳狐疑地对视了一眼,黄清君,谁呀?又同时一拍大腿,妈呀,那个总臭着一张脸的小黄药师,原来叫黄清君呀。
“你们认识?”顾岳颇有兴致地换上了一张八卦脸。
“他是我伯父的师傅的师姐的掌门师兄曾收过一个关门弟子,很历害,他师傅去世后,他便走了,听说自立一派,在东海桃花岛。”
“他师傅是什么门派?”顾岳紧抓重点。
“逍遥派呀,现在已经不在了。”小孩蹙着眉,很是伤感。
顾岳有点恍惚,南帝、北丐、东邪、西毒都见了。
周伯通,你在哪里呀?
但在座的几个少年大能们,都不知道这号人物的存在,就连他那大名鼎鼎的师兄王重阳,都没听说过。
倒是出自对奇门遁甲疯狂的崇拜,三个人经常跑到渡口,巴巴地盼望着与这个时代的少年偶像,天地怪才的黄清君来个偶遇。
感到被冷落的顾岳把心思全部放到了朝堂上,一开春,便发布了重开科举的政令,让宰相范宗尹,副相朱胜非,全权负责。除了传统的文科,根据需要,又增设了武科、工科、农桑、货殖。
也就是说,除了以文进仕,位列朝堂,有能力的武者,有手艺的市人,熟悉农事的白丁,ji,ng于生意的商人,都可参加考试,取得官职。
建议一出,便得到了满堂大儒的激烈反对,宋朝仕子高人一等的优越性,让他们觉得,与农工商之人同朝为官,是一种侮辱。
被大儒们引经据典怼得焦头烂额 顾岳,第一次感受到了等级力量的玩固。这些科举制度的受益者,格局太小。
在僵持了几天后,转机突然出现,不过出头之人出乎顾岳的意料,竟是秦桧。
秦桧组织了一大批中下级官员,与朝堂上的大儒们展开了唇抢舌剑,最后,数量战胜了质量,小官员职位虽小,但也代表着一票,最终,闹得顾岳脑仁疼的科目终于定了下来。
秦桧,还是固执地走进了历史,以这次周密的组织、漂亮的反击,聪明地立场,不立他当宰相,顾岳都有点不好意思。
但顾岳不是赵构,他装着傻,愣是用巨额的赏赐把秦桧牢牢地挡在了三公之外。
秦桧有点怀才不遇,他拉着两大箱珠宝,闷闷地走在临安的街道上,官家好像更喜欢武将,自己要不要把金国的地图,献出去?
“回来了”夫人高门大嗓地喊道。
秦桧恹恹地看了她一眼,不确定地问:“那个半仙的卦准吗,他说我有宰相之命?”
“准,他说我有宰相夫人命,不就是说你有宰相命吗?”秦夫人说话很有煽动性。
“那可不一定,若娘亲改嫁,做宰相的可不一定是爹爹哟!”秦桧的小儿子长得白白嫩嫩的,乌溜溜的眼珠同情地看着他那个垂头丧气的爹。
看着自己的宝贝小儿子,秦桧竟无言以对。再说,人家说得,确实在理。
他只能警告意味十足地瞪了夫人一眼,换来夫人冷哼一声。
看着夫人的背影,秦桧数着指头把她的几个表哥表弟师兄师弟地盘了一遍,脸色渐渐放松下来,这些人,现在官职还没他大呢,宰相,做梦去吧。
但属狐狸的秦桧终究还是不放心,悄悄地去了那个卦摊,想找那个半仙亲自为自己相相面。
找了半天,除了一个臭豆腐摊,哪里见半个卦摊的影子。
第35章 许士林
当秋风起的时候,南渡的大宋开始了第一年的科举,结果让顾岳有点意外,参加人数之多,人才之广,都大大超过了微钦之时,看起来,人心还是向宋的。随着政府南渡,大量的人才也紧跟而来。
顾岳简化了很多流程,以最快的速度,把录取的人才安排到洲县,年轻人,就要从基层做起嘛。
灯下,他又翻了一遍名单,也没见到虞允文的名字,这人,不是叫嚷着参加科举,以身报国吗,难道非得等到27岁,与长大后的完颜亮在采石矶对决?
顾岳有点落莫地继续翻着,突然,一个名字牢牢粘住了他的目光。
许士林
西湖柳堤下,一个白衣书生正坐在亭子里休息,远处一阵马蹄声响,几个黑衣人簇拥着一个蓝衣公子走了过来。
刚中进士,准备去余杭赴任的许士林,看蓝衣公子风度翩翩,气度不凡,便很机灵地站起来与他见礼。
半晌没听见动静,许士林抬起头,看到蓝衣公子正好奇地打量着他,见他看过来,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娘呢?”
许士林大怒,这个登徒子,素不相识竟然开口便如此轻浮,他胀红了脸,冷冷地骂道:“轻浮!”
说完便背着手,望向湖水,不再理会这个人。
身后传来一声怒斥:“大胆,这是官家,特来为你送行,尔竟如此口出狂言”一个黑衣人怒气冲冲地拔剑上前,剑尖离书生的脖子不过一寸。
小书生脸色惨白,直接懵了。
官家来为自己送行,而自己骂了官家,但官家为什么来为一个小进士送行,为什么开口便问娘亲?许士林的脑子在转了几个圈后,终于理出了一条主线:
官家,是娘亲的故人。
这个认知让小书生眼皮一跳,打小便有风言风语,说自己不是爹爹亲生的,自己长得眉清目秀,爹爹长得浓眉大眼,难道,看了眼官家的如画眉目,难道,这才是亲爹?不过,看年龄,也不对呀,是自己兄弟?
天哪,娘亲是皇妃?
顾岳看着许士林,并不知道这小书生脑子里ji,ng彩的大戏剧本,很是亲热地牵了他的手,坐在亭子里。
皇兄,好亲切呀。
许士林满眼都是小星星,巴巴地望着官家,嗯,眉毛好像,眼睛好像,鼻子稍高点,也有点像,嘴巴薄点,也还是像,这整体气质,像极了。
“你娘亲,还好吗?”顾岳小心毅毅地,怕再引小书生反感。
但小书生明显误会更深了,看官家欲说还休的样子,这是怕娘亲和韦太后争宠呀,忙挺了挺胸膛,保证似地,说了句让官家放心的话。
“好呀,她已经嫁人了,不用担心。”
顾岳呆了呆,这千年等一回,都是骗人的?看着小书生笑意盈盈的脸,不解地问:“你娘跟你爹,不是伉俪最情深吗,她怎么能又嫁人呢?”
“哎,女人家的事,太复杂,也许是爹爹为了保护她,才让她藏在民间的,不然,会被捉了去的。”小书生想到被金兵俘走的后宫三千,不禁打了个冷颤。
白娘子还藏在民间,没被法海捉了去,这个认知让顾岳很是兴奋,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拉着许士林的手,“走,带我去拜访你娘亲”。
许士林笑得眉眼弯弯,甜甜地说:“好呀!”拉着这个尊贵的哥哥,便朝钱塘门的家中走去。
“你娘长得很美吧?”在路上,顾岳还是按压不住好奇。
“不美,天下最美的是太后娘娘。”许士林回答得很是乖巧。
哼,以为我没看过话本子呀,跟正宫争宠,死路一条。
还比不上韦太后?顾岳有点失望。
当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出现在面前,顾岳不止是失望,简直是绝望,妖ji,ng,你为什么如此不讲究?
一个糙汉子走了出来,站在妇人身边,边喝着酒,边打量着儿子带来的贵人。
真有夫妻相呀!
不对,顾岳突然转向许士林,这小书生,绝对不是这种夫妻相生的。他一拍脑袋,被这小书生云里雾里的话带沟里了,这不是他亲娘,是他亲姑!
顾岳笑了笑,朝夫妻俩拱拱手:“李相公,许夫人,在下是白夫人的故人,不知白夫人何在?”
喝着酒的李公甫打了个哆嗦,抬手就从腰里摸出一张符咒,扔了过来。
顾岳一把接住,笑了笑,贴在自己脑门上。
是这妖ji,ng修为太深,还是法海的符咒年久失效了?李公甫指着顾岳,“你、你、你”了几声后,拔腿便跑向县衙,去找帮手了。
许士林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着急地朝她姑喊道:“娘,我娘呢,我爹来接她去享福呢,你快告诉我们,她在哪里?”
他姑愣在原地,看了眼顾岳,看了眼许士林,这孩子,爹都能认错,抱着为自家兄弟打抱不平,她定了定神,语重心长地告诫小书生:“士林,你亲爹在金山寺修行呢,不要被别人骗了。”说完还瞄了顾岳一眼。
小书生拔腿就跑,顾岳连忙跟上。喘着大气跑到金山寺,许士林突然发现一个大问题,忘了问亲爹叫什么名字。
“他叫许汉文”顾岳看着他的神色,很及时地回答了他的疑问。
许士林逮着一个小沙弥,问“我找我爹许汉文。”
小沙弥摇了摇头,“敞寺从没有这个人”。
“我们想拜会法海禅师”顾岳在后头补充。
“跟我来”小沙弥双手合十,领着他们来到了正殿。
两个和尚正在谈笑风生,听到小沙弥说有施主来,便停下,齐齐地看了过来。
在看到那个蓝色身影后,法正笑了笑,这皇帝,不好好在皇宫呆着,天天往寺庙跑什么。
“师兄,那个穿蓝衣服的,是官家”法正小声地朝一个老和尚说道。
在看到法正时,顾岳瞅了他一眼,这和尚,怎么哪哪都有你呀。
法海迎了上来,双手合十,法相庄严
“施主驾临敝寺,不知何事?”
顾岳很是入张随俗,也双手合十,很恭谨地回了个礼,才开口道“这位是今年的新科进士许士林,金榜题名,想向父母报喜,法师普渡众生,这点人伦之情,应该会满足吧?”
法正暗暗给官家竖了个拇指,这理由,冠冕堂皇的!很对师兄的脾性。
果然,法海老怀欣慰地向许士林看过来,喃喃道:“这孩子,有出息,不枉老纳渡他父母一回。”
“去请忘情法师来”法海吩咐一个小沙弥。
“白夫人呢?”顾岳更关心好奇这个。
“她就在西湖底下呀,听说去年因为救了个贵人,被天庭敕封为西湖龙王呢。”法海提起白娘子,无半分愧意,像谈起一个老朋友似地。
许仙来了,道袍飘飘,眉清目秀,像个大号的许士林,小书生抱着亲爹的大腿,嚎啕大哭。
许仙笑了,摸了摸儿子的头,清瘦的脸上很是欣慰。
“小施主,别哭了,既然当了官,就要当个好官,造福一方百姓。”
这云淡风清的,还真成了方外之人啊。
“还记得白夫人吗?”顾岳决定刺激一下这个人。
许仙依然笑着:“忘情十八年来日夜为当年水漫金山的生灵祈福,包括她。”
这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但接下来许仙的行为,表明他是不想记得。
他拒绝了儿子邀请他一起去看望白娘子,扯开儿子的手,飘然离去。
今天的西湖,很不平静,水波轻颤,像在发抖。法海领着众人坐了湖边的亭子里,自己闭着眼睛,嘴中念念有词。
湖面一阵白雾,顾岳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白衣女子便站在面前。看到他,好像吃了一惊。
法海好像算到了什么,睁开眼睛,惊喜地说:“二位原来认识,白娘子所救贵人,原来是官家呀”
顾岳吃了一惊,正要问明情况,面前的从未谋面的白衣女子便笑着朝自己摆了摆了“官家不要客气,上次官家拜错观音,落入西湖,小女子救你,只是举手之劳,不必多礼。”
上次落水,是自己爬上船的好不好,自己会游水好不好,哪有人救我了,顾岳看着女子,白娘子眼角弯了弯,朝他眨了下眼,很有妖ji,ng的妩媚。
我的天,这白娘子,竟然碰瓷领功,果然妖气十足呀。
看着身旁的许士林泪水涟涟,怎么也不能难为自己的臣子他娘不是,顾岳咽下这口闷气,朝白娘子拱拱手,很不走心地道了句谢。
白娘子这才松了口气,抱起自己的儿子,哇哇大哭起来。
法海在一边叹着气,“都说为母则刚,你当年深陷情爱,置数万生灵于不顾,这几年能潜心修行,还能施善救了贵人,可见修行已见小成,望你能做好这西湖龙王,保一方平安。”
白娘子连连点头,在抚慰了一通儿子后,化作一团白雾,轻飘飘地落在湖面上,消失不见。
顾岳突然想起一个大问题,刚才,忘了看白娘子长什么样了。脑中剩下的,只有一个白影子,和那弯弯的眼角。
许士林望着湖面,喃喃道:“小时候天天来游湖,竟不知母亲就在湖底下,不知,她以前有没有认出我。”
法海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祥地说:“她去年立功后才恢复自由,以前的十七年,她是不能随意走动的。”
顾岳突然有点理解了白娘子,为母则刚呀。
第36章 饮马黄河
完颜覃16岁亲政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给大宋官家送来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战书,说已在黄河遍种荷花,邀赵构饮马黄河,再续前缘,最后一句更是风s_ao:“知大宋官家文弱,必温柔待之!”
我草,小孩,知不知道自己还未成年呀,这么色。
顾岳在一片群情激愤中,御驾亲征,临行前,让段智兴用一阳指打下一只还没长毛的小麻雀,连同战书,送给了完颜覃。
因旧伤复发,大战前最高统帅曲端轰然倒下,31岁的岳飞临危受命,统帅三军,摆阵中原。
这是一场大决战,双方皇帝御驾亲征,并互放狠话,输得一方不但赌上命,好像还赌上了男人的尊严。
黄河马场,骏马万匹,膘肥体壮,场长皇甫端春风满面地跟每匹马聊着天,激励他们养马千日,用马一时,勇敢冲峰,为主人争光。
岳飞耐心地等着,直到皇甫端给马做完战前总动员,抬头看见他,才走上前,很恭敬地跟他见礼。
“皇甫先生,能上战场的马,有多少?”
“8883匹”皇甫端看了眼远处不安静的小马,压了压手臂,做了个稍安勿燥的动作。
“它们也要参战?”岳飞笑着问。
“嗯,少年人,心气高!”皇甫端宠溺地看了眼那群小马。远处传来一声高昂的清鸣,岳飞脸色一变。
“将军已经很久没骑白龙马了,不去看看?”皇甫端看着岳飞,有点莫名其妙。不明白自从自己说白龙马是个大美女后,这位将军竟然害羞了,再也没骑过。
岳飞点点头,朝白龙马走去。
看到来人后,白龙马兴奋地用前蹄敲打着地面,眼里竟隐隐有泪珠溢出。
岳飞走上前,抱住了马脖子,脸埋在白龙马柔软的毛里,有点哽咽。这匹马,曾驮着受伤的自己,不吃不喝,日行百里,找到水源;也曾默契地配合自己,避开无数次的冷刀霜剑。
现在,这场大战,他想和她一起,走向名将神驹的巅峰。
官家在距黄河二百里的地方,安下龙帐。
岳飞率韩世忠、吴阶、刘锡、孙渥、刘琦、张宪前来面君,迎接他们的,没有美酒,只有一幅硕大的地图。
顾岳站在地图前,抚摸着黄河以北的开封,沉吟不语。
岳飞扑通跪下,声泪俱下:“官家放心,此次若拿不下开封,飞此生将再无颜面见官家。”
这么轻?只是不见我,难道不是愿被军法从事、提头来见?这誓发的,也太轻描淡写了吧。
看向岳飞,却见他神情悲壮,好像发了一个若不成功便要被灭九族的毒誓。
顾岳差点哑然失笑,他绷了绷脸,扶起岳飞,轻声宽慰了几句,便开始了战前第一次军事会议。
孙渥的哀兵、吴阶的伏兵、刘锡的佯攻、刘琦的侧抄、张宪的背袭,韩世忠的火炮,岳飞的正面迎战,诱敌深入。
好一盘大棋。
岳飞看到官家欣赏的目光,嘴角弯了弯,愉悦地说:“官家,还有一个人,你见了会更惊喜。”说完朝帐外拍了拍手。
一个年轻书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虞允文,难怪没参加科举,没想到却跑到了军中。
“官家,虞公子这几年一直在北方,联系各路义军,允文,向官家介绍一下你身后的这两位抗金义士。”岳飞看起来对虞允文很是欣赏。
顾岳看着虞允文,心照不宣地向他眨了眨眼睛。
想想那个提着木桶跟学生们救了半天火的傻公子,虞允文同情地回了个安慰的眼神。
放心,你的黑历史,在我这里,很安全。
在得到虞允文的回应后,顾岳很是热情地拉起了他的手,把求才若渴的贤君形象表演地入木三分。
“这位义士,曾带领六十八骑,夜闯金营,烧了十八库粮草,杀死一个金人亲王,旁边这位小公子,是他的小师弟。”虞允文介绍得很是激昂。
“在下王重阳,携师弟周伯通,见过官家。”青年男子英眉剑目,身材魁梧,仪表不俗。
旁边十二三岁的小孩小眼睛骨碌碌转着,右脚调皮地踢着地面,左摇右晃地,像个多动症儿童。
顾岳激动地热泪盈眶,颤抖地说:“义士辛苦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我草,终于集齐了五张大能,可以召唤神龙了吗?”
带着对王重阳的万分敬仰,顾岳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详细听了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的作战计划,很入戏地作了最后总结,手指北方,大声吼道
“开封艮园,与诸君痛饮,不醉不归。”
五百匹战马,披着浓浓夜色,悄悄地回到金兵后方,一支支的伏兵静静地埋伏在山道上,脖子上被蚊虫叮出了一堆堆大红包,却一动不动。
旌旗招展 ,身穿淡金色铠甲的顾岳出场了,身边立着威风凛凛的大统帅岳飞,战鼓齐鸣,一幅主力在此,放马过来的架势。
完颜覃骑一匹黑色战马,着黑色盔甲,满面寒霜,看到赵构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又想到这人拿一朵荷花抽打自己脸颊的样子,怒气冲冲地弯弓搭箭,s,he了出去。
岳飞从马上跳起,在空中把箭截住,一折两半,扔在河中。
“鹏举,帮朕采一朵荷花”,顾岳笑着吩咐岳飞。
大宋官家也举起了弓,但上面没有箭,只有一枝含苞待放的荷花,抬手,搭弓,顾岳稍显轻佻地把花s,he到完颜覃身上。
看着怀中那朵粉色的荷花,完颜覃怒极反笑,他拿起荷花,放在鼻间,陶醉地闻了闻,冲顾岳大声喊道:“大宋官家好风雅,还未开战,便献花取悦于朕,别急,等会便收了你。”
几位老叔叔哈哈狂笑,这小子,有出息!
顾岳举起手,中指朝下,笑嘻嘻地回道:“朕确实风雅,最喜这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了,完颜覃,朕很是长情,临安那间宫殿,一直为你留着呢。”
完颜覃黑着脸,举起了战刀,指向南方。
顾岳沉着脸,举起了长剑,剑指北方。
岳飞一拍白龙马,冲了出去,直接奔向完颜覃。但他很快便遭到大金几位老将的包围攻击。
顾岳在侍卫们的重重护卫下后撤,在千军万马中,他看到那个白点,左腾右跃,瞬间消失不见。
岳飞呀岳飞,一定要沉住气,不可激进呀。
在看到岳飞歪带着头盔,带着一队歪歪斜斜的人马狼狈跟上来时,顾岳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他吩咐侍卫,加速后撤。
完颜覃手持荷花,策马急追,赵构的旌旗就在前方,他要捉到他,把他囚在荷花池里,把他加在自己身上的侮辱,百倍、千倍、万倍地还回去。
大宋官家跑得飞快,丢盔弃甲,狼狈得不忍直视。
完颜覃的手下兴奋地嗷嗷直叫,大力拍马,追了上来。
前面是一片狭长的山谷,完颜覃停下,有点犹豫,前面传来赵构惊惶失措的喊叫声,完颜覃拍了拍马,冲进了山谷。
没有埋伏,完颜覃有惊无险地冲出了山谷,前方赵构还在屁滚尿流地逃,他加快了追击速度 ,在又到了一个山谷的时候,连犹豫一下都没有,直接冲了进去。
山谷出口处,赵构停了下来,笑眯眯在坐在马上,拿了枝荷花,拈花而笑。
完颜覃突然想起在西湖的船上,这人也是拿了一枝荷花,朝着自己,拈花而笑。
他喊了声“快撤”,便掉转马头,在滚石火箭中,朝来路,冲了出去。
咒骂声、呼喊声、哀嚎声、战马倒地前的嘶鸣声,近百里的山谷,成了人间地狱。
被烧得像只鬼的完颜覃,率领一队残兵败将,踩着层层尸体,冲出了山谷,拼命朝来路奔去。
第一道山谷还是静悄悄地,完颜覃却感到了一阵后怕,他站在谷口,犹豫不前。
他朝身边侍卫招了招手,朝山谷指了指,几个侍卫打马跑了过去,分别到了山谷两边看了看,上面鸟语花香,没见一个敌兵影子,便奔回到皇帝面前,报了平安。
完颜覃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马,缓缓进入山谷。座下的黑旋风越走越焦燥不安,快到谷口的时候,扬头大声吼叫。
完颜覃一惊,抬头一看,谷外马声嘶鸣,战旗猎猎,一队数万人的宋兵堵在了谷口。
完颜覃绝望地抽出剑,静静等待着千军万马冲上来,与之决一死战。
但,这队宋兵,并没有攻击的意思,就堵在那里,不退,也不进,僵持了整整两日。
完颜覃躺在一块大青石上,呆呆着望着天空,自己这是,成了宋军的诱饵,他们围了自己,等着打援。
呵呵,南人就是狡诈,他们抓住了金人的心理,好胜的大金国,是不可能让自己的皇帝被俘的。
几位老皇叔,必定会来救自己,那战无不胜的宗弼叔叔,能破了这个局吗?
第三天的时候,地面微微震动,远处战鼓雷雷,万马奔腾,救兵来了。
完颜覃翻身上马,冲了出去,当他像一个血人,站在了两军阵前,天那,他看到了什么。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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