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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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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之一品贤妻 作者:木已成灰

    第23节

    李若松眼睁睁的看着刘成领着兵士们押着粮食过去,原本还有些欣慰,他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只能给他们先送一些粮食填填牙缝,等到他进了城再想办法,不管是出钱买些粮食送到城外来还是说服知府开城门放流民进城都可以,他们总会比现在这样过的好一些。

    可是李若松万万没有想到,刘成和几位兵士会瞬间被人给围起来,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死了一个被抓了几个,那个被打死的兵士李若松对他印象很深,是个不过十七岁的小子,长的很清秀,个性腼腆的紧,被人逗一逗就会满脸通红,却很细心,有几次见到成栋和李若松的衣裳破了都是这位士兵帮他们缝补好的。

    李若松记得当时这小子红着脸,拿着补好的衣裳,扭扭捏捏的对自己说的话,他说,李大人,衣裳我帮您和您的正君补好了,我手艺不太好,只能说是看不到很明显的洞了,却不能补得很好看,请您和您的正君不要嫌弃。

    可是现在,就在他的眼前,那个清秀的,腼腆的,容易脸红的孩子,就这么被眼前这些他可怜的流民们用拳头、用石头、用棍子活生生的打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他一直视为长辈的刘成也被打破了头,被人拎着领子提到自己面前,用来威胁自己,那些经过二十多日的相处已经被他视为兄弟的几位兵士也都带着伤被流民们捆着,每个人身上都有伤,似乎还有伤的比较重的,也不知能够坚持多久。

    李若松牙关紧咬,双眼赤红,他此刻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都是他的错,他太理所当然的,也太自大了,如果不是他非要让刘成送粮食过去,而是直接进城,绝对不会造成现在这个结果,刘成去之前明明有话说的,且肯定是想要劝他的话,可刘成没说,为什么没说,无非是因为觉得即便跟自己说了也没用,因为自己现在刚愎自用完全听不进去其他人的劝导,因为自己不过是考中了状元,觉得自己入了高官的眼,即便多次告诉自己不能骄傲,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还是自觉高人一等,还是觉得自己够聪明、够厉害,觉得自己能够应对一切难题,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对的,才会导致现在这样的结局,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就在李若松自责、愧疚、懊悔的时候,两只手从他背后伸出来,紧紧的搂住他的腰,随后,有一具温暖的身体贴在他的后背上,熟悉的气息,是他的夫郎。

    成栋抱着李若松,轻声说道:“夫君,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经常跟你说老百姓过的苦,每个人都有过上好日子的权利,如果不是我跟你说老百姓才是我们最该重视的资源,如果不是我跟你说你要当个体恤民情的好官,你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若松,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如此自责,如果你这么自责,我会更加愧疚。”

    李若松没有回头,也没有转身,他只是握住成栋的手,说道:“夫郎,我会牢牢记着这一天,记着这个错误,记着现在发生的一切,记着死去的那位士兵,我以性命发誓,这种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绝对。”

    成栋没说话,只是更紧的抱住了李若松。

    第220章 成长的代价

    流民们话音落下没多久,就见一辆马车上下来了一位身穿红袍的年轻男子,流民们眼睛发绿的看着那辆马车,那么大的马车,能够装多少粮食,他们刚才能够送这么多粮食来,肯定这里还有更多,瞧瞧,这么多辆马车,只要这人能够将所有的马车交给他们,他们今天就能吃一顿饱饭了,还有那些马,一看就很好吃,r_ou_啊,这些马可都是r_ou_啊,鬼知道他们已经吃了多长时间的老鼠了,这清江府城门外几日前就再也没有老鼠出现了,只要一想到能够吃到r_ou_,流民们就有一种想要往上冲的欲望。

    李若松走下马车,走到兵士们的身前,他的身后,方才还笑容满面的兵士们此刻满面肃杀,整整齐齐的站在李若松身后,将最中间的那两辆马车围了起来。

    “放了他们,否则本官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李若松冷声说道。

    “又是一个狗官,乡亲们,冲啊,杀了这些狗官,抢了他们的粮食,这些狗官都该死。”

    从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

    人群s_ao动起来,真有不少人开始朝着他们的方向冲过来,李若松从怀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圆球,用火折子点燃引线,朝着人群冲过来的方向扔了过去,轰的一声,地面上被炸出一个深坑,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被声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等灰尘散开,看到地上的大坑后,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往后爬。

    李若松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圆球来,说道:“本官再说一遍,放开那些人,否则本官一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流民们相互看了看,押着刘成的那个中年男人壮着胆子说道:“你,你,你,你就不怕我们杀了他们这些人吗?别忘了,他们可在我们手上,你把粮食给我们,我们就放了他们,如何?”

    李若松摇摇头,说道:“不可能,别说刚才被你们抢走的已经是最后的粮食了,就是我们还有粮食,也不可能再给你们,我们好心给你们送粮食,你们却杀了我们的人,现在还抓着我们的人,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那汉子又大声喊道:“那就把那些马给我们也行,否则我们真的要动手了。”

    李若松回过头,目光从那些马匹上扫过,大楚没有马,所有的马匹都是借着跟榦鞮族交易的时候花费大量的金银买回来的,这些军马每一匹都超过一千两白银,这些银两都还是次要的,更主要的是这些军马是忠王爷给他的让他建立骑兵的底子,大楚现在是内忧外患,形势极为严峻,榦鞮跟大楚必有一战,若想打败榦鞮,光靠城池防守根本没有用处,他们想要赢了榦鞮,就必须进攻,主动进攻,用骑兵对抗骑兵,如此才有可能将榦鞮彻底打败,所以李若松根本不可能会同意讲这些马匹送给这些流民宰杀吃r_ou_。

    “不可能,本官只问你们放人还是不放人?”李若松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们也回答你,不放,绝对不放,既然你都不在乎这些人的性命,那我们就更加不用在乎了,弟兄们,把这些人都给杀了,杀完了咱们再杀过去,他们人少,我们人多,他们打不过我们的。”那汉子说完正准备挥手让其他人动手的时候,异变突生。

    这些人本来就没有什么武器,手中拿着的不过是平时用来做饭的菜刀,而方才抢粮食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们又没有什么经验,所以再把人制服之后,他们就没有搜身,而这七个兵士身上却是带着武器的,在汉子跟李若松讨价还价的时候,几位兵士已经用眼神交流过了,他们这些人同吃同住这么多年,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借着他们控制自己的力量放松之际,几个人同时动作,一起将架在他们脖子上的菜刀抢了过来,毫不留情的将刚才制住他们的几个人反制住,见到这个情景,李若松微微松了一口气,对方的人质少了很多,看来还有和谈的余地。

    可是李若松又错了,在这几个人被士兵们制住后,还押着刘成的汉子暴躁的喊道:“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就有饭吃有r_ou_吃,上啊。”

    几名兵士见状不对,下手就狠厉了不少,直接将几个人砍杀在地,随后,这七个人准备去救刘成,但是那汉子的动作比他们的动作快,见他们朝着自己过来了,立刻说道:“不要动,你们只要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他。”

    七个士兵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就在这一瞬间,有不少流民朝着七个人冲了过来,那架势似乎是想要将七人也打死,刘成不会武功,困着他的汉子又极有气力,刘成知道自己这会儿肯定是没办法逃脱的,这都不说,如果自己一直这样,大少爷也好,这些负责护卫的士兵们也好,今日没准全部都要死在这里。

    刘成最后深深的看了李若松一眼,冲着李若松微微笑了一下,毫不犹豫的将脖子朝着那把菜刀伸了过去,随后,他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朝着清江府城门的位置扭动脖子,鲜血从刘成的脖子中喷涌而出,刘成就这么带着笑容,慷慨赴死。

    李若松在刘成冲他笑的时候就有了非常不妙的预感,等看到刘成动作的时候,李若松大声吼道:“不!不要!刘叔!”

    七名士兵见状,立刻朝着李若松的方向跑过来,刘成他们已经救不了了,他们更重要的任务是保护住李若松和成栋。

    李若松红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想到初见刘管事时刘管事的笑容,想到刘管事后悔的眼泪,最终定格在刘管事转身前欲言又止的神情和刘管事最后看他的那一眼。

    李若松的脑中嗡的想了一下,在看到七个兵士跑回来之后,李若松毫不犹豫的点燃了自己手中握着的小型地雷,朝着冲过来的流民扔了过去,这一声巨响让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动,包括城墙上站着的士兵们也都蹲下身去,跟刚才只是在地上炸了一个大坑不同,这次一下就炸死了五六个人,连个全尸都没给这五六个人留下,而其他几人虽然没死,却比死了还难受,有的胳膊断了,有的腿断了,有的眼睛被碎片打中,捂着眼睛在地上翻滚呻吟。

    眼前的惨状终于制止住了流民们前进的脚步,更多的人在清醒过来之后开始往回跑,方才还困着刘成的汉子在见识到那个小小的圆圆的东西的威力后,也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们人再多又有什么用,这种小东西只要再来三个,他们的人就能死的差不多了。

    看着地上刘成的尸体,再看看步履坚定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李若松,汉子一下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口中喊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大人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小的上有八十岁的老娘,下有三岁孩儿,大人,大人您就发发好心饶了小的吧,只要大人肯饶小的不死,小的做牛做马报答大人的恩情。”

    汉子开始跪地求饶之后,其他流民也都跟着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在求饶声中,李若松走到他的面前,并没有对这人做什么,而是走到刘成身边,他伸出手,颤抖着合上刘成的眼睛,抱起刘成的尸体,慢慢的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他先将刘成的尸体放在马车上,随后又回到流民当中,找到已经不成样子的清秀兵士的尸体,同样抱回马车上。

    李若松将兵士安置好,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沉默不语的亲兵队长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辛海,他叫辛海。”亲兵队长低声说道。

    李若松点点头,“你的刀给我。”

    亲兵队长抽出自己的佩刀递给李若松,李若松握着刀,走到还在不停磕头的汉子身边,就在汉子以为李若松会砍死自己的时候,李若松说道:“拿起你的武器。”

    “不,不,不,我不敢了,大人,我再也不敢了。”汉子说道。

    “打赢了,你生,打不赢,你死,自己选一个吧。”李若松淡淡的说道。

    汉子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打量了李若松一下,眼睛一亮,连声说道:“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本官从不说假话。”李若松回道。

    “那,小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汉子眼珠一转,抓起地上的菜刀想要趁着李若松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把李若松给砍死,他想的很美好,只要这个当官的死了,其他那些士兵他根本就不怕,他可是看见了的,那两个圆球都是这个当官的掏出来的,就是他们打不过那些士兵,有了那个圆球,他们一点都不用担心,搞不好他们还能靠这些圆球将清江府的城门给炸开,到时候他们可不就什么东西都有了?

    只不过,当这个汉子在半空中看到自己没有脑袋的身体时都没想通,他怎么可能输给这么个手无纟専ji之力的弱书生,只是,这个问题他哪怕死了也得不到答案。

    第221章 状元入城

    刘成若是泉下有知,对于李若松的成长应该是感到欣慰的,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李若松太过于心软难成大事,成栋就不用说了,尽管研制武器是他的爱好,但是对于战争,成栋的想法是能避免就避免能不打仗就不要打仗,抱着这种心态的成栋自然是会把李若松朝这个方向来引导的。

    李若松从小受到儒学的熏陶,奉行的同样是君子之道,加上李若松经历过从富家少爷到穷家小子的生活,尽管时日不长,却也算是有了些体悟,对于老百姓李若松当然是心怀仁慈的,只是在此之前李若松接触的老百姓中,有贪婪的,但大部分都是朴实的,李若松用最大的善意来对待这些在他看来朴实而善良的人,却被对方用最大的恶意回击,给了他一记重拳的同时让他对人性开始产生了怀疑,人之初真的性本善吗?

    在震慑住这些流民之后,李若松回到马车上,对冯保说道:“冯保,告诉他们,启程。”

    冯保擦干眼角的泪水,恭恭敬敬的说道:“是,大人。”

    一行人沿着大路缓缓朝着城门的方向驶去,李若松在冯保下了马车后一把将成栋搂进怀里,成栋能够感受到李若松的愧疚和悔恨,也能感受到李若松的愤怒和震惊,他抱住李若松的后背,轻轻说道:“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这么劝着李若松的成栋自己没能忍住,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成栋的脖子上,顺着李若松的脖子流进衣裳中,划过李若松的胸膛,泪水流经的地方让李若松觉得一阵阵的战栗。

    李若松微微摇摇头,闷声说道:“夫郎,你说,人之初真的性本善吗?若是人性本善,何来如此恶行,何来如此恶人,善花要如何结出恶果?”

    成栋轻轻拍着李若松的后背,说道:“人性本来就没有善恶之分,善和恶不过是建立在人认知之上的,且只是相对的,你瞧,那个人的所作所为对我们来说当然是恶,他杀了辛海,杀了刘叔,他们是陪伴我们的亲人,也是保护我们的战友,所以对我们来说他是恶人。

    可是对那些流民来说他的行为却是可以被称为善的,因为如果他成功了,他们就会有粮食吃,就会有r_ou_吃,也会有地方可以稍微遮风挡雨一下,也能够有一些衣裳穿,所以在他们看来,那个汉子的行为是善的。

    我想这些流民在几个月前大部分都是善的,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田地,有能够吃的饭菜,也有可以挣些银两的工钱,白日里为了生计忙活,晚上可以有家人的陪伴,也许会有争执和矛盾,但是最起码生活是比较平稳的。

    但是现在他们却因为一场大水什么都没有了,可以遮风挡雨的房子没有了,可以养家糊口的田地也没有了,面对不肯开城门给他们一条生路的城池和一看就有不少吃的穿的的我们,他们还如何保持善的一面?

    善,或者说我们所谓的道德从来都是建立在足够强大的发展之上的,自己能够吃饱肚子还有余粮的时候,才会觉得天天没饭吃的人很可怜,才会去施舍,去给予,希望对方不要过得那么痛苦,我们不在茹毛饮血了,才会觉得人吃人是一件让我们无法忍受的事情,可在更早之前,打不到猎物找不到足够食物的时候,吃人这种行为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够生存下去的一种选择而已。

    若松,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善恶,有的不过是为了生存下去而选择的手段罢了。我们有衣穿有饭吃有银两花,才能够有余裕去同情这些幕天席地衣不蔽体的流民,如果我们也只是他们其中一员,恐怕也会像他们一样朝着我们扑过来。

    你瞧,人就是这么自私,可每个人心中依然存着善念,就算我们恨他们,可看到他们这样还是会觉得不忍,那是因为他们是我们的同胞,跟我们一样是大楚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生活在同一条河流旁,若松,有句话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们都不是侠士,可我们如果想要心存天下,心存万民,就一定要有侠义之心,而想要成为侠士,最直接的就是认清楚这世间最美的善和这世间最丑的恶,不管善还是恶却都是最真的,侠士,即便苟活在血色之中也依然能够看到希望,即便直面人世间最丑恶的事情也决不放弃对善的追求,即便不为世人所认可却依然为世人谋生存,这才是心怀家国的侠士。

    若松,我从来不希望你成为侠士,可现在你却不得不成为侠士,若是痛恨,那便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反击,若是同情,那便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我希望,当你老了的时候,不会因为自己当年的碌碌无为而后悔,同样也不会因为自己的随波逐流而愧疚,人的一生,就该无愧于心的俯仰于天地之间,就该坦坦荡荡的面对世人的目光,若松,你已经很优秀了,两年前的你不过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有志不能实现的少爷,而现在你却是我的夫君,是大宝和小宝的爹,是爹娘的儿子,是祖父祖母的孙子,也是若杉和谨言的兄长,你已经承担起了很多原本不该你承担的责任,你也一肩挑起了我们这些人对你所有的期待,所以,若松,不要怕,不要迷茫,也不要迷失,我们都在这里,都在你身边陪着你,都在你身后支持你,不管你什么时候回过头来,我们都会在那里,你只管一直往前走便是,我相信你会越来越强。”

    李若松听完成栋的话,沉默了很久,半响后,李若松才坚定的说道:“嗯。”

    车队很快进了城,守城的士兵们早早的就安排了人到下面去,等着李若松他们进城,负责护送的兵士们没有了之前在路上的轻松感,每个人都是一脸肃杀的等候在城门前,状元返乡游街是要开正中间那扇城门的,之前负责喊号子的就是辛海,辛海不在了冯保很自觉的走到辛海的位置上,大声喊道:“新科状元李若松奉旨返乡,御赐游街三日,开城门迎状元郎入城。”

    每个字说的清清楚楚、字正腔圆,李若松听到这句话,理了理刚刚换上的大红色的状元袍,扶了抚头上的乌纱帽,在成栋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走出马车,骑上马,整个人的气势一下散发出来。

    清江府紧闭月余的大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大门后面不知何时站了不少人,领头的赫然就是新人清江府知府邱梓,邱知府身后跟着数十位官员,官员后面则是在清江府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都没有入李若松的眼,反倒是站在最后面的几个人让李若松的眼眶有些发酸,那些是他的家人,他的家人们站在那里,微笑的看着他,眼中有欣慰也有心疼。

    冯保请出圣旨,大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新科状元李若松才思敏捷、胸怀丘壑,深得朕心,特赐京城游街一日、清江府游街三日,清江府知府见旨照办,不得耽误,钦此”邱梓跪在地上,双手高举,说道:“微臣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邱梓跪下了,跟在他身后的官员以及其他人也都跟着跪了下去,在邱梓喊完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也都跟着喊了一遍,这里面也包括李若松的家人们,李若松见状,面沉如水,他知道,他的爹娘、祖父祖母跪的不是他,而是皇权。

    冯保将圣旨交到邱梓手上,对邱梓说道:“众官让道,状元入城。”

    邱梓手捧圣旨站起身,躬身站到右侧,跟在他身后的官员们也跟着站起来,分别站在两边,冯保见城门的路让开了,拖着声音喊道:“新科状元入城了。”

    马车队缓缓向前行进,身穿盔甲、军容整齐的兵士,身着红袍、面容俊朗的状元,排列整齐的车队,这幅情景深深的印在清江府众人的眼中,被他们牢牢的记在心里,两边的老百姓们正准备欢呼着迎接状元郎入城的时候,车队停了下来。

    此时,李若松的马正好走到李若松的家人身边,李若松立刻喊道:“停止前进。”

    车队应声停下前进的步子,李若松翻身下马,从马车中扶出自家夫郎,两个人一起走到李良和李陈氏身前,一撩衣裳下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李良和李陈氏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说道:“不孝子李若松携夫郎给爹、娘请安,谢爹娘养育之恩。”

    李良和李陈氏眼中含着泪,连声说道:“好,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李若松和成栋站起身,又一起走到李齐和李黄氏跟前,同样跪在地上,给两人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孙儿携夫郎给祖父、祖母请安,谢祖父、祖母教导之恩。”

    李齐的眼角也是shi润的,他笑着看了老妻一眼,对李黄氏说道:“咱们的大孙子,有出息了。”

    李黄氏用帕子擦擦眼泪笑着回道:“是啊,有出息了。”

    李齐却并没有让李若松和成栋立马起身,而是淡淡的说道:“你今日能够高中状元,最该感谢的人不是我们而是你夫郎,今日我这个老东西就把话放在这里,作为李家子孙,无论日后你能够走到什么位置,此生你绝不可纳妾,否则别怪家法无情,你可记住了?”

    李若松恭恭敬敬的应道:“孙儿谨记祖父教导。”

    李齐抚抚胡须,说道:“起来吧,去见见你的弟弟和你的两个儿子。”

    第222章 童子尿

    李若松点点头,搀着成栋站起身来,李陈氏和李黄氏都看出了成栋的虚弱,有些忧心的相互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在京城里经历了什么事情,成栋脸色苍白不说,身子骨似乎也不怎么结实,两位都是当过母亲的,尤其是李陈氏年轻的时候也是掉过孩子的,瞧着成栋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成栋察觉到两位长辈的目光,扭头看了李陈氏一眼,像是明白李陈氏心中所担忧的事情一般,成栋强压住自己想要流泪的欲望,微微冲她点点头,他这边一点头,李陈氏的脸色一下变的苍白,她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尽管成栋心中不忍,但是他更不想欺骗家中几位长辈,早晚都是要跟几位长辈说的,既然李陈氏已经想到了,他也只能承认,若是此刻否认了,一个谎言必然要用无数谎言来圆回去,成栋不愿意做这种事。

    在成栋和李陈氏眼神交流的时候,李若松正站在李若杉的面前,有些感慨,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李若杉这小子个头一下蹿了起来,以前明明只到自己腰部的,现在已经到自己胸口了,李若松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挺想念眼前这个小鬼的。

    “爹娘和祖父祖母有劳你照顾这些时日,以后还是为兄来做这些事,你要好好读书习武,将来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可记着了?”李若松正色说道。

    “谨遵兄长教导,愚弟一定不辜负兄长的期待。”李若杉也难得没有跟李若松抬杠,而是很恭敬的给李若松行了个拱手礼。

    李若松回礼后,拍拍李若杉的肩膀,说道:“辛苦你了。”

    也可能是在这几个月中发生了一些李若松不知道的事情,听到李若松说出这几个字,李若杉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李若松心下疑惑,面上却还是带着笑容,他伸手摸摸李若杉的脑袋,温声说道:“日后有兄长在,必不会让你再这么辛苦。”

    李若杉晈着下嘴唇,点点头,像是在平复心情,过了一会儿李若杉说道:“兄长瞧瞧我那两个小侄子,他们都会说话了。”

    说这话的时候,李若杉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简直比自己得了其他人的夸奖还要高兴,两个小家伙第一个喊出的称呼不是爹,爹爹,而是嘟嘟,李若杉当时听到的时候坚称两个孩子是喊叔叔,高兴的整个人感觉能飞起来。

    李若松早就想抱自己两个儿子了,听到李若杉这句话也没推辞,连忙朝李若杉身后走去,何嬷嬷和张管家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两个孩子几个月没见过李若松,都没认出自家亲爹,李若松伸出手想要抱成李的时候,成李立马扭过小胖身子,两只手紧紧抱着张管家的脖子,把小屁股对着李若松,一副你别想让我搭理你的样子。

    李若松又看向李成,结果李成也扭过身子给了他一个小屁股,张管家和何嬷嬷笑的合不拢嘴,觉得这两个小子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俩人抱着孩子乐呵了一会儿,见李若松的脸色有些发黑了,才哄道:“大孙少爷、小孙少爷,这是你们的爹,瞧,爹,你们不认识了?”

    可不管俩人怎么哄,李成和成李就是不愿意回过身,甚至在张管家准备将怀中的成李转个方向的时候,把成李给弄哭了,成李是个嗓门奇大的孩子,这一嗓子嚎的,感觉整个清江府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李若松想抱又不敢抱,想骂又舍不得骂,纠结的不行,还是成栋从后面走了过来,不由分说的从张管家怀里抱过成李,成李突然换了一个怀抱刚准备加大嗓门哭嚎的时候却发现这个怀抱的味道有些熟悉,成李一下停住哭声,趴在成栋怀里仰着小脑袋看着成栋的脸,发现成栋的长相也很眼熟,他有些好奇的伸出小胖手,在成栋的脸上拍了拍,喊了两声:“啊,啊。”

    成栋低下头,在成李的小胖脸上亲了亲,说道:“臭小子,怎么这么胖,我都要抱不动了”成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旁边刚刚还趴在何嬷嬷怀里不肯扭头的李成不知何时转过小脸,冲成栋伸出小胖胳膊,蹬着小胖腿,不停的啊、啊叫着,想让成栋也抱他,李成一向比成李要乖巧,此刻却有些克制不住,见成栋迟迟不肯抱他,小嘴瘪着,一副再这样他也准备哭给你们看的模样。

    成栋看李成的样子觉得很是可爱,便将手里的成李交给站在一边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生气的李若松,自己从何嬷嬷手中抱过李成,口中说道:“乖,不要哭,你是男孩子,要坚强。”

    李成一到成栋的怀里,就乐呵起来,一会儿抓抓成栋的头发,一会儿默默成栋脸,一会儿又糊成栋一脸口水,笑的嘎嘎响。

    相较于李成的开心,成李就有些不开心了,但是抱着他的这个人似乎也有些熟悉,自己也不太排斥这个人的怀抱,既然如此自己就勉强让他抱一会儿好了。

    只是李若松明显没有成栋那么好运气,成栋抱着成李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李若松抱着成李的时候,被成李很果断的尿了一身,大红色的状元服立马变成了深红色,看着笑的肚子疼的成栋和指着他笑的恨不能躺在地上的李若杉,再看看旁边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笑纷纷扭过头不看着他笑的几位长辈,再环视周围想笑不敢笑的众人,李若松脸色扭曲的对怀里冲他笑的一脸开心的成李说道:“你小子,行,你爹我记着了。”

    见李若松似乎有些生气了,疼爱孙子的李良站了出来,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咳,松儿,小宝今日多喝了些羊ru,一直没尿,估计也确实是忍不住了,你别怪他。”

    李若松将成李递给张管家,请张管家给成李换一身衣裳,听见他爹的话,李若松无奈的笑了笑,说道:“爹,我是会跟自己儿子置气的人嘛。”

    李成本来在成栋怀里笑得开心,见到李若松这幅样子,突然朝着李若松伸出两只胳膊,嘴里啊、啊的喊了几声,李若松有些受宠若惊的看了李成一眼,有些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夫郎,大宝这是,想让我抱?”

    成栋方才的笑声没来得及完全收回来,他压着嗓子说道:“是啊,你毕竟是他爹,他不让你抱让谁抱,来,接着。”

    李若松倒是想接着,但是他看着自己被成李尿shi的衣裳,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不会把李成这小子的衣裳给弄shi了吧?”

    成栋摇摇头,说道:“没事的,你抱的时候离你的衣裳远一点就行了。”

    李若松小心翼翼的接过李成,得意洋洋的说道:“瞧,不愧是我儿子,还是认我这个爹的”话音刚落,李成一边咯咯咯的笑着,一边也尿了李若松一身,李若松得意的笑容就那么定格在脸上,众人此刻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出声,就连旁边一直围观他们的老百姓也都跟着笑了起来,一时之间,整个清江府城门口飘荡着众人的大笑声,夹杂着李若松怒气冲冲的声音,“李成、成李,你们两个给我把皮绷紧点,看你们老爹我今晚上回去了怎么收拾你们,不把你们打的满面桃花开你们不知道谁是你们亲爹。”

    根据《大楚志》的记载,大楚第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李若松在返乡游街的第一日便被自家两个儿子的童子尿淋了一身,随着李若松的功劳越来越大,官位越走越高,新科状元返乡之日迎接他的不再是当地官员们,而是自家孩子或者自家幼小兄弟的童子尿,他们就没有李若松这么幸运了,李若松不过是被两个孩子尿在身上,这些后来的状元们却是被童子尿劈头盖脸的浇了一身,这项极为独特的风俗在大楚一直流传了下去,作为后来的大楚定国公李若松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在有朝臣们问到这件事的时候,从来都是给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慢慢悠悠的说道:“要不是当年两个小兔崽子的童子尿,我也不会这么顺风顺水的走到现在。”

    一时之间,童子尿的功效里多了辟邪和福运的象征,后世让其他国家的人非常不能够理解的驱邪使用童子尿以及祈福使用童子尿的习俗就来自李若松这么一个摆明了坑死天下人的说法,成栋分析过李若松的心态,无非就是你们现在笑话我不要紧,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全天下人都跟我一样被童子尿淋一遍,杜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也不知道后世的大楚人在知道被他们成为军神的李若松李大将军居然秉持着这种想法来看待童子尿的问题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被人刨了坟估计都是有可能的,只可惜,那个时候他们连李若松的尸身都找不到。

    第223章 连夜返乡

    清江府的游街进行的很顺利,说是三日,其实一日完全够了,剩下的两日与其说是游街,不如说是给新科状元回乡祭祖、接待他人拜访的时间,李若松在清江府中骑着高头大马,穿着被两个儿子尿shi的状元服,在清江府中走了一圈。

    两边的老百姓们非常热情的将各种香包、香囊朝着李若松扔去,有的香包中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硬硬的,砸在身上疼的厉害,李若松还挺能忍,就算已经被砸的心里暴躁不已,面上还是带着怡到好处的微笑,不时朝着两边的人挥挥手或者是点点头。

    两边的老百姓不时发出一阵欢呼声,高喊着李若松的名字,若不是两边有兵士们护卫着,估计李若松早就被扑上来的人群给压在地上了,有些未出阁的大姑娘见到李若松是面色酡红,纷纷想着若是能够嫁与李若松为妻该有多好,即便不能为妻,就是能给他当个妾氏也不错,如此男子,值得她委身下嫁。

    只可惜,在得知李若松的祖父明确表示李家子孙不允许纳妾的事情之后,这些女子以及一些想要嫁人的双儿对成栋是又羡慕又嫉妒,甚至有人做出巫蛊之事来,扎小人诅咒成栋,希望成栋早点死,这样李若松就可以续弦了。

    李若松游街结束之后,婉拒了知府提出来的给他摆接风宴的好意,带着家人一起连夜赶回刘家沟,知府倒是想跟着过去,李若松却表示自己祭祖结束后将直接从刘家沟出发赴任,离京前圣上有旨意,在祭祖后他必须尽快赴任,不得延误,所以对于知府的好意他只能婉拒掉。

    知府对李若松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带着假笑客客气气的将李若松送出城,李若松和成栋将他们乘坐的那辆马车让给了李齐和李黄氏,李齐推拒了几次,李若松非常坚持,李齐只好无奈的笑笑,摇摇头,带着李黄氏上了马车。

    清江府的知府很是上道,李若松不吃饭不收金银,也不让人跟着他们去刘家沟,知府大人虽然觉得有些挫败,却很快反应了过来,李若松的爹娘和祖父祖母都来了清江府,既然他们赶着回去,那么马车肯定是不够的,知府大人立刻送了一辆马车给李若松,当然,口头上说的自然是借与李若松先用着,可是在李若松已经说了不会返回清江府的情况下,知府大人还是说借,足以说明知府的圆滑。

    李若松没再推辞,直接收下了,却当众给了知府五百两银子,五百两,别说是一辆马车,就是两辆马车都够了,李若松也不傻,并没有说是买下了知府的马车,而是说押金,待他将马车还回来之后知府大人再将押金退给他,租金就按照稍微高于市价的价格来核算。

    这辆马车内部构造跟忠王爷送给李若松他们的那辆差不多,最里面是一张床榻,外面有放衣裳的柜子和放物品的矮柜,在外面是放置洗脸帕子和木盆的架子以及恭桶,用屏风隔开,最外面是个小小的会客室。

    虽然内部结构差不多,但是知府送的马车用料比不上忠王爷送的,家具的做工也没那么ji,ng细,里面摆设的物品也没那么贵重,李若松留了个心眼,马车拿过来之后先让冯保上车去看了一圈,将藏在床榻下面、柜子里面的金银首饰以及银票全部搜了出来,包在一个包裹中,当众交给了知府大人,说是知府大人将私人物品留在马车中了,知府又气又恨,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只能接过包裹,还要跟李若松道谢。

    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这样的李若松就像是一块硬骨头,根本就没办法下口,就是勉强一口咬下去了,结果也只能是崩了自己的一口牙。

    李若松和成栋将最好的两辆马车让给了家中的四位长辈,夫夫二人选了另外一辆马车,这辆马车虽然没有李齐他们乘坐的这辆豪华,却也比较不错,是成栋和李若松离京前刘管事添置的,内部也有一个长塌供人休息,只是没有衣柜这些东西,简单的用屏风隔了一下,外面可以放置恭桶,里面是休息的地方,这辆马车被李若松让给了李良和李陈氏。

    李陈氏忧心成栋的身子,本来不想乘坐知府赠送的马车,却拗不过成栋的坚持,只好跟在李齐身后抱着两个小孙子上了马车,李若松和成栋一方面是舍不得两个孩子跟着自己受苦,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俩都没跟孩子们一起睡过,夫夫俩都怕晚上睡觉一个不小心,翻个身把俩孩子压在下面憋死了。

    李若松和成栋在回去的路上同四位长辈将京城中的形势说了一遍,也说了成栋小产的事情,之前京城的局势只是让四位长辈担忧,成栋小产的事情却让几位长辈又是愤怒又是心疼,李陈氏心软,当下便落了泪。

    倒是李齐看的比较开,劝李若松和成栋子女跟父母是要有缘分的,只能说这个孩子跟他们有缘无分,当务之急是成栋要把身子养好,日后事情只会越来越多不会越来越少,还有不少需要成栋c,ao心的地方。

    刘管事的死李若松也说了,李齐听到这里,长叹一声,却没多说什么,并没有责怪李若松,只说刘管事的尸身一定要保存好,待去了宁海府他会亲自给刘管事的家人赔罪,李齐越是这样,李若松越是愧疚,当下便跪在李齐面前让李齐骂他几句,李齐却只是摸了摸李若松的后脑勺,告诉他,大男人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时候谁都不要跪,男儿膝下有黄金,不是轻易就可以跪下的。

    至于刘管事,他忠心护主,自然是应该得到李家人的感激,可若要说李若松做错了,倒也不尽然,只能说李若松还不够成熟,经历的事情太少了,李齐希望李若松经过此事能够从中吸取教训,同样的错误日后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也不枉费刘成的慨然赴死的义举。

    李若杉在听他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表情变了好几次,他发现自己虽然再怎么痛恨名义上的父皇,可当他听到自己的父皇时日不多时,还是从心底涌出一些悲伤,毕竟是父子天性,他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对父爱完全没有期望是不可能的,尽管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家人,可生父就是生父,无论李齐和李陈氏给了他多少关怀、多少照顾,他感激他们,却也同样担忧亲生父亲。

    再后来听到李若松说他的哥夫小产了,是万家、何家以及林家一起弄出来的,李若杉眼中划过一丝杀意,这几家人他记住了,以后不管他能够走到哪一步,但是,只要他有机会,一定要让这几家人付出应该付出的代价,只是可恨自己还太小了,很多事情他都帮不上忙,就像现在这样,他只能听着,不能出谋划策,也没法帮上其他忙,哪怕是打听个消息他都做不到。

    李若杉再没有像这一刻一般那么强烈的希望自己能够尽快长大,等他长大了,家人不再觉得他还太小的时候,也许,他就可以跟自己的兄长一般,有自己的人,有自己的力量,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刘管事的事情他倒是很意外,他们在城门里面等着的时候确实听到了外面那两声巨响,可是他们也只是慌乱了一小会儿,城墙上有士兵下来之后知府很快就安抚住了在场所有人的情绪,当时他们并没有往刘成身上想,在听到刘成的死讯时,李若杉若有所思的看了李若松一眼,他知道自家这位兄长跟刘管事真正打交道的时间也不过就是在京城中的那几个月,可是自家兄长却能够做到让人为他慷慨赴死,这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李若杉年纪再小,也是大楚的皇子,也是听着为帝为君之道长大的,对这种事情相对来说更加敏感,只是李若杉心性正派,在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嫉妒也不是怀疑,而是敬佩和庆幸,他以自己是李若松的弟弟而骄傲,以有这样的兄长而自豪,他佩服李若松,也佩服成栋,他想跟着自己兄长和哥夫好好的多学习一些本事,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想法,而这想法也确实延续到他寿元终结之时,终其一生,这位被誉为大楚中兴之帝的人在面对其他朝臣们针对定国公李若松的诋毁和攻击时,都坚定不移的站在定国公的身后,哪怕定国公夫夫二人所做的事情他也不能理解,却从来不曾反对过。

    李若杉全心依赖和全力支持让李若松和成栋感动的同时也更加为了大楚的未来殚ji,ng竭虑,大楚在李若杉、周谨言、李若松和成栋的带领下,率先完成了被后世成为工业革命的丰碑性的事件,在此后长达千年的岁月中,大楚一直以王者的姿态屹立在世界的最顶端。

    第224章 到家了

    李齐当着李若松的面说的都是安慰李若松的话,可当李良夫妇二人和李若松夫夫二人回了各自马车的时候,李齐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眼泪,李黄氏坐在李齐身边,不停的给李齐擦眼泪“成子跟着我有四十多年了,我记得他刚来府里的时候,脏兮兮的,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俨然一个泥猴子的形象,他咬着手指头,躲在他爹身后怯生生的看着我,其实我已经有很多年想不起他当时的模样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突然想了起来,还这么清晰,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般。”李齐喃喃的说道。

    李黄氏没接腔,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自家夫君的她跟李齐做了大半辈子的夫妻,她知道现在的李齐需要的不是她的安慰,而是她的陪伴和倾听。

    “你不知道,小时候成子不知道代替我挨了多少打,每次我惹了祸都是成子跑出来给我顶的罪,他爹每次都用竹条子狠狠的抽他,那么瘦弱的身子,总是疼的一抽一抽的,我小时候皮,不懂事,觉得反正疼的不是我,有人替我顶罪,多好,便胡闹了一段日子,直到有一次成子被他爹打的狠了,当场晕了过去,面色惨白,身下有血渗了出来,看着就像是死了一样,我突然就害怕了,跑去跟他爹说其实那些事都是我做的,成子只是替我顶罪的。

    你知道他爹怎么说的吗?他爹说,正因为如此,才更要打他,作为将来的管事,他不能任由主人家做出些不合时宜的事情,而是应该劝诫主家,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因为他们这些将来要当管事的人,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将来主家凭什么会放心将生意交给他们打理,他们岂不是会越做越废?主家将生意交给他们,那就是对他们这些人最大的信任,也是赋予他们的权利,他们就要对主家负责,在主家不对的时候,一定要直言相告,否则就是推卸责任,就是不负责的表现。

    他爹的这段话我记了一辈子,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不在到处招猫惹狗的,而是规规矩矩的读书识字,考中童生,当了秀才,中了举人,每次成子都比我高兴,后来成子的爹走了,成子接了他爹外院管事的差事,一直在外帮我打理生意,咱们兰儿被骗进宫后,成子担心的紧,觉得咱们家没人在京城里面,若是兰儿有个什么事情需要有个人帮忙跑跑腿,都没人可以去做,他跟我商量了三日,毅然带着妻儿老小去了京城,白手起家,硬是在京城那种地方站稳了脚跟,开了几间铺子买了一座宅子。

    这么多年,他有时候能回来见见我,有时候却赶不回来,可不管多少年过去了,他那份忠心从来没有变过,我一直在想,将来总有一天他老了,我也老了,我们的孙子也都长大了,曾孙子也都可以绕着我们跑了,他干不动了,我也走不了了,到时候咱们两个老兄弟还能坐在一起喝喝茶,你笑话笑话我,我取笑取笑你,再看着曾孙子们跑来跑去的玩耍,你和他的老妻在不远处聊天赏花,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你,这种日子不知道多少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可你说,她怎么就这么突然走了呢?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我只要一想到他就死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只要想到他死的时候那种心情,只要想到有人居然那样对待他,我这心呐,就跟刀割似的,这个老兄弟在我心里比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都更重要,他怎么就舍得丟下我这个老哥哥先走了呢?”

    李齐老泪纵横,李黄氏也跟着掉眼泪,刘成她接触的不多,可是刘成的妻子她却是她的知己好友,虽然刘成的妻子并非大家闺秀,却也是书香人家出来的女儿,她俩年轻的时候时常凑在一起做绣活,看书,或者赏花,甚至会一起结伴出去游玩,那段日子是她过的最开心的日子后来,她的好友跟着她的夫君远赴京城,代替她和她的夫君帮他们照顾唯一的女儿,这些年来,他们要一边打探消息,一边帮兰儿传递消息,最后还冒着生命危险将若杉带了回来,这份恩情本就难以回报,更别说现在为了他们的大孙子,刘成付出了自己的性命,李黄氏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刘成的妻子,她昔日的好友,她们二人也有几十年未曾谋面了,不成想,以后见了面第一件事便是告知她刘成的死讯,李黄氏光是想象那个场面,都觉得心如交割。

    他们的大孙子虽然考中了状元,甚至是成为大楚朝第一个连中三元之人,成栋却因为无妄之灾失去了一个孩子,李家大房子嗣艰难,在成栋生下大宝和二宝之后,李齐和李黄氏是非常高兴的,他们甚至连以后李若松和成栋的孩子名字都已经想好了,还想着老两口不管再怎么难,他们也要再拼一把,给将来的孩子们都攒下一份家底,这也算是他们这两个老东西最后能做的事情了,可他们没想到,他们准备的这一切都没机会用的上了,因为成栋再也不可能有身孕了。

    因为刘成的死讯以及成栋小产的噩耗,老两口一宿没睡,到了刘家沟的时候都有些ji,ng力不济,跟李齐和李黄氏一样,李良和李陈氏也是一晚上没睡着,他们对刘成又是愧疚又是感激,若不是刘成当时的举动,他们的儿子能不能顺利的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他们难过于这么好的人居然死了,他们担心的则是李若松能不能够想得通,而最让他们伤心的还是成栋小产伤了身子日后不能有孕的事情,这让两口子连自己儿子当了状元的喜悦都消散了不少。

    相较来说,唯一睡的比较好的还是李若松和成栋,成栋吃了药不想睡也只能睡,李若松却是真的很累了,这一路上他脑子里的那根弦都是紧绷的,他害怕路上出点什么事情会让自家夫郎受到伤害,他也懊悔于自己的自大导致了两个人的死亡,他更担忧于这些不知道该如何跟家中长辈们汇报的一个有一个的噩耗,当他全部说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那种一直压在自己心头的沉甸甸的东西在他把该说的都说完的同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当李若松和成栋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发现家中四位长辈脸色都不太好看,李齐他们四人毕竟上了岁数,一整晚不睡对身体的损害还是比较大的,李若松微微动了动脑子便想明白了几位长辈为什么会睡不好,他更是愧疚不已,连连同几位长辈道歉,将所有的过失和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又请了张管家给几位长辈看看。

    张管家也是心疼的紧,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张管家已经将李家人当成自己人了,看到几个老东西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很是发了一通脾气,一人给了几针让他们好好的睡一觉。

    冯保的到来让张管家高兴了不少,他一直有认个干儿子的想法,冯保跳脱的性子意外的很投张管家的眼缘,张管家在李若松跟他说了冯保的身世以及身体情况后,直截了当的问冯保愿不愿意认他当干爷爷,冯保也很喜欢张管家,他觉得张管家笑眯眯的看着非常容易让人有好感,而且觉得很亲切,冯保就欢天喜地的答应了下来,日后,冯保也未今日的莽撞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尤其是当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辨认各种中药材的时候,冯保都会在心里骂自己是个笨蛋,是个容易被人表象迷惑住的笨蛋。

    冯保老了之后,对自己干儿子反复叮嘱的一件事就是,人呐,千万不要被外表给迷惑住了,一定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有的人,笑的很亲切,但是下起狠手来一点都不含糊。他的干儿子眼眶含泪,觉得自己干爹说的太对了,这说的可不就睡他吗,当年要不是被圆圆眼圆圆脸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看着永远十八的冯保给骗了,他怎么会答应冯保做他的干儿子,搞得自己现在过得这么痛苦,话说回来,这些草药为什么都长得这么像他完全分不出来什么是什么啊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压下不提,只提眼下李若松一行人快马加鞭连夜赶回了刘家沟,李若松和成栋走出马车,闻着分外清新的空气,感受着山里的清晨,两人相视而笑,几个月了,他们俩终于回来了,回家了,回到他们的家。

    李若松和成栋服侍四位长辈梳洗过后,才带着人缓步走进这个刚刚开始苏醒的小村庄,冉冉上升的炊烟让李若松觉得很安心,他回过身,不顾自己身上穿着的状元服,紧紧的握住了成栋的手,成栋冲着李若松微微笑了一下,任由李若松牵着往前走,四位长辈抱着两个孩子走在他们身后,李若杉则走在成栋的另一边,牵着成栋的衣裳下摆,他们,到家了。

    第225章 祭祖

    刘家沟的清晨在一阵阵公ji打鸣声中忙碌起来,东家孩子的哭声,西家夫妻的争执,南边喂ji的呼声,北边读书的童声,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个偏僻的小村庄显得分外安逸而颇具生活气息,这种气息让李若松和成栋感到很舒适,觉得哪怕后半辈子都在这小村庄里过着也不错。

    李若松并没有忘记昨日在清江府城门口时李若杉眼中一闪而逝的放松,李家人陆陆续续的回到各自的房间,李管事和张管家则指挥众人开始收拾行李,有些东西是要留在这里的,有些东西却要带着到宁海府去。

    李齐夫妇和李良夫妇都换上了自己最好的衣裳去了正堂,李若松和成栋也换了一身衣裳,状元袍只有那一身,即便是被两个儿子轮流尿了,也只能穿着被尿过的状元袍站在正堂里,对着长辈们打趣的目光,李若松板着脸,假装被儿子们尿了一身的人不是他。

    李若松拉着成栋,又规规矩矩的给四位长辈磕了头,站起身后,李若松面色严肃的从自己的袖子中掏出御赐的小皇榜,小皇榜是在大皇榜之前呈给皇帝审阅的,只有小皇榜被皇帝认可之后,大皇榜才能被张贴在龙棚之中。

    历届的新科状元都能够的到一份誊抄的小皇榜,上面也会有皇帝亲笔写下的阅字以及皇帝的私印,这份小皇榜算是给新科状元的一份恩赐,让新科状元带回家乡供在家中祠堂内,以彰显皇恩并光宗耀祖。

    小皇榜拿出来之后,张管家上前一步,从李若松手中接过小皇榜,高声唱道:“今获圣上隆恩,得小皇榜可入祠堂,李氏宗祠即刻开祠堂、迎黄榜。”

    李齐夫妇和李良夫妇连忙跪在地上,口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李若松和成栋也跪在后面跟着喊,等到喊完了,李齐站起身跟在张管家身后朝着家中祠堂走去,这个祠堂是仅有李齐这一支嫡支祖宗的,当然,那位被占用身份的李齐爹娘的牌位也被供在祠堂之中,这个祠堂在三个月前只有四个牌位,松江李府二房没落后,留在松江府的人将其他牌位也都送了过来,李齐恭恭敬敬的将先祖牌位迎入祠堂里。

    当李若松再次踏进这间祠堂时,被眼前的祖宗牌位给吓到了,他本想问祖父为何这些应该供在松江府的牌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话在嘴边滚了一圈,还是咽了回去,这几个月他不在刘家沟,似乎村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否则李若杉不会流露出昨天那个表情。

    李家祠堂在松江府的时候,除了李家男丁及正妻以外,其余人等皆不可入内,家中小哥儿若未出嫁可入宗祠祭拜,女儿却不可入内,李齐在将祖宗牌位迎入刘家沟的宗祠内之后,将这个规矩给改了,只要是李家后代,不论男女亦或是哥儿,不分出嫁还是阁中,皆可入宗祠祭拜先祖。

    同时,李齐也给李家定下了一个规矩,即李家后代决不可纳妾,更不可养外室,夫妇、夫夫准许和离,和离后,李家需给予下堂妇或下堂夫足够生活的银两、田地及房屋,准许和离后的下堂妇、下堂夫探望子女,李家后人不可阻拦。

    李齐的这条规矩在几十年后让李家成为众多女子、小哥儿趋之若鹜的人家,不少人削减了脑袋想要嫁入李家,李齐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现在定下的规矩会成为大楚后来编制婚姻法的基础,或者说,大楚的律法之婚姻篇就是在这条家训的基础上诞生的。

    李家一家九口人祭拜过先祖后,李齐将小皇榜恭恭敬敬的摆放在香案的正中间,至于另外两份喜报,一份李若松考中会元的和一份李若松高中状元的则跟李若松考中解元的喜报一起张贴在正堂的正中央,让来拜访的客人一进门就能看见这三张喜报。

    待家中的事情忙过之后,李齐夫妇、李良夫妇、李若松夫夫及两个儿子、李若杉等人一同去了村长家,李若松高中状元的事情他们还没有跟村长说过,可以想象,一旦这个消息在村子里传开了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李家人进村的时候几乎没发出什么太大的声响,且李家的宅子本来就在村口的位置,孤零零的三座宅院树立在那里,所以李家几十辆马车、几十个人进村竟然没有惊动村里的人家,演武堂中住着的六十多人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不允许他们出演武堂凑热闹,所以即便这六十多人被马蹄声给弄醒了也不敢从屋里走出来,生怕被周护院给抓住了,要知道,周护院可是完全不讲情面的人,一旦被发现他们没有遵守命令,下场一定不会太好看,这是将近一年的时日中演武堂中众人总结出来的最有用的保命的将经验,没有之一。

    所以,直到村民们送孩子们去阅微堂时看着李家众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村长家走去才知道李家人都从清江府回来了,再看到跟在李齐身后身穿大红色官府的李若松,村民们在短暂的愣怔之后,大声欢呼起来。

    “李家大少爷回来了,李家大少爷回来了。”有个村民突然大声喊了两声,随后,这位看着约莫有四十多岁的村民脚下不停的朝着村长家的方向跑去,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大声喊李家大少爷回来了这几个字。

    村民们一拥而上,将李家人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说了一大堆的话。

    “大少爷可是考过了?这都当官了,真厉害。”

    “哎呦,瞧瞧,大红色的,肯定不是小官,光是看这衣裳的颜色就知道绝对是个大官,嗯,大官。”

    “我就说大少爷肯定能考过的,你们看,当时你们还说我异想天开,这下证明我说对了吧?”

    “大少爷,大少爷,京城好不好玩?考试难不难?从这里过去要多长时间?”

    “快,让我摸摸大少爷,让我摸一下,就摸一下衣裳,我也要沾沾喜气。”

    “我也要,我也要。”

    面对情绪高涨的村民们,李齐失笑的摇摇头,大声说道:“诸位乡亲、诸位乡亲,听老夫说句话,现在还不是让诸位贺喜的时候,松儿还要先去村长家才行,诸位乡亲,劳烦大家伙的给我们让出一条路来,松儿是奉了皇上的圣旨返乡祭祖的,若是耽误了时辰,到时候咱们跟皇上没法交代,若是皇上怪罪下来,那可是要砍头的。”

    李齐的话让村民们一下冷静了下来,纷纷往两边走,李若松是考中了大官,可这官位再高也高不过皇上去,更何况李老爷都发话了,那他们这些人自然是只能乖乖听话让开路的。

    不过几个呼吸间的事情,方才还将李家人围的水泄不通的村民们自发的给李家众人让出一条路来,李齐朝着周围的村民们拱拱手,说道:“李某在此先谢过诸位乡亲。”

    李若松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挑了挑眉梢,越发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在他和成栋离开刘家沟的这几个月里,刘家沟必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这些村民们不会是这么一副样子,他记得自己离开刘家沟之前,不少村民对自己一家人是心怀感激的,却不会如此信服,而从现在这些村民们的表现来看,他们对自己家已经不单单是感激的问题了,而是一种非常,怎么说,按照成栋的说法,叫做把自己的家人当成一种信仰来看待。

    只不过现在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且李若松觉得自家祖父之前没有同自己说,必然是有自己的原因,而且,祖父过后肯定会同自己商议,到时候再问也不迟,李若松想到这里,便将心底的疑惑压了下去。

    李齐带着李家众人继续朝着村长家走去,村长正坐在自家院子中用早膳,他现在每天早晨都要出去跑一跑,用膳自然比以往要吃一些,见到李齐和李黄氏,村长立马放下手中的碗筷,快步迎了上来,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李若松和成栋站在李良夫妇二人身后,正带着笑意看着他。

    村长一眼就看到了李若松身上穿着的大红色的官服,他们这个小地方,祖祖辈辈都是在土里刨食的,即便他年轻的时候还去过几个地方,但是这状元服他只在戏文中听过,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所以村长只能认出李若松身上穿了一身官服,却完全不知道李若松穿着的是状元服。

    村长的反应很快,立马跪在地上高声说道:“草民见过李大人。”

    村长这么一喊,跟在李家人身后都来到村长家门口的村民们也都反应了过来,李若松既然穿了官服,那就是朝廷的官员了,他们方才居然没有同李若松行礼,想到这里,村民们便都跪了下来高声喊道:“草民见过大人。”

    李若松有些无奈的摸摸鼻子,说道:“诸位父老乡亲快快请起,在下还当不得大人二字,请起,快些请起。”

    说完,李若松走到村长身前,亲手将村长扶了起来。

    第226章 奇怪的请求

    村长顺着李若松扶他的力道站了起来,李齐在所有人都站起身后,笑容满面的对村长说道:”老夫此处有一喜事要跟村长及诸位乡亲父老们报个喜,多亏祖宗庇佑,松儿先前考中了清江府解元,赴京赶考后又在会试之中考中了会元,而后在殿试时又被圣上当场钦点为状元。”

    村民们都知道李若松考中了解元,所以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有佩服、有羡慕却没有发出声音,可当李齐说出又中了会元的时候,包括村长在内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刚想开口惊呼就又听到李齐说李若松高中状元,还是皇上当场钦点的状元,这,这,这,村民们已经不只是睁大眼睛了,就是嘴巴都长的大大的,那样子能往里面塞个ji蛋了。

    李齐也是起了玩心,故意将话头停在这里,等到他看见狂喜的神情浮现在村民们的脸上时,又对村民们说道:“除此之外,圣上还赐下京城游街一日、清江府游街三日的荣恩,松儿昨日才在清江府游街完毕,今日回来就是为了祭祖的。”

    村长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在他看来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般,他们村里的李若松,李家的那位大少爷,居然考中了状元?还是三元及第?解元、会元、状元都是他?这,真的不是他在做梦?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村长有些傻愣愣的抬起手,在自己脸上狠狠的捏了一下,“哎呦,真疼,原来不是做梦,是真的,哈哈哈哈,祖宗显灵,老天爷保佑,咱们村出状元啦,咱们村出状元啦,哈哈哈哈哈。”头发花白的村长站在那里笑的肆意,周围的村民们也都跟着欢呼起来,与此同时,他们看着李家人的目光更加狂热起来,那目光太过于灼热,让李若松都产生出一种错觉,似乎,再被人这么看下去,他都能被烧熟了。

    村长笑着笑着又开始大哭,一边哭一边说道:“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有生之年居然让我看到了状元郎,我就是现在死了也赚了,老天爷对我真是厚待,我终于可以去见祖宗们了,这是天大的荣耀啊。”

    成栋看着村长的样子,有些忧心的对李若松说道:“你劝劝村长,他毕竟上岁数了,这么大喜大悲的,我怕会出事情,喜事变成丧事可就不吉利了。”

    要是换做两年前的成栋,他绝对不会说出不吉利三个字,可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之后,成栋对鬼神也恭敬起来,以前坚定的无神论者变成现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半无神论者。

    李若松也担心这个事情,便开口说道:“村长也无需如此,我相信,咱们刘家沟的孩子们都是很优秀的,将来,咱们刘家沟里肯定不止我这一个状元郎,肯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状元郎,村长一定要保重身体,村子还离不开村长的c,ao劳。”

    村长听见李若松的话后,立刻擦掉眼泪,说道:“对,对,我还要活的更久一点,没准咱们村里下次科考的时候会再出一个状元郎,若松说的对,若松说的太对了。”

    李若松眼角含笑,看着村长,又看了看村民们,说道:“若松能够有今日,离不开祖父祖母的细心教导,离不开爹娘的悉心照顾,离不开夫郎的鼎力支持,离不开小弟的帮助鼓励,更离不开我家中这些管家、管事、护院、嬷嬷们的全力帮扶,我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都是因为他们,也都是为了他们,同样,还有你们,刘家沟的乡亲们,谢谢你们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们家的帮助,谢谢你们在我离家赶考的日子中对我家人的照顾,谢谢,谢谢大家。”

    李若松的话说完后,不少村民们都红了眼眶,有人大声说道:“李大人,是我们要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离家回到刘家沟,让我们能够过上有饭吃有衣穿的好日子,谢谢你们开学堂让我们的孩子都能够念书识字,谢谢你们办了演武堂保护我们不被人抢劫打杀,而我们这些人,更多的都是在享受你们所带来的一切,当不起李大人这句谢啊。”

    此人的话音一落,立刻迎来一片附和声,“是啊,是啊,说的太对了,如果不是李家,我们早就饿死了,就是不饿死也被冻死了,现在这种日子,是我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何止啊,李家人不收束脩,不要粮食,简直是咱们刘家沟的大恩人,咱们给他们立生祠都是应该的,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家一定要给李家的人个个立上生祠,日日烧香磕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也这么想?太好了,我之前害怕会被人说不好来着,一直没敢立,咱们两家一起怎么样?”

    “还有我们家,我们家也要给李老爷一家立生祠。”

    “加上我们家,我们家也想立。”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种立生祠的说法立刻迎来一大片村民们的同意和认可,这让李若松很是有些不适应,生祠这种东西怎么看都有些不吉利,李若松摸摸鼻子,说道:“诸位父老乡亲,听我说,请大家听我说,生祠一定不要立,若松在此先谢过诸位了。若松在祭祖结束后就要立刻启程前往宁海府赴任,在此之前,若松希望诸位能够将若松的话记在心里,若松不过是一介凡人,一旦诸位给若松立了生祠,若松怕压不住这天大的福分,若松只想踏踏实实的给乡亲们做些实在事,若松的祖父祖母以及爹娘应该也都是同样的想法,所以,若松在此先谢过诸位的拳拳心意,只是生祠之事,若松万万不会答应,还请诸位日后都不要再提起此事,谢谢,谢谢。”

    李若松婉拒了村民们给他立生祠的请求,又说了自己很快就要离村赴任的事情,两件事来的太快,村民们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李若松只在家带这么两日就要走了?还是去宁海府那么远的地方?

    没等李若松继续说话,村民们居然全部跪了下来,包括村长,就在李若松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就听村长说道:“大人,李大人,求求您不要抛下我们,您去哪里赴任我们就跟去哪里,您就带上我们吧。”

    村长说完,村民们也都跟着说道:“是啊,是啊,大人,您就发发慈悲带上我们这些人吧,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都愿意跟着您。”

    李若松看向李齐,李齐冲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李若松瞬间看清了自家祖父递过来的眼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诸位乡亲都先请起,举村搬迁一事需要咱们从长计议,我奉皇上的旨意返乡祭祖,不若我们先将祭祖的事宜做完后再商讨此事,如何?

    我们李家人并没有抛下诸位的意思,咱们这些人中既有若松的长辈,也有若松的弟兄,更有若松的晚辈,若松得先祖庇佑,自然不会辜负诸位乡亲父老的信任,只要能够带着乡亲们赴任,若松一定不会推辞,诸位请先起来,请起,请起。”

    李若松这话在一定程度上给村民们吃了定心丸,虽然李若松没有将话说的太死,可是在村民们听来,李若松是已经同意带着他们赴任了。

    这一日上午,李家人发现,不管是他们上山祭祖还是入宗祠祭祖,不管他们是回家用膳还是去村长家中议事,村民们都一路跟在他们身后,他们一家人走到哪里,村民们就跟到哪里,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亦或是双儿,都是一副你们要去哪里,不要丟下我们的表情,弄的李若松是头疼不已,他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李若松决定要把事情弄清楚,便趁着李齐跟村长商讨举村搬迁的事宜时,拉着自家夫郎,拎着自家弟弟到了旁边的耳房,等到三个人都坐下了,李若松才问道:“我和夫郎离家的这些时日里,村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总觉得村民们的感觉不太对。”

    李若杉小大人一般叹了一口气,说道:“兄长有所不知,若不是哥夫之前一力主张成立演武堂,等你们回来了,恐怕见到的就都是我们这些人的尸体了。”

    李若松和成栋闻言大惊失色,异口同声的说道:“什么?尸体?”

    夫夫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李若松开口问道:“若杉,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同我二人仔细说说。”

    李若杉并没有隐瞒李若松和成栋的意思,当下便将李若松和成栋离开村子之后这几个月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一跟李若松和成栋说了一遍,导致刘家沟差点被血洗的原因还是清江府城门口那一批流民,确切的说,是离开的那一批上千人的青壮年,他们离开清江府的城门口后,大部分都选择了落草为寇,四处打劫清江府内的城镇和村庄,刘家沟就是其中之一。

    第227章 发生何事

    刘家沟所处位置几位偏僻,可不管再怎么偏僻,已经被饿怕了、冻怕了的流民们在看到山谷中这个富庶而安逸的小村庄时,怎么也不可能会放过。

    刘家沟的村民们在这一年中陆陆续续的都修整了自家的房子,之前常见的茅草房已经彻底没有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砖土房,最靠近村口的是三座青砖宅院,每个宅院都有三进,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有些玉米吊在房檐下面,几乎每户人家都养了ji鸭,还有几家养了猪,这样的村庄一看就知道是有余粮的。

    流民们光是看到这些吃的就已经按讷不住了,还不等领头的发话,两百多号流民从山上蜂拥而下,直奔村口最大的那一家青砖宅子。

    按照流民们的想法,那么大的宅子,又修建的那么好,一看就知道是有钱的人家,再加上那个地方靠近村口,一旦有什么问题,他们要逃跑也来得及,等到他们将这户人家给吃下来了,派人堵住出村的路口,里面那一百多户人家就全部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他们只需要住在这间宅子里,轮流派人守着路,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都能源源不断的获取到,虽然他们人多,可旁边不是还有两间三进的青砖宅子嘛,等到他们把另外两间宅子的人也都控制住了,他们根本就不必担心没有住的地方。

    抱着这样美好的想法,流民们一股脑的朝着这间宅子扑了过去,当时天色刚有些麻麻亮,大部分村民都还没有起来,所以流民们从山上冲下来的声音非常引人注意,两百多人手里举着棍子、菜刀、砍柴刀,一边呼喝着一边冲进宅子。

    只是流民们的运气并不是很好,因为他们重进去的宅子是演武堂,怡好那天早上演武堂刚刚吹过集合哨,六十多号演武堂的学子们都还没来得及爬上自己的床铺,就听到大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夹杂着乱七八糟的呼喝声。

    演武堂的学子们反应迅速的从各自宿舍中跑出来,有秩序的从兵器房中取出各自的兵器,等到流民们冲进第一进宅子的时候,已经有二十多个演武堂的学子拿着武器准备迎敌了,流民们一看,不过二十来个人,想着可能是这栋宅子里面的家丁或者护院,也没多想,他们的人数是这些人的十倍,就是十个打一个也能赢。

    这二十来人也确实没能打过涌进来的两百多人,一边抵抗一边朝着第二进宅子里面跑,流民们一看,士气大涨,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这些人只顾着往前冲,没有一个人回头朝后看,如果他们回头看了估计就会明白自己中计了。

    流民们全部冲进来后,演武堂的大门被人从外面锁了起来,十多人拿着长矛摆了一个奇特的阵势守在大门口,并没有跟进去,这十多人出现的无声无息,站在那里也很安静,两百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看见他们。

    前面逃跑的二十多人进了第二进宅院后,立刻跟已经守在这里的二十多人汇合在一起,周护院面沉如水的站在最前面,在第一个流民冲进来之后,大声喝道:“杀!”

    四十多个演武堂的学子跟着大喊道:“杀!杀!杀!”

    第一排十二人,举着盾牌平步往前前进,一只手举着盾牌,另一只手则握着短刀,中间是十名长矛手,最后面站了十二名手持长刀的士兵,队形非常整齐,当第一波流民们冲过来的时候,因为惯性完全停不下脚步,就这么直接撞到了长矛上,霎时间,院子中响起一片哀嚎声,有人当场毙命,有人身体受伤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口中痛呼不已。

    这一批人倒地之后,成功的吓到了后面的流民们,他们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站在院子中准备冲杀过来的青壮年们,有些人反应了过来,大声喊道:“不好,咱们上当了,这是他们耍诈,专门把我们骗进来的,诱敌深入,快,快回去。”

    周护院眉眼动了动,流民中居然还有人知道这是诱敌深入之计,倒也是有些人才的,只可惜,这是一个连环计,他们这些人今天一个都别想跑出去。

    流民们听到那人这么一喊,都反应了过来,一改方才冲进来时那副兴奋而激动的样子,纷纷惊恐的大喊着往外跑去,他们跑回第一进院子,准备按照来路往外跑的时候,却发现大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十来个举着长矛的人,且大门紧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锁起来的见到衣着整齐、面容肃杀的守在门口的人,再回头看看已经追过来的四十多个青壮年,流民们有些傻眼,这是怎么回事?方才喊出诱敌深入的人此时失声喊道:“釜底抽薪?完了,完了,弟兄们,都放下手里的家伙,快,放下手里的家伙。”

    流民们闻言纷纷扔下手中握着的东西,有的流民已经吓得跪倒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了。这个战法就跟周护院方才所想一样是个连环计,先是降低流民们的警惕心,诱敌深入,以免这些人见状不对逃出演武堂,两百多人,哪怕只跑出去十个,也会给村子里面的人造成极大的杀伤力,且一旦这些人跑出去了,再想抓回来可就难了,所以周护院并没有让第一进院子的人直接迎敌,而是选择将人引进来,然后把大门从外面锁住,这座宅子修建的时候院墙是加高加厚的,一般人根本爬不出去。

    成栋听到这里,低声说道:“好一招关门打狗。”

    李若松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关门打狗,这四个字用的还真是够贴切的。

    李若杉也笑了一下,继续往下说,这些流民被围在第一进院子里面之后,有求饶的,也有反抗的,只不过在演武堂的学子们砍伤几个反抗特别激烈的人之后,其他人也都不敢妄动,戒备的站在院子里面。

    直到周护院让他们放下手中的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的时候,这些人犹豫了一会儿,相互看了看,陆陆续续的放下手里的家伙,按照周护院的要求双手抱在脑后,慢慢蹲了下去,人是蹲下去了,却还是紧张的不行,他们虽然是存了杀人抢粮的心思冲进来的,可不代表他们有杀人的想法同样会有被杀的准备,在这种时候,谁都不愿意死。

    周护院也清楚这些人的想法,就告诉他们只要他们不反抗,他不会伤他们的性命,他要做的只不过是保护村子不出事,至于其他的他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流民们到底都只是种地的百姓,听到周护院说绝对不伤害他们的性命便放松了不少,虽然他们跟周护院之前一面都没见过,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说的话让他们很莫名的信任,周护院也是言出必行之人,在这些人放弃反抗后,真的没有伤害他们,让人先将他们关在第一进院子的浴室里。

    周护院从流民中找了几个人出来,问了一些事情,大抵就是他们从哪里来,怎么跑到刘家沟来的,为何要打劫村子之类的问题,在得知流民们都是逃难过来的老百姓后,周护院沉默了一会儿,让周和带人给他们发了些吃食,看着这些方才还一脸凶悍的流民们这会儿吃的狼吞虎咽,周护院心中划过一丝不忍,他之前当将军手中的武器从来都是对外的,没有对内过,他一直认为自己不可能朝大楚的子民亮出武器,可今日,他却打破了自己当年说出的话。

    在流民们吃过早饭后,周护院让人将他们一路护送着出了刘家沟的地盘,已经死了的只能就地掩埋,而受伤的演武堂的人给他们做了简单的包扎,两百多流民,一个照面的时间,死了七人伤了十余人,不少流民离开刘家沟后再也不愿意回去,可人总是贪心不足的,有几个人不仅没有被刘家沟凶悍的武力吓到,反而更加起了贪心,他们更加想要劫掠这个村子了,连这么厉害的人都能请到,足以可见这个村子里有多么的富庶,多么有钱,当然,最重要的是有饭吃有厚实的衣裳穿,他们并没有感激刘家沟的一饭之恩,也没有感激周护院的高抬贵手,反倒是觉得刘家沟的人太过吝啬,只给他们吃一顿饭,全部都是见死不救的人,这种冷漠冷血的村民们死了反而挺好。

    抱着这样的心思,这几个人找上了附近已经小有名气的一伙土匪,这伙儿土匪也都是流民,只不过领头人是个从大牢里面跑出来的死刑犯,本来手上就有人命官司,加上懂些武艺,很是招揽了一批青壮年,这伙人已经打劫过两个村庄了,所过之处杀伤无数,刚开始还只是为了粮食,到了后来,玷污女子、杀人取乐也盛行起来,而这些以杀人、抢劫为生的汉子们在一个月之前大部分还都只不过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第228章 血洗刘家沟

    这伙儿草寇人数不多,约莫只有八十多人,但是个个悍不畏死,守着一处山窝过着吃喝不愁的日子,过来投奔的几个人见到大首领之后,将在刘家沟的见闻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着重描述了那三间青砖宅子,非常多的金银首饰,貌美的女子,以及实力不怎么样就是占了地形便宜的刘家沟村民。

    他们这番描述让这伙儿草寇的大首领动心了,他之所以会被判斩立决,就是因为他杀人劫财、强占民女,说白了,就是他一爱财二爱女人,周围两个村庄他们都已经抢过了,女人不是跑了就是被杀了再要么就是被他们抢到这个地方来,可他们人到底也有八十多个,抢来的女人不过十来个,不管怎么分都不够用,大首领早就想要再找个村子下手了,最好是有多多的银两,然后有多多的女人,根据这些人的说法,刘家沟当然是个最好不过的地方。

    更何况,那三间青砖宅子也是大首领想要的东西,他们现在住着的山窝窝虽然也有住的地方,可住的地方非常简陋,住着不舒服不说,大首领也觉得这里配不上自己的身份,大首领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脸上有两道深深的伤疤,个子不高,却给人感觉很凶悍。

    大首领心里虽然下了决定,但是他一向是个比较谨慎的人,如果不谨慎也不会逃脱官府追捕那么多年,同时,这人也极为聪明狠厉,即便是被抓进去了,被判了斩立决,也能够借着水灾的机会杀了狱卒逃脱出来,又建了这么一个寨子。

    所以,大首领眯了眯眼睛,问道:“你们说的可是真的?若是有一个字不符合实情,可别怪我下手不留情面,你们看向右边,那个人,就是反抗了一下,就被我命人活着剥了身上的皮,这人也是嘴巴厉害,一直大声叫骂,我听得不耐烦了,就让人割了他的舌头,没曾想,这人还挺能活的,就这样现在还没死,不信,你们可以好好瞧瞧,等你们瞧清楚了再跟我说一遍方才的话。”

    大首领的话一说出口,这几个投奔来的流民不约而同的朝着大首领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边有一团血r_ou_模糊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大首领口中命硬的人,感觉真像是活着的,因为那团东西不停的在地上扭来扭去的,有两个人当场就吐了出来,还有一个人吓得尿了裤子,有一个直接晕了过去,只剩下一个人白着脸,哆哆嗦嗦的说道:“大,大首领,小的,小的用,用性命发誓,方才,小的们说的,都是,都是真的,绝对,绝对没有,没有欺骗大首领。”

    大首领听到这话,放下心来,他觉得在看到这种场面之后还能够坚持自己方才没说假话,恐怕说的就是真话了,大首领放心之后,略带鄙夷的说道:“瞧你们那点出息,不就是个被剥了皮的人吗,以后你们跟着我,看到自己看不顺眼的人都可以这么处理,想想,让你的仇人或者以前瞧不起你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杀了他的子孙,占有他的妻女,他却只能眼睁睁得看着,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只要想想,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听着大首领的话,在场所有人都有了一种非常奇异的快感,他们都很兴奋的喊道:“大首领、大首领、大首领、大首领!”

    几个人也被大首领所描述的场面给吸引了,他们这些经历过家园被毁、一路逃难的人,谁没碰上过刁难,谁没碰上过欺辱,如果,他们能够在仇人面前,能够在瞧不起自己的人面前,能够在以前看到自己如同看到脏东西的人面前做出这些事,那该有多么的畅快,几个人也都迫不及待的跟着喊了起来。

    大首领在这一阵阵的喊声中,满意的闭上眼睛,他就喜欢这样的时刻,这会让他有种自己是皇帝的感觉,大首领在心里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他要自立为帝,建立属于他自己的王朝,到那个时候,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听他话的,杀,不给他女人的,杀,不给他交银两的,杀杀杀,杀到他们怕,杀到他们听话,在他的王朝里面,只需要听他一个人的话就行。

    大首领召集手下几个人略微商议了一下,他们觉得反正他们这些人都是准备搬过去的,与其这边留几个人守着,还不如他们所有人都过去,一方面是能够增加一些人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的东西不多,没必要在这里等着。

    听到几个手下的话,大首领觉得这话挺有道理,刘家沟就算是再怎么没人,八九十个青壮年肯定还是有的,他也有些担心带的人少了万一打不过岂不是很丟人,再加上反正他们已经准备在那边安营扎寨了,确实没必要把人留在这边,想到这里,大首领手一挥,做了决定,所有人都过去,今天收拾好各自的行李,明天就出发,越早过去越好,早些打下那个村子他们也好早些安顿下来,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一旦开始下雪,这个地方估计也不能继续呆着了。

    大首领的决定又引起一阵欢呼,当天晚上,之前被抢来的十几个女子,在最后一次被这些草寇们一遍又一遍的侮辱过后,被这些草寇们割了脖子,直接扔进后山之中,让野兽们啃食。

    昨日投奔他们的几个人根本不需要人教,在玩了几个女子,又杀掉几个不听话的老东西之后,他们几个人心底那种暴虐和贪婪一下占据了他们全部的心神,他们现在分外清醒自己当初的决定,来到这里,投奔了大首领,让他们能够过上这样神仙一样的日子,他们几个在村子里连个婆娘都没有的人,居然在这里能够睡到几个漂亮的小娘子,还能在以后杀掉一切自己想杀的人,睡一切自己想睡的人,能够躺在银子上面,能够有人送吃送喝的,这种日子,只要在心里想想都觉得能美的冒出泡来。

    被这种美梦迷惑住的众人第二日一大清早就信心满满的在几人的带领下朝着刘家沟进发,这些人跑的挺快,早上出发的,下午就已经到了,大首领吸取了之前那伙人失败的教训,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刘家沟的村民们像是一点也没有什么异样,东家的ji西家的狗,南边的猪北边的鸭,怎么叫的欢快就怎么叫,甚至大统领还看到有的屋子里面透过窗户能够看到若影若现的女子身影。

    最吸引大首领目光的还是那三间大宅子,大首领也算是跑了不少地方,可是这几件宅子真的让他心动不已,他觉得自己的决定做的太对了,跟着几个人来到这里,想来以后他们这些人肯定能够在这里过得很舒畅。

    大首领觉得这里面应该是没有埋伏的,估计这个村子里面的人都还不知道他们来了,便叫来几个手下商议了一番,首先肯定是不能像之前那帮子蠢货一样一开始就攻打那间青砖宅子,大首领觉得他们完全可以先把村子里面的人给杀掉一部分,抓一些人让这些人负责在他们前面开路,这样的话,就算是宅子里面的人想要杀掉他们,他们也有挡箭牌。

    按照大首领的想法,如果能够抓到宅子里面住着人的亲戚那就更好了,这样一来,没准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够让宅子里面的人开门,退一万步,就是这几家人的主人家不同意开门,那些小厮和下人也跟着不同意吗?就是他们抓到人里面没有这几家人的亲戚,可肯定会有这些小廝和下人们的亲戚,如果主人家一味的不同意开门,搞不好到了后面他都不用出手,里面的这些小廝和下人们就已经反了,到时候他们就直接推门而入便是。

    大首领和手下们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大首领带着十个人守在山上,几个手下则分别带一些人到村庄里,每家人只留下女子,其他人一律杀掉,若是遇到没有女子的人家,变杀掉大人,只留下孩子,如果这家既没有女子也没有孩子,那就杀掉年轻人只留下老人。

    不得不说,大首领的策略是非常狠毒的,却也同样是非常有效的,如果真的按照大首领的设想来推进,就是宅子里面住的是皇帝,恐怕也很难挡得住,最后不是被外面的人给困死,就是被里面的自己人给反水杀死,大首领看着粗犷,却意外地长了一颗七窍心。

    几个手下分了一下人手,每人带了二十多人,分成东南西北四个小队,在确定好进攻的方向后,大首领一声令下,七十多人喊着冲啊、杀啊、血洗刘家沟之类的口号,从山上往下冲。

    之前来的一批人拿着的不过是木棍、菜刀和砍柴刀,大首领手下这些人却是拿着大刀、长矛等武器,不管是杀伤力还是凶狠度都比之前那一伙儿流民强了太多,刘家沟,危矣!

    第229章 强势反击

    流寇们按照预定好的计划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冲进村子,村民的房屋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们的心情也越发激动,看着这些房屋,他们似乎看到了银子、女子、粮食、房屋、田地、奴仆等等,这些的步子也越发快了起来。

    在山上守着的大首领全副心神都被下面的情况给吸引了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林子里悄无声息的走过来十多人。

    就在流寇们觉得胜利在握的时候,村子四个方向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巨大的爆炸声,轰隆隆的声音让流寇们慌乱不已,再加上刚才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随着巨大的声响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死无全尸,流寇们一下乱了。

    与此同时,村庄中响起一片喊杀声,这次不是从流寇们的口中喊出来,而是从演武堂的学子们口中喊了出来,这些学子们穿着统一的衣裳,拿着武器朝着流寇们冲杀过来,在山上的大首领一下反应了过来,什么毫无防备,这些人明明是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就等着自己送上门来才对!

    大首领察觉不对,已经顾不上掉入陷阱的手下们,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只有自己要赶紧跑,否则自己的小命今日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只是,当大首领转身想跑,却在跑了没几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包围了,他们十多人的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十来个穿着绿色衣裳,脸上涂着绿色颜料,几乎跟山林融为一体的年轻人,他们手里拿着的武器也很奇怪,并不是他们常见的那种刀剑长矛,而是很短的类似匕首的东西。

    大首领知道不止是山下的人,他自己也掉进了陷阱,大首领暗骂一声,喊道:“弟兄们,冲出去,不冲出去大家都要死在这里,都给我冲,给我冲!”

    说完这话,大首领率先冲了过去,手中的大刀刷的呼呼作响,而他身后跟着的十几人也都冲了上去,不用大首领说他们也都明白,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们如果不往外冲,就只有死路一条。

    大首领本身懂些拳脚功夫,伸手不差,跟在他身后的十来人也都懂些功夫,但从战斗力来说,大首领一行人并不输围过来的人太多,只不过,对这片山林大首领远远没有这些人熟悉,且这些人穿的衣裳大首领从来没见过,一个晃神这些人就不见了,紧接着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了,自己身上一下这里被划一刀,一会儿那里被捅一下的,就这么一点点的,大首领带着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

    大首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人从刚开始的十来个到不足十人,再到不足五人,最后到只剩下他这一个孤家寡人,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面对十倍于自己的敌人,大首领居然爆发了一下,只见他大刀一横,扫出一道刀光,这一刀来的太快也太狠,正面迎上来的人没能躲开,一下呗刀锋给划开了腹部,这人受伤后,旁边两个人第一时间冲到那人身边,而并没有继续堵住大首领,方才还非常严密的圈子硬生生的被大首领给撕开一道口子,大首领抓住这唯一的机会从这个口子中逃了出去,后面的人待要再追时,已经被大首领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退到方才的地方,安排了两个人将受伤之人抬回去,其他几个人则留在原地,负责杀掉所有从这条路逃过来的流寇们,周护院给他们下的命令是一个活口也不能留,方才已经逃跑了一个,他们已经能够预想到待战斗结束后周护院会怎么收拾他们,若是在逃跑一个,他们怕是会被直接清除出虎队。

    能够从山下的包围圈跑出来的人不多,从虎队的人守在这里到山下的战斗结束,总共就跑过来两个人,都被虎队人干脆利落的抹了脖子。

    一个时辰不到,战斗已经全部结束了,演武堂的人在周护院的带领下将所有流寇的尸身推在一起,浇上桐油,一把火点燃,随后,周护院带着六十人打扫村子里被血沾染到的地方,五个人去山上的避难所接所有的村民们回来。

    第2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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