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色星辰[出书版] 作者:[日]かわい有美子

    第5节

    对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话感到生气，楠之濑保持撑着脸的动作，就这么瞪了高科一眼。

    「绝对是骗人的，做过了。」

    「阿楠超可怕~你是高科的老婆喔！」

    岛和相原笑着说：「好可怕、好可怕。」

    「我又不是你老婆，讲出来就好了嘛。」

    楠之濑说着：「真无聊……」翻身躺在地毯上。一方面觉得如果是高科，应该早就有经验了，但另一方面，自己也不知为何没来由地觉得烦躁。

    「哎呀，好可怕喔。处男在闹别扭了。」

    在似乎打定主意要保持缄默的高科身旁，瞎起哄的岛和相原大声说着：「处男、处男。」

    「你们只是摸过胸部的话，也还是处男吧！跟我的等级不是一样吗？」

    「哎呀，有接吻经验跟完全没经验的等级不一样啦。还有，我觉得摸过胸部跟只是一般接吻的等级又不一样了。」

    岛边说边从箱子里拿出三片据说是制服系列，有穿着水手服或制服外套的女生的dvd。

    「总之先借你这个，别闹别扭了啦。如果要看的话，在视听室戴耳机看比较好，记得要暂且借普通的电影来当幌子。我先给你一个忠告，在视听室打枪就槽了喔。」

    高科对再次起身，边叹气边看着dvd盒子的楠之濑，投以似乎想说什么的眼神。

    「怎么？要一起看吗？」

    楠之濑故意举起盒子对他微微一笑，高科露出伤脑筋的笑容耸了耸肩。

    「恕不奉陪。」

    「等一下，阿楠，刚才很有小恶魔风，好可怕喔~超厉害的~比刚才那种像老婆的骂人还可怕！而且很诱人喔。」

    「才不诱人，你们是白痴喔！」

    楠之濑边说「闹够了没、别开玩笑了」，边没什么兴趣地把dvd放在旁边。

    新学期一开始的学生会办，高科边浏览以天野的笔迹写下的议题，边环顾所有学生会执行部委员。而楠之濑则坐在他旁边。

    「关于六月合唱比赛的细节，差不多得决定了。」

    虽然计划跟楠之濑在宿舍住同一房的人是高科，不过在教室理所当然会看到彼此，且在学生会也会碰面，这样一来感觉也越来越亲近了。当然，不管是楠之濑还是高科，本来都有很要好的朋友，但现在他们是彼此形影不离的状态。

    「就物理上来说没办法所有班级都在家长交流会上唱歌，所以老师那边指示要在各年级六个班中，透过预赛缩小范围到前两名的班级。」

    高科顾虑到今天也一脸严肃地监督学生会委员会议的高见，用词恢复成恭敬的语气。如果高见不在，应该能用稍微轻松一点的态度讨论，但是他光是待在教室角落，就莫名让人紧张。

    「因此，在家长交流会前一周，要用各年级放学后的一个半小时进行预赛。这部分我打算拜托音乐课的屋敷老师、校长、教务主任及保健室的田端老师等，没有担任班导的老师来评分。

    大致上决定各班要各选一首指定的歌来唱，所以列出实际上适合合唱的五首圣歌。」

    「用男生的声音唱圣歌喔……」

    在高科朗读笔记时，委员间发出「oh y god……」等有点诡异的笑声。

    虽说每天早上的礼拜都会随便唱几句，但那不过是虚应故事，因为是男校，所以除了虔诚的天主教徒学生外，很多人都是非常随便的敷衍了事。大家应该都没想到居然会要认真的用那个来比赛吧？

    「对，就是圣歌。因为这是清泉独特的校园特色，所以校长先生好像也非常高兴的样子。因此，这是绝对必要的……总之就是无法取消。关于歌曲改编方面，只要是在规定的时间内，就没有特别限制，所以尝试改成福音歌（gospel song）风或葛利果圣歌（t gregorian）风，也许也会很有意思。」

    「咦，福音歌倒还好，葛利果圣歌不会太难吗？」

    「你是认真的吗？」天野皱起眉。

    「不，我只是说也许会很有意思而已，也可以采用中规中矩的唱、脚踏实地夺取优胜的方式啊。这个就由各班自行讨论永定。我没说一定要用葛利果圣歌来决胜负。」

    高科淡淡带过。

    「相反的，在自选曲方面完全没有限制，也不管曲子的类型，所以从经典合唱到最新流行歌，要选什么都是自由的。各班的创意就请在这首歌中发挥，乐器的使用上也没有限制。但是，有时表演得太过头会被视为扣分的要素，所以基本上请大家多加斟酌。圣歌三分钟，自选曲则限七分钟，各班共有十分钟的表演时间。在预赛中淘汰的班级，大传社也会组合各班精华的部分，在合唱比赛前于教堂播放，敬请各班谅解。如果顺利过关的话，就是跟学生亲属们展现自己的绝佳机会，这点也请大家彻底宣传。」

    「哼……」楠之濑在一旁暧昧地哼了一声。

    「怎么？」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不会缺乏热情吗？再怎么播放精华部分，预赛没过的班级就只能看而已吧？得再有点什么才行。」

    「喔，能跟学生亲属亲密交流之类的？」

    「嗯，跟谁都好啦，总之就是再亲近一点。」

    面对在高见面前模糊暗示的楠之濑，高科环顾了一下学生会的成员们。因为才刚进入四月，所以没有新生，人数比平常更少。

    「有。」举手的是二年级的执行委员。

    「虽然很老套，像是指定几个人到舞台上，请对方跟我们一起唱之类的吗？另外，也许还可以反过来让优胜班级走进观众席。」

    「有这种特权的只有优胜班级吗？那其他班不会有点难过吗？」

    听到旁边同是二年级学生的低语，楠之濑「有、有、有」地举起手。

    「那就大家一起。」

    「大家？」

    「ok，那就大家一起。」委员们对环顾座席征求意见的高科表示同意。

    「那么，只要分组由学生来指导大学就好了吧？然后，接焉再由各组进行对抗赛赚取积分，优胜的那组可以得到什么小奖品、餐厅的咖啡券、饼干之类，不过这个部分得跟餐厅的阿姨讨论才行。」

    「基本上可以编列预算啊。如果只是咖啡或饼干的话，不过也要视一组分配的人数而定主不是了。」

    听到丸山的回答，高科佩服的说：「喔……」

    「既然如此，好像也可以试试看呢。具体来说要唱什么？因为唱圣歌之类的也太难了……如果是太近期的歌，爸爸、妈妈那一代也不会唱嘛。」

    楠之濑在旁边微微偏过头，探看高科的脸。

    「那《银座浪漫小姑娘》？」

    「那是什么年代的歌啊。不是在战后不久吗？」

    「没有啦，怀旧老歌我就只知道这首而已啊，可是，因为是连我都知道的歌，爸爸、妈妈那代，爷爷、奶奶那代应该也知道吧？当然，我们这个年纪也有很多人知道，高科也听过吧？」

    「是听过啦。」

    「老师也听过吧？」

    楠之濑偏过头望向高见。虽然基本上他可能是因为觉得每一件事都要插手管的高见很烦，所以才会问他，不过由于他那个动作没有心机，看起来莫名可爱。

    「是听过……」

    高见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点点头。高科垂下视线，心想：「要是这位老师能再亲切一点就好了。」用那种一眯也不亲切的表情参加委员会，除了厌烦外没有其他话好说。

    「还有没有其他爷爷、奶奶那代也可能会知道的歌呢？」

    虽然提出《蓝色山岭》、《苹果之歌》等歌名，但最后用多数决投票时，基于「曲调很可爱」的原因，决定为《银座浪漫小姑娘》。虽然总是在奇妙的时机，像是灵机一动般插嘴，不过从提议基本上都会被采用的情况来看，他大概具有某种可以掌握人心的物质吧？高科这么想，看着楠之濑那白皙线条纤细的侧脸。

    「可是，在教堂里唱会不会很难啊？大家挤在一起，也会听到别组的歌。」

    面对理所当然提出的问题，高科回答道。

    「这部分就逆向操作，先移动到各班教室，让大家练习三十分钟至一小时左右，然后，这段时间也让大家加深沉重跟亲属们之间的交流，这样如何？」

    「这个好！赞成！因为跟亲属的交流才是最重要的目的嘛！我想要有一个小时！」

    天野举双手，别有涵义地咧嘴一笑。接着大家也接连传来赞成声，合唱比赛的隐藏主题活动就此定案。

    「接下来，我也希望能开始制作对外的合唱比赛海报，大家有没有什么提案呢？」

    「主打天使。」

    在举手的同时语带笑意这么说的，是跟高科他们同年级的三年级执行委员。

    「果然就是要这样嘛，把楠之濑放中间，像某种少年合唱团风的感觉。」

    天野马上就赞成这个提议。

    「在视觉面上好好表现还是最基本的啊。」

    丸山好像也同意的样子，维持平衡的语气，迅速做出明确结论。

    「然后我觉得周围不要只排可爱的人，也排入帅气的男生比较好。」

    「是类似海报用的梦幻队伍那样，不限班级、学年，组成一支梦幻合唱团对吧？」

    听完丸山跟天野的话，高科环顾沉重会委员询问：「大家觉得如何？」不过没有人反对。

    看来在学生会中，每年刻意挑选外表好看的人制作海报，是大家共同的默契。虽然没有特别注意看海报之类的东西，不过记得峰和柏木也曾登在海报上过。原来那是这个意思啊，高科事到如今才莫名暗自佩服。

    「每年都是这样，所以不会有人反对啦。倒是可能会有像山木那样，会因为自己没被选上而抱怨的人就是了。」

    「天野，不要举个人的名字。」

    面对高科的提醒，天野虽然露出不怎么有悔意的表情，但基本上还是说了声：「对不起。」

    「山木的外型也不差啊，把他纳入海报中就好了嘛。」

    楠之濑悠哉地插嘴。一如往常地，他带动气氛的方式仍是天真无邪到让人觉得有趣。

    「人选就交给你们了，我在看学院的同学时，没那么注意外貌啊。」

    在高科打算快速继续话题时，天野和丸山就举手表示：「人选就交给我们。」

    「那就交给天野和小丸。」

    当高科把脸转向负责帮大家做会议记录，应了一声「好的好的」的二年级书记时，天野就这么继续说道：

    「唉，二年级有一对双胞胎对吧？就是望月兄弟。」

    「我是听说过有一对双胞胎，但至于谁是双胞胎就不清楚了……因为没有凑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双胞胎啊。小亮，你知道吗？」

    高科看了旁边的楠之濑一眼，从内部直升上来的楠之濑，似乎理所当然知道的样子，对他点了点头。

    「望月早濑跟望月白濑，他们两个人虽然长相都有点凶，不过身高很高，加上外表好看的关系，所以很醒目喔。」

    「喔，那下次再指给我看吧。擦身而过的时候告诉我就好了。」

    反正班级也编在同一班，今后大概也会一直在一起吧，高科这么想着，对楠之濑说道。

    「那么，要把望月兄弟也放进海报吗？」

    「不是，也会放到海报上啦，不过我在想，让他们当下一届的会长和副会长怎么样？」

    听到天野的话，高科像是直到现在才想起来似的说了声：「喔……」。这么说来，高科被峰开口问要不要当下届副会长的时候，也刚好是这段时间。天野在第三学期说过「差不多该找会长人选了。」不过他没想到实际上会选这么引人注目的人。

    「双胞胎好像很有趣呢，哪一个人当会长都可以，干脆取消副会长，让会长变成两个好了？」

    楠之濑发出显得很兴奋的声音。

    「两个会长啊~不错耶。反正就算身份互换，大家也认不出来嘛。」

    喀当……在天野愉快地附和时，坐在教室一角的高见站起身。

    「你们闹够了吧！特别是楠之濑，学生会营运不是儿戏！我之前就说过，叫你要更有自知之明，不要一时兴起就提议吧！」

    面对板起面孔破口大骂的高见，教室内一瞬间鸦雀无声。高科也愣了一下，不过被点名开刀的楠之濑比他更吃惊，表情最为讶异。

    「老师，我们不是什么一时兴起，只还在讨论要不要提名望他们当一下届的学生会干部而已……」

    再说，居然对半闲聊的话破口大骂，这个人还真幼稚……高科边这么想，边委婉的介入解释。

    「就算是这样，也该分清楚轻重吧！两个会长什么的，实在太胡闹了！」

    就在高科面对神经质地皱眉头的年轻眼镜男，打算暂且先低头道歉应付他时，楠之濑从旁开口道。

    「两个会长为什么是胡闹？」

    楠之濑一副非常生气的样子，难得用相当低的声音，气冲冲地微微抬起下巴说着。

    「我们学校的学生会长和副会长，完全是以吸引外校的注意力，还有可以在少数的活动上，跟外校沉重交流的话题性、集客性选拔。没有副会长，而是两个会长，而且还是双胞胎，我觉得这也非常具有话题性啊，你为什么要一口咬定这是胡闹呢？我倒是希望能肯定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提议耶。」

    大概是打从心底生气吧，楠之濑因为过于愤怒，连耳根子都胀得通红。平常他给人随兴讲话的印象，当他用具有一惯性的方式，一口气滔滔不绝地讲完时，就能了解楠之濑有多生气。

    我都不知道这家伙生起气来是这个样子，高科观察事态，盘算着该如何尽量圆满解决，但仍不禁被楠之濑吸引。

    「怎么？一被骂就打算厚着脸皮承认吗？」

    看到高见本来的声音中越来越带有歇斯底里气息的情况，高科也几欲抱头呐喊。

    面对不退让的对象，更加强硬的斥责对方冥顽不灵，就跟学生的相处之道来说，是最差劲的应对方式。如果平井在的话，应该会好好安抚高见，但在满是学生的地方，高见的处境就更糟了。

    「你在说什么啊，每次有委员会的时候你都紧迫盯人，这就是完全不想念我们自主性的证据吧？你都没别的事做喔！」

    「小亮！小亮，别说了！」

    楠之濑打算站起来，高科把手放在他穿着制服的单薄胸膛上按住他。

    「那是气话！别说了……」

    继续说的话，反而会更加激怒高见……高科带着这个意思，按住楠之濑的双肩让他坐回椅子上。大概是因为愤怒的关系吧，被按着的少年的肩膀正紧绷僵硬着。

    「不好意思，高见老师。可以的话，能不能到外面去谈呢？」

    在除了楠之濑、高科和高见的言语一来一往外，一片鸦雀无声的学生会办，气氛实在太糟糕了。高科站起身，用不容反抗的态度推了比自己矮小的年轻老师的肩膀一把。

    一推之下，便轻松到让人有些意外地将高见的身体推到教室外。对高见来说，这种体格差距是不是让他内心相当害怕呢？高科脑中闪过这种莫名其妙的担心。如果高科站在高见的角度，会对虽说是学生，但可以轻松把自己从教室推出来的人感到不安。

    「你想把我赶走吗？」

    高见一走出沉重会办，不知是怒气未消，还是也觉得有点害怕，稍板着脸透过眼镜瞪着自己，高科非常轻微地叹了口气后，微微低头以示歉意。

    高科无法打从心底低头道歉，这也无可厚非。不过，他觉得要是在高见心中留下恐惧感就不好了，像高见这种神经质又度量狭小的类型，感觉很容易把恐惧化为攻击性。

    「我并不是想赶您走，只是现在里面的气氛有点僵。非常抱歉，造成这种像是硬把老师隔离在外的情况。

    可是，高见老师，楠之濑说的话也有他的道理。我了解老师的担心，但是我还是希望您也能多多少少肯定我们的自主性。刚才楠之濑所说的事，我觉得应该还属于闲聊的范围，而且有时也能从这种闲聊中发掘意想不到的点子，楠之濑奔放的发言虽然多，可是别看他那样，他的责任感也很强，所以对外也会尽全力拼命宣传学校的活动。」

    「我倒是看不出来。」

    「老师……」

    面对即便如此仍否定楠之濑的高见，高科感到相当厌烦。当带着叹息说着「老师」时的声音，变得特别沉重。

    「峰学长是完全超级巨星型的会长，但是我们跟他不一样。我们不过是普通的学生而已，所以要大家一起提出意见，不只是同年级，也要跟学弟们融洽相处，经营可以和乐融融地延续学校活动和校风的学生会，我觉得这就是现在我们的学生会风格。

    如果我们失控的话，当然希望您能阻止我们，但是，刚才跟会长职位有关的讨论，只是一时想到的点子而已，我们并不打算突然改变干部制度。我们会自行确认学生会规约，如果我们的点子违反规约的话，也不会硬是执行这个想法。不过，我觉得确认是我们的工作，所以希望在那之前，您可以静静在旁边看我们是怎么想、怎么做出结论的。

    如果单方面被说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的话，大家都会兴致缺缺不提意见，老师想要的是那种学生会吗？不管什么事都非得做到完美、好学生的程度不可吗？」

    当他接连询问，高见就皱起眉低声说：「倒不是这样……」

    似乎是对主张自己只是平凡学生的人，不管内心怎么想，都不至于叫他们要当个完美的好学生。

    「……不是这样，但是我觉得你们好像很随便。因为你们这种态度也会决定其他学生们的方向，所以我希望你们能用更认真一点的态度讨论。」

    「我了解您的想法。」

    高科装出好学生的表情，就这么用力点点头。总之就是他太过认真，对脑中的学生会理想和现在高科他们的学生会之间的差距生气吧？特别是楠之濑从头到尾都是笑嘻嘻的，而且那独具魅力、有点沙哑的声音又很容易传入耳中，也许更让他看不顺眼。

    小亮他就是因为很爱笑、表情千变万化，不管面对什么事，都总有勇往直前拼命努力才好啊，虽然高科对他们的存在感到百般怜爱，但仍不发一语。既然高见看不到楠之濑的真实面貌，那也没办法。高科没力气一一向别人说明他的魅力，而且那些事只要高科知道就好了。

    「能不能也让我们再考虑一下呢？给我们一点思考的时间，也希望能有时间可以消化老师所说的意思并加以理解，这样一来，我想大家一定也能了解。」

    高科摆出笑容，暗示他不是高见的敌人。看到他的笑容后，高见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将视线落至高科制服胸口一带。

    「你们会好好考虑吗？这是对你们及学院其他学生来说都很重要的时间，我希望你们能更有责任感、好好渡过这段时光。」

    「我知道了。」

    高科边回答边想，这个人一定非常认真，和高科有着不同意义的单纯个性，对高中生怀有某种特别的梦想和期待吧？虽然知道他绝不是坏人，但无法完全符合他的期待。虽然没有反抗他的意思，不过我们想用自己的方法找出答案。就像每个人的长相都不相同一样，每个人感到开心的形式也各有不同。

    这个人这么一板一眼的，将来真的能好好做下去吗？高科边在内心质疑，边目送高见回到教职员室的背影。

    回到学生会办后，楠之濑完全板着一张脸，闷闷不乐不发一语。就这层意义上来说，这家伙果然不知不觉间成为带动气氛的人了呢，高科稍微有种想笑的感觉。

    其他成员也对高见的话愤愤不平，而且刚才只有楠之濑被骂的状况，他们应该也很尴尬才对，但实际上当像小孩子一样闹脾气的楠之濑在，大家就不由得安慰起楠之濑，也确实弥漫着一股没办法继续生气的气氛。

    「为什么要阻止我啊！」

    「再那样吵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吧？」

    「可是我又没有错！」

    「这我知道，可是就算在那时顶嘴，高见也没台阶下吧？」

    「可是！」楠之濑不甘心地皱起眉的脸再次泛起红湖，连耳朵都红了起来。虽然时机不恰当，但高科觉得那个不得了。

    「虽然高见老师那样说，可是我觉得双胞胎组成的双会长也很有话题性、很有意思啊。总之，能麻烦双海跟阵内两个人，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关于选会长的规定吗？」

    「我想是没有啦，不过我会用今天和明天查一下的。」

    当他将话锋转向两名对元宝相关事项较熟的三年级委员后，他们爽快地一口答应。

    「天野跟小丸如果还有其他可以当会长候补的人，或是可以放上海报的人才，也先去确定一下。今天差不多就到这里吧？那就解散吧。」

    在大家起身走出学生会办时，高科在一出教室外的走廊边，叫住还是一脸无法释怀的楠之濑。将声音放柔和一点，向他搭话道。

    「唉，小亮。我知道小亮想说什么，而且高见老师的确很不成熟啊。可是，就算是在起冲突的时候，也一定要留退路给对方才行，如果老是用大道理把对方逼到绝境的话，对方也会说出不必要的话，只会越来越不理智……」

    「那你……」

    楠之濑打从心底不服气似的瞪着高科，双手紧紧握拳，露出差点就要锤胸顿足、想说的话连一半都讲不出来搬的孩子气表情，愤愤地说道。

    「所以你做事总是会留下某些退路啰？你为什么要这样……」

    话说到一半，楠之濑在下个瞬间露出「糟糕了」的表情。他知道楠之濑是想到高科在钢琴之路上受挫的心情，所以把接下来的话吞了回去。楠之濑像是快哭出来似的皱起眉。

    啊，这家伙现在是无法原谅自己说出类似在指责我的话，高科瞬间了解他的想法。他总是非常拼命，但也并非老是很迟钝，高科很喜欢他这种体贴的感性。

    楠之濑的视线摇摆不定，想着是否该道歉、自己是不是刺伤高科了。

    「……小亮。」

    高科唇边微微浮现笑容。我没受伤，我没有软弱到会因这点小事受伤。这对高科来说，是已考虑过很多次后才下定决心做的决定。觉得即使如此仍担心会不会伤害到自己的楠之濑很惹人怜爱。

    「高见老师那边啊，我会从平井老师那边着手，让他去提醒一下的。这样从头到尾都被干涉的话，也有很多地方不好办事啊。总之，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只要想到今天的事件可以当成去跟平井老师提时的好借口就……」

    「……我不能接受你那种莫名冷淡的做法。总觉得什么事都在你的计划之中，我则是像个白痴一样。」

    高科不由得唉了一口气。

    「那我该怎么做比较好？小亮你想怎么样？」

    虽然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但也许声音变得很平板，楠之濑用力蹙起眉，将视线落到地板上。

    「小亮，老是跟人起冲突的话，是无法前进的。得在某种程度上，边多方计算跟高见老师之间的距离感，边与他相处才行……」

    「你啊，每次跟我说话的时候，也是边想着那些事边让着我吗？」

    听到楠之濑变低沉且冷淡的声音，高科再次唉了一口气，心想：「这样下去只是原地打转。」

    「我没那样想啊。」

    「够了。」

    楠之濑别过头，就这么冷冷丢下这句话，转身快步离开走廊。

    「……啊……楠之濑走掉了？」

    从学生会办探出头来的天野，看到楠之濑渐行渐远的背影，难得显得有些尴尬地问道。

    「嗯。」

    高科露出苦笑。

    「虽然楠之濑很生气，不过我觉得你调解得很好喔。那时把高见老师带出去真是太好了，因为楠之濑口气很冲，老实说我吓出一身冷汗呢。

    我觉得这些楠之濑应该也懂……可是，现在可能有点闹脾气吧？」

    「大概吧？」

    高科边目送楠之濑怒气冲冲的背影，边拨弄起整理好的头发想着：「为什么他的一举一动，会那么正中我的弱点呢?」

    如果我说他直性子且顽固的背影很惹人怜爱的话，那个老实到笨拙的楠之濑，到底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圣歌第2094号。兄弟们，大家一起唱吧！」

    在鲜明的晨光透过彩色玻璃洒满室内的宽敞教堂中，学生们在老神父一如往常的和蔼声音宣布下起身。

    负责担任今早伴奏的高科，开始用圣坛旁的管风琴弹奏庄严曲子的第一小节当作前奏。

    「主的圣手抚癒人心……」

    听到学生们一同大声唱歌，高科瞬间呆了一下，在教堂担任伴奏大约是三个星期会轮到一次，不过至今从没遇过这么大声唱圣歌，全校齐聚一堂的男声合唱，因为歌声低沉的关系，具有相当的分量。那极具分量的歌声撞击管风琴旁的器材室玻璃，可以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微微震动。

    这些家伙的蠢精力是怎样……高科边这么继续演奏，边稍微隔着肩膀回过头，偷偷打量在身后唱歌的学生们。

    教堂内从高中部一年级到三年级的所有学生，每个人的表情都认真得可怕，他们雄厚的歌声像是在彼此竞赛一般，响彻整座教堂。这还是大家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唱平常除了教职员和天主教徒的学生外，多半都是敷衍乱唱的圣歌。

    昨天正式公布圣歌指定曲，同时也公布亲切的神父接受音乐老师屋敷的请求，会把教堂晨礼拜时唱的圣歌改为指定曲，不过没想到全体学生竟会以如此惊人的气势配合。虽然走音且各声部分配也乱七八糟，但歌声中仍充满逼人的气势。

    这些人是怎样……暂且缓和下惊讶之情后，高科恢复一如往常的扑克脸，边继续演奏边这么想。本来以为他们是群喜欢凑热闹的人，不过一遇到在女孩子面前表现的机会，大家就会顿时喜形于色，没想到大家一开始就这么卯足全力。如果平常就这么认真唱，神父应该也会很高兴吧，一方面觉得感叹，一方面觉得他们的想法很好懂，也有点好笑。

    「高科，谢谢你今天也带来非常完美的演奏。」

    礼拜结束后，高科弹完散会的音乐并收好乐谱起身时，年老的三上神父显得很开心似地对他说道。

    「哪里，我才要谢谢您特地选用合唱比赛的指定曲。」

    拉起低头道谢的高科的手，外表气质高雅的三上神父微微一笑。

    「哪儿的话，我才想跟你道谢呢。大家居然这么热情的唱歌，我刚才真的由衷地受到感动。能借这个机会让大家也对圣歌有好感的话，我真的非常高兴呢。」

    非常抱歉，神父，这是因为大家高涨的不良企图啊……高科在内心对似乎单纯地为此感到开心的神父低头，老师们当然非常了解学生们热衷于家长交流会的原因，但是要特地跟侍奉神的圣职者说明，这群不纯洁的臭男生们热衷投入圣歌的原因，实在太过意不去了。

    「高科！」

    有人从背后叫住混在吵吵闹闹地走出教堂，慢慢回到校舍的学生群中的高科，对方是管乐社的社长真下。他平常就是个较一般人热情且活泼的男生，今天也是从一早起就非常有活力。

    「你们指定曲要选哪一首？」

    「还没决定，打算在星期三下课后的导师时间选。」

    「一定要选刚才的《主的圣手》喔！」

    「为什么？」

    为什么连隔壁班的事都要插嘴？高科露出狐疑的表情。

    「因为我们班决定选刚才的歌啊，我们用同一首歌来决胜负吧！」

    「决胜负……是在合唱比赛上比吧？」

    「不是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用编曲和合唱指导的技巧来比赛啦。」

    「可是合唱基本上是全班同学共同合作啊。」

    「你又来了……不要讲那么冷淡的话逃避啦，来一决胜负！这是我跟你的音感比赛。我一定会赢的！」

    什么一决胜负，为什么要这么热血啊？高科边这么想，边暂且敷衍地对越来越激动的他点了点头。

    「什么赢不赢的，编曲方面你比我有天分多了啊。」

    「你又这样随便敷衍我了，拿出真本事来啦！我一直忘不了你去年学院祭时做的编曲喔！我一个不小心就听入迷了。今年的我一定要超越去年给你看！」

    看着边诡异地扭动身体边招手的真下，高科心想：「眼神干脆别跟这白痴对上好了。」将视线移开。

    「b班一定会赢e班——」

    「说什么要赢e班，明明就还有其他四班，为什么只针对我们班啊？」

    「因为你们班充满引人注目的人嘛！你跟楠之濑光是站在一起，就对我们非常不利了啊！我们绝对不会输给你们！」

    「你们班也有山木在吧？山木不是很好吗？山木。那家伙光看外表的话很引人注目，很不错啊。」

    「你喔！」

    真下由下往上揪住平时常跟管乐社一同练习，或是帮忙管乐社演奏钢琴之类，彼此感情非常不错的高科的衣襟。

    「那~家~伙超让人不爽的！真的是个只有脸能看的讨厌鬼耶，昨天也大言不惭的说「把我放在正中间，在舞台上比较显眼突出」还有「要不要让我独唱一段啊？」之类的，唉，e班要不要接收那家伙啊？」

    「我一年级的时候跟他同班过，所以算了吧。我知道如果山木在的话，大家一定会吵起来，话说回来，你们有那种问题人物在，还能赢得了我们吗？」

    高科边拨开真下用力揪住高领外套前襟的手，边低声回话。

    「你看！果然你平常虽然看起来很冷静，可是内心是个热血的家伙对吧？就答应我们2094号的挑战书嘛！」

    「就说光靠我的意见没办法决定啦，总之，既然你这么说，那你们班就好好期待吧。」

    「好了好了，快放开我。」高科边推开逼近的真下，边在回校舍的同学们中寻找楠之濑的身影。

    虽然不管是教室还是宿舍刻意都在一起，可是楠之濑不仅躲着高科，就连碰面时都非常冷淡。本来如果生活以社团活动为主的话，就算是在同一间宿舍，作息也会不一样。虽然知道他就睡在正上方的床上，但他刻意避不见面时，即使住同一个房间，也会从早到晚都几乎没说到话。更重要的是，平常明明会那么直接地看着对方的脸说话，可是他的眼神却一次也没跟高科对上。

    明明应该知道的，却觉得很烦。本来以为楠之濑应该也会懂，但没想到竟然会面临这么惨澹的消耗战。

    刚才真下胡乱把自己认定为对手的事也一样，如果是平时的楠之濑，绝对会大方接受，但自己却连这么平常的事都不能跟他说。

    由于最近跟他在一起已变成非常自然的事了，所以有种少了些什么的感觉，生活淡然无味。楠之濑不在身旁味道笑的学校生活，原来迷么无聊吗？高科边叹气边用手梳过整齐的头发。

    「大家注意！现在要来决定合唱比赛用的歌~」

    放学后的导师时间，班长俵在黑板前拍了拍手吸引大家注意，本来趴在紧邻中庭的旧校舍窗边桌上的楠之濑，慢慢抬起头来。

    之前就说过要在没有社团活动的星期三导师时间，决定合唱比赛要唱的歌，不过现在明明身为提议人，却莫名提不起劲。

    「指定曲圣歌是300号、343号、430号、497号、538号、然后跳到2094号等以上六首。由于只讲号码，我也完全搞不懂，所以暂且请高科全部弹过一次。」

    大概是一开始就讲好的吧，高科理所当然似地被点名，手拿圣歌集的他立刻走向为供晨礼拜使用，每班都设有一架的风琴前。

    边听着高科弹奏的悠扬风琴琴音，楠之濑边呆呆地想着，风琴跟钢琴的弹法果然也不一样吧？

    高科弹奏风琴的背影，一如往常地挺直了背脊，看起来英挺凛然。虽然他好像弹得比平常轻松平淡，不过就技巧面而已却完全不马虎，也简单明了地弹出和音、各声部的伴唱及合唱的部分。

    真像高科的作风呢。楠之濑垂下眼帘。之所以刻意弹得很平淡，是为了要让大家能客观地听每一首歌，他觉得这是非常有高科风格的顾虑。

    大概是考虑到平常不太热衷唱圣歌的学生们对歌曲的认识度吧？选曲多为一般较广为人知的热门曲。每一首都是在礼拜上唱过几次、耳熟能详的曲子，而且497号的《再相会歌（god be with you till we et aga）》，这首就算不是天主教家庭，也很多人在入学前就听过了。当弹出以某一届奥斯卡金像奖电影闻名的430号《与主接近（o thee）》时，大家纷纷说：「是铁达尼号、是铁达尼号」。一般认为538号大概是这次圣歌中最热门的一首，是以「依然在我心深处（believe  if all th chars）」的译词广为人知的爱尔兰民谣。

    「好了，就是以上六首，请大家投票。」

    在俵一声令下展开多数决投票，人气集中在特别有名的430号、497号和538号，不过大概是因为深受感人经典电影的影响吧，最后决定是《与主接近》。

    「高科，我们社长说一定要以《主的圣手》来决胜负耶。」

    管乐社的上田边笑着说「对吧？」，边对高科这么说。管乐演讲 社长真下对平常感情就不错的高科有竞争心理，正面向他挑战的谣言已在整个年级中传开，看来这是真的。如果是平常，大概早就从高科口中听说这件事了，但因为这五、六天来都没有好好讲过话，所以没有直接听说过来龙去脉。

    「不，以大家容易唱的歌为优先就好了吧？不用什么事都勉强配合b班啊。」

    面对这非常像高科会说的冷静回答，教室内传出笑声。相较于真下的热血行径，高科冷静的态度也成为全年级兴趣的焦点。

    「听说b班要唱《站在我这边（stand by ）》喔。」

    大概是带着半看热门的心态吧，连担任班长的俵都一手拿着粉笔这边说。

    「《站在我这边》……是哪一首？班伊金（ben e kg）？还是雷密欧罗曼（reioron）？」

    坐在风琴前的高科，透过眼镜看着俵。

    「班伊金唱的。」

    教室内掀起一阵「喔——好复古……」以及「不会很难唱吗？」的声音。

    「高科，真下信心十足的说他一定要赢你对吧？你不跟他比吗？」

    面对带着笑意的调侃，高科坐在风琴前，就这么低声回答：「嗯……」楠之濑斜眼观察这个几乎是位于教室另一侧的男人。

    「也没关系吧？要说对手的话，每一班都是啊。而且既然上田要当指挥的话，就是上田主导吧？」

    「你还是这么酷耶！」

    「好酷、好酷喔！」班上掀起一阵笑声，当中也夹杂着「高科干得好！」的起哄声。

    略显平淡的发言，听起来的确有些冷淡，但这种说话方式也直接显示出高科的聪明。

    其实他很亲切，虽然看起来那样，但他有时也会变得很冲动，最重要的是他非常温柔……想到这里，楠之濑就想着「不对不对，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硬是在脑中否认这个想法。但是，就连自己也觉得那个否认有点勉强。

    再怎么说，要是现在高科用这么冷淡的声音跟自己说话，感觉似乎会消沉得无法自拔。之前也被他用这么漫不在乎的声音问「你想怎么样」，那瞬间莫名连自己都无法克制地差点哭出来。用一般的道理无法解释这种感觉，总之，好像被狠狠拒于千里之外似的，觉得那时站在高科面前这件事变得很可悲。自那次之后，就没勇气好好面对高科，不由得一直躲着他。

    「a班要唱雷密欧罗曼的《粉雪》。」

    「歌是很好听啦，可是季节怪怪的啊，六月是初夏吧？」

    大家不顾难得闷闷不乐地把下巴靠在桌上的楠之濑，你一言我一语地擅自讨论起来。

    「还有呢？有没有人知道其他班的歌，提出来当参考。」

    「黛玛的歌好听耶。我很喜欢这首呢……」班长边这么说，边把刚才提到的各班曲名写在黑板上。

    「意外的没有经典合唱曲耶。」

    听到班长的低喃，坐在讲桌前的男生举起手。

    「c班要唱舒伯特的《魔王》。」

    「太经典了」、「太过头了」、「居然是魔王」大家爆出一连串笑声。

    「f班好像跟我们一样还没决定的样子，那么就别管别班，先决定我们班的曲子吧，请大家尽量提议，没有限制歌曲类型。流行乐、经典的合唱曲或是抒情歌，不管是什么都ok。」

    大家纷纷提出一听就是正统合唱的歌，也有些人模糊地只说歌手名，或是举出让人感受到青涩和青春期特有的不安定感的歌。

    在大家分别解释想唱这些歌的原因后，最后进入《展翅高飞》和《我在这里》的对决，有几个人提出说想先实际听过曲子确定一下。

    「高科，你会弹吗？」

    俵理所当然地对高科说道，高科点了点头说：「大概……」在大家随意起哄说：「好厉害！」、「真不愧是高科」的声音中，高科转头望向教室。

    「差不多是重复弹奏最经典部分的感觉，这样可以吗？」

    这家伙不管是对谁，总是会这样先好好确定呢，楠之濑将视线从可以看到正面的他脸上移开。之前峰也说过：「他虽然不醒目，不过有着一张就算站在你旁边，光芒也不会被盖过的帅气脸蛋。」像这样从稍有些距离的位置一看，不禁对那端正的长相心跳加速。

    他表情好认真，不转过来看我吗……当楠之濑边这么想边呆呆地望着他时，高科突然直直地看向楠之濑这边。在恰巧到可以知道他是特地在教室中寻找楠之濑，并盯着自己看的时机四目相交，楠之濑连自己都无法想像地一阵混乱，反射性转移视线。

    啊，糟糕，我刚才移开视线了啦，感觉一定很糟……楠之濑就这么抱住头，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那就从《展翅高飞》开始。」

    不知是不是多心，觉得高科的声音好像有点颓然。

    在晒着四月底和煦阳光的午后，音色有点顿且柔和的风琴，开始演奏似乎有点耳熟的旋律。

    暖和的阳光透过镶有年代久远，稍有些厚度的椭圆形玻璃的古董窗户，轻柔地温暖楠之濑浅色的头发。老旧风琴跟钢琴不一样，没办法弹曲调太快的歌吗？演奏节拍比楠之濑记忆中的旋律稍慢了一点，但是，这种缓慢的音色听起来很舒服。

    就算不是钢琴，我也喜欢这首曲子呢……楠之濑在阳光下趴在桌上，就这么闭上双眼。听着柔和的音色时，莫名有种仿佛被人抚摸头发的舒服感觉。

    很温暖、可以放下心来、感觉柔柔的，听着高科的低音……让我躺在他腿上……想到这里时，楠之濑猛然回神。

    「哇啊！什么啊……」

    这是啥想像啊！被脑中一瞬间闪过的景象吓到，楠之濑连忙捣住嘴，掩住在惊愕地抬起头的同时，差点要脱口说出的话。因为太过用力，桌子「喀当」一声向前滑，发出大到自己也没预料到的声音。

    「……阿楠，怎么了？」

    演奏刚好结束，教室内一片鸦雀无声，请台上拿着粉笔的俵讶异似地看着楠之濑时，全班同学也都投以狐疑的眼神。

    「……没事，没什么……对不起。」

    捣着嘴的楠之濑一瞬间连耳根子都红了。在有人带头像是忍不住似的轻笑后，教室内便遍面笑声。

    「你睡着了喔？拜托一下，难得高科弹琴给我们听耶。」

    「对不起。」

    楠之濑再次道歉并坐回位置上后，高科一脸像刚才没发生过骚动的表情，弹起另外一首《我在这里。》

    楠之濑怀着非常尴尬的想法，望着朋友眼神追逐键盘的认真侧脸。

    然后，觉得自己很喜欢那个侧脸，还有高科所弹的曲子节奏、旋律。刚才觉得很喜欢那首歌，可是这首也喜欢，最后发现因为是高科弹的，不管是哪一首曲子都会特别触动心弦，于是稍有点嘟起嘴并垂下视线。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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