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节
养只师弟来逆袭 作者:百漱流央
第32节
神淮:“……”
想起他当初在魔域绝氏城那个地下室的情况,神淮皱起了眉头,“你心生幻觉,你去了哪里?”
沈琛摇了摇脑袋,“误入了一个试剑林罢了……”
神淮了然,试剑林乃上玄宗自建宗以来便有,经历代先贤洗练的一个地方,沈琛会一时不察中招也情有可原。
“你说你去见谁了?”突然,沈琛猛地抬起头,一把撞上了神淮下巴。
“嘶——”神淮揽着沈琛的手匀出一只捂着下巴。
“揉揉揉揉,”沈琛脸色顿时就变了,连忙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摸上去,张了张嘴,“我……我……”
瞧这又蠢又紧张的神情,神淮忍不住笑了,脑袋往前凑了凑,“来,揉揉,呼呼——”
“嗯,”沈琛重重地点了下脑袋,“揉揉,呼呼——”
神淮:“……”
他这时才察觉到对方很不对劲,小少年听话,沈琛可没有这么听话,从刚刚开始就不太对劲。
拍了拍对方脑袋,“沈琛,我是谁?”
“师兄。”沈琛拉开个甜甜的笑容。
神淮刚松口气,却听对方下一句道:“师兄,为什么……为什么要喝我的血?”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异常痛苦,紧紧捂着心口。
“唔……”嘴角鲜血涌出,捂着胸口的手越来越紧,忽然他五指向前一伸,好像有一把看不见的长剑插在他胸口,他正费力地抓着。
他抬眼看向前方,好像在看神淮,又好像不在看神淮,“为什么,为什么,师兄?你、不要我了吗?”
神淮张了张嘴,知道对方这是陷入心魔幻境中了,一定是在试剑林的炼心一关上还没彻底走出来,才会和他说着说着,忽然不对劲了。
想也知道对方眼前的场景一定是一个顶着和光壳子的人一剑戳向了他,这应该是来源于他当日崖边一剑的演变罢。
没有那一剑,只是对方幻想着,是故体内气流随幻觉窜动,涌出血液,这样无异于是自残。
神淮皱了皱眉,看着血越流越多的沈琛,忽然来到他身后,对着他脖颈狠狠劈下一个手刀。
只是他忘了,如今的沈琛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少年,而是一个有着即将进入合体巅峰修为的大能,他一把接下对方的手掌,捏住,眉目阴鹜,“你是什么人?”
神淮:“……”
手上传来大力,仿佛要把他的腕骨捏碎,一阵钻心的剧痛,神淮却恍若未觉,看着沈琛的眼睛,勾起嘴角笑了笑,“怎么,小鬼,换了张脸就不认识我了?”
沈琛表情一顿,漆黑的双眸中似有一丝清明闪过,只是转瞬又归于浑浊,他有些痛苦地捧起脑袋,“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神淮静了片刻,决定祭大招,“之前的意思就是这七天我会在药力滋养下顽强活着,等到七天以后,那就是药石罔效、神仙难救了。”
“我走不动了,小鬼。”
“给我报仇罢,小鬼。”
随着神淮一句句话下来,沈琛的瞳孔急剧一缩,表情一点点变得害怕,他抖了抖嘴唇,“不……不要……”
松开手腕,他忽然朝神淮扑了过来,把脑袋埋在对方脖窝里,浑身剧烈颤抖着。
神淮摸了摸下巴,怎么办,好像把对方从一个极其可怕的画面里弄出来,又弄进了另一个更可怕的画面。
所幸现在小鬼眼里的‘神淮or师兄’就是他,对他不会有所防备,他抚着对方脊背的手缓缓上移,覆在对方脖颈处,劲气微吐。
沈琛脑袋一歪,软软地倒在神淮身上。
神淮双手一翻,打横抱起怀里的人,脚尖一点,轻轻踹开门,走了几步,把人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对方的表情还残留着昏迷前极致的惊慌,这……就是当初他告诉他自己快死了的时候、对方的表情吗,这样的痛苦,这样的无助。
他却还给他提了那样的要求。
神淮怜惜地摸上眼前人的侧脸,揉了揉对方眉心。
忽然,沈琛泼墨般的长发从发根起一寸寸变白,不是鹤发童颜的白发,而是形如枯槁、墙灰的白,神淮一惊,立刻查探对方如今的状况。
无果,除了因为心中幻象导致气血涌动造成的创伤,并没有其他迹象。
这种情况,却明显是死气蔓延的样子,神淮连忙起身,欲去找玄荥,甫一迈步,却发现自己一只手正被床上的人紧紧捏牢。
顿了片刻,神淮忽然眼睛一亮,他转回身,微微俯下,半趴在对方身上,拿额头贴着对方额头,一道红光一闪而过。
——这是我最后一点神魂凝下的印记……
这是神淮留下的陪伴对方、保护对方的最后一点东西,没想到如今还有这样的用处。
神识微微探入,神淮看到了许多不曾想到的场景。
抱着他的‘尸体’流了满地的鲜血,朝如青丝暮成雪的小少年……
温柔地把他放在汤池边,转身决绝跳入前往魔域阵法的小少年……
漫天的鲜血,无止境的杀戮,九死一生地拿到魔神礼赞的沈琛……
穿过空间裂缝,来到七杀城通往淮山的阵法前,浑身浴血,伫立良久的沈琛……
拿着魔神礼赞开始闭关,直到他来……
一剑坠崖,十世镜。
许久,神淮收回神识,闭上眼睛,保持这个姿势趴在对方身上,一动不动。
十世镜,
难怪,
——以前我最喜欢心魔幻境,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看到神淮,可是后来我最不想看到心魔幻境,因为幻境里每一个神淮都要杀我。
如今,他终于深刻地懂了当初对方的这句话了。
☆、 第95章 十世
十世镜,
顾名思义,一旦进入,它会带你经历十世轮回,也许从进去到出来,于外而言不过转瞬而已,于进入者而言却已是沧海桑田、物换星移。
对于心思通透澄明的人来说,十世镜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历练好场所,想像一下,十世,一世一世的经验积累下来,那是多么宝贵的财富啊,尤其是十世镜内每一世积累下来的修为都会全部返回本尊。
这就是为什么不过几天不见,沈琛再次出现的时候就是合体巅峰的修为,且气质大变,又懂诸般阵法了。
然而对于心思复杂或心有漏洞的人而言,十世镜却是一场人间炼狱了,因为它会把你最痛苦的记忆经过转变一次次呈现在你面前,由此构成十世。
其实十世都是由进入者内心世界构建的,只是心思澄明者无惧各种记忆,心有漏洞者却不一样了。
在破庙里,小心翼翼保护好的蛋壳里伸出的利刃,刺入柔软的肚皮……
在树荫下,救下被虎掌下的他,却在他最感激的时候,剑锋一转……
在苏醒后,发现吸取了对方所有灵力感动愧疚时,对方泄愤一剑刺来……
在苦崖的一剑,在苍荒秘境的一剑,在祁山上央树下的一剑,在漫天落花礼成之时的一剑,在一曲《相惜》烟花烂漫时的一剑,在终于到淮山梧桐树下的一剑,在崖边决绝的一剑……
神淮睁开眼睛,轻轻的、温柔的、呵护地在对方好看的眼睛上印下一个缱绻隽永的亲吻。
对不起,小鬼。
最让神淮心底酸疼的是,沈琛出十世镜,不是因为勘破十世,而是凭着一股要来找他的强烈渴望冲出来的。
他以为的几天,对方竟经历了十世……
理了理对方散落两侧的长发,神淮觉得这白异样的刺眼,却也异样的好看,他的小鬼无论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魔族形态是小仙童一样的好看,人形更是粉雕玉琢,长大了更加出尘秀丽……
黑头发好看,白头发也好看。
这时神淮无比庆幸当初留下那一抹神魂印记,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让对方渐渐遗忘自己,倒了却不舍得了,怎么、可以、忘记、他呢?
所以留下最后一点印记,好让对方永远刻着他的痕迹。
没想到这一点印记成了对方的救命稻草,否则小少年傻傻地把血都放光了,等他醒来还不得只剩下一副骸骨,他可找谁去哭呢?
三族混血,气运加身,诚然不假,连血都放光,死气蔓延到头发全白,竟还能重新醒来。
既然血都放光了,就不是不详的魔种了,怎么不告诉他呢,既然没有杀了绝君欲,何必赌气骗他呢?
真是蠢死了。
神淮拿侧脸碰了碰沈琛鼻尖,接着像是皮肤饥渴症犯了一样,这里蹭蹭,那里动动,好一会儿,才翻身下来,在床沿坐好。
他支着下巴,看着对方好看的侧脸,摸出根羽毛,挠了挠人白皙的脸庞,“小鬼,小鬼,快点醒起来罢。”
起来就告诉你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想像了下对方倒时怔愣的表情,神淮有些可乐地笑了起来。
忽然,门边的银铃轻轻响动起来,神淮神识一扫,原来是清律传召。
想到他那个也算倒霉苦逼的‘师尊’,神淮勾起嘴角,不过显然,如今谁也没有他家小鬼重要。
是故他只是询问了一下‘师尊有何差遣,弟子如今不便’,再是一通问好云云。
说完,他就再次温柔地凝视着床上的人,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直到银铃再次响起。
清律居然要去参加三族共会。
因为七十多年前三族共会的结局太惨烈,是故他半点没打算带他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回来的宝贝徒弟去,如今只是临行前,例行公事地交代一番,奈何徒弟是个眼睛里只有媳妇儿没有师尊的不肖徒。
神淮眉梢一动,他之前还想着问玄荥为何三族共会的时间会提早呢,如今倒赶巧。
三族共会,百年一次,其实大多数情况下,过程还是相当和谐的,不外是各族各派带着后辈弟子‘切磋比试’一番,无论什么事情,去的势力多了,这一项活动绝壁免不了,不提也罢。
接着就是唠嗑唠嗑,毕竟各族子弟每天都有新生儿诞生,领地边界的划分,以及一些天材地宝的归属上总是要变动一下的,这种嘴上功夫的事,一向是黎栩的职责。
这种事,一靠外交官的嘴皮子,而最重要的当然还是靠各族的实力支撑。
这实力嘛,又是两看,一看各族巅峰强者的修为,二看的就是小辈切磋间对新生力量的揣度。
总的来说,三族共会是相当和平的,摩擦只是偶尔。
像七十多年前,切磋着切磋着就杀红了眼,接着莫名其妙地引发了大战,神淮至今想来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垂眸在沈琛腕上一切,松开手,站起身,朝外走去,他得去问问三族共会提前的原因。
“弟子适才心有感悟,一时沉浸才来晚的,想必师尊不会怪罪罢。”神淮笑吟吟地看着坐在上首的白袍道人。
“编,你再编,”清律面无表情地,“怎么,现在关起门来办好事了?”
说到这里,他不由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和小琛从小一起长大,又共患难的,难免生出点旁人没的感情来,可是,你们到底还小,要多多注意些,尤其是小琛,虽然灵根不佳,却悟性好、奇遇多,年纪轻轻就是金丹修为,模样又俊俏,天之骄子,不外如此,打他主意的人简直可以挤破灵霄峰,你、可一定要仔细些啊。”
清律压低了声音,从袖子里掏出两本小人书,用一种‘师尊只能帮你帮到这里’的目光深深看了神淮一眼。
神淮:“……”
他表情僵硬了一下,接着立刻恢复笑容,极其自然地接下小人书,往怀里一塞,笑得感激不尽,“多谢师尊爱戴。”
清律拢了拢衣袖,又是一副道骨仙风的高人样子,他清咳一声,往后探了探,皱眉道:“小琛呢,没跟着你?”
神淮双颊微微泛红,“师弟……他还躺在床上……”
清律收起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神淮一眼,目光复杂异常,既有‘徒弟果然争气’的欣慰,又有‘小子以后可要温柔点’的告诫,还有‘果然是有了媳妇没师尊’的忧伤。
“……”神淮识时务地点了点脑袋,“师尊放心,弟子省得了,”然后他话语一转,问道:“师尊要一同前赴三族共会?”
清律点了点头,“三日后便要出发了,你之前刚到,所以没同你说。”
神淮皱了皱眉,疑道:“弟子听闻三族共会每百年一次,如今距离之前一次,不过七十余年,怎的就要召开了?”
清律摇了摇头,“这等事,具体我也不清楚,不外是宗主告知罢了,只知是妖王后荼提议的。”
听到‘后荼’两字,神淮心神一震,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很快退了出来。
后荼,
想到最后一次见后荼的时候,明显对方心魔已甚,尤其是对待那个冰棺内和他一般模样的壳子的偏执。
当初看到是愤怒,他以为对方只想用他制造一个听话的、杀戮的机器,如今再想起来,却只余一声长叹,想必对神志都偶尔不清的对方而言,这是对方的最后一点救赎了罢。
愧疚下想要复活他,在知道不可能得到一模一样的人后,偏执地、自欺欺人地相信会有奇迹,相信那个人可以和他一样。
神淮喟然一叹,这么一来,当初他不明白对方的情绪变化,如今全都明了了,想到对方拿着闻尘却遍寻不到他,不知会不会疯了呢?
他必须尽快去见后荼,因为他隐隐地感觉到这次对方要求提前三族共会、不简单。
神淮身形一晃,来到他的门前,突然又止住了脚步,原本他是想着捞起自家小鬼就奔妖界回去的,可是……
想他初时对沈琛尚且迁怒,何况后荼?
单看当时在夭莺婚礼之上对方看到沈琛后,骤变的神情,仇恨的目光,狠绝的一掌,便不难想象他对沈琛的恨意了,绝不是一句‘他已经不是魔种,没有威胁了’可以抵消得掉的。
后荼不是他。
伫立片刻,神淮想着可有两全之法。
吱呀——
眼前大门乍然一开,自内向外。
神淮微讶抬头,小鬼这么快就醒了?
只见里面大床上躺着个白衣人,脸色苍白,眸子乌沉沉的盯着他看,不含一丝情绪、又仿佛蕴含万种情绪,最后尽归虚无。
神淮掩下思绪,微微一笑,抬步入内,合上大门,来到床边,弯腰俯身,“醒了?”
“你又去见玄荥了?”沈琛冷冷开口,忽然好像看到了什么,手掌一伸一钻,从神淮怀里扯下来两本黄皮小书。
“!”
=0=
早知道他一定从清律房里出来就把这书给扔了,或者牢牢塞在神魂空间绝不嫌弃,怎么就放怀里了呢?
☆、 第96章 好了
转瞬之间,神淮的内心世界已经经历了‘卧槽,他的一世英名’→‘小鬼该怎么想他,男神秒变猥琐什么的’等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
沈琛捏着两本书,低头呆了片刻,转而立刻抬头,已不是面无表情,而是目光恶狠狠的,像要吃人,“你刚刚又去见玄荥了,你们一起看这个?”
神淮:“……”
哧——
他忍不住笑出声,万般复杂交织的情绪都被对方这一句话给浇熄了,这话说的,啧啧,他伸手捏了捏沈琛脸蛋,“谁有那么厚的脸皮,和人一起看这个?”好基友也不是这么用的。
“那你刚刚又去做什么了,为什么要走?”沈琛的声音冷得掉渣。
“不要这么凶嘛,”神淮又戳了戳对方富有弹性的脸蛋,“刚刚清律找我。”
“你和清律一起看这个?”沈琛沉声问道。
“……”
“呦呦呦,这是无差别吃醋吗,你不是一直喊上人的吗,一下子就变清律了?”神淮继续戳沈琛脸蛋,以前吃醋呢是撒娇,现在换冰山脸了,要不要这么可爱啊。
沈琛终于抓下对方捣乱的手腕,这时,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他双眼直直地看进对方眼底深处。
漆黑的瞳孔只映出他一个人的面庞,看着看着,他忽然面色一变,低头看去,一手捡起散落胸前的长发,张了张嘴,呆呆的样子。
神淮叹了口气,把手覆在对方手上,“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呢?”
不早些告诉他、他不再是不详的魔种,不早些告诉他、他为他做了这么多,是要他悔恨愧疚死吗?
“我这样是不是特别丑?”沈琛抖了抖唇、颤声问道。
神淮:“……”他面部表情一下子被清空了,千想万想,没想到对方出口的会是这么一句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丑,你是不是嫌弃我,所以就走掉了?”瞧神淮没说话,沈琛的声音变得狠厉。
‘连魔族形态都看到过了,还有什么会觉得丑啊’,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神淮特别温柔地理了理对方披散的长发,“怎么会?黑发好看,白发也好看。”
“你骗我!”沈琛捉住对方的手腕,眼角泛红。
神淮头疼地捏了捏额角,闭着眼也还能感觉到对方凝成实质的难过与忧伤,他睁开眼,忍不住没好气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个以貌取人的人吗?”
“难道不是?”
“……”
神淮一声冷笑,揪起沈琛脸上一块软软肉转了一百八十度,“你说什么,沈小琛,我劝你三思而后言。”
毫无征兆的,沈琛呼吸一滞,“你……你叫我什么?”
“我,”话到嘴边,神淮忽然转身一退,坐在了桌边,拿起桌上水杯一饮而尽。
周身乍然一凉,沈琛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端坐高椅上的人,回过神来,目光一闪,紧接着盯着对方的目光变得火辣,像要在对方脸上烧出个洞来,“神淮……”
放下茶杯,神淮撇开对方的目光,道:“我要回妖界?”
“现在?”一听妖界二字,沈琛表情一僵,诸般情绪、种种猜测顿时都暂置一旁了。
对于回妖界这个话题他是一直拒绝去想的,他知道神淮是一定要回妖界的,可是他……他不敢直视那片土地。
神淮点了点头,复又道:“我说,我要回妖界。”
他在第二个‘我’字加了重音,沈琛瞬间面色一变,“你要丢下我?”
他转而身形一晃,从床上来到神淮面前。
弯腰俯身,带着浓重的压迫,沈琛忽然勾唇一笑,冰冷讥诮,“我以为妖王神淮自然言出无悔,没想到却是这么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解了捆缚又想逃离,这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他单手钳起眼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男人的下巴。
神淮顿了顿,伸了伸手掌,一把糊对方好看的大脸上,没好气道:“好好说话,我说沈小琛,谁教你这么动不动就阴阳怪气好的?”
这样标志性又熟稔的教训口吻,
沈琛浑身一震,
“神淮?”他有些不敢置信又带着强烈祈盼地开口。
“嗯,是我。”神淮哼声道。
本来打算先瞒着对方,否则他还能不能回妖界就是两说了,如今……瞧对方那气到极点的表情,他又不忍心了,哎,罢了罢了,他又不是第一次拿眼前这个人没办法。
如遭电击,沈琛浑身僵硬,保持着这个姿势站立许久,忽然弯下腰,把脑袋埋对方脖窝里,喃喃道:“神淮,是你,终于是你了,我,我等了好久,好久好久,我以为我等不到了……”
神淮轻轻回抱对方,磨蹭着对方粗糙无华的白发,一阵心酸,他柔声道:“是我,真的是我了,之前都是我不好。”
听到这里,沈琛忽然脊背一僵,他缓缓抬头,定定地看着神淮,“你昨天就想起来了对不对?”
神淮:“……”糟了呢。
“不告诉我,是因为要回妖界?”
神淮:“……”没错,就是这样,他一边暗暗称赞小鬼的机敏,一边内心只觉苦逼。
“你还是怪我?”沈琛的表情变得痛苦,垂头低声道:“是,都是因为我,因为我让你那么多次的受伤,因为我让你伤心难过,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你,更是因为我覆灭妖族,都是我的错……”
“胡说什么呢,”神淮心一抽,一个爆栗上手,“那个神淮不是我,那个沈琛微更不是你!”
沈琛一捂脑门,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
“与你无关,”神淮扒开沈琛的手,轻轻揉了揉他脑门那块红,安抚道:“那个沈琛微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们根本是两个人,你不需要为他做的任何事承担什么。”
“可是、如果没有幼时的相遇,我就会和他一样了,他、就是另一个我啊。”沈琛的表情变得异常痛苦。
这逻辑神淮也是醉了,简直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嘛,只是又心疼得紧。
他轻抚对方的发丝,柔声道:“你也说了是如果了,而现在不是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说到这里,他忽然脸色冷了下来,“除非、你现在想去找你那个情之所钟。”
话题跳频地太快,沈琛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神淮顿时眼睛一眯,捏起对方下巴,“说起来,路上碰到那个和薇,我还没看见,你倒第一眼就发现了,可见是不同,还有莺璃、若儿,”
接着他神情一变,一副‘沈琛微标准脸’,深情道:“惟有绮绫,乃我情之所钟。”
一键退出,他冷笑一声,“我竟不知你是这么多情的人啊。”
一看情况不对,‘花心大萝卜’的帽子俨然要往头上盖来,沈琛立刻抓起神淮的手,恨不得指天发誓,“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神淮,什么都没有,”
说着,他可怜兮兮地看眼前的人,“神淮,你不是说那个沈琛微不是我嘛。”
“没错,可是我想迁怒不行吗?”神淮气定神闲。
“行,你说的当然都行,”沈琛点了点脑袋,忽然笑了起来,异常好看,搂着对方腰身的双手渐渐收紧,“谢谢你,神淮。”
他知道,对方不是他,不会无差别吃醋,就算吃,也不会说出来的。
神淮回抱对方,喉头发出一声喟叹。
咚咚咚,一声声有力的心跳隔着两层薄薄的衣衫传过来。
他忽然伸手摸了摸对方心口,“还疼吗?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沈琛摇了摇脑袋,“那时的你什么都不记得,怎么能怪你,而且……”
沈琛凑过脑袋,拿额头贴着对方额头,“而且救了我的也是你留下的印记,再说我现在又增长了修为、积累了经验,不只什么事也没有,反而因祸得福,神淮,你总是能带给我好运。”
说着,他脸上绽开了个灿烂的笑容。
神淮却觉得心酸的不得了,小鬼就是这样,一点点好就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当做珍宝,觉得幸福的不得了,尤其是想到对方修为增加的方式,他深深吸了口气,缓了缓心口的钝痛。
刚想说什么,却猛地察觉到有什么抵着自己的小腹,又烫又硬。
神淮一愣,抬头看已经差不多坐在自己大腿上的人,对方的表情却特别特别地淡定,还一副关切的口吻,“怎么了?”
神淮:“……”
他忽然挑眉一笑,舔了舔下唇,把脑袋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极尽暧昧道:“这是要庆祝一下我们终于又……嗯……”
话还没说完,神淮就是一阵轻颤,沈琛身上传来的阵阵热意,沈琛悉数喷在他脸上的热气……
他微微瞪大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被对方压嵌在了椅子上
晃了晃脑袋,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压在自己身上双眼漆黑、一片幽深的男人。
☆、 第97章 真的
“神淮,看着我的眼睛。”沈琛轻轻吮吸着身下人已经呈桃红色的眼睑。
神淮:“……”其实他现在特别想问问你这么压过来,还在他眼睛上舔来舔去,糊他一眼唾液,让他怎么看?
但是不能,他怕他一张嘴就是呻&039;吟,太丢脸了罢,只能紧咬牙关。
“你看我的眼睛是不是特别真诚,特别正直?”沈琛含住神淮浓密修长的睫毛,湿漉漉的舌头轻轻舔舐。
神淮:“……”好想糊对方一巴掌,可惜手上没力气。
“真的,神淮,你相信我,只是因为你两次弃我而去,我才会在茶里下&039;药的。”沈琛抬起头无辜地看着对方。
神淮:“……”
沈琛:“我有想过要阻止的,可是你喝的太快了。”
神淮:“……”
察觉到自己腰部不自主地轻颤,甚至微微抬起、摩擦着对方的小腹,他终于恼羞成怒地瞪着近在咫尺的人,“给我……嗯……滚开。”
沈琛表情一滞,缓缓抬起脑袋,漆黑的眸子盯着身下人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
不情愿的,
隐隐愤怒的,
浅浅失望的,
他顿了顿,忽然撑着旁边桌子缓缓站起身来。
脑袋有些发热,周身乍然一凉,神淮费力地睁大眼睛,对准焦距,弥着一层水雾,眸光潋滟。
沈琛喉头一动,猛地站直,背过身去。
神淮:“……”
迫切……迫切地想要靠近,想要被碰触,想要这个人,他撇开脑袋不去看身前的人,开始不自觉地磨蹭着椅子。
磨着磨着,他突然不乐意了,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这么、这么难受,不知哪来的力气,他从椅子上窜起来,猛地往前一扑。
砰——
一声闷响,已经带着沈琛到了地上,压在对方身上,神淮双眼迷蒙,呼吸急促,在对方脸上不停地啃噬,不停地亲吻。
“神……神淮?”沈琛舌头打结。
“……嗯?”勾起的、迷离的尾音,挠人心肺。
神淮大概还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虽然生气对方的下&039;药,虽然不喜欢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但是,如果是小鬼的话,还是没关系的罢……
算账,就等他解决完。
他放任自己循着本能。
忽然唇上传来一阵清凉,顺着另一条灼热传入舌尖,传入口腔,传入心肺,传入四肢百骸,传入脑海神识。
神淮瞳孔急剧一缩,猛地一抬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捂着眼睛透过指缝看天花板,良久未动。
——哎呀,好丢人啊!
——虽然是被下&039;药,还是好丢人啊!
——天呐,他的一世英名。
“你……你没事吧?”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也没听到声音,沈琛不由担心地爬过去。
听着那微微喘息的、灼热的、急促的,却难掩关切的声音,神淮感觉特别复杂,按理说他是该生气的,可是到底对方不只没有趁他之危,在他喊完‘滚开’后还第一时间强忍着离开了,更不要说最后喂给自己的解药了,再加上说到下&039;药初衷,也是他不好嘛。
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成亲了,下&039;药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能算情趣罢。
想着想着,神淮发现自己居然一直在给小鬼开脱,说的还这么有理有据,简直了。
完了完了完了,
完了完了,
完了,
他的脑海开始刷屏。
手上传来一阵灼热与黏腻,神淮乍然回神,是沈琛捧起了他的胳膊,眼神明亮而关切,“你没事罢?”
苍白的发,潮红的脸,湿润的眼,淋漓的汗水打湿长发,有种异样的美感,虚弱的、渴求的。
神淮喉头一动,伸手替对方擦去满头的汗水,这样隐忍啊。
他摇了摇头,声音微哑,“没事。”
接着把脑袋微微凑近,伸出舌头舔了舔对方耳梢,压低声音道:“如今夜色正好,不若重新开始。”
说着,已是缓缓压下了身体。
“不行。”沈琛斩钉截铁一句。
神淮一愣。
“你、刚刚那样,现在就就这样,不好。”沈琛非常认真的看着神淮的眼睛。
神淮心底不由升起股暖流,“无妨。”
沈琛皱起眉头,异常坚决地摇了摇脑袋,最后忽然一翻身,两人位置瞬间一换。
神淮:“……”
沈琛:“如果非要,那还是我来吧,这样你不用耗费太多。”
神淮:“……”
他突然再次体会到对方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少年了,而是一个和他一样的成年男人了,具有着侵略性,尤其是……对方的修为比他高。
修为比他高
比他高
神淮面色一僵,忽然义正言辞地摇了摇脑袋,“灵霄峰清净地,我们还是不要弄脏清律的地方。”
“怎么会是脏呢?”一听这话,沈琛有些委屈。
一想也对,他的东西怎么会脏呢,只是抵着他小腹的东西越来越……越来越……越来越炙热,神淮斟酌改口,“现在…不合适罢,太突然了,不是吗?”
“可是我们已经成亲了,”沈琛眼角因为忍耐有些发红,带着浓重的鼻音道,“就差一个送入洞房了,好不好?”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且想到十年前那场婚礼,神淮也不由心生歉仄,同时涌上股怜惜来。
正在他晕乎乎地想开口应‘好’的时候,乍然一阵危机感飘过,他一手枕起脑袋,笑得有些邪气,“的确啊,那就让师兄好好来疼爱我的小琛罢。”
他一点点支起脑袋,吻上了那柔和的眉眼,他知道这时就比拼两人的能耐了,谁输了谁就完了,是故那动作极缓极柔,好像羽毛拂过,挠人心肺,让人忍不住想要……想要……还想要……
沈琛浑身一颤,接着立刻捧起了神淮脑袋,打乱他的动作。
神淮一愣。
沈琛的眼睛很黑……很黑……很黑,像是漩涡一般,他摇了摇头,“不行,神淮,”
微微喘息了下,他有些难耐却又异常认真道:“神淮,你,不行。”
“!”
谁不行啊!
小鬼你给他说清楚!
还没等他张嘴要骂,沈琛继续道:“对不起,真的真的不行,我……我真是怕了,怕了你的霸道,怕了你的独断,我不敢再让你做任何主导了。”
怕再被你骗的团团转,最后痛彻心扉,怕再被你当个小妻子保护起来。
说完,他眸子一沉,异常果决地趴下,解开了对方已经皱巴巴的衣服。
神淮:“……”
敢不敢把要压他这件事说的更严肃一点,简直了。
紧接着身上一凉,
神淮:“……”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开始使尽浑身解数地‘反攻’,奈何沈琛一副随时要倒下、随时要把持不住的弱唧样,居然异常的坚持,坚持得已经用颤抖的手把神淮翻了个身。
神淮:“……”
他突然翻坐起来,正直脸,“我觉得体内似乎气流窜动,恐怕是之前药性残留,现在不适合。”
他异常惋惜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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