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节
世子风流 作者:夜悠
第16节
☆、 第058章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府内。
秦子臻不再遮掩,一路大张旗鼓,流言迅速在京城传开,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么现在所有人都很肯定,靖安侯的儿子居然和平西王世子好上了。
谢九思又羞又恼,隐隐还有一些担心,他的身份特殊,他怕给秦子臻带来麻烦。
秦子臻说:“下月初九是黄道吉日,我们拜堂成亲。”
谢九思先是瞪他一眼,紧接着浅浅笑了起来,面上有几许无奈,还有几许柔和,抛开嫁人复杂的思绪,他对成亲其实很期待,他知道这是秦子臻对他的尊重,否则两个男人在一起,根本用不着这样麻烦。
“皇上那边……”谢九思略一犹豫,他可没有忘记,先前皇上曾为秦子臻赐婚。
“嗤!”秦子臻满不在乎地说:“我又不是宗亲,皇上管不着,我已和你交换庚贴,亲事已定,难道谁还能来捣乱不成。”
谢九思讶然,他什么时候和他交换庚贴了?
秦子臻气势大开,眼中闪过得色,这点事情还需要自己动手吗,交代下面人去办就成了。
谢九思默默转过脸,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将来的生活绝对不会平静。
大街上喧哗热闹,马车所过之处,不少人指指点点。
一个小厮模样的下人,伸长了脖子张望:“公子你看,那是平西王世子的马车。”
公子模样清俊,神色冷淡,眉宇间透着深深的疲倦,淡淡朝马车方向看了一眼:“走了,今日还有事情尚未完成。”
“公子。”小厮不满的跺跺脚:“你好歹是平西王世子的侧君,干嘛这样委屈自己。”
公子冷冷瞧着他,眼中暗含嘲讽之色:“再废话,你就去给我干苦力,我这庙小容不下大佛。”
“好心没好报。”小厮憋了一肚子的气,嚷嚷道:“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姨娘想想,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考科举吗?”
公子眼神一暗,转身隐入人群,丝毫不理会身后人的叫嚷。仅仅两个月时间,他觉得自己的经历,仿佛比过去一辈子还多。
从前,他总以为,只要他用功读书金榜题名,就可以带着姨娘出府别住。
却原来,一切都是他痴心妄想。
父亲让他嫁人的那一刻,所有的梦想都被打破。
他恨父亲,恨嫡母,也恨平西王世子。
至今,他才明白,自己的恨意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他觉得嫁人很委屈,他觉得自己才高八斗,他觉得嫁给平西王世子为侧君,实乃屈尊降贵。
可是,他也不想想,他一没有势力,二没有金钱,区区一名庶子而已,他有什么骄傲的资本,他又凭什么觉得平西王世子会喜欢他。
他的自尊,让他总是骄傲的挺直背脊,哪怕面对父亲与嫡母的压迫,他总是倔强的迎难而上,从不低头,他觉得自己傲骨铮铮,明明已经输得一败涂地,可他依然不肯服软。
嫁人以后,他看不上平西王世子,因为他才华出众,所以他自以为高人一等。那时他绞尽脑汁思考,怎样才能逃避侍寝,怎样才能丑化自己,怎样才能让平西王世子不要宠爱自己。
现在想想,真是好笑,他在那些人的眼中,其实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吧。
说实话,见到平西王世子的那一刻,他心里松了口气,平西王世子果然如传言一般嚣张霸道,目中无人,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忽略而过,犹记得当时他心里是庆幸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
第二天一早,傅管家就来安排他出府。
听见这个消息,他感觉欣喜万分,终于逃过侍寝的危机,可以远离这座该死的府邸。
平西王世子对他还算厚道,送了他一座三进院子。
然而,再多却是没有了。
空荡荡的院子需要收拾,换洗衣衫需要购买,被子被褥同样也要花钱,另外还有每日的吃食。
一天两天还好过,但是十天以后,银子没了,该当的东西已经当了,这时他才明白世道艰难。
嫡母没有给他准备什么嫁妆,派给他的小厮,全是背主的东西,他身上没有银钱,守着一座空荡荡的三进院子,这要怎么生活?
难道去跟平西王世子要?
顾清君恼怒不已,他放不下心里的自尊,出府的时候,尽管他心中很欢喜,但是现在看来,他又何尝不是被人扫地出门。
面临吃不饱,穿不暖的困境,顾清君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所谓的清高傲骨根本一文不值。
离开顾府,离开世子府,他没有任何生存能力。
头两天他还放不下面子找活干。
到了后来,屡屡碰壁他方知,能有活干就不错了。
做为一个有傲气的文弱书生,没人愿意雇他当帐房,苦力他也干不了,至于当一个店小二,羞死他也不愿意。
幸好,嫡母给的小厮虽然背主,卖身契却在他手上,让他们暂时出去做事,总算能勉强维持生计。
直到,他卖出一张字画,生活才不再拮据,这是他从前最不屑的事情,如今……
顾清君唯有苦笑,他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恐怕也只有这点用处。
有时候他忍不住会想,如果……
如果他没有离开世子府,将会是怎样一种境况!
谢公子与秦子臻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走在街上,路过茶楼,都能听见人们说起,当时,他心里是不屑的,他以为两个男人在一起,绝对没有好下场。
然而,今日看见马车浩浩荡荡,后面还有堪比十里红妆的物件,他心里有些不确定了。
谢公子曾经才名远扬,如果不是因为双腿废了,只怕早就出入朝堂。做为一个文人,他了解文人的傲气,如果没有真感情,他不信谢公子会雌伏与人下。
同理,平西王世子桀骜不驯,向来目下无尘,他也并不以为平西王世子会委屈自己迁就一个残废。
除非……
除非他们是真心相爱!
但是有可能吗?
顾清君摇了摇头,抛开心里复杂的思绪,不管如何,这些与他无关。
出了世子府,他就没有想过再回去。
他现在不能考科举,也不能接了姨娘出府,他手中没有银钱,已经自顾不暇,哪有心情理会旁人的事情。
秦子臻和谢九思很快回到世子府。
“恭迎世子爷。”傅旭成带人迎了出来,目光看向谢九思,他迟疑了片刻:“嗯……世子妃?”
秦子臻笑得惬意,很满意这个称呼。
谢九思一头黑线:“唤我谢公子。”
傅旭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世子爷,不知究竟该听谁的。
谢九思狠狠瞪了秦子臻一眼,目光暗含恼怒,大有一种让你好看的意思。
秦子臻略显遗憾,想了想还是作罢,谢公子就谢公子,反正不管怎样称呼,仍然改变不了他将成为世子妃的事实,他对傅旭成吩咐:“听他的,小九以后是府上主子,府里的事情他做主。”
“是。”傅旭成恭敬的应道。
谢九思斜了他一眼,勾唇浅笑,他知道,秦子臻这是在给他放权。
小秦澈欢快的迎了出来,瞧了瞧父亲,又瞧了瞧谢九思,他涨红了脸唤道:“父亲———爹———”
秦子臻心情大好,冲他招了招手,从前他是卖老子,现在则是卖儿子:“乖,过来,快给你爹磕头请安。”
谢九思呆愣了片刻,一种感动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当不成父亲,体内的毒素让他失去了生育能力,听见秦澈这一声爹,他忽然有些不知该怎样反映,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秦澈是个乖孩子,小脑袋思考了一会儿,正儿八经跪下行礼:“儿子给父亲请安,给爹请安。”
“好,好,快起来,快起来。”谢九思激动的不能自已,秦澈是秦子臻的儿子,原本他就会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如今见他乖乖巧巧的模样,更是恨不得疼到骨头里。
谢九思立马开始嘘寒问暖。
秦澈笑眯了眼,他觉得,爹或许会比父亲更疼他,这个买卖不亏。
小王八蛋学坏了!
秦子臻见他们相处融洽,转头吩咐人准备饭菜,至于谢九思的行礼,暂时就让人放去景兰苑,待到他们成亲以后,小九才能名正言顺搬去正院,他不会让小九受委屈。
时间过得飞快,三天后,秦子臻得到一个消息,恭王世子府里出了大事。
那一天,李成瑞好奇新娘的模样,约了不少猪朋狗友前去别院探望,谁知,新娘和管事居然睡在一张床上,不少人见证了一场抓奸大戏,李成瑞当时就傻眼了。
他的婚事,全部由管事操办,办着办着,管事把新娘办到床上,这一个说法合情合理。
他不喊冤,也不告状,更不责骂继妃不慈,他一脸伤心绝望,只哭父王为何要这样对他,竟然给了他一个不干净的女人,难道他就不是父王的儿子吗?
于是,文家女人不检点的传言,像风一样在京城流传开了。
送亲的队伍大惊失色,急得如热锅蚂蚁,恭王的名声一落千丈。
紧接着李成瑞雷厉风行,先收了管事的权利,然后又抄了他的家,最后才让人将他乱棍打死,只有死人才最安全,死无对证!
做为王府世子,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心慈手软之辈。
至于继妃的外甥女,李成瑞虽然没有权利杀了她,不过有人却可以。
一个小小的意外,文家姑娘落水,无意中被太子救了起来,有了肌肤之亲。
原本,文家姑娘巴上太子,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是,之前她和管事被人抓奸在床,如今又来勾引太子,这样的行为,只会更加坐实文家女人不检点的传言,她的名声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太子岂会被一个攀权富贵的女人愚弄。
有了太子发话,区区一件抓奸小事,上升到另一个高度。
文家姑娘毫无意外死不瞑目,文家人不仅不会惋惜,心里只会恨死这个女儿。
同样,事情如果传到东北一带,恭王继妃绝对讨不了好,毕竟,那可是她的外甥女。
男人从来都是喜新厌旧,恭王肯定会迁怒与她,恭王自己没有错,错的只会是王妃,要不是她吹耳旁风,要求自己答应这门亲事,恭王府的名声又岂会受损。
更重要的是,文家的女人名声不好,外面闲言闲语多了,俗话说得好,众口铄金,恭王又会宠爱她到几时,没了王爷的宠爱,她又如何维护王妃的脸面,她是由侧妃上位,更加明白侧妃的心态,只要她一倒,不知多少女人盯住她的位置。
☆、 第059章
李成瑞神清气爽,心里快要乐翻了,人的胆子,从来都是壮大了。
算计管事得手之后,他发现,收拾下面的奴才,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只看他敢不敢做。
俗话说得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胖子渐渐胆肥了。
一个人的家也是抄,两个人的家也是抄,不忠心的奴才,要来何用。
借用管事偷情一事,胖子下了狠手,清算了京城里的大半奴才,收揽了不少金银珠宝,特么的,一个一个比他这主子还富有。
李成瑞一纸书信回去,只说自己大彻大悟,竟然被一群奴才欺上瞒下,他要好好整顿恭王世子府的家风,至于恭王收到信后怎样生气,对不起,京城天高地远,京里的事情恭王管不着。
人都说,县官不如现管,既然管事都能欺上瞒下,他又如何不能。
秦子臻颇有一些意外,没想到胖子出手如此迅速,办得如此漂亮。
隔了没几日,他就收到胖子的请帖,邀请他去恭王世子府里小聚。
秦子臻洒然一笑,应了他的邀约。
谢九思唇角抽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发誓,胖子一定是被秦子臻给教坏的,行事居然如此粗暴,不过他也不能否认,这样粗暴的办法很管用。
含笑看了秦子臻一眼,这些日子他过得前所未有的舒坦。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他们一点点互相试探,一点点互相磨合,彼此学着适应对方,尽管中间会有一些小问题,然而,问题过后,他们的感情更加亲密。
谢九思唯一只烦恼,秦子臻一心盯住他的腿,千万百计让他就医。如果不是了解秦子臻,知道他并不会嫌弃自己,看见他这样在意自己残废,他会误会的。
“后天我们一起。”秦子臻强势而又霸道的为他做主。
谢九思有些无奈,思付了片刻,轻轻点头,自从双腿残废以后,很久,他都没有出门做客了,不管是为了自己也好,还是为了他,谢九思以为,自己是时候走出门外看看。
秦子臻隐隐有一些怀疑,谢九思一定隐瞒了他什么,虽然他对医术一道并不在行,但是基本道理却明白。
他曾用精神力检查过小九的双腿,发现有一团黑色气流盘踞在膝盖关节处,他怕有什么意外,不敢直接给小九用药浴,如果他的猜测没错,那团黑色气流应当是毒。药浴通络经脉,他怕稍有不慎毒素会在体内散开,到了那个时候可就后悔莫及。
他有一些生气,气小九对他不信任。
也有一些感动,小九是怕自己担心,所以才会隐瞒实情。
关于这一点,秦子臻其实挺无语,相处的时间久了,小九总是让他无可奈何。
别看小九平日听他的,真正倔强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真真是让人一筹莫展。
小九说了不看大夫,就是不看大夫,哪怕他黑着一张脸,身上散发出低气压,小九不仅不害怕,反而还来取笑他,需知,秦澈都被他吓得退避三尺,简直没面子。
不过,面对这样的小九,他心里非常开心又是为了哪般?
秦子臻觉得自己没救了,他想,如果小九不会背叛他,这一生,两个一起过一辈子又何妨。
当然,小九的身体必须医治。
秦子臻一点也不急,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每次谈起医治双腿,小九总是能岔开话题,这样斗智斗勇的游戏很好玩,秦子臻乐不此疲,生活也因此增添了不少乐趣。
秦子臻像是一个猎人,一点点守着猎物钻进自己的陷阱里。
他看小九蹦达的欢,心里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现在的小九比起他们初遇的时候,增添了不少活力。
只是,秦子臻并没有想到,医治小九的机会那么快,快得令人措不及手。
这一天,阳光明媚,春光正好,他们一家三口乘坐马车前往恭王世子府里做客。
胖子此时春风得意,脸上的笑容没停过。
秦子臻摇了摇头,猪就是猪,牵到京城仍然是猪,前些日子胖子还伤心欲绝,今日就喜笑颜开,他这是生怕别人不怀疑吗?
“秦兄来了,快请里面坐。”胖子热情的招呼。
秦子臻大大方方介绍:“我妻,我儿,下月初九我成婚,到时候你可要捧场。”
胖子呆了呆,没想到平西王世子居然动真格的,并且如此慎重。不管心里怎么想,胖子很快收敛心中的惊讶,拍着胸口保证:“放心,秦兄大婚,本世子一定到场。”
谢九思暗暗恼怒,瞪了秦子臻一眼,心里的滋味复杂无比,他明白,两个男人在一起,本就不容于世,秦子臻之所以举办婚礼也是为他着想。只是,做为做为即将嫁人的男人,这让他怎么高兴得起来,然而想起成婚以后,他和秦子臻可以真正成为一家人,他又觉得很欣喜。
“恭喜平西王世子。”端王世子率先道喜,顺手摸出一块碧玉送给秦澈:“这是见面礼。”
秦澈转头看向父亲,并不敢擅自做主。
秦子臻略一颔首,笑着说:“长辈们送礼,以后你就接着,无需过问。”
秦澈笑眯了眼,颇有几分财迷的样子。
胖子看得心痒痒,忍不住道:“一段时间不见,你儿子又长大了,赶明儿我也生一个。”
秦子臻嗤笑一声,这话胖子说了无数遍,听得他耳朵都快起茧子。
恒王世子拆台道:“你还没有娶媳妇。”
胖子瞪他:“我有通房。”
恒王世子满眼不屑,世家子弟有规矩,正妻三年无所出,妾室方可怀孕。胖子刚刚打发了他的准新娘,现在还想要儿子,要他看,难!
胖子一脸坚定:“我的婚事,一定会自己做主。”
恒王世子拍拍他的肩:“兄弟看好你,努力。”
这一天,算得上是宾主尽欢,一群纨绔子弟,旁的东西不会,轮起玩来,一个不输一个。
谢九思大开眼界,隐藏心里的唾弃,他其实玩的很开心,这群纨绔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例如胖子爱美食,学问虽然不好,轮起吃来头头是道。
福王世子爱古董,随便摆出一样物件,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
还有大理寺卿的三公子,柳元清虽然只是庶出,但是他的消息灵通,赚钱是一把好手。
另外还有礼部侍郎家的公子,别看他整日游手好闲,但是对于品棋论画,附庸风雅,那可是在行得很。
在这里,谢九思学会了玩骰子,打马吊,学会了不要脸。
没办法,敌人太无赖,你要是要脸,你就输了。
看见秦子臻光明正大玩阴手,开始他还会脸红一下,没多久,他就被这种气氛同化了。
他觉得自己白活了,纨绔的生活那才叫做真正的享受。
回府的路上,秦澈累的睡着了,今日他玩的很开心,不仅收获了不少见面礼,还认识了几个小伙伴。
当然,秦子臻给的回礼也不少,平西王世子财大气粗,再一次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夜晚的街道很安静,只余下马车摇摇晃晃的声音。
车内点着一盏明亮的灯光,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有一个开关小按钮,白日只要照在太阳底下夜晚就能源源不断提供能量,非常方便,也很实用。
谢九思对于秦子臻时不时拿出一个未知物件,早已经变得见惯不怪。
他此时正弯着唇角,清点手中的银票,数目虽然不多,只有八千三百两,但是赢来的东西,总是令人心情特别愉悦。
一想起柳元清一副肉痛的样子,他就觉得好笑。
秦子臻道:“他是庶子,手头比较拮据,银钱全是瞒着家里赚来的,今日被你赢了一大头,自然会心疼。”
谢九思瞟他一眼,笑着说:“柳元清很会做买卖,今日无论输了多少,他都赚了。”
秦子臻搂住他的腰,侧头他在耳旁吹了口气,含住他的耳唇,低低道:“就你聪明。”柳元清确实赚了,这人很会投机取巧,跟他们搭上关系,别说八千两银票,就是八万两,他也花得很值。
谢九思瞪他一眼,耳尖泛起了一朵红晕,秦子臻越来越放肆,总是喜欢拉着他,做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动作。
忽然,秦子臻面色一沉,一把将秦澈塞他怀里:“坐着别动。”
谢九思心头一凛:“出了何事?”
秦子臻眼中闪过一道暗芒,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只有看向他的时候,目光才又变得温和:“几只苍蝇罢了。”
谢九思可不会以为真是几只苍蝇,慎重道:“我会保护好自己。”
秦子臻冲他点头一笑,鬼魅般的笑容,透着一种嗜血的味道,明明那么残酷,那么令人心生恐惧,谢九思却只觉得怦然心动,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变得痴迷。
秦子臻得意万分,能够迷住自家老婆,让他心头的怒气散去了一些,打算留给刺客一个全尸。
今日是他太大意了,精神异能虽然好,但是他也明白,自己不能时时刻刻盯住外面的动向,总有被人钻空子的时候,说穿了,还是他手中人脉不足,能用的人太少。
秦子臻闪身出了马车,打算速战速决。
房顶上隐藏了二十余人,比之上一次行刺,今日的刺客水平提高不少。
同理,人少了,攻击也少了。
如果平西王让他死,失败了一次之后,肯定不会如此草率,只派二十几个人就想把他拿下,简直是痴人说梦。
秦子臻瞬间下了定论,刺客和上次不是同一批人。
他在京城得罪的人多了,真正敢付之行动刺杀他,来头绝对不小。
☆、 第060章
杀气在空气中爆开。
秦子臻忽然发难,弃了鞭子不用,径直掏出一把枪。
“砰!”巨大的声响划破夜空。
随着一声闷哼,一名刺客倒下了,他的身体顺着屋顶滚落房檐,重重掉在地上,就连反映的机会都没有,鲜血在他身下蔓延,血腥的味道渐渐在风中散开。
屋顶上的黑衣人,短暂惊愣了片刻,立即蜂拥而上。
“保护世子。”
两名侍卫紧紧围住马车,戒备的盯住前方。
“砰砰砰!”几声枪响落下,又是几名黑衣人倒地。
秦子臻下手极狠,均是一枪毙命,今日出门带的侍卫很少,马车里还有秦澈和小九,他现在只想速战速决,没功夫陪他们练手。
刺客头领显然看出门道,他打出一个难懂的手势,刺客训练有素,瞬间影匿身影,藏入黑暗当中。
只一眨眼,“唰唰唰!”密密麻麻的流星镖,闪着森森寒光,仿佛从四面八方向他飞来。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他们全部笼罩,让人无处可躲。
秦子臻神色暴戾,迅速退到马车旁边,大喝一声:“给我挡——”
“叮叮当当!”流星镖在他身前三尺外的地方坠落,全部掉在地上,以马车为中心,周围倏然出现了一道薄薄的微光。
两名侍卫傻眼了,妖术?
车夫更是大惊失色,下巴险些掉在地上。
刺客心里犹如惊涛骇浪,哪怕他们是死士,见到如此不合常理的景象仍然很难保持平静,拥有此等妖术,还有厉害的武器,如果这样都杀不死他,今日肯定很难完成任务。
“撤!”刺客首领当机立断。
秦子臻岂会让他们得逞,他的视线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刺客在他眼里,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瞄准!射击!
秦子臻的动作行云流水,不带半分停顿。“砰砰!”几声枪响,原本二十余名刺客,如今只剩下十余人。
“拼了。”眼见走不了,刺客转过身来,不要命的往前冲。
秦子臻一枪只能杀死一人,不过几息时间,一名黑衣刺客冲到他的身前。
屏障确实能挡住飞镖,只因飞镖力度很小,但是面对大力度的攻击,屏障轰然破碎!
先前的刺客倒下了,又一名刺客冲了上来。
秦子臻身手敏捷,刺客是杀人的招式,他是杀丧尸的招式,一手执枪,一手不知道从哪取出一把钢刀,招招袭击刺客脑门。
眼看胜券在握,秦子臻游刃有余。
只可惜,他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刺客杀不了他,转身袭向马车。锋利的刀尖刺穿马车的前一刻,刀锋忽然一转,径直忘马背上砍去。
秦子臻上了真火,然而此时他却分身乏术,现代人的惯性思维让他忘了,马车不是汽车,护住汽车,车不会动,但是马匹会跑。
“爹——”
“别怕。”
车内传来秦澈与谢九思的声音。
马匹本就因为战斗而惊慌失措,此时受痛,它长啸一声,张开蹄子,撒丫子往前飞奔。
刺客仿佛看了转机,互相对视一眼,仅剩下的六个人,四人缠斗秦子臻,一人拦住侍卫与马夫,另一人则往马车方向赶去。
秦子臻心头大怒,快刀斩乱麻,一枪结果了一人的脑袋,另一只手上,刀光划过,刺穿一名刺客的胸膛。
他胸口沸腾起残暴的杀意,手起刀落,只不过眨眼功夫,刺客尽数被歼灭。
空气中的血腥弥漫,附近居住的人,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砰碰碰!”远处马车里连续几声枪响。
谢九思枪法不是很准,打空了一枪。追逐马车的刺客,保持着飞奔的姿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秦子臻刚刚松了口气,转过头,谢九思紧握扳机,又是一声枪响,前方的马匹应声而倒,马车刹不脚往前冲了一段距离,谢九思连忙钻入车内,然后,马车轰然撞上一处墙壁。
“爹——”秦澈呼唤。
秦子臻三步并作两步飞奔上前,马车此时就像散架了一样东倒西歪,秦澈泪眼汪汪,一直忍住没哭,只在谢九思的怀中呼唤:“爹,爹。”
秦子臻薄唇紧抿,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令人望而生畏,眼前情况一目了然,谢九思为了保护秦澈不受伤害,马车撞墙的时候,他也撞在马车的棱角上,额头处一片猩红,他从来没有这样觉得,鲜血的颜色如此刺眼。
这一切的发生到结束,似是很漫长,又似乎只过了片刻。
不管今日的事情是谁主使,成功把秦子臻给激怒了。他抱起谢九思,吩咐一名侍卫带上秦澈,另一名侍卫和马夫则留下等待京兆尹,刺客身上的一根毛,他都要查得清清楚楚。
几人迅速回府,秦子臻派人传了太医。
秦澈守在床边一刻也不愿离开。
秦子臻面无表情,眼中寒意慑人,他的胸口起伏不定燃烧着汹汹怒火,总得来说,今日是他太大意了,自以为有异能傍身,便可以无所畏惧,然而现实给了他一巴掌,告诉他,小看任何人,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太医诊断过后,蹙眉思考了一阵,迟疑道:“谢公子伤势无大碍,擦一些金创药即可,只不过……”
秦子臻冷冷注视着他,暴怒的情绪让他身上散发出一种肃杀之气:“只不过什么?”
太医略一犹豫,眼神接触到秦子臻的目光,不敢再有任何隐瞒:“谢公子身体余毒未清,又曾伤了底子,怕是活不过三十岁。”
秦子臻瞳孔猛地一缩:“你再说一遍。”
太医吓了一跳,心中一紧,平西王世子果然如传言一般嚣张霸道,连忙道:“谢公子不止一次中毒,腿骨两次受到创伤,他的身体底子坏了,现在看着还好,其实是外强中干,幸而毒素压在腿骨处,若不然谢公子活不过一年。”
秦子臻面色一沉:“可有办法解毒?”
太医摇了摇头:“老夫才疏学浅,谢公子所中之毒复杂,曾经解了一部分,剩下的毒素已经变质,请赎老夫无能为力。”
秦子臻沉默了片刻,让人带太医下去歇着,今日确实他不厚道,半夜三更拉了太医出来。
“父亲。”秦澈泪眼汪汪,小手紧紧抓住谢九思的衣裳:“父亲,我要爹。”他还小,懂不了什么大道理,他只知道,爹是为了保护自己受伤的。
秦子臻拍拍他的头,沉声道:“放心,你爹没事。”区区毒素而已,他不信自己奈何不了。
其实,单论解毒的话,分分钟都可以,然而解毒以后呢?小九的身体太弱,既承受不了基因液的药力,也承受不了引导液的药力,如果只用中级基因液,那么相对的,小九的发展也会受到限制。
这是一个矛盾的问题。
秦子臻心里有些恼火,又有一些心疼,难怪小九不愿告诉自己,他忽然觉得对于靖安侯府的惩罚便宜了,小九曾经不知受过怎样的苦,身体竟然会坏成这样。
昏迷中,谢九思眉头紧锁,显然极不安稳。
秦子臻抓住他的手,转头看向秦澈:“你先回去睡觉,明日再过来。”
秦澈撇着嘴巴很不甘愿:“父亲——”
秦子臻懒得理他,挥挥手,让人将他带走,小家伙被他老子强力镇压,临走时,秦澈还不忘大声喊:“那我明天过来,父亲不许赶我走。”
秦子臻唇角一抽,若不是小九仍在昏迷当中,他一定会把那小子有多远赶多远,太没有电灯泡的自觉了,也就是小九宠着他。
外面的天空仍旧漆黑一片,秦子臻静下心来,今日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一个警醒,人脉太少,他太自以为是,有些事情不是只凭他一己之力,就可以完全掌控。
另外,他身边的侍卫,对付一般高手还行,但是对付训练有素专门杀人的死士,很明显差了一大截。
秦子臻从没有如此迫切的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
天还没亮,侍卫前来跟他汇报,刺客身上除了一块令牌,查不出任何线索,并且京兆尹的态度很奇怪,虽然吩咐了下面的人去查办,但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想管。
秦子臻沉默了片刻,刺客查不出线索,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然而京兆尹如此躲避,却在他的料想之外,除非……
除非京兆尹察觉了什么。
秦子臻微微皱眉,今日精神力消耗太大,异能尚未恢复,不能用精神力扫描进行查探,要不然哪里用得着如此麻烦。
侍卫交出一块令牌:“这是刺客身上搜到的。”
秦子臻神情淡漠,扫了令牌一眼,上面的图形了然于心,曾经他确实见过,然而正是因为他见过,所以才不敢肯定这是不是一桩栽赃嫁祸。
刺客不外乎来自三个地方,平西王府,承恩侯府,还有皇宫,其中平西王府可以排除,只要平西王不是傻的,没有探清他的底细之前,平西王不会再次动手。
至于承恩侯府,他们之间尽管有大恩怨,但是承恩侯府自顾不暇,要想动手早动手了,何必等到此时,更重要的是,近日他对承恩侯府盯得紧,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剩下的只有皇宫了,原本,他以为会是太子,胖子提醒过他,太子对谢九思的选择很不满。故而近日他对太子盯得紧,这枚令牌的图形,他在太子东宫见过。就连太子的行程,他也知道得清清楚楚,他不信,在他的眼皮底下,太子还能抽出亲卫行刺。
☆、 第061章
谢九思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醒来的。
第一次同床共枕,他苍白的脸色泛起了丝丝红晕,秦子臻的睡颜很好看,五官分明,眉毛浓密,紧闭的眼睛睫毛长翘,薄薄的嘴唇透着说不出的感性。
他伸出手指,划过秦子臻的脸颊。
床上的人,倏然睁开双眼,黑亮的眼睛隐隐藏着一抹笑意,戏虐道:“看傻了?”
谢九思白他一眼,猛然想起自己还在他怀里,羞得他急忙就想起身。
“别动。”秦子臻揽住他的腰:“你还有伤,先躺着。”
谢九思瞳孔一缩,想起昨夜的那场刺杀,连忙问道:“澈儿呢,他有没有事?”
秦子臻搂住他,没好气地说:“那小子好得很,有事的是你,若不是昨夜传唤了太医,你打算隐瞒到几时?”
谢九思心中一紧,大脑一片空白,血色迅速从脸上褪去,一颗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拽住一样,难受得喘不过气,他知道了。
秦子臻叹息了一声,看见他的模样,再大的怒火也消了:“别怕,有夫君在,你会长命百岁。”
谢九思苦涩地一笑,只以为他是安慰自己,不愿给他泼凉水,轻轻点头:“我信你。”
秦子臻目光鄙视,撒谎也不打草稿,糊弄他呢,不过,看在他明知自己命不久矣,还要安慰自己的份上,秦子臻大度的决定原谅,笑着说:“别担心,我心里有数,你的毒虽然麻烦,但也不是没法医治,我会为你寻尽名医。”
谢九思眼眸一暗,幽幽叹道:“其实,你又何必呢。”就算解毒了,他的身子骨也坏了,根本活不了几年,他的身体,他自己一清二楚。
秦子臻瞪着他:“你小看我。”
谢九思失笑,心里暖意融融,脸上的表情不自觉的柔和起来,余生能有他陪伴,他觉得此生足矣!转而问道:“昨日的刺客,可有头绪?”
秦子臻蹙眉,起身穿好衣裳,拿出令牌递给他:“除了它,别无线索。”只是,他心里已经有了头绪,昨夜行刺主使之人,定是他近些日子忽略的人,否则他不会没有任何线索,太子、五皇子、靖安侯、承恩侯府,还有平西王府都可以排除怀疑。
这个几个地方,除了平西王府以外,他都盯着,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谢九思眼神微闪,目光紧紧盯住令牌。
秦子臻道:“你认识?”
谢九思似悲似喜,表情极其复杂:“我在东宫见过。”
秦子臻道:“不是太子。”
谢九思闻言一愣,很快陷入了深思,既然他这样肯定,那么不是太子又是谁?倏然,他的脸色一变,紧紧握住令牌的手,印出深深的痕迹,像是要把令牌捏碎了一般。
“快松开。”秦子臻不悦,急忙把令牌从他手中取出来,心里有些气恼,小九太不知爱惜自己。
谢九思看着前方渺然出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去把我的轮椅推来。”
秦子臻不赞同:“你的身子还没好,不宜下床走动。”
谢九思颇为无奈,使劲推了他一下:“一点擦伤而已,我又不是纸糊的,快去。”
秦子臻撇了撇嘴,可不就是纸糊的吗?当然,这话他只能埋在心里,他见小九坚持,转头吩咐了一声,然后笑嘻嘻的上前:“我来给你穿衣裳。”
谢九思一脸黑线,穿衣裳就穿衣裳,干嘛动手动脚。
拗不过他,只能依着他,谢九思有些头痛,他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预感,此生再无出头之日……
下人很快把轮椅推过来,谢九思瞥了秦子臻一眼,伸出双手:“抱我上去。”
秦子臻勾唇浅笑,他对这活计很乐意,弯腰把爱人抱起来。
谢九思坐在轮椅上,将手探入扶手下方,轻轻拨弄了几下,“嚓咔”一声,夹层里掉出一块东西。
一块黑漆漆的牌子,印刻着一个暗字,给人一种神秘肃杀之感。
“这是……”秦子臻眉梢一挑,原本懒散的感觉一扫而空,他的心情颇为愉悦,这块令牌应当就是镇国将军留给小九的东西。秦子臻心里荡漾了,小九能将这样的秘密告诉自己,可见他爱自己极深。
谢九思露出怀念之色,手指轻轻抚摸令牌,缓缓道:“外祖父麾下八十万大军,手握大昭一半兵权,皇上忌惮他,却又不敢杀了他,外祖父在民间威望极高,高到功高震主……”
“可是……”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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