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节
末世之小人得志 作者:土著宅
第6节
“真的,妈妈。”
一声妈妈让这些日子被折磨得有些憔悴的女人缓和了脸色,叹口气,语气不好地说:“什么大哥哥,楼下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刚不还吓唬你,以后也别往他们身边凑了,才给一瓣桔子,怎么不抠死。”
李瑞艳一边领着女儿进门,一边骂骂咧咧道:
“呸,连小孩都吓,什么玩意儿,个杀千刀的混子,真不是东西妞妞,等会去楼上钱奶奶家,按照妈妈教你的,不给东西就哭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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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钱大妈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拧开收音机,哼着小曲,一个频道一个频道地慢慢调着。
灾难来临之后除了沙沙的忙音,这个小匣子再没出过其他声响。
不过老太太在家呆着没事,又十分有耐心,拿着个小匣子闲来无事便要左拧拧右拧拧。
“撕拉拉——撕拉拉——”依旧是永无止境的忙音,钱大妈靠在椅子上,一双浑浊的眼睛一面注视着窗外,一面继续慢悠悠拧着。
“撕拉拉——现在广播——撕拉拉——”老太太突然顿住,坐起身来,满是褶皱的老手有些颤抖着将音频调回刚才那个频道。
“锦市的幸存者们,这里是首京基地,现在进行第三次广播通知”
这时门外传来砰砰砰的大力拍门声,老太太老嘴一皱,硬是将广播听完了才起身开门。
门外李瑞艳领着女儿,怒气冲冲。
“死老太婆,你是不是故意不给我们娘俩开门?说,今天为什么打我闺女,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今天咱们没完!”
钱大妈冷笑一声,“为什么?真是什么样的妈教出什么样的闺女,你闺女一早上敲门,进来就想拿我们家吃的,我还让她拿不成?”
李瑞艳说:“拿你们家点东西怎么了,还不都是我们家的车子运回来的!钱军呢,那车是我们家的,赶快把钥匙还回来!”
一说到车子,老太太突然不说话了,眼珠一转就要关门。
钱军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占了车子不还,这事还是她出的主意。
“想关门?做梦,今天这事咱们没完!”
李瑞艳狠狠推了老太太一下,拎着闺女硬是挤进了屋里:“今天要么将车还回来,要么就拿吃的来陪我!”
钱大妈连连说:“我们家没吃的,车要等我儿子回来再说。”
李瑞艳:“等他回来?哈,我等不了了,你不给我我就自己拿!”
“你敢啊,救命,疯女人抢劫了你放手,把东西放下啊!”
当天下午钱军回家,发现自己老娘就倒在厨房里,脑袋磕破了拳头大的口子,血流了一地。
“妈——”
事后钱军敲了几家邻居的门,进去不知问了什么,回到家里也没做声。
李瑞艳在家里心惊胆战等了两天,见钱军没来找自己,也就放下心了。
本来就是死老太太自己没站稳摔倒的,关她什么事!
军队要来人救援,有救了!
收音机不只有钱大妈一家有,首京基地的消息没过多久,就在这个充斥着绝望与饥饿的小区彻底传开了。
一时间,人们被突如其来的喜悦笼罩,连钱军出去收集物资的车都更加积极,有许多原本躲在家里的幸存者都借机加入。
到哪儿都得有粮食不是,到了首京,有了国家,一切都要好转了。
取代李伟的位置,成了小队领头的钱军竟阴差阳错成了个不大不小的头头,一片小区里有不少追随者钱哥钱哥的叫着,让他这些天原本有些萎靡的心也不由得意洋洋起来。
“钱哥你放心,到了首都还愁没人,到时候咱们找个好大夫,给大妈好好看看。”
有些人知道前些日子钱大妈在家跌倒磕破了头,一直躺在床上没起来,还劝呢。
钱军脸色有些不自然,沉声应了几句。同行人有知道钱大妈跌的这一跤有蹊跷,见钱军心里憋着气,也就不再多说了。
世道乱了,真是多坏的人都有,根个老太太动手,啧,心都黑了。
“锦市的居民们请注意,锦市的居民们请注意,现在进行今天的第三次广播,首京基地救援军队将于十二月二十日起,陆续组织居民撤离,请居民们提前做好撤离准备。我们将在锦市停留二十天,空间有限,请居民随身不要携带太多行李。大人限重十斤,一米以下儿童限重三斤下面再重复一次”
循环往复的广播,每天不知同时在锦市多少个家庭里响起,大家欣喜若狂,纷纷开始打包值钱的东西,现金,珠宝首饰,古董字画
☆、军队
林安关掉手机上自带的收音机软件,铺开地图,手指再一次顿在位于首京斜左方的的一个圆点——距离首京五百公里的肇市淮琼县,本省有名的农业大县,人口不过二十万,耕地面积却有四十万亩,似乎是当年平原地区推广机械耕种的一个试点。
任谁也没有想到,原本普普通通的一个农业县城,会在末世后短短五年内发展成可以跻身华国二十强的基地。
倒不是因为淮琼县人多,而是基地实力够强,异能者比例大。
林安上辈子在首京曾经听说过那里,粮食不愁,对幸存者的接收也不太严格——管你是不是异能者,只要肯踏踏实实干活给基地做贡献,都能有口饭吃。
那里被当地驻军把持着,颇有些藩王割据,世外桃源的意味。
当然这个所谓的世外桃源,是相比较水深事多的首京基地而言的,在末世,哪有什么真正的安宁。
如今林安就是看上了这个淮琼县。
他知道自己就是个普通小老百姓,心眼有一点,离真正的聪明人还差远了。普通人偏偏觉醒了空间系这样的稀罕异能,真要去首京那样水深大佬多的地方,早晚被算计得团团转。
惹不起躲得起,淮琼县地方是小点,可能后期的基地建设,生活条件也比不过首京,好在简单。
军队把持的基地好处就是纪律严明,简单事少,不起坏心思,老实做好自己的本分,不会成天有人来算计找茬。
林安要的就是这份简单。
至于首京来的军队,虽然没想过去首京,顺路跟着走一段路程也不是不可以,有军队开道总比自己走安全。
隔壁的房间卧室,霍城结束了最后一个俯卧撑,坐在地板上拿毛巾了擦汗,顺手关掉从原主床头上翻出来的收音机。男人脸上没显出多大喜悦,仿佛救援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有和没有都一样。
他抬起头,隔着墙壁看了隔壁一眼——这堵墙应该正对林安的卧室
二楼六室,李瑞艳兴冲冲打包好自己的几件珠宝首饰,又将家里剩下不多的现金缝进衣服的内衬里。
她推推身旁里抱着布娃娃的妞妞,难得塞给她一块糖,笑着说:“宝贝闺女,过两天就有解放军叔叔来救咱们了,你现在快去楼上,多要点吃的,咱们娘儿俩留着路上吃。”
“妈妈,我不愿意去”小姑娘含着糖果,一脸委屈:“楼上的钱奶奶会打妞妞,好疼。”
李瑞艳冷笑一声:“不怕,那老太婆早躺床上爬不起来了。”
她原本以为那一跤真把钱老太太摔死了,在家躲了好几天,就怕她儿子钱军找上门,幸好,听说就是磕了一下。
妞妞还是不愿意,犯了牛脾气,站在原地撅着嘴不动弹。
李瑞艳见状,脸唰地就板下来了,用手狠狠戳着妞妞的额头:“你不愿意去?你不愿意去咱们吃什么!天天就知道吃饭,我养你做什么,赶快去!”
妞妞心中委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自从爸爸不见后,妈妈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妈妈了,会吼她,也会打她,还让她饿肚子。
“妈妈”小姑娘抹着眼泪叫了一声,脸上脏乎乎的有点干瘦,再不见从前的白嫩。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这么不听话,养你做什么!”
李瑞艳捯捯发油的头发,有些心烦意乱挥挥手:“行了别哭了,别去四楼那钱老太婆家,她指不定心里记恨着我等着报复呢,去三楼要要,要不就四楼的高叔叔家里,总之离钱家远点。”
李瑞艳想想那天流的一地血,到底心虚,怕钱家人憋着坏,不敢让闺女再靠近。
妞妞还是去了楼上,敲敲三层的两户人家门,只得了半块方便面便被赶出来了。
“快滚,每天都来敲门烦不烦,饿了让你妈管你!”
谁家粮食都不富裕,更不乐意天天接济别人。
“呸!用着我们家的车怎么不说!”李瑞艳匆匆上楼夺过闺女手中的半块方便面,又往上推她:“去楼上你高叔叔家,要来东西就回家,妈妈给你开门。”说完,她就放轻脚步下楼去了。
人家会可怜个孩子,问烦了顶底是把门摔上,对她这个大人就没那么客气了。李瑞艳心里明白自己邻里关系处的一直不好。
妞妞怕被妈妈骂,不敢跟下去,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上了四楼。
小姑娘站在高家门口刚要敲门,一旁的门突然打开了,钱军手里拿着一颗糖果,笑眯眯叫她:“妞妞,来,进来,叔叔给你糖吃。”
妞妞摇头:“妈妈不让我进去。”
钱军说:“没关系,你偷偷进来,不让你妈妈知道,叔叔家有好多糖,你进来了叔叔就给你装一整兜。”
仿佛尝到了糖果的香甜,嘴巴里唾液分泌。妞妞含着手指,犹豫了两秒钟后,走了过去。
钱军关上门,将手里的糖块递给她,问:“妞妞,你乖,叔叔问你个问题,你答对了,叔叔家里的糖就全给你。”
妞妞迅速剥了糖纸,将水果糖塞进嘴巴里,“叔叔你问吧。”
钱军说:“好,叔叔问你,那天你妈妈带你来叔叔家,你看见奶奶是怎么摔倒的了吗?”
妞妞摇头:“妞妞不知道,妈妈不让说,说了要打。”
钱军:“好孩子,你偷偷告诉叔叔一个人,妈妈又不会知道,叔叔家还有巧克力,你爱吃巧克力吗?”
妞妞舔舔嘴唇:“爱吃。”
钱军:“那好,告诉叔叔实话,就给你巧克力。”
妞妞低着头犹豫再三,嗫喏道:“是妈妈”
李瑞艳等在家里肚子咕咕叫,实在忍不住啃了两口手里的方便面,正嚼着,就听窗外一声尖叫,随后是砰地一声落地声。
声音那么熟悉。
女人愣了愣,手上一顿,突然脸色发白飞似的跑到了阳台窗子——
“妞妞!!”
六楼前的水泥空地上,小女孩的尸体扭曲地摔在那里,脆弱的脖颈歪在左肩膀,脑浆崩碎,鲜血缓缓蔓延出来,沿着身体流的满地都是
不远处,几只闻声,准确说是闻味儿来的丧尸,正兴奋地嗬嗬着朝这边走来。
林安站在厨房,握着水杯的手指一紧,眉头紧皱,透过阳台的窗户看向外面。
两三只丧尸被鲜血的气味吸引过来,正伏在地上舔食着小女孩残缺的肉体。惨白流脓的烂肉和涎水从它们的口腔滴落,紧缩成针尖大小的瞳孔毫无意识,充斥着原始进食的渴望。
楼上是女人绝望的哭嚎声,声音尖锐撕裂不似人声,楼下是丧尸嗬嗬的嚎叫,飘荡着血腥味的咀嚼。
孩子的母亲哭喊之后,到底没敢下来从丧尸嘴里夺回女儿的身体,其余邻居大门紧闭,到了晚上,再从窗户向外看时,地上除了一滩发黑的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没了食物,丧尸们摇摇晃晃,再次开始漫无目的的逛荡。
体制崩塌,道德沦丧,新世界的秩序用最残忍鲜活的方式,向人们伸出了它的獠牙,是要吞并其中大部分不能去适应它的。
十二月二十人,一队军用卡车载着实枪荷弹,装备完善的士兵,驶入锦市的高速公路。
成排机关枪的扫射下,公路上游荡的丧尸群被击中头颅,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紧挨着倒下,有一些被击中了身体其它部位,腐烂的身躯短暂停顿后,又摇摇晃晃朝着驶离的卡车追去。
厚重的轱辘碾过这些腐烂的尸体,两辆一队分散开,驶向锦市市区内的小区,居民楼,同样也包括绝望中的鲤鱼塘小区。
一个小队两辆卡车,总共十来个兵,进入鲤鱼塘小区后训练有素的在小区路口设置隔离栅栏,扫荡游离在楼前楼后的丧尸,驱车绕着整个小区进行广播。
时隔一个多月,这里终于短暂恢复了安全。
“鲤鱼塘小区居民注意,我们是来自首京基地第六军团的救援队伍,从现在开始,将组织大家有序撤离大人每人上缴二百斤粮食,一米以下的儿童一百斤你们只有两天的时间,听完广播,请迅速带着粮食到居委会门口的空地上等级”
端着枪的小兵板着脸站在车前,确保声音能随着大喇叭传遍整个小区。
鲤鱼塘小区的居民纷纷慌了神。
“同志啊,你们不是人民军队吗,咋跟我们要粮食呢,我们现在哪有粮食,给钱行不行”
“对,我们可以给钱”
“黄金每一百克可折价五十斤粮食,其余货币一概不收”
“抢劫啊,怎么能要这么多,一百克金子都好几万块钱了,二百斤粮食才几个钱!”
“你们这是乱要价,你们领导呢,我要见你们领导!”
“小同志,通融通融,咱们穷老百姓哪儿有这么多金子。”
这帮端着枪,穿着不知哪个队伍制服的大头兵丝毫不为之所动,冷冷地重复着上面的命令。
☆、第 24 章
谩骂的,说情的,讨价还价的,原本空荡荡的小区居委会门前空地上聚集越来越多的人,躲在家里整整一个多月的鲤鱼塘小区居民顶着油头污面全都出来了。
颤巍巍的老人也好,嗷嗷待哺地孩童也好,这些人仍端着枪,态度强硬,一句废话不多说。
旁边就是负责登记收粮食的大兵,一句话,交够东西就上车,今天就能把人拉倒临时安置点。
可谁家能有这么多粮食,都躲在家里消耗一个多月,没饿死就算不错的,二百斤一个人,这不要人的亲命吗!
有脾气大的捏着大拳头冲上去理论:
“老子纳了那么多税养着你们,到现在反过来管我们要东西?!什么玩意儿,老子要去上面告你们!”
也有泼妇使出当街撒泼的手段,躺在车前赖着不走。
“政府不让人活了,这是要我们孤儿寡母的命啊,人民解放军逼死人了,你们不让我上车,我就死在车前,大家谁都好不了!”
可惜这群穿着制服端着枪的,可不是什么人民解放军。
有头脑清醒的稍微回想一下广播内容就能察觉出异样——首京基地第六军团,根本就不是末世前人们熟悉的编织。
为首配着少尉弦的年轻兵一摆手,身边的小兵立刻端枪朝躺在车前撒泼打滚的女人身边开了一枪,子弹溅起地上的砂石,在地上冲击出个小坑。
那女人立刻浑身吓僵了,一咕噜爬起啦连滚带爬跑开,裤腿儿滴滴答答淋了一地水:
“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
这一枪震慑住了在场所有居民,再没人敢起事闹喊,这些端着枪的是可一点情面都不讲!
有些头脑灵光的就想趁着小区丧尸被清扫过的空档摸去附近超市,小卖店。
打着同样心思的人却又不少,到了超市却惊愕地发现大多数食物货架空的空,没得没,不由破口大骂:
“呸,钱军那群王八蛋,一趟一趟往超市跑,东西都让他们搬走了!”
“走,走,去后面的仓库,老子就不信那姓钱的事属耗子的,能有本事把这么大个超市全倒腾家去!”
钱军一行人说实话也是冤枉,他们弄了不少东西不假,却远不到将超市搬空的地步。鬼知道,他们去超市的时候,货架上能吃的早已经空了七七八八,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东西一点都没留。
有胆子大的冒着危险跑到超市外的后身仓库,不说去了多少,又有多少人没能从丧尸嘴里逃出来,多少人受了伤,至少不到一上午的时间,已经有一些人攒够了粮食,拖家带口去军队那边登记。
这些人脸上俱是喜气,看在另一部分没弄到足够粮食的人眼里,可就不那么让人开心了。
恶意的目光时刻逡巡着有粮食的人家,嫉妒,凶狠,贪婪,道道视线不再掩饰。
有些人感受到周围的恶意,赶紧凑到军车附近冲着大兵道:
“小同志,我家有粮食,你们现在就跟我去搬,搬完能不能让我先上车?”
“可以,只要交够粮食,我们就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一直到首京基地,车上都有你的位置。”言下之意这些粮食交得不亏,不但是跟着军队走的座位费,还能算个保护费。
这要交够规定的粮食,这些大兵还是好说话的。
问的人听了彻底放下心,欢天喜地引着人去搬粮食。
有军队保护着去安全区,交多少东西都值,这年头啥能有命值钱啊!
李瑞艳躲在人群里,头发脏污,原本精心打理,常年化妆的脸也这些日子的接连变故下折磨得蜡黄,眼神闪烁,皮肤泛着油腻的光。
她紧张的左右看看,正巧看见钱军为首,曾和丈夫一起找过物资的几个人最先上缴粮食,拿到了军队车上的座位牌。
女人脸上闪过怨毒,嘴角挂了一抹怪异的笑容。
缩在人群中一直等着钱军一行人走了,她才小心翼翼凑过去,说:“同志,我家,我家也有粮食,能不能派个人跟我去搬?”
一直徘徊在在居委会空地前的人见李瑞艳一个女人家里竟然有这么多粮食,周围又没有男人跟着,打量在她身上的视线立刻就有些不加掩饰了。
李瑞艳缩了一下,神色十分不安。
那少尉见了,警告地环视了一眼周围,示意一个小兵跟她去搬。
一个端着枪,看上去还一派年轻稚气的小兵立刻上前一步,安慰说:
“大姐,你不用担心,交了粮食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带我去搬东西吧。”
“谢谢,谢谢。”
李瑞艳连连道谢,这才松了口气,带着小兵往自家走。她路上几次偷瞄小兵手里端的枪,眉眼瑟缩,哪儿还见曾经的神气骄傲?
到了六楼的二层六室,这女人果然在卧室的床底下藏了不少粮食——一整箱瓶装矿泉水,零零碎碎一包糖果果冻,几包饼干,方便面,还有有三包还未拆封的大米,都是五十斤装的。
这些是李伟死前有一次扛回来的,到底念过书,男人有些见识远见,之前总念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恢复水电,家里放点粮食有备无妨。
眼前闪过丈夫生前种种,活着的时候嫌弃男人窝囊,嫌弃他身板弱没担当不像个男人,可到了最后,却是这样一个并不完美的丈夫给了她一次又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女人眨眨眼,眼中几度闪过水光。
小兵人还年轻,心也比较软,见了还以为她是舍不得离开家。
他帮着李瑞艳搬了大米和水后,好心说:“大姐,别难过了,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回来。零碎东西你自己带在身上吧,现在粮食紧缺,路上的饭也不一定能管饱,我拿走大米和矿泉水就够了。”
李瑞艳听了,眼神闪动,低声道了谢。
待粮食搬完之后,小兵刚要说咱们下去登记吧,就见李瑞艳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自己身前。
小兵哪儿经过这些,顿时手忙脚乱,连声说:
“唉呀,大姐你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先起来!”
李瑞艳又怎么会起,趴在地上砰砰磕了两个头,拉着小兵的裤腿痛哭道:
“小同志,你是好心人,求你帮帮大姐吧,我老公和闺女都被人害死了,我心里苦啊,你帮帮我吧!”
女人这两下头在地上磕得用力,已经见了血,此刻她半跪半趴在地上,满脸泪水,声音凄厉悲痛,路人见了都觉得可怜。
饶是小兵知道这种时候不能乱心软,仍忍不住说:
“唉,大姐,你先起来,先起来说,能帮的我尽量帮你”
好说歹说,才把李瑞艳拽起来。
“你刚才说,你女儿和丈夫怎么了别着急,先别哭先别哭,慢慢说。”
女人想起连个全尸都没留下的妞妞,越发哭不出声,声音断断续续说:
“我女儿她,她被钱军那个畜生活活摔死了!!你们帮帮我,那个畜生杀人了,他不是人,他就是个杀人犯”
小兵扶着女人起来,听她声泪俱下痛诉楼上的钱军怎么为了霸占她们家的车,先害死她丈夫,最后又活生生从楼上摔死她的女儿,连个尸体都没能留下。
才五岁的孩子,要是这大姐说的是真的,那钱军真是个畜生!
小兵真是热血的年纪,听了义愤填膺,三劝两劝安抚好大姐,带她下楼去登记拿座位牌,劝她先上卡车找个座位。
“大姐你放心,哪儿都没有咱们队伍里的车安全,你先别哭,找好位置坐下来,钱军的事我们会去查。”
小兵安置好李瑞艳,回过身找到少尉说明情况——
“头,那钱军真不是个东西,这事要是真的,咱们可不能让这样的畜生上车!”
少尉皱着眉听完,沉吟了一会,摇摇头:“上面只让咱们来锦市带着物资和幸存者,钱军交了粮食,没触犯规定,这些咱们就管不了。”
“可是”那小兵有些愤愤地开口,“我听大姐说他家还有一个瘫痪的老娘,他都不打算管了!”
“什么?”那少尉眉头立刻皱的更紧了,脸也黑了下来。
他自己是个孝顺的,这次主动从首京冒着风险来出任务,也是为了先趁着便利一道接上在锦市老家住的爹娘长辈们。
那钱军他知道,在小区里组织了个不大不小的队伍,粮食富裕,是第一批领到座位牌的人。
手里有粮食,连亲生老娘都不管,那还是个人吗?!况且要真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他连小孩子都下的去手!
少尉说:“刚才谁去钱军家搬粮食的?让他再过去看看,你没事的话也去打听打听,看这些个事是真的吗。”
“唉。”那小兵应了一声,看着队友们都在忙,也没劳烦别人,自己就照着刚刚大姐住的那栋楼走去了。
进入楼道的时候,就见一个看起来有些鬼祟的男人正在敲门,他脚下还放着两大袋白面。
小兵不认识钱军,自然没认出来眼前就是他此行的目标,目不斜视地上了楼,临拐弯前也不知怎么回头看了一眼,恰巧看见那扇厚实的大门应声打开,出来了个年轻男人。
屋主还挺好看。
小兵咂巴了下嘴,心中感叹一声,脚下没停地上了楼。
小兵嘴里挺好看的屋主林安站在门口,架着胳膊不客气地问:“有事?”
因着某些原因,他现在是真不待见门外的钱军。
末世与其说是个大染缸,还不如说是现形剂,什么脏的臭的都趁机现了原形,让人看一眼都膈应得慌。
☆、黄金
林安态度不好,钱军也怎么在意。
都是老街坊,谁性格怎么样大家伙心里都清楚。
他知道眼前这人打小脾气就不好,不爱跟他们一起凑着玩,还记仇。
钱军还记得从前初中前楼住的一个男孩,大概是刚进初中的校园过于兴奋,总爱说些别人的闲话吸引同学注意力。
后来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说到了林安。
林安跟他们不一样,这人从小长得就好,一张俊脸恁的白净,冷不丁一看根本就不像是鲤鱼塘这种破小区出去的工人家孩子,倒像个富家小少爷,一升初中就吸引了不少女同学的注意力。
钱军能隐约回忆起来,当时林安还真挺风光的,每天下课都有别的班的女生在教室门口偷看,有时候还有高年级的学姐。
那男孩兴许就是嫉妒了,又兴许说林安的隐私确实能吸引很多人的关注,到了最后,他就干脆顶着街坊发小的名头在学校里到处说林安家的事,说他是领养的,说他从小没娘,爹也跟小老婆跑了。
那些话诋毁的居多,现在想想挺过分的,可那时候大家还都是孩子,孩子能知道什么?林安当时知道了这件事后也没多说什么,于是大家都认为他是忍下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事情过了挺久,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那男孩放学途中每天都莫名其妙挨揍,被揍得满脸开花鼻子淌血,问他是谁也说不清楚,只说是好几个人拖他到巷子里蒙着头打的。
那件事当时惊动了学校,查来查去也没能把凶手揪出来,后来说是街头的小混混,逮不到人也就不了了之了。
许多年后林安辍了学,一度经常跟周边的混混吃饭玩乐,大家伙儿又记得当年那件事的,偶然再想想,不由惊出一声冷汗。
打那以后,钱军就对这个住在同个楼道的邻居敬而远之,他心里一直觉得像林安这样看着不声不语,直接动手的人最不好惹。当年才初中,屁大个毛孩子就能堵着得罪他的人天天揍,下手是真狠。
如今情况又有些不同,到底是杀过丧尸也杀过人,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原本平庸有点懦弱的钱军心里有了底气,神态之中带出了些凶狠自信。
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再怵林安,便轻笑一声,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打不打算跟着外面的军队离开?”
“走不走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林安并没有把自己的意图告诉别人的打算,冷声道:“有事就说。”
钱军见他态度不好,也没心情多寒暄了。
他拉着脸踢踢脚边的白面口袋,说道:“是有点事,我粮食已经交齐了,这两袋面累赘带不走。我知道你手里不缺东西,要是你也想着跟军队走,怎么着也要上缴粮食,不如和我换换。”
每人限带十斤行礼,这两袋面他一袋都带不走,还不如换些轻便值钱的东西。
林安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男人腿边的面袋,突然挑挑眉,侧身让开自家的大门,说:“进来说。”
钱军心里一松,拎起两袋面粉进了门,林安转身关了大门,用下巴指指客厅的沙发示意钱军去坐。
林安说:“说说吧,你打算换什么?”
他不缺粮食,这种五十斤一袋的白面空间里也摞成小山高,不过找上门的买卖总不用往外推。饼干泡面都是解一时的饿,人想有力气还得吃粮食,馒头花卷米饭最顶饱。
所以越到后期各大基地基本成型,有了水电煤气供应,米面这种东西越值钱。
钱军想了想,说:“金银珠宝想你也是没有,其他你觉得能换的就换吧。”
林安挑挑眉,说:“你就知道我没有?看看吧,愿意换咱们就谈谈价。”说着,他顺手从沙发上的背包里抽出四根金条。
这些东西都是这些日子外出收物资从商场金银柜台顺手拿的,在他眼里不值钱的玩意,如今在大多数幸存者眼里还是大大的好东西。
现在一根金条就能换一百斤粮食,再过半年,恐怕是连半个馒头都换不了。
财帛动人心,黄金的确耀眼,在客厅中闪着光,让半辈子都是穷工人的钱军立刻直了眼,脸上的贪婪再掩饰不住。
他这段日子只去小区附近的超市,超市就两层,经营针对的是附近的小老百姓,还不到有金银珠宝柜台的规模。
钱军不是没想过趁乱发笔横财,不过转念一想大商场的人流量,又立刻熄了心思。
他原先只知道林安是个有能耐的,却从没想过对方能耐竟是这么大!
一时间,钱军心头情绪复杂,原先被小区一起去超市找物资的一帮人钱哥长,钱哥短捧出的那点得意顿时消散了大半。
心里虽然不是滋味,目光仍旧是急切的盯着被随手放在茶几上的金子。
“你开个价,东西我换了!”
林安说:“就按照军队的价,一百克换五十斤粮食,金条每根都有两百克,你那两袋面粉留下,我给你一根。”
钱军想也不想,道:“我换了!”他急急将其中一根金条抓在手里,说:“金条归我,那两袋面粉归你了。”
手里攥着本来一辈子都不一定有机会摸的东西,钱军心跳得飞快,站起身就要离开。
林安坐在沙发上,语气不紧不慢:“ 放心,东西换给你就是你的了,我还能再抢回去不成?你要是有时间就别急着走,咱们谈笔买卖。”
心里惦念着剩下的三根金条,钱军心中一动,又转身坐回来了,说:“什么买卖?”
林安意味不明一笑:“军队不是下午才走吗,你现在要是没事,可以帮我跟周围的人私底下说说,谁有富裕的粮食就来找我,我这儿拿黄金换,和军队一样的价,有一个算一个。事成了,我也不让你白干,东西也好金子也好,算你一成。”
这买卖值啊,根本就是没本稳赚的生意!
钱军刚要点头答应,突然顿住,心中划过一个念头,佯装狐疑道:
“你哪儿来那么多黄金,可别是来路不正吧?我帮你拿来路不正的东西做买卖,日后有人查可怎么办。”
这小区谁都知道林安是个穷小子,钱军又怎么会不明白金子是哪儿来的。
林安清楚着呢,对方这是想抬高价码多拿好处费。
可他也不是被吓一吓就任人捏圆搓扁的傻小子,只不慌不忙往沙发上一靠,盯着钱军似笑非笑。
钱军被他笑得发慌:“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突然也想起了个事问问你,你哪儿来这么多富裕粮食,不还有钱大妈呢?”
提及他老娘,钱军脸色剧变,眼中划过慌乱,呐呐解释说:“我妈她,她不用,她在家里”话还没说完,竟是流了一脑门子汗。
林安冷眼旁观,见钱军慌得不知说什么之后,才开口不紧不慢打断他:“算了,都是你们自己家的事,你不用和我多解释,我也就是想起来提这么一嘴”
钱军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嘴巴抿得像蚌壳一样,再不敢耍小心思多问一句。
林安神色淡淡靠在沙发上,像是有些厌倦,摆摆手:“行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没有问题我就不送客了。”
“没有了,没有了。”钱军急忙站起来,态度显得有些迫不及待想赶紧离开:“我自己走就行,不用送,不用送了。”
说完,屁股后面像是有老虎追一样,脚步匆忙开门离开,生怕林安在后面再多说些什么。原本自信满满找上门来的男人,走的时候却像个丧家犬。
无论如何,钱军到底借着这一个月出去的便利,在小区里结下不小的人脉。当天下午,就陆陆续续来了几户人家愿意把手头剩下的粮食换成黄金。
他们总觉得到了军车上衣食住行都有军队保障,不用额外再带太多东西,倒不如全换成黄金,黄金到啥时候都值钱,又好拿着。趁着现在便宜多换点,到了首京也能有个傍身的。
林安对这些人来者不拒,价钱给的合适,对钱军这个介绍人也像先前讲的那样给足了佣金,不过短短一个下午,他手里那点黄金就全变成了空间里的粮食。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到了傍晚,军队载着小区部分幸存者,又像来时那样,在不同目光的注视下,浩浩荡荡驱车离去了。他们要趁着天黑丧尸不活跃的空档,去挨近国道的体育场和大部队汇合。
临走前,领头的少尉说了,军队会在体育场再多停留三天,等待没有足够粮食的幸存者们自己组织开车组队跟上。
军队不会提供这些人食物,座位和保护,但是并不拒绝他们跟在队伍后面一起去首京基地。这也是上面临出发前明确下的命令,基地需要建设,也需要补充战斗力。
怪物越来越多,光靠军队的那点兵和子弹是远远不够的。
这个消息无疑给凑不够粮食,陷入绝望之中的人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只要有一辆车和一点吃的喝的,他们就可以跟在军队后面离开了!
一时间有越来有多的人开始行动,原本安静的夜晚顿时有些沸腾了。三两一伙在附近的各大小超市,商店搜寻物资。锦市其他地方的幸存者也纷纷行动起来,趁着城市丧尸被军队杀了大批的空档出去搜寻物资。
不是没有受伤的,看着伤口没什么异常,也就没人在意
首京基地大佬们的聪明之处就在于,只不过派出一队兵,给大家希望,就能驱使一个城市的幸存者心甘情愿将城市的物资搜刮一空,顺道又带回了不少劳动力,扩大自己的势力,可谓一箭双雕。
有不过人有时候算来算去,也只能算计算计同胞,却怎么都算不过大自然的。
首京基地的那些人大概不会想到,他们辛苦谋算一场,一个病毒爆发,非但好处没落下,反倒赔了个底儿掉。
林安站在在窗前目送着军车离开,这种卡车一辆标准荷载二百个全副武装的兵,幸存者没有装备,挨挨挤挤能坐下四五百人也不是问题。
而这四五百人中,又有多少是被丧尸伤过的,有多少会在几天后的t病毒大爆发中感染变异,又有几个能觉醒成为异能者,成功逃离丧尸群的包围,到达首京基地?
想想前世发生过的事,林安心里不由有些发寒,心中越发坚定他要离开,一定要离开,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锦市呆不得了,在末世独自滞留在一个没有安全基地的城市简直就是找死,首京也不能去,只有肇市,淮琼基地,那里是他目前能想到最好的栖身之所。
或多或少被离开的军队刺激到,危机感陡然加深。
心里怀着事,林安匆匆吃过晚饭,第一次敲响了隔壁的门。
门内的男人像是有感应一样,他刚敲第三下,门就打开了。
霍城开门看见林安,沉稳平淡的眼波闪了闪,侧身让他进来,说:“进来坐。”
林安顿了一下,点点头进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踌躇许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霍城顺势坐在他身旁,同样是张张嘴,不知道怎么搭话。这人天生性格如此,一遇到在意的人就张不开嘴,想不起来要说什么。
霍城觉得自己挺在意林安,明明没怎么相处过,不知不觉就在意了,无论做什么脑子里都能想到这个人,就想见见他,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理由去敲隔壁的门。
现在好容易人家自己找上门来了,又说不出话,连他自己心里都暗骂自己不争气!
两人坐在沙发上,相顾无言,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起来。
林安不自在的坐在沙发上,即便不去看也能感受到身边的男人在看他。
他一定觉得我特别奇怪!
林安心里开始后悔自己这么莽撞找上门来,可他没办法。心里翻着着上辈子在首京基地听说过的事,让他不敢一个人上路。
上辈子首京基地在末世初期同样派过一队兵去附近的锦市搜救,半路正巧赶上t病毒大爆发,那批大兵连带着随性的幸存者折了大半,物资也沿路被迫丢了不少。
所谓的t病毒大爆发,就是在末世开始后没过多久的第二次丧尸觉醒潮,就是在这次爆发中开始出现异能者和二级丧尸。
整个锦市这么多的车队和幸存者跟着上路,要真还像上辈子那样走到半路爆发了病毒,想也知道场景有多恐怖。
林安有心跟在军队后面搭个顺风路,也早就想好了在病毒爆发日子来临之前就脱离队伍自己走。
他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心里也清楚自己除了个空间,身手和精神力都只能算中下等。
没了军队开路,独自去从没去过的肇市,沿途危险都是未知的。小命就一条,莽撞不得,势必要找一个靠得住的伙伴互相照应着。至少不能拖后腿背后捅刀。
霍城算是他遇到最可靠的人选,实力强,品性就目前来说还是顶不错。
想到这,林安硬着头皮看向霍城,说 :“那个,我有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
林安一开口,霍城顺势打破沉默。
他站起身,去厨房找了个干净的水杯给林安倒了一杯矿泉水递过去,再次坐在林安身边,坐得更近了一点,不仔细看又看不出来。
他记得上次林安在超市拿的水不多。
“谢谢。”林安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整个人逐渐放松了下来。
合作这种事,合则聚,不合则散,其实也没什不好开口的。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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