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节
世子风流 作者:夜悠
第12节
秦子臻顺顺利利离开靖安侯府,脑海中出现谢九思懊恼的模样,他轻笑了一声,心中暗想,今日送给小九一份大礼,他该怎么感谢自己。
这算是一份心意,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试探,面对未知事物,谢九思如果没有任何贪心,没有任何疑神疑鬼,他可以试着接受他。
毕竟,他可不想找一个伴侣还要防来防去。
谢九思心惊肉跳,极力维持表面的镇定,秦子臻实在太考验人的承受能力,太惊险,太刺激,他一点都不经吓……如果秦子臻被人抓住,明日乐子可就闹大了。
谢九思第一次觉得,秦子臻其实是一个猪队友。
“啊——”
“有死人——”
远处传来尖叫,谢九思心中一沉,冰冷的凉意寒彻心扉,抬首向远去望去,黑暗的地方点燃亮光,无数灯火聚拢,那里正是秦子臻开枪的方向。
谢九思紧紧握住枪柄,唇边挂起一抹冷笑。
“公子。”
一群侍卫闯了进来,目光四下搜寻,就连床底下也不放过。
“何事?”谢九思淡然自若,仿佛并未察觉侍卫的冒犯。
“府里闯入刺客,请问公子是否看见嫌疑人。”
谢九思轻轻摇头,垂下眼帘,掩藏住心里的惊涛骇浪,秦子臻究竟送给自己一件什么样的宝贝,那么远的距离,竟然可以打死人。
侍卫怀疑地注视着他,除了公子的院子,他找不出任何疑点,死者受伤的地方正对着公子窗户,额间一颗圆点,一击毙命。
谢九思讽刺的一笑:“要不——报官?”他的双腿残废,府中没有人手,任谁也怀疑不到他头上。
侍卫脸色一黑,这样的事情怎能报官,更何况,死者身份不能见光。
谢九思道:“谁死了?带我过去看看?”
侍卫僵着脸说:“不敢劳烦公子。”废话,死的就是刺客,哪能让公子看见,要不然怎么跟公子解释,他院子出现黑衣人。
谢九思闭嘴不言,心里万分纠结,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身边有人监视,其实只要他小心一点并无妨碍,反而可以降低旁人的警惕,如今处理了一个,尽管秦子臻是为了他好,但是肯定会打草惊蛇———
罢了!
谢九思叹了口气,很无奈的想道,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忍够了。
谢九思抚摸手中黑色枪支,心里微微一暖,说实话,他很感动,正月十五夜里寒冷,秦子臻冒险前来探望,只这一份心意,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秦子臻心情很好,回到府中一夜好眠。
靖安侯府出现刺客的事情,就像是一颗石子落入湖面,“扑通!”一声,再也没有了声响。
靖安侯查不出结果,府里侍卫增添了一倍,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谢九思一切如常,乖乖听从靖安侯吩咐,待在府里哪也不去。
期间,他听见一个有意思的消息,张侧妃的孩子没了,五皇子大发雷霆,原本他就恨上了张家,因为顾忌张馨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暂时没有发落,生怕孕妇心情大起大落出了什么意外。
张馨肚子金贵着,那可是五皇子的独苗,这下孩子一没,张家可就惨了。
还不到太后寿诞,皇帝就一道旨意,张家人全部发配流放。
张氏哭天抢地,只恨不得诅咒张馨一万遍,先前她都打算好了,等到大赦天下,将侄女嫁给谢九思,只要生下儿子,凭她在靖安侯府的人脉,定然可以夺取爵位……
张氏心里恨极,又是张馨坏事儿。
谢九思也很意外,他虽然想要惩治五皇子,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对孕妇下手,谁知张馨不消停,自己把孩子弄没了,当真是报应不爽。
事情五皇妃查出来了,自从张家出事,张馨看谁都觉得要害她,五皇妃送来的饭食汤药,张馨从不入口,反而自己花钱买吃食,就连安胎药,她也是从外面买来的,结果一吃就吃出问题来了。
秦子臻对此只有两个字可说———蠢货!
张馨她也不想想,五皇子妃没孩子,正指望着她的肚子,哪有可能会害她,就算要害,也是等她生下孩子以后!
如果牺牲她一个,可以保存张家全家,张家肯定愿意的。只可惜,张家女儿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思想觉悟,只看靖安侯夫人便知,她们只会顾念自己,自私自利到极点。
谢九思原本以为张家被发配流放,婚事会这样作罢,毕竟,犯人的女儿乃是贱籍,自古良贱不通婚。
可是,他还是高估了靖安侯夫人。
改换一张户籍,对于靖安侯府的势力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
“九思啊,刘大人家的庶女不错,到底是官家小姐,配你也使得,你这几日好生准备准备,正月二十八成亲。”
谢九思简直要被气笑了,闭上双眼,懒得跟她废话,既然靖安侯府不要脸,他又何必给他们留脸。
张氏不以为意,只要这门亲事能成,谢九思除了摆摆脸色还能干嘛。
秦子臻很不开心,突然发现跟靖安侯相比平西王对他其实还算不错,这个想法,简直不能再糟心。
又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
谢九思成亲在即,屋里一片刺目的鲜红,四处都搭上了红绸缎。
“公子你看满意吗?”云霄开心布置房间,指挥下人忙来忙去。
谢九思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做为一个准新郎的喜悦。
“听说王姑娘……”云霄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缓缓向后倒去,所有下人停住动作,几颗漂亮的水晶球滚落在地上。
“叮叮咚咚!”清脆的声音,在空旷房间里特别响亮。
谢九思东张西望,他也不明白自己在期待着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心跳得很快:“是你吗?你在哪儿?”
秦子臻走出阴影,四下打量了一眼,啧啧赞道:“新房布置得不错。”
“我不会成亲。”谢九思脱口而出。
秦子臻瞥他一眼:“我知道。”
谢九思心中懊恼,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他只是不想眼前的人误会。
秦子臻问:“有什么需要帮忙?”谢九思的手段不错,但是在他看来还是太温和了,不把靖安侯打痛,这一家不会知道错。
谢九思摇了摇头:“不用,事情我已经准备妥当,你等着看戏就好,你的身份不便插手太多京中事宜,你还是多注意一些。”
秦子臻缓缓一笑,心知他是关心自己,淡淡道:“无碍,我有分寸,旁人不会查到我头上。”
☆、 第046章
“你想干嘛。”谢九思紧张地问道,双眼紧紧盯住他,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道:“你别坏事。”
秦子臻瞪他一眼:“我是那样的人吗?”
谢九思用眼神控诉他,你就是,回想那天突如其来的枪声,他现在还心有余悸,这位世子爷,太不按牌理出牌,说他胆大包天也不为过。
秦子臻心里一堵,冷哼一声,好心没好报。
谢九思赶紧顺毛摸:“我知道你很厉害,只是我出身靖安侯府,家族如果出事,我必受到牵连,靖安侯府可以败落,却不能获罪。”要不然上次的事情,就不会只有张家倒霉。
秦子臻蹙眉:“又不是亲生父母,你就没有想过同他们断绝关系?”
谢九思一脸尴尬,头一次,他的身世被人这样大刺刺的说出来,不过,他很喜欢这份坦然。谢九思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无奈地说道:“他们不会放我离开。”
秦子臻略一沉吟,想起他手里的东西,心里瞬间有些了然:“放心,我会帮你,保证不会露出马脚。”只让靖安侯府倒霉,最好是骂名满天下,他懂。
一个家族坏了名声,离败落也就不远了。
谢九思定定注视着他,心里升起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土而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秦子臻勾了勾唇,斜眼瞅着他,笑着说:“你的心意我明白。”别装了。
谢九思一呆,他的什么心意。
秦子臻道:“我会对你好的。”
谢九思默然,突然发现他和秦子臻的对话根本不再一个层面,谢九思很聪明的没有多问,直觉告诉他,秦子臻恼羞成怒的后果很严重,心念一转,笑眯眯地说:“谢谢你的回礼,很有用,我很喜欢。”
秦子臻略显得意,下巴微微上扬,很霸气的说道:“那当然,本世子出手必是精品,算你有眼光。”
谢九思噗哧一笑,他发现每次和平西王世子一起,他总是那样开心,张了张嘴,谢九思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
秦子臻察觉他的迟疑:“你想说什么?”
谢九思略一犹豫,问道:“你送我的武器,还有平西王,他……”
谢九思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拽住轮椅扶手,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的紧张,毕竟这是秦子臻的隐私,他怕问了不好,然而他心里更加担心,秦子臻的武器究竟从何而来,平西王意欲何为?
他明白自己不该多问,可他还是忍不住试探,试探秦子臻对他究竟能有多好。
秦子臻微微皱眉,暗想该怎么回答,难道说他穿越而来,东西乃是上辈子附带?
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谁信?
不过,空间的秘密,他却并不打算隐瞒,一个谎言下来,必须用无数个谎言遮掩,以后用到空间地方还很多,既然决定接受谢九思,欺骗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但是现在就坦白的话,会不会为时过早。
倒不是担心谢九思背叛,秦子臻的眼里,背叛从来就不存在,谁敢跟他动小心思,他就把谁变成白痴,只是坦白了空间以后,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又该怎么解释?
更何况,他对谢九思的感情并没有深厚到那种程度。
烦!
秦子臻凝眉深思,找个情人真麻烦,放开吧,心里又有些舍不得,谁让他那么爱自己,瞧他紧张的。
秦子臻瞥了谢九思一眼,心里坚决否认,他其实很享受这种被人紧张的感觉。
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漫长。
秦子臻半响不说话,谢九思堆起一抹温和的浅笑,心,一点点冷了下来,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失望,更多却是松了口气,他和平西王世子萍水相逢,人家对他已经很好,他又何苦探究别人的秘密,现在这样才正常。
只是他心里为何会觉得不甘?
心头仿佛破了一个大洞,空落落的。
“不方便说就算了。”谢九思不在意地说道,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似乎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秦子臻暗暗给他记了一笔,谢九思阴险、自私、心机深沉上面又加了一个小气,真是,他又没说不告诉他,谢九思又把假笑挂在脸上,看他那一副失落的样子,像是快要哭了一样,秦子臻决定大发慈悲:“没有什么不方便,平西王对我并不好,武器是我的,与平西王无关。”
谢九思狠狠瞪着他,这人,总是在他最失望的时候,给他一颗甜枣。
秦子臻无语,想不明白为何男人脾气也是这样古怪,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好声好气的哄道:“行了,别生气了,事情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你只要记住一点,平西王是平西王,我是我,打从离开西北,我与平西王府就再无关系。”
谢九思呆住了,面对突如其来的亲昵,他有些反映不过来,耳根子泛起了一朵红晕,强自镇定地说道:“你要小心,如果西北有事,你在京城就是一个靶子。”
秦子臻懒洋洋往软榻上一靠:“我有自保的本事,不会让你吃亏的。”
这又关他什么事,谢九思抿了抿唇,心里总觉得很怪异,有些别扭,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想了想,谢九思说道:“张家小姐有了身孕,是我让人干的。”他想知道,秦子臻会不会指责他,指责他丧心病狂,连一个十五岁的姑娘也不放过。
感觉到他的目光,秦子臻点了点头,以为谢九思终于请他帮忙,豪气冲天地大手一挥:“我知道了,我会帮你善后。”
谢九思不死心,这个节奏有些不对,再说道:“你不会觉得张家小姐无辜吗?”
秦子臻嗤笑一声:“关我什么事儿。”
张家自己吃不了苦,卖了女儿求荣,只求牢头对他们好一些,其中虽然也有谢九思的谋算,但若张家没那有个意思,天牢是什么地方,狱官又岂敢乱来。
谢九思说:“我很恶毒。”
秦子臻道:“你傻了?”
谢九思笑着骂他:“你才傻了。”
他真笨,平西王世子是何人,在西北那可是恶名远扬,他怎么跟他计较恶毒的问题,笑过以后,谢九思心里不自觉的,对待秦子臻更加亲近了几分。
真好,没人指责他恶毒,无论他干了什么事,他有一种感觉,秦子臻永远不会说他是一个坏人。
犹记得当初……
明明他带着弟弟玩,可是弟弟身子不好,回去以后病了,靖安侯夫人指着他的鼻子骂,骂他是一个白眼狼,骂他狠心,骂他恶毒,骂他恨不得弟弟死,这样他就能继承爵位。
自从弟弟出生以后,类似的事情不计其数。
后来他远着弟弟,他们还是骂他,骂他是个克星,克死生母,如今又来克弟弟。
这个说法,直到弟弟死后成为事实。他在靖安侯府,无论做什么总是错,总是恶毒的那一个。直到他双腿残废,直到他学会伪装,直到他真的恶毒起来,学会各种心机谋算,这种情况才得以缓解。
“想什么呢?”秦子臻发觉他的转变,歪头看了他一眼。
谢九思笑意冉冉,眉眼因为好心情而微微弯起:“认识你真好,我很庆幸自己那时去了西北。”如果换成陌生人,按照秦子臻的性格,一定不会出手相救。
秦子臻一脸得意:“你知道就好。”真是的,又跟他说肉麻的话,谢九思简直太会勾人了。
两人东拉西扯,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尽管有时候牛头不对马嘴,但是两人兴致怡然。
夜深,秦子臻起身告辞。
谢九思心中不舍,很久很久,没有人陪他这样聊天了,三年,还是五年……
谢九思心里正有些惆怅,秦子臻拍拍他的头:“别太想我。”
谢九思满头黑线,惆怅什么的一扫而空。
秦子臻打开房门,闪身融入夜色,身形轻身如燕,眨眼不见了踪影。
谢九思回过神来,看着满屋子东倒西歪的人,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龟裂了,这该怎么办。
秦子臻还真是只会给他找麻烦!
算了,被人怀疑就怀疑吧。
反正他身边监视的人,从来就没有少过。
只要他死不认账,别人又能拿他如何,就他这身子,也没本事干什么大事。
谢九思很宽心的想道,安安心心回房睡觉。
第二天,正是黄道吉日。
天还没亮,谢九思就被人给拉了起来,由于昨夜睡得很晚,他这会儿还有些犯迷糊。
至于,外面的下人何时醒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管事嬷嬷怎样发怒,对不起,这些不关他的事。
谢九思刚刚穿戴好衣衫,梳洗完毕。
张氏领着喜婆赶过了来,为了这门亲事,她花费了不少心思,看见屋里还没收拾整齐,她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谢九思抬了抬眼皮:“我哪知道。”
张氏心里一堵,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忍下心里这口气,以后走着瞧,现在还是婚事最为重要,看见他仍旧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衫,冷冷道:“快换喜服。”
谢九思似笑非笑瞧着她:“你莫不是还想让我亲自去刘家接亲?”
“你……”张氏张口欲骂,新郎不去接亲,新娘哪来的脸面。
谢九思道:“我这身子,肯定不能骑马,娶一个下贱的庶女,还要亲自上阵,中途若是出现什么意外,罪过可就大了,夫人是怕旁人不说闲话吗?”
“我看你能牙尖嘴利到几时。”张氏冷冷一笑,吩咐人赶紧收拾,接着她就转身离开。
她不怕谢九思耍花样,哪怕是跟一只公鸡拜堂,她也要把新娘子给迎进来,到了那个时候,看他谢九思还能如何抵赖。
靖安侯府锣鼓连天,谢九思是靖安侯嫡子,哪怕他腿脚不便,身份依然摆在那,他的婚事自然引人主目。
与外面的喧闹不同,谢九思神情淡漠,仿佛置身事外。
一干丫鬟婆子赶紧布置新房,昨天也不知撞了什么邪,丫鬟全部晕了过去,要不是公子安然无恙,她们还会以为撞鬼了。
不过,闹出这样一件事情,总觉得很不吉利。
喜婆心底一颤,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门亲事波折多。
天色渐渐亮了,靖安侯府宾客盈门。
谢九思腿脚不便,三伯长子今年十八,正好代他前去刘府迎亲。
谢安泽骑着高头大马,胸前配着一朵大红花,好一个翩翩少年郎,领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一路敲锣打鼓到刘府。
秦子臻坐在临街一家茶楼上,冷眼看着街上热闹的场面,他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胖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抱怨:“谢公子太不够意思,成亲都不发请帖,不知新娘长的漂不漂亮,要我说,身份还是低了点儿。”
胖子絮絮叨叨,秦子臻听得不耐烦:“不会有亲事。”
“啥?”胖子一愣。
秦子臻突然站了起来,冲他招了招手,指着楼下某一处,心情颇为愉悦的说道:“别废话,过来看戏。”
胖子无语问苍天,今儿一大早你拉我起来,难道就是为了看戏吗?
不管胖子有没有兴趣,面对秦子臻的强势,他发现自己弱成了渣渣,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屁颠地爬到窗户上,正好瞧见一个青年汉子,不畏强权,坚毅挺拔,不顾一切的冲向花轿……
“娘子,娘子,你怎么能嫁给别人。”汉子一脸伤心绝望,哭的像是死了爹娘一样。
“噗!”胖子张大嘴巴,这是什么转折。
谢安泽心头一怒:“哪来的疯子,还不赶紧把他拉开。”
汉子使命挣扎,大声嚷嚷:“靖安侯府不要脸,强抢我家娘子,她还怀了孩子,靖安侯生不下儿子,就拿别人的儿子顶缸,你会遭报应。”
“哗!”周围一片哗然,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汉子说的斩钉截铁,莫不是那娘子真的怀有身孕?
“放肆。”谢安泽又急又怒:“快把他的嘴堵住。”
只可惜已经晚了,该说的话,汉子已经大喊出口,今日这一出,明日定会闹得风风雨雨!
汉子破口大骂,不要命的冲往花轿:“娘子你别怕,夫君救你来了。”
“我不认识你,滚开。”张妍尖叫出声。
靖安侯府的下人,很快将汉子抓住,汉子大喊:“放开我,放开我,有本事就去请大夫,我的娘子怀了身孕,早就不是处子身,靖安侯府虐待嫡子,可怜镇国将军满门忠烈,外孙居然娶个破鞋。”
“你胡说。”张妍到底年纪小,牢狱里吃过不少苦,吓得大声痛哭。
谢安泽这时哪还不明白,眼前这名汉子,摆明是来闹场:“谁派你来的?”
汉子正义凛然:“呸,没人派我来,都说张家是贱人,原本我还不相信,一心一意存银子,只想陪伴娘子,大家都来看看,花轿里可不是刘家小姐,她是张家姑娘,靖安侯无视国家律法,改贱为良,犯官女儿一跃变成官家小姐,怀了我的孩子还想嫁给别人,果然不要脸。”
“你……”谢安泽气得两眼发黑,他何曾见过这等的场面。
汉子根本不管不顾撕开那层遮羞布,只将一切袒露在众人眼前。
“哪里来的疯子胡说八道。”刘家人急得满头大汗:“轿子里明明是我刘家姑娘。”
汉子冷笑,只一口咬定,新娘怀有身孕,张家姑娘养在深闺,总有贵人认识,有本事让她出来露个脸。
这两条,无论哪一条,谢安泽和刘家人都不敢答应。
谢安泽悔得肠子都青了,明明他是给堂兄帮忙,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刘家人更是懊悔无及,本想沾沾靖安侯府的光,张家小姐只是从他家出嫁,亲事已经定在铁板上,谁会想到还要验身,今日闹上这一出,别说沾光,刘家的名声只怕都要完了。
汉子很快被人堵住嘴巴绑了起来。
只是,那又怎样?
迎亲,还迎个屁亲。
街上里三层外三层,堵得水泄不通,不仅是平民百姓看热闹,不少达官贵人也正等着看好戏。
谢安泽现在根本走不了。
刘家就算想将女儿抬回去也不行。
大庭广众之下,汉子说的信誓旦旦,如果他们就这样回去,那么汉子所言岂不就成了事实。
然而真让刘家小姐出来,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新娘子根本就是张家姑娘,这个人,靖安侯府丢定了。
事情僵持不下。
普通人不敢和靖安侯府叫板,但是闹出这样大的动静,靖安侯的政敌哪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很快,有人请了五个大夫过来,嘴上说的冠冕堂皇,为了怕大夫误诊,所以才多请了几人,实际上,还不是想把罪名定在铁板上,如果新娘子真的怀有身孕,不管她是不是张家姑娘,靖安侯府休想再有名声。
胖子看的意犹未尽:“果然是一出好戏。”
秦子臻说:“走了,咱们去喝喜酒。”
胖子嘴角一抽,明明是落井下石,亏他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靖安侯府很热闹,不少达官贵人前来道贺,门口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张氏左等新娘不来,右等新娘还是不来,急得她伸长了脖子张望,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一位夫人笑着打趣:“瞧瞧,咱们靖安侯夫人,可是比新郎还着急呢。”
张氏微微一笑:“九思是我儿子,能不急吗?他的婚事拖了好些年,如今可以定下来,我这心呀,总算踏实了。”
“也就是你慈母之心,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要是没有你,唉……”
“要我说,你干脆再过继一个,那孩子到底废了,将来依靠不上。”
张氏笑着说:“我是他的母亲,哪能不为他操心,现在我也不指望什么,只希望他快点给我生个孙子,让我享享这天伦之乐。”
“靖安侯夫人好心肠。”
“就是……”
周围夫人一个劲儿的奉承,夸赞靖安侯府夫人心地好,却不知待会儿,她们就要被啪啪啪打脸了。
前院宾客正热闹,靖安侯满面红光,今日他的儿子成亲,别院里的小妾刚刚传来消息,说是有了,要不是现在走不开,他只恨不得能长一双翅膀,赶紧飞去别院看看,真真是双喜临门。
“不好啦,不好啦。”一个小厮气喘吁吁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嚷嚷:“侯爷,大事不好啦。”
听见这个声音,宾客停住交谈,纷纷转头向他看去。
靖安侯脸色一沉:“什么事情不好了,慌慌张张像什么话。”
秦子臻刚刚踏入靖安侯府,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幕,他的眼神微微一暗,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胖子打了一个冷颤,东张西望了一下,没有什么不对呀,只是直觉告诉他有人要倒霉了。
小厮大喊:“侯爷,夫人逼迫公子娶亲,擅改张家小姐贱籍的事情穿帮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刘家庶女乃是张家女子,并且还怀了身孕,大着肚子进门……”
小厮一口气说完,中间不带停顿,热闹的喜堂瞬间安静下来。
“你说什么——”靖安侯龇牙切齿,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只想将这小厮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宾客心里一惊,暗暗懊悔起来,谁能想到,大喜的日子,居然会听到这样一件内宅阴私。
小厮的声音很大,他又是靖安侯府的人,没人会怀疑他说假话。
靖安侯当机立断:“这个小厮疯魔了,来人啦,把他给我拉下去。”
小厮魂不守舍,但要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眼睛里根本没有任何神采,仿佛被人操纵了一般。
只是,刚把这名小厮拉下去,又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侯爷,不好了。”
靖安侯脸色铁青,心知今日喜宴办不成了,先跟宾客道歉,然后才看向来人:“跟我去屋里。”
识相的宾客三三两两离开。
不识相的,立即开始打探,到底出了什么事。
☆、 第047章
秦子臻熟门熟路奔往谢九思的院子。
梅花树下,一道飘逸的身影,坐在轮椅上,怔怔地望着远处发呆。轻风吹过,他乌黑的发丝随风飘扬,若是没有这满堂红艳,当真是一副道骨仙风的画卷。
“你来了。”谢九思看见他,唇边笑意缓缓展开,淡漠的眉眼染上一层暖色。
秦子臻含笑点头,很满意谢九思没有换上喜服,笑着说:“外面很热闹。”
谢九思眼波流转,虽不知外面发生何事,但是依照平西王世子的劣性,一定很精彩。
“谢公子。”胖子跟他打招呼,自来熟地说:“你那嫡母真不是东西。”
谢九思但笑不语,冲他点了点头。
胖子嘿嘿一笑,紧接着唾沫横飞,吧啦吧啦告诉他外面的事情。
“你是不知道,那汉子情比金坚,无畏生死,伤心绝望之下,他鼓足勇气,豁出一切拦住街上的花轿……唉!可惜被人逮住了,要不然……”
胖子说的天花乱坠,秦子臻嗤笑不已,没想到胖子还有这份口才,若不是后面神转折,只听胖子这样一说,简直是一场经典的恶霸强抢民女桥段。
谢九思听得很认真,笑意盈盈看向秦子臻,“谢谢你。”
秦子臻眉梢一挑:“客气什么。”
胖子话语顿住,脸上的表情呆了呆,他好像听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秦子臻问:“会装可怜吗?”
谢九思心念一转,眼睛一亮:“你有什么主意?”
秦子臻一脸坏笑:“你听我说,一会儿咱们出去,你……”
谢九思连连点头,眼中闪过一道暗芒,这个主意好。
胖子犹如置身云雾,听得他云里雾里,小心肝一颤一颤的,太卑鄙了……不过,他好喜欢。
靖安侯此时已经知道来龙去脉,脸色黑如锅底。心里瞬间开始脑补,张氏她想干嘛?弄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进入侯府,试想,如果他没有儿子,那么谢九思的儿子是不是可以继承爵位。
靖安侯阴谋化了,正好听见下人来报,别院里的妾室险些流产……
张氏!靖安侯心头大怒。
倘若妾室真的流产,将会便宜了谁?
谢九思那破身子,能不能生下孩子还两说,张家女子尚未进门就有身孕,根本是想混淆侯府血脉。
院外的宾客渐渐散去,后院女眷依然热闹。
靖安侯怒气冲冲前往内宅,引起不少人的侧目,今天是大喜日子,靖安侯因何发怒。
“老爷。”张氏心中一紧,含笑迎了上去。
“啪!”靖安侯上前就是一个耳光,他现在哪里还有理智,只怕今日过后靖安侯府都会成为京中笑料。
周围女眷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张氏不可置信,老爷居然当着如此多人不给她脸面。
靖安侯隐隐有些懊悔,刚才他是气得狠了,倒不是后悔打了张氏,他是后悔不该当着许多人动手。不过,张家女子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遮不遮掩已经毫无意义,靖安侯恨恨看着她:“贱妇。”
“老爷……”张氏脸色发白,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自从嫁入靖安侯府,老爷从未如此待过她。
很快,外面传出流言,女眷开始窃窃私语。
她们和男人不同,发生这样的事情,男人会识趣的离开,女人则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侧耳倾听。
当然,也有真正的贵妇,她们通情达理,知情识趣,看见这样的场面绝对不会多问,然而,这样的女子毕竟只是少数。
谢九思被人推着走了进来,所有人的目光向他看去。
谢九思一脸悲痛,眼眶泛红,似乎含着泪水,他伤心地看着张氏:“我纵不是夫人的亲生儿子,可也孝顺了夫人二十几年,夫人为何要这样待我!”
“谢九思———”张氏龇目欲裂,此时哪还有慈母的样子,一想起老爷发怒的原因,再看周围女眷嘲笑的眼神,她像疯了一样嘶喊:“你这个克星,克了我那孩儿,又来克我。”
“夫人……”谢九思大受打击,捂住胸口,伤心欲绝地说道:“弟弟夭折与我有何干系,夫人就算不喜儿子,我已经陪了一双腿,夫人为何……”
说一半,留一半,这才是语言的真正精髓,谢九思为何断了双腿,当年老侯爷还在,镇国将军还活着,谢九思那是何等风光,一瞬间,女眷们心里想了很多。
“你一双腿,又怎能赔我儿子的命。”张氏脱口而出,紧接着瞪大双眼,惊慌的捂住嘴巴:“不,我没有……”
谢九思不可置信:“那我身上的毒……”
“你闭嘴。”靖安侯大发雷霆,再让谢九思说下去,靖安侯府的名声往哪搁。
话说,有了今日这一出,靖安侯府还有名声吗?
谢九思闭嘴不言,很听父亲的话,失魂落魄的先行告退,只是他那伤心的眼神让人一看就明白,多好的一个好孩子呀,瞧他被父亲逼的,果然不是亲生的。
喜宴变成一场闹剧,靖安侯府乱成一团,二房夫人乘机夺了张氏的管家权。
秦子臻面色很不好,额间冒出涔涔冷汗,今日消耗过大,已经到了他的极限,不过看见谢九思欢快的笑容,他觉得很值。
“你怎么了?”谢九思眼尖,很快发现他的异常。
秦子臻摇了摇头:“无碍,只是有些累,休息一晚上就好。”
谢九思满心担忧,想起他昨晚陪了自己半宿,今日一早又去了茶楼,其间还要安排事情,肯定彻夜未眠,便说道:“先去我屋里歇会儿吧,用饭的时候再叫你。”
秦子臻荡漾了,含笑瞥了谢九思一眼,他这是邀请自己留宿吗?现在可不行,尽管他身体还有力气,但是第一次一定要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拒绝道:“下次吧,下次一定满足你,今日我先回去,你也好生歇着。”
谢九思一脸囧色,他发现自己跟秦子臻的对话,似乎又不再一个层面,莫名的,他心里产生了一股羞意,轻轻点了点头:“你要注意身体。”
秦子臻轻抚他的发丝,又软又滑,手感不错,笑着说:“放心,明日我再来看你。”
谢九思面容恬静,目光柔和,并未发现这样亲近有什么不对,他喜欢秦子臻靠近自己,浅浅笑道:“我等你。”
胖子呆若木鸡,傻傻地看着两人互动,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秦子臻一巴拍在他肩上:“走了。”
“哦。”胖子愣愣的回过神,连忙跟上。
第二天,弹劾靖安侯的奏折堆满御书房。
容妃怒不可遏,她的孩儿好不容易才振作,张家居然又搞出事情,之前害了她的五皇儿,如今又来祸害靖安侯府。
皇帝对此不置可否,谁家内宅没有几件龌龊事,坏只坏在靖安侯府的事情人尽皆知,怪只怪靖安侯倒霉,谁让他治家不严,识人不清。
皇帝大笔一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是一国之君,谁耐烦理会这些。更何况,五皇子已经废了,不能让他没有外家。
靖安侯心里恨极,一口咬定他对此事并不知情,否则他就算是傻了,也不会混淆侯府血脉。
张氏成了天下第一恶妇。
正巧靖安侯的妾室有孕,就连他之前子嗣艰难也成了张氏所为。
一夜之间,张氏的脸上爬满皱纹,她知道侯爷性子凉薄,为了挽救侯府的名声,一定会牺牲自己,可是她不甘心,她知道一定有人搞鬼,否则闹事之人岂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当街阻拦新娘的花轿。
靖安侯同样怀疑,只是查来查去,这件事情背后没有任何人的影子。然而,正是因为太干净,他才更加不能安心。
闹出这样大的事,谢家宗族岂能不闻不问,当天下午就开了祠堂。
张氏被一纸休书发配去庙里青灯古佛。
谢九思做为受害人,得了不少产业做补偿,只是他也发现,周围盯住他的人更多了。
晚上,夜深人静。
谢九思静静地坐在窗前,心里也不知是担忧还是期盼,靖安侯府戒备森严,加强了不少守卫,他怕秦子臻被人发现。
“扑通!”一声,一个重物落地。
树上掉下一个黑衣人,直挺挺倒在地上。
谢九思神情淡漠,似乎并不惊讶,看也没看黑衣人一眼,目光径直落向窗外的一处阴影。
秦子臻穿着一身劲装,明明是黑色的夜行衣,硬是让他穿出一种奢华的味道。
黑衣镶着金边儿,腰间系着一条闪耀着森森蓝光的鞭子,脚上穿着一双看不出质地的深靴,配上他那俊朗的容颜,哗,谢九思头晕目眩,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开花了。
秦子臻悄声无息潜入房内:“想我了?”
谢九思心跳突然变得剧烈,好一会儿,他才压住心里的悸动,仔细打量着他,关切道:“身体好点吗?”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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