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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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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的秘密 作者:牛角弓

    第28节

    白色的猫崽看着糖豆,淡蓝色的眼睛里泪汪汪的,“你也是被鱼头抓来的吗?”

    “鱼头?”糖豆愣了一下,“它说要带我去找我的主人。”

    灰白猫摇摇头,“它也是这样骗我们的。”

    糖豆不安地瑟缩了一下,“它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这里来?”

    陈林夏和凌冬至蹲在一堵破墙后面,焦急不安的顺着院墙的缝隙朝另一边张望。在他们前方,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正蹑手蹑脚地朝着最中央的那幢破败的旧仓库逼近。

    这里是位于城郊的一处废弃的饲料厂。院子里堆了不少垃圾杂物,到处长着荒草。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出荒草丛中有一条被踩踏出来的小路。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从仓库里传了出来,破院子的上空弥漫着淡淡的烟气和一种令人作呕的腥味儿。

    凌冬至急的要挠墙,“糖豆会不会已经被他们剥皮下锅了啊……”

    “不会有那么快的。” 陈林夏安慰他,“警方的人不是说了么,他们只有四五个人,除了在外面跑腿的,仓库里只有两三个人操作机器,不会那么快就轮到你家糖豆的。”

    不论到糖豆,轮到别的猫猫狗狗也一样让人揪心啊。他们跟来之前跟警方有了协议,如果能解救出没有惨遭毒手的小动物,陈林夏会把它们都带回桐心爱之家去。但是闻着这股子呛人的味道,陈林夏还真不敢说他们能救出多少来。

    不远处的破墙后面探出一只猫头,淡黄色的眼睛四下里张望了一圈,警觉的停在了陈林夏和凌冬至的身上。紧接着,它身后又探出了几只野猫,其中两只飞快地窜上墙,身影一闪就窜进了院子。

    凌冬至试探地问它,“鱼头?”

    黑猫冲着他一呲牙,“就是老子。你想咋地?”

    “不咋地,”凌冬至瞪着它,“就是你把我家糖豆叼走的?”

    黑猫继续呲牙,“老子要拿你家猫崽子当诱饵,要不怎么找这个黑工坊?”

    凌冬至被它理直气壮的腔调气坏了,“你自己怎么不当诱饵?!”

    黑猫不怀好意地冲着他咧嘴一乐,“老子倒是想,问题是人家就喜欢你家崽子那种圆滚滚的类型。骨头少肉多,懂不?!”

    陈林夏连忙拍他一把,“悄悄的,有人过来了。”

    凌冬至不敢再发出声音,焦急不安的关注着院子里的动静。片刻之后,从仓库的方向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打斗声。凌冬至刚想拉着陈林夏进去看看,就发现一个黑瘦的青年猫着腰从院子里窜了出来,一溜小跑的朝着他们藏身的地方跑了过来。

    凌冬至和陈林夏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从地上捡起家伙事儿。凌冬至捡了块砖头,陈林夏更牛,直接摸了一把破扫帚。于是,这黑小伙频频往后看的时候,一点儿没防备前方还设了埋伏,直接被凌冬至一砖头给拍晕过去了。

    陈林夏正想追上去照着黑小伙的脑袋再来一子,墙头外面的野猫就窜了出来,七手八脚地扑到他身上连抓带挠。陈林夏把这个嫌犯交给警方的人,跑到前院的时候发现几个嫌犯已经双手抱头被扣在了仓库前面的空地上。警方的人正一笼一笼的往外搬东西。凌冬至心急火燎地趴在笼子堆里找糖豆,陈林夏跟着警方的人进仓库里去看了一眼,被里面血淋淋的场面震得当场就吐了出来。

    黑猫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眼神幽冷。

    陈林夏吐得站不住,扶着旁边的破门框直哆嗦,“哎,哎,来个人,这里还有几只流浪猫,一起带到我们流浪猫收容所去吧。”

    “嘁,谁稀罕。”黑猫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院子的另一边,凌冬至很幸运的用不着跑到仓库下面去受刺激了。他在一个笼子的角落里找到了瑟瑟发抖的糖豆小朋友。

    凌冬至把它抱出来的时候,腿脚都是软的。

    糖豆缩在他掌心里抽抽嗒嗒,“我饿。我想你们了。”

    凌冬至心有余悸的在它脑门上亲了又亲,“回家。咱们这就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个卖萌的番外,结果写着写着……暗黑了……

    这难道跟牛角的隐藏属性有关?!

    小剧场:

    冬至:警方捣毁肉制品黑工坊,糖豆回家了~

    糖豆:喵喵~~

    樱桃:啊,啊,妈的乖孩子……

    西崽:以后不许乱跑!

    樱桃:你给老娘闭嘴!孩子还没哭呐!

    糖豆:……爹爹乖,不哭不哭~~

    西崽:嗷呜嗷呜~~

    糖豆:……妈妈,爹爹是被黑糖伯伯附身了吗?

    第127章 青树的番外(一)

    “青树!青树!”于老头趴在传达室的窗口扯着嗓子喊道:“有你的包裹!”

    骑着自行车刚从警局大门窜出去的青树连忙捏住车闸靠路边停下,再贴着路边绕回传达室去。同行的警员笑着打趣他,“哎,树儿,我说你该不是去了滨海一趟就谈上恋爱了吧,三天两头就有你的包裹,咱们局现在就数你包裹最多了。”

    青树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解释说:“瞎说什么呢,什么谈恋爱啊。那是我在滨海的表弟给我寄来的东西。”

    话虽这样说,青树心里却十分清楚,这个包裹绝对不会是凌冬至给他寄来的。凌冬至这孩子有时候心细,有时候又大大咧咧的,依着他的性格只会打电话问他“出门需要多少经费打个申请”或者“车票什么的都留着给你报销啊”之类的话。满嘴的土豪腔,一点儿也不文艺。

    青树接过尺把见方的包裹,视线扫了一眼上面的包裹单,物品一栏填的是衣服,发货人仍是左鹤。

    青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去滨海出差一共也没呆多久,这都过去大半年了,左鹤还隔三差五的给他寄东西,好像生怕他的日子哪一处过的不好似的。衣服、书籍、甚至于他曾经在左鹤面前提过的爱吃的零食,一件件细数下来,青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如果左鹤把话挑明了说,他还可以找出各种理由来拒绝。可是这人什么也不说,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地表达着某种无法宣之于口的关心,这就让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他没谈过恋爱,也从来没有起过念头想追什么人,处理这一类事情的经验实在是少之又少。

    青树觉得自己其实是一个很早熟的人,年龄很小的时候就产生了寻找族人的念头,并且在成大成人之后将这个念头坚定不移地执行了下去。但是他的早熟并没有覆盖到其他方面。所以他想不明白,左鹤这么做,他到底图什么呢?

    山神一族的人相貌俊美,但这是原因吗?青树想了很久,觉得不大可能。他已经是三十的人了,再好看还能跟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比水嫩么?再说左鹤生活的地方是个大城市,大城市人口众多,左鹤如果真的喜欢同性,生活在那样的地方他有机会可以接触到更多的同类。他本身就是一个挺出色的人,干的又是跟人打交道的工作。不大可能会被自己这样一张山沟里吹皱巴了的老脸给勾上。

    青树没有自己的房子,他甚至没有什么积蓄。寻找幸存的族人不仅是一件耗时耗力的工程,而且还很费钱。所以工作十年,他始终住在警局后街的警员宿舍里。要不是后来凌冬至的那个基金承担了他找人的费用,他还得继续穷下去。

    青树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优点。

    除了比左鹤更能打。

    青树回到宿舍拆开包裹,里面是两件衣服,一件米灰色的毛衣,一条保暖的冬裤。都是挺好的东西,看着就知道不会太便宜。

    青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算什么事儿呢,好像勾着人家给自己花钱似的。就算礼尚往来,他们这样的山沟里又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值钱玩意儿呢?山蘑、木耳、野山菜、腊肉,这些东西也不能总寄啊,寄多了搞的像他急着还礼似的,更不好。

    青树把东西收进衣柜里,挽着袖子去做饭。

    他这间宿舍也就三十个平方,卫生间和厨房都非常小,阳台封了起来,大小也只够晾几件衣服。房间里的几件旧家具都是警局统一配置的。不是什么好家具,但是青树也并不在意。他一个人过日子,能有个安身的地方就足够了。

    青树剥了根葱,洗了两颗青菜,从冰箱里找出两个鸡蛋把昨天剩的米饭炒了炒,正要出锅的时候听见手机响,连忙关了炉灶,拿过手机一看,是左鹤。

    青树迟疑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青树?”左鹤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下班了?”

    “下班了,”青树暗暗叹了口气,“正要弄点儿吃的呢。你呢?”

    “我也刚下班。”左鹤这句话说的像在没话找话。青树也听出来了,于是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左鹤……”

    “青树……”

    青树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先说吧。”

    “是这样,”左鹤听见他话里的笑音,也不自觉的放松下来,“我下周休假,我想过去看看你。方便吗?”

    青树微微怔了一下。

    方便吗?

    不方便吗?

    这他妈的根本就不是方便不方便的问题吧?!

    “青树?”

    青树忽然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来就来吧,人来了才能锣对锣鼓对鼓的把话说清楚,不管这人以后会不会记恨他,总好过这样云山雾罩的,让人一想起来心里就没底。

    “过来吧,”青树说:“我可以申请修年假,歇几天,带你在附近转转。我们这里虽然是小地方,有几处古迹景致还是不错的。”

    左鹤的呼吸微妙的停顿了一下,随即便笑了起来,“等我。”

    青树的耳廓微微一热,瞬间竟有种被他呵出的热气烫到的错觉。

    左鹤来的那天正好下着小雨,他一出站台就看见青树撑着一把格子图案的雨伞站在路边等他。温润的眉眼隔着薄薄一层雨幕,让人看不清楚他眼里的神色。然而来时忐忑了一路的心事却在这一刻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左鹤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迎着青树脸上微微有些怔忪的神色,张开手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青树被他撞的后退了一步,手里的雨伞也跟着晃了晃,几滴雨点飘了过来,落在他的脸上,凉丝丝的。

    青树心头恍惚了一下。属于另外一个人的体温如此近距离地贴合着他的身体,让他有一种自己的世界被入侵的微妙感觉。好像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警觉了起来,同时又矛盾的觉得这样温暖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青树清醒过来,试着用一种不在意的态度去化解眼下的尴尬。他拍了拍左鹤的后背,拉开两个人的距离,笑着说:“累了?”

    左鹤看着他,眼神很亮,嘴角的笑容压也压不住似的。

    青树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知怎么,心里也觉得不自然起来,“呐,给你这把伞。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走着过去吧。”

    左鹤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却像没看见他手里的雨伞似的,大模大样地钻到了青树的伞下。雨伞不大,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空间难免局促。左鹤索性伸开手臂将他揽进怀里,侧脸几乎贴到了青树的脸上。

    青树眼神复杂地瞥了他一眼,“我不说话你也不要太过分好不好?”

    左鹤莞尔,“怎么了?”

    青树微忿,“你千里迢迢跑来,就是为了耍流氓的?”

    左鹤大笑起来,揽着他肩膀的那只手紧了紧,凑到他耳边说:“要是我告诉你我都担心了一路了,你会不会觉得我现在的失常是可以理解的了?”

    “担心什么?”青树用眼角的余光斜了他一眼。他其实很想侧过头直视左鹤的眼睛跟他说话,这才是青树熟悉的方式。他深信逼视着一个人的时候,最容易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的真实想法。但现在两个人过分接近的距离让他不敢扭头,他觉得两个人都快脸贴脸了,一侧头准得亲到他脸上去。那就更要命了。

    左鹤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压着嗓子笑了起来,“我担心什么你会不知道吗?”

    热气拂过青树的耳朵,青树的耳垂微微一麻,本能的想要躲开。左鹤像是察觉了他的企图,紧了紧手臂将他搂的更紧了。

    青树无奈,“你想在这里打架吗?”

    左鹤笑着反问他,“你确定吗?”

    不确定。青树一点儿也不确定要是现在打起来,左鹤会使出什么流氓招数来。他开始有点儿后悔同意这人过来了。明显的,这就是个欲求不满了很久的家伙。你能指望一只饿极了的老狼,在闻到肉味儿之后收住它的口水吗?

    青石镇不大,就那么几个警员,基本上常住人口看他们几个都有点儿脸熟。但是左鹤不同,这里所有的人对他来说都是陌生人,他完全无所顾忌。

    这就是悲摧的现实。

    青树决定妥协。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左鹤的侧腰,“你给老子消停点儿,有什么话等回家再说。”

    左鹤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搭在青树肩膀上的那只手也老实了,腰板也挺直了,也不故意凑到青树耳朵边去说话了。青树悄悄斜了他一眼,发现他居然面带微笑的开始打量青石镇远远近近的景色了。

    青树把刚才自己说的话在脑子里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啊。

    左鹤这是又抽什么风了呢?!

    第128章 青树的番外(二)

    房子小,两个大男人往屋里一站,简直连个转身的余地都没有了。

    左鹤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回来的路上死活不同意去住宾馆,非要跟他住一起。这会儿见识了青树宿舍的情况,才反应过来他让自己去住宾馆并不完全是要和自己保持距离,而是住宿的条件委实有些局促。左鹤又有点儿后悔自己是不是把人逼得太急了?

    青树倒没想那么多,既然他不想住宾馆那就住他宿舍好了。反正两个大男人,也没那么多讲究,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七八个大小伙子在荒郊野外一宿一宿挤着过夜也不是没有过。他这里好歹除了床还有张沙发呢。

    “你先洗澡,”青树帮他拿拖鞋,进屋去洗手泡茶,“我做饭。想吃什么?”

    小镇上像样的饭店不多。最好的一家菜馆前些天他们刚上门查过,因为有线报说这家菜馆的后厨养着几笼野味。当时青树就是打先锋的,那家店里的人肯定记着他这张脸呢,这才几天,他哪好意思上人家的门去。

    左鹤想了想,“我不挑嘴。有肉就行。”说着小眼神上上下下扫了青树一眼,别有深意地舔了舔嘴唇。

    青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排骨和牛肉一早就拿出来化冻了,再烧个鸡块,切点儿白菜心拌个凉菜,两个大男人也就够了。青树从小是狼牙带大的,早些年的时候旅馆里要供应三餐。狼牙请不起厨师,只能每天自己上灶。青树耳濡目染,手艺虽然说不上有多好,做几道家常菜还是不在话下的。

    左鹤洗了澡出来,青树正忙着翻炒铁锅里的排骨。抽油烟机嗡嗡嗡的响着,房间里弥漫着食物诱人的香气。左鹤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觉得系着围裙做菜的青树看起来要比穿着制服的样子更加的……可口。

    青树偶尔回头,被他眼里饿狼一样的凶光吓住,愣了一下才指了指外面,“茶水在外面茶几上。你先休息一下,吃饭还得有一会儿。”

    左鹤点了点头,却没有动。想了这么久才又见到这个人,他可舍不得坐到外面去歇着。

    青树被他这样盯着,越来越觉得不自在。在他的预想中,他会招待左鹤,然后跟他好好讲一讲道理。他们俩都是男人不说,还两地相隔,再者说他们认识的时间也太短了,这么短时间的相处,根本谈不到什么深入的了解,很有可能某种心情也只是一时的冲动而已。

    他想的好好的,没想到左鹤一来就表现的那么直白。这把他所有的规划都给打乱了。讲道理什么的得往后放一放,他首先要做的就是眼疾手快地按着他的狼爪子,免得他觑着空儿就扑上来把他这把老骨头给拆了。

    左鹤忽然朝着他走了过来,青树眼角的余光瞟见他的身影慢慢靠近,后背上的汗毛都一根一根竖了起来。

    “左鹤……”

    “嗯?”左鹤停在了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假装自己在看菜板上切好的一堆碎辣椒。这样的距离,一伸手就能捏住他的后颈,最能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青树的话倒了嘴边又拐了个弯儿,“……你吃辣么?”

    左鹤挑了一下嘴角,“多放点儿。”

    青树莫名的有些窝火,他把炉灶的火调小,推着左鹤出了厨房,“来,来,咱俩谈谈。”

    左鹤放松了全身的力道,由着他把自己往外推,一边懒洋洋地问他,“谈什么啊?”

    青树按着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在他旁边坐下。其实要坐到他对面会比较有气势,但是没办法,他的宿舍只有这么一个双人沙发,两个大男人往里边一坐,搞的好像电影院的情侣座一样。

    青树叹了口气,“左鹤,以后别给我寄东西了。”

    左鹤一点儿也不意外他会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几分微妙的不爽,“不想欠我的人情?”

    青树点点头,试图把走歪了的局面扳回到自己预想的架构上去,“你看,咱们俩都是男人。我是无所谓啊,你也知道我是养父捡回来的,从我上大学之后他就不再管我了。就算我弄个猴儿一起过日子他也不会有啥意见。”

    左鹤的脸黑了一下。

    青树又说:“但是你不同,你上边还有父母亲戚吧?你跟他们怎么交代?”他看左鹤要开口,连忙抢在他前面说:“再说我们俩这隔的可不是十里地二十里地,开个车就能到了。咱们隔着两个城市呢。你看我就是一个普通警察,没有关系没有门路,不可能走内部调动的路子去滨海。你呢,工作做的好好的,也不可能丢掉工作跑我这山沟沟里来。你说,我要跟你点了头,咱们这日子怎么过?”

    左鹤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里亮着异样的神采,“你是说,如果这些问题都能解决,你就跟我点头?”

    青树,“……”

    他是这么说的吗?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我是说……”

    左鹤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青树下意识的挣了一下却没挣开,反而被他更紧地攥在了掌心里。左鹤的掌心干燥而温暖,皮肤贴合的触感微妙难言。好像自己的生活里突然间多出了什么东西,让人心悸的同时又隐隐的有些抗拒。

    “来,我一条一条解释给你听。”左鹤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集中注意力听自己说话,“首先是我家里的情况。我爸妈都是警察。我爸以前就是刑警,我妈是搞后勤的。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犯罪分子找上门报复,冲着我和我妈开了三枪。我妈中了两枪,一枪打在肩胛骨上,一枪打在腿上。我中了一枪,在腹部。”左鹤说着撩开自己的衬衣,让他看腹部那个陈年的伤疤。

    “反正当时挺危险,差点儿没抢救过来。”左鹤迎上青树略显担忧的眼神笑了笑,“罪犯是奔着我爸来的呀,所以我爸特内疚。我妈就纯是自己找别扭了,她觉得自己没把我保护好什么的。其实当时那么个情况,人家好几只枪顶着呢,她要是跟人家撒泼,搞不好我俩当时就交待了。”

    左鹤说着咧嘴笑了一下,“反正从那之后,我爸妈就觉得特别对不起我。我上大学那会儿跟他们说,以后要找个男的过日子。他们俩纠结了小半年吧。一开始还挺不情愿的,总想弄个相亲什么的把我给掰直了,慢慢的也就接受了。后来看我这一年一年的,身边也总没个人,他们又开始着急。过年时候我妈还拉着我抱怨呢,说我甭管什么人,男的女的还是什么的,只要是个正经人,领进门她就认。”

    青树瞪着眼睛看着他,这是在报复他那句弄个猴儿一起过日子的话么?

    左鹤笑着说:“所以我家里人的态度不会是障碍。咱们再来说第二条。青树,我问你,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这一行?”

    青树点点头。除暴安良,那是他从小的理想。

    “那我问你,青石镇固定人口有多少?十万?撑死十五万吧?你在这里当警察,干的最多的是什么?巡街?抓个小偷?或者进山去抓偷猎的?也就这些事儿吧?但是你在滨海的时候也看见了我们局里是个什么情况。如果你身在人口超过百万的城市,你遇到的案子会更多,你能在有限的生命里为社会做出更大的贡献。没错吧?”

    青树被他说的有点儿懵了。不过他说的这些也有道理,跟人口情况复杂的大城市相比,民风淳朴的青石镇的确要显得安逸得多。

    左鹤又说:“上周局里开会,说咱们系统想成立一个处理特别案件的行动小组,专门处理特别重大的刑事案件。就为这个,咱们系统内部要进行一个考核,这个考核标准特别高,我一下就想到你了。”

    青树被他说的有些跃跃欲试起来,“我能行么?”

    “我看行。”左鹤没忍住,伸手拨拉一下他的脑袋,“你小子比我都能打。在咱们局里的时候就没有谁比你更牛了。怎么样,试试去不?”

    青树心动了。

    左鹤又说:“还有一条,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五年一考。如果负伤或者身体状况下滑就必须退出。人家要求可严格了。”

    青树揉了揉自己的脸,“你让我想想。”

    话题好像不知不觉又拐歪了。

    左鹤不动声色地在一边拱火,“反正这个考核特别难,真的,不骗你。要求特别高。我来之前我们局里刚通过一轮选拔,像我这样的人家都没看上。你就可想而知人家那会是什么样的精英队伍了。”

    青树眉尖一跳。

    “当然了,以后接的案子肯定也特别危险。肯定不是普通案子啊,对吧。估计会有很多跟国际刑警合作的机会。”

    青树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左鹤立马举起一只手做宣誓状,“我保证没跟你说瞎话。”

    他确实没说瞎话,只不过隐瞒了一部分情况。如果青树没有通过考核,他也会想办法把他安插进海鑫公司。海鑫公司名义上是一家商贸公司,但暗地里是警方的合作单位,负责出面处理一些警方不便露面的涉外业务。很多警务系统退下来的警员都去了海鑫公司。以青树的身手,去那里工作不成问题。

    “所以说你现在要考虑的不是会跟我怎样怎样,”左鹤对他的纠结略显无奈,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透,“你就想你愿不愿意把握这个机会吧。是继续留在青石镇一天到晚处理家长里短鸡毛蒜皮,还是愿意拼搏一下,去跟全系统抽选上来的精英们当同事,一起去处理各种疑难的、危险的大案子。”

    “青树,这不是选择你是否跟男人生活的问题。而是选择你要怎么过完你下一个十年。”左鹤凝视着他,眼中的深情一览无余,“我的心意你应该明白。但是青树,我从来没想过要强迫你接受我。我只是希望你能看看我,发现我的好——我也是有优点的。如果有朝一日你需要一个人站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起生活,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青树看着他,良久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129章 婚礼的番外

    “……音乐响起来之后,你们注意我的手势,”年轻的策划人手里拿着几张磨的都已经卷了边的打印纸,再次跟两个当事人强调婚礼的顺序,“花台在这个位置,你们两位从左右两侧走过来。伴郎的位置在这里……”

    凌冬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庄洲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悄悄做了个口型:再忍忍。

    年轻的策划人是程安妮一位老友家的孩子,据说是当地十分出名的节目策划人。凌冬至目前还看不出他的水平究竟如何,就是觉得这人十分的……繁琐。说的话也繁琐,安排的事情也十分繁琐。就这么一个入场仪式,给他们俩已经讲了快一个小时了。照着凌冬至的想法,他只要告诉他们俩应该站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开始往中间走就足够了。

    早知道结个婚要这么麻烦一开始就不松口了,凌冬至悻悻地想。

    庄洲看出他的想法,伸出手安抚的在他背后顺了两下,贴着他的耳朵悄悄说了句,“再坚持一会儿。乖。”

    凌冬至露出一个头疼的表情。

    庄洲抿嘴一笑。

    凌冬至又坚持了一会儿,视线忍不住往旁边一溜,偷着开起了小差。

    宽阔的草坪上已经架起了漂亮的拱门,明天一早天还没亮,预定的鲜花就会送到这座位于英国乡下的古老城堡。工作人员会赶在天亮之前在拱门上、餐台上、酒杯上都系上最新鲜的百合和玫瑰。凌冬至想象了一下那样的情景,觉得似乎……也不错。对了,还有一大堆的气球、结婚蛋糕和香槟塔,可以预见的是,明天绝对会是累死人的一天。

    午后的时光总是显得格外安谧。庄老爷子溜达了一会儿就去睡午觉了;庄城言带着凌爸和凌妈去附近的小镇观光;凌立冬一家三口和慕容兄弟在后院骑马;城堡的女主人程安妮正在厨房里检查明天的菜单;从国内一起带来的大猫小猫们正挤在花园的角落里晒太阳;黑糖坐在花台旁边,一双眼睛兴味盎然地盯着……口沫横飞的策划人。

    凌冬至忍不住笑了。这货平时一点儿耐心都没有,这会儿倒是难得的老实。装的还挺像,好像真听懂了似的——丫懂外语么?!七伯可是土生土长的滨海人,从来没出过国,看电视估计不会看英语频道。

    大概是察觉了凌冬至的视线,黑糖瞟了他一眼,晃了晃尾巴,站起身溜溜达达地走了过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凌冬至与它对视,“嗯?”

    黑糖舔了舔嘴角,“这人比比划划的,到底在干嘛?”

    凌冬至,“……”

    “我以为他唱歌呢,听着又不太像。”黑糖歪着脖子看看他,“他的嗓子还不错。”

    “他在说话。没唱歌。”凌冬至叹了口气,心说果然不能跟它认真,认真你就输了。

    黑糖好奇了,“他在说什么?”

    凌冬至悄悄给他翻译,“新人站在这个位置……”

    黑糖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叫新人?”

    “就是我和你爹地。”凌冬至解释说:“因为我们要结婚了,结婚的时候两个人就叫新人,大概就是表示要迎接新生活的意思。”其实新人这词儿到底是什么讲究他也说不好,反正大家都这么说。

    黑糖瞟了一眼策划人指示的方向,小眼神若有所思,“哦,你俩站在哪儿。那别人呢?”

    “你家爷爷奶奶、太爷爷还有庄临小朋友坐在这一排的最前面,后面坐的都是你爹地他们家的客人。”凌冬至指了指花台另一侧,“我爸妈还有哥哥嫂子坐在那一排的最前面,他们后面坐的是我们家请来的宾客。”

    黑糖等了一会儿,见他也不接着往下说,稍稍有点儿着急,“那……我呢?”

    “你啊,”凌冬至眨巴眨巴眼睛,“你的地位比较重要,所以呢你负责坐在花台旁边。所有的人都归你看着。”

    “坐着啊……”黑糖琢磨了一会儿,对这个安排感到不太满意,“那和叔叔呢?”

    “和叔叔是你爹地的伴郎,他们俩得跟在你爹地身后。”凌冬至说完这句话心里就暗暗道了句要糟。

    果然黑糖的耳朵一下子支棱了起来,“跟在我爹地身后?”

    策划人接了个电话,对他们俩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跑到一边去接电话了。凌冬至猫下腰试图跟黑糖讲讲道理,“这个伴郎啊,就是跟着新人,给新人打打杂啊什么的,是个跑腿的活儿,一点儿都没气质。”

    黑糖打断了他的话,“伴郎可以一直跟在我爹地身后吗?”

    凌冬至硬着头皮点了下头。

    黑糖一派领导范儿地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定了,我给我爹地当伴郎好了。我一点儿也不想坐着,给我爹地跑腿的活儿正正好适合我。”

    凌冬至头疼地看着他,“你看,两位和叔叔跟你爹地身高也差不多,你爹地从他手里接个东西啥的也特别方便。你……”

    “可是我比和叔叔帅!”黑糖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也不知是谁给它灌输的这个观点,“我站在我爹地身边比他更合适!”

    凌冬至心里吐槽:既然你这么帅,干脆把另一个新郎的位置让给你好了!

    庄洲看着狗儿子嗷呜嗷呜的叫唤,再看看凌冬至脸上神色变幻,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凌冬至木着脸看他,“你儿子非要给你当伴郎,他说他比和叔叔帅!”

    庄洲莞尔,伸手揉了揉狗儿子的脑袋,“你知道什么是伴郎么?”

    黑糖嗷呜嗷呜的替自己申辩,“知道!要站在你旁边,帮你拿东西什么的。都是小意思,我全都会!”

    凌冬至翻了个白眼。

    庄洲想了想,“要不让它叼着咱们俩的戒指盒吧。”

    凌冬至很是嫌弃地看着他,“到时候从它狗嘴里拿出戒指盒,上面都沾着它的口水。黏糊糊,湿哒哒的……”

    庄洲也觉得这个提议好像不太完美,歪着脑袋想了想,“要不弄个小袋子挂到它脖子上,怎么样?到时候喊交换戒指,咱们儿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溜达上来,多拽啊。”

    凌冬至觉得很囧,这样一来搞的好像宠物秀节目现场似的。但是看着黑糖眼巴巴的、热切的小表情,他又觉得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它。就算不让它拿戒指也得给它安排点儿别的活儿,可是一时半会儿的,又想不起什么活儿才合适。

    黑糖却被它爹地的提议给刺激的兴奋了起来,哗啦哗啦甩着大尾巴问他,“我会有多漂亮?怎么打扮啊?”

    凌冬至很无语地看着它,“要不要给你戴朵花?”

    庄洲笑着说:“七伯给黑糖准备了不少衣服,以前我嫌它打扮出来怪模怪样的,都没给它穿。里面应该有礼服,赶紧找出来让人修改一下。”

    凌冬至想象了一下黑糖穿着礼服的小模样,忍不住也笑了,“给它礼服口袋上也别一束小花球。”

    算了,小孩子爱粘人,又喜欢出出小风头就随它去好了。反正都是亲友,就算它有什么冒失的地方,也没谁真去跟它计较。

    “那赶紧的,去找它的衣服吧。”两个人趁着策划人还没打完电话,猫着腰跑了。后面跟着一条乐颠颠的大狗。

    黑糖的小礼服也是黑色的,跟他的爹地们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家三口的亲子装,连胸口的花束都一模一样。尤其它站在两个男人中间的样子,小表情居然出人意表的严肃,脖子微微扬着,活像一个正要上台领奖的运动冠军。

    “这货实在是太抢镜了。”凌冬至悄悄跟庄洲嘀咕,心说还好有它在里面打岔,要不然自己该有多紧张呢。

    庄洲笑着说:“它是想证明自己还是很重要的。”

    凌冬至磨了磨牙,“对,它想证明后妈进门了它爹地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它。”所以它拐弯抹角的提出要求,期待它爹地毫不犹豫的满足它,进而从中得到被肯定的满足感。

    因为有了黑糖的加入,两位新人一左一右进场的模式被策划人临时做了改动。黑糖会和他们一起出场,并且在整个婚礼的过程中一直站在他们之间。

    这个安排让黑糖兴奋到不行。

    它多重要啊,它就知道!

    音乐奏响的时候,最先走上红毯的是盛装的……黑糖。它迎着宾客们的注视和善意的笑声昂首挺胸的走在最前面,毛茸茸的脖子上系着一条漂亮的丝带,下面坠着一个小口袋,随着它的步伐晃来晃去,里面装着“整个婚礼上最最重要的东西。”

    这是它爹地摸着它的脑袋告诉它的。

    它的两位爹地手拉着手走在它的身后,一起穿过长长的红毯,停在了缀满百合花的拱门下面。

    丰神俊朗的青年穿着同样款式的黑色礼服,并肩站在一起的画面和谐而美好。

    凌妈靠在凌爸的肩头,不知怎么竟然湿了眼眶。凌爸揽住老伴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心头也是百感交集。

    另一侧,庄老爷子瞟了一眼程安妮和庄城言握在一起的手,轻轻叹了口气,把视线投向了拱门下面的青年身上。儿孙都大了,他们的生活还是自己去张罗吧,他一个老人家还是不要操那么多心好了。

    主婚人问庄洲,“请问庄先生你愿意与凌先生结婚吗?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者贫穷,始终爱他像爱你自己一样,珍惜他,忠实于他,直至永远?”

    庄洲颌首,“我愿意。”

    “我也愿意。”黑糖仰着脖子嗷呜嗷呜叫唤,“每天都给我肉肉吃!陪着我玩,拥抱我,直至永远……嗷呜,永远是个什么意思……”

    凌冬至抽了抽嘴角。

    主婚人又问凌冬至,“请问凌先生你愿意与庄先生结婚吗?无论健康或疾病,快乐或是忧虑,始终珍惜他,忠实于他,直至永远?”

    凌冬至心头微微一热,“我愿意。”

    黑糖继续补充誓词,“不能虐待我!不许趁着爹地不在家就克扣我的零食!不许三天两头给我洗澡!偷吃肉肉被发现的时候不许拿勺子敲我的脑袋……我就愿意。”

    凌冬至满头黑线。

    庄洲弯下腰从黑糖脖子上取下戒指盒,黑糖还不放心地叮嘱他,“绝对不能娶了后妈就忘记了儿子的重要性啊,爹地!”

    凌冬至瞟一眼闷头笑个不停的慕容兄弟,忽然觉得十分庆幸。幸好大家什么也听不懂,要是大家都听懂了……这日子可就真心没法过了!

    庄洲拿出戒指戴在凌冬至的手指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凌冬至心头骤然涌起一股热潮,他眨了眨眼,从盒子里取出戒指的时候,手指竟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抖。

    庄洲拥抱着他,轻轻低下头抵住他的额头,“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凌冬至抬起头在他嘴唇上轻轻吻一下,“是的,一家人。”

    黑糖死乞白赖地挤进两个人之间,“还有我,还有我!”

    庄洲,“……”

    凌冬至,“……”

    “还有你。”庄洲弯下腰抱住它的脖子亲了亲,这一次他竟然奇迹般的领会了它的话,“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黑糖得意地蹭蹭他,又拿爪子去拨拉凌冬至。

    凌冬至摸摸它的脑袋,笑着叹气,“我们是一家人。我会给你肉吃,陪你玩,拥抱你,直到永远。永远的意思就是:每一天我们都会这么爱你。”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2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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