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节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作者:鬼面苏妖
第7节
也是对容锦辉起疑后多了个心眼,胡娉婷对容锦城的用心和执着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她的野心让她无法甘心在原地过久的停留,要往上爬有许多的渠道,但又有谁能比得上曾经的几夜情情人现在的容家掌舵人她的大伯来的更可靠呢?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这里面藏污纳垢可腻歪的地方可多着呢。
所谓顺藤摸瓜,胡京京在摸出容锦城这条大鱼之后,胡娉婷背后交集频繁的盟友也是胡京京关心的重点之一,而对容锦辉真正关注起来则是一次无意间遇见的那一幕,男人女人和一个比容启斌差不了多少的孩子,多么幸福的一家人,除了那个男人是容锦辉,而那个女人和孩子不是容大夫人和容启斌之外……瞧,是猫总会偷腥,是男人总会犯贱。
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容大夫人上辈子为了容启斌对他百般算计还能说是情有可原,那容锦辉呢?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去死也不肯让自己背后情人的孩子出来救命,这里面说没有猫腻,不是心怀鬼胎,骗谁呢?
想起刚才容锦辉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一瞬间扭曲的模样,胡京京心里就一阵暗爽。
路上又打了几个电话给袁唯生,胡京京有些纳闷的发现根本打不通,一听就是无限循环的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妈的,一晚上不见难道他还能跑到火星去不成?
袁唯生跑哪儿去了,这且另外说,不过周桃包袱款款地跑来投奔他倒是真的。
接到周桃理直气壮指使他,让胡京京去机场接机的电话,胡京京无声呲了下牙,问他,“自己过来的?老周叔知道吗?”
周桃嗤嗤,“废话,不然老子能让你来接我,老头子最近忙得很,我自己收拾了包袱就过来了,等会儿到家,我再打电话亲自跟他说。”
胡京京撇嘴,“得了吧,你去哪儿老周叔能不知道?他是懒得搭理你,”他往外快步走了几步,拦了辆的士就往他那边赶,路上电话没挂断,两人就这么闲唠嗑。
“跟你对象的事儿黄了?”
“嗨,提这儿干嘛,晦气!”周桃拉了下头上的鸭舌帽,对着电话大吐苦水,“就他那样的,不解风情又死要面子,老子投怀送抱他还嫌老子的身子不够软呢,妈的,”他低低咒了声,显然是对温寅不满到了极点。
“哟,这是想开了?”
“呸,老子还不信了,就老子这样的,腰细腿长有身板,有钱有势有脸蛋的爷们,离了他还能硬不了?”周桃贱笑两声,靠着墙,大爷样哼哼道,“回去给我准备一打男人,不让老子爽够,老子还真就不回去了。”
胡京京失笑,“你就驴吧。”
结果两人一见上面,周桃撩腿一蹦就挂到了胡京京身上,一声一声京京、京京叫得可亲热,惹得路人异样的眼神一阵一阵扫过来,胡京京无奈,对这难得和自己脾性相投的家伙也是无奈的很。
这边两人慢吞吞往家走,而那边放人鸽子的袁唯生还在吴家做客。
在将吴城吴倾两兄妹送回他们外家之后,吴俊安在江市的宅子里平时就他一个人住着,所以袁唯生的贸然造访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第一次看见袁唯生,吴俊安就对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如今再一次看见他,吴俊安心底里的疑惑和怪异感就更盛了。
袁唯生站在大厅里,咧嘴朝他笑了下,笑容灿烂得有些没心没肺,但是这样的袁唯生反而让吴俊安产生一种更加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揉着太阳穴,脑子里一遍一遍地过滤着与其相关的,面容,一时有些出神。
袁唯生倒是自在,问了声好之后就开始介绍自己,他看着吴俊安一字一句道,“吴叔叔你好,我姓袁,全名袁唯生,不知您还记得我吗|?”
袁?吴俊安揉着太阳穴的手顿在了原地,看着眼前这个还带着点稚嫩的男孩脸上隐约有些熟悉的棱角,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按捺住自己心底里那股呼之欲出的答案,只能愣愣瞪大眼看袁唯生。
“贸然造访实在抱歉,我这次是专门替我父亲来拜访吴叔叔的,您现在有空吗?”袁唯生眼睛直勾勾看着吴俊安,眼神直接却不算锐利,眼底带着浓重的打量和试探。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咱们一起装逼一起飞吧,哈哈~
☆、第三十章
将袁唯生送走后,吴俊安神情涩然的坐在大厅里,捂着脸怔怔不知言语。
桌上放着袁唯生放下的一封信,那是袁妈妈,也就是陈爱云在离开袁唯生之前交给他的,她让他将这封信收好,等到一个适当的时机再交给吴俊安。
大概走政治的人都是走一步看百步的性子,打从袁爸爸顶缸上阵揽下所有罪名开始,她就预料到袁家墙倒众人推的局面,吴家会选择明哲保身甚至连吴俊安都被拘在家里,她都完全理解,这时候没有对他们落井下石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
且有些事情她却看得比别人真,吴俊安的力量到底太小,所谓蚍蜉撼树、螳螂挡臂,以他当时的能力,即便他出手了又能如何,毕竟吴家不是他掌权,也不可能因为他一个人的意愿就随意将整个吴家赔进去,那时候整个京都已经是风声鹤唳,但凡有点眼色的人都会选择避而远之。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去看就不存在的,袁成松扛下多少,那些为他所护的家族和上位领导就欠他们袁家多少,凡事相对论之,或可呈多倍计之,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积攒下会爆发出怎样的助力便是十分可观的投资了。
就这点而言,吴俊安的愧疚只会随着时间越长而沉淀得更厚实起来,当初陈爱云在叮嘱袁唯生的时候就说过,只要吴俊安的心性不变,那么得到他信任的你将如虎添翼,反之,贸贸然寻求吴俊安合作的袁唯生会得到什么下场,这就可想而知了,所以袁唯生的判断也是关键,作为一个母亲,陈爱云没有给袁唯生留下什么硬性的分析结论,如果一个人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那又何谈报复?
信封里放着一张纸,里面是一份名单。
吴俊安在犹豫许久之后,还是伸手打开了它,熟悉的字迹和泛黄的纸张,甚至是那股萦绕心头多年的笔墨香,他更是无比确信,这就是袁成松写给他的。只有与他相交甚笃的吴俊安才知道袁成松有私底下喜欢收集各种香味浓淡不相宜的墨水的癖好,而毛露松香则是袁成松最常用最喜欢,也是吴俊安特意为他寻来的一种极为特别的墨水。
久隔多年再闻到这熟悉的松香味,吴俊安一时有些恍然,定了定神又将纸张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闭目间想起刚才那张和袁成松极为相似的稚嫩的男孩的脸,不由拢紧了眉头,心里轻叹了声。
手里捻着那张薄薄的纸,吴俊安沉默片刻,浑身卸了力般瘫在沙发上,他睁着眼呆呆望着某一处,出神许久,眼底的乌黑才慢慢聚拢了光般,逐渐变得坚定而幽深起来。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纸,缓缓收紧了手指,像是做了某种决定般,果断坐直,起身走进书房里,屋里的灯光彻夜不熄。
袁唯生出了吴家门才发现自己手机关机了,重新开机一看,胡京京打来的未接电话就有二十多通,时间从中午十一点多到晚上四五点的都有,他手上顿了顿,刚要给胡京京打回去,手机就自动响起来。
瞟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杨家两个字让袁唯生犹豫了下,想了几秒才接通了电话。
“喂,是我。”
袁唯生一边往前快走,一边压低脑门上的鸭舌帽,略侧过脸,将整个人都易隐藏在黑暗中,声音不温不火的。
“您交代我做的事儿我已经做了,对,”袁唯生快速点着头,不知那边说了什么,他的眉心一下拢了起来,神色瞬时淡了了下来,抿着唇一字一句道,“这不用您担心,我心里有数。”
他垂下眼皮,继而转开话题,道,“上次让您帮我查的事儿怎么样了?”他默了一下,接着道,“您说的事儿我会考虑的,以后再说吧。”
挂断电话之后,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直表现的非常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点讽刺的意味来,他回头看了眼刚从里面出来的吴家,轻笑着走远。
和杨家真正联系上是那次冒险跑到京市的夏天,说好听点是找盟友,说不好听点就是找靠山,但是任何一件东西想要得到,都是需要付出相应代价的,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之前我们就说过有关袁妈妈的长线投资理论,本理论从表面来看是有一定的可信值的,而时间是个变化器,很多你当年很确信的东西,过了十多年后它是与不是还有那个价值就很值得你去研究和确认的了。单说袁爸爸之前被迫顶缸,暗中扛下了不少罪名,最大程度的保全了大多数人,只要袁唯生还姓袁,那些人就有绝对的义务来帮他铺平以后的路,这也算是种等价交易,是政坛上最为普遍的风险投资,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业内规矩。
这很大一部分来自袁爸爸,更有一部分则是因为袁氏夫妇交给袁唯生保管的那些机密文件,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年袁爸爸能死咬着不松口,仅凭自己夫妇二人之力就扛下了几乎所有的罪名,最关键的就是他们的政敌无法找到能够真正打击将他们置于死地的最佳命门。
当时的袁家已经是摇摇欲坠,主动顶罪也是情势所逼,没有办法的事情,但凡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他们也不能舍下自己年幼的独子,双双赴死。就是因为知道自己避不过,所以选择坦然面对,更在私下利用自己的职责之便暗中搜集了不少政坛大佬和许多位置关键的大人物的罪证,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可是敌我不分,而以当时袁爸爸的能力,还别说,查出来的东西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在知晓袁成松私下竟然还留有这东西之后,各方大佬都惊动了,一开始的敌对方大佬更是频频亲顾,怕也是心中悬着一根线,只是,到底家中还有个年幼的独子还小,袁成松再有魄力也无法视自己的孩子于无物,最终他选择了伏法受诛。
那份机密文件则随着袁唯生的了无音讯而失去了讯息,直到十多年后的今日,袁唯生胆大包天去京市寻求合作,才稍稍露出点端倪儿来。
而现在的情况又和从前不同,大概是袁唯生和袁爸爸两人各自所在的位置不同,所以两人顾虑的和思考的东西各自偏移成两个方向,就于京市杨家的那位来说,如今的袁唯生已经逐渐有了成年男人的体魄和沉稳,也继承了不输于袁成松的智慧和机警,这样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是需要时间去发酵、培养和成长的,自己的敌人也是他的敌人,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就目前来看,他们的利益并不相冲,至少短时间内是不必担心了。
袁唯生只需往深处多想几分,就不难猜到他们的打算。现在的他们是有着同一个目标,暂时不会产生矛盾,但是等到袁唯生真正成长起来并化作一柄利刃将敌人屠杀殆尽,到那时,手里还捏着不少政坛大佬的把柄和罪证的袁唯生就到了被杀驴卸磨的时刻。
只是,凭袁唯生多日以来的观察和试探中,他不难发现杨家现在对他的能力还是很满意的,以至于在杨家后代极少人能支撑起杨家门户的现在,杨家那位显然生出一股想要培养袁唯生的心情,但这仅是建立在袁唯生完全臣服、受控于杨家当家人的前提下。
怕就怕,逼急了杨家,他们秉着得不到就毁掉的理念,到时怕是还不知要生出多少麻烦来。所以袁唯生这阵子除了一直装疯卖傻之外,对那边的态度一直表现的很暧昧,给了好处我就拿着,不给我也不眼馋,不远不近吊着,就这么着吧。
路上,打给胡京京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袁唯生也不恼,想到自己今天放了人鸽子还一个电话都不接,会被甩脸子这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只是,电话一接听,袁唯生整张脸都皱起来了,脸色阴沉的反问一句,“你是谁?”
那边的周桃顿了下,抬眼瞟了下那手机屏幕,眼角看向还没打开的浴室门,鼻子哼了声,老大不高兴道,“你管我是谁?你是哪位,京京他在洗澡,没空接你电话。”
袁唯生默了一瞬,心底的火霎时爆发,抿紧唇忍了又忍,道,“你让京京接电话,我有事儿找他,我……”
“都说在洗澡没空儿咯,你耳聋啊,”周桃被他那沉沉强忍怒火的声音给唬了一跳,脸色不耐烦更甚,撇着嘴敷衍道,“我告你啊,洗完澡他也没空儿,你别打电话过来了,天这么晚不回家睡觉你作死呢?”
“京京他……”
“不说了,挂了,都说不想和你说话了你还拉着我说话,不知道老子很单纯老子不和陌生人说话的吗?神经病!”咔哒一下挂断。
“…………嘟嘟!”一阵忙音。
袁唯生对着手机简直无语了,这到底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恰时胡京京从浴室里出来,看到周桃握在手里的手机,不由奇怪一挑眉,奇道,“谁打来的?”
周桃耸肩,“挂了。”
走过去一瞧,是袁唯生,胡京京对着周桃抬高下巴,等他解释。
“瞅我干嘛?”周桃是一点都不心虚,晃着腿吊儿郎当的极是放松,不过他还算有分寸,知道就算是极好的朋友也没资格对对方的事情过多的插手,想了一会儿,他又道,“那个姓袁的小子找你,我说你在洗澡不能听电话他非不信,不信我也没辙啊,这不,他一暴躁就把电话给挂了。”完全是睁眼说瞎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胡京京翻个白眼,坐在沙发上拿毛巾擦头发,看着手机通话挂断的时间,心里数着数,实在懒得花心思去猜周桃的话有几分真。
房间的钟表走得很慢,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十五分整。
在手机再次响起时,胡京京拿着手机站在阳台外头,按了通话键,电话那头开口了,他喊着京京,胡京京嗯了一声,站在阳台上静静看他。
袁唯生仰起头就看见了他的男孩穿着睡衣一脸平静地站在那里,神色淡淡,平日看来过于妖孽的面容衬着湿哒哒的头发,有一种干净至极的清隽,他睁眼看着你,眼底满满只倒映着你的影子。
“还没睡?”再多的话儿也只化作口中着轻轻的一句,甚至袁唯生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的温柔缱绻。
胡京京看着他笑了下,“家里有朋友来,这几天就不去你那儿了。”
袁唯生点点头,为中午的事儿道歉,“临时有点事儿要办,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顿了下,他补充道,语气很诚恳,“以后不会了。”
屋子里的周桃等半天没见人进来,拉高嗓门在那喊,“胡京京你电话还没讲完啊,外面那么冷,你还不快进来。”
这小嗓儿又脆又尖,嗓门大的连袁唯生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有些心疼地看着胡京京,挠着头痴痴望着傻笑,忙摆手道,“京京你赶快进去吧,我明儿一早就过来找你。”面上笑得好看,心里却是打翻了醋坛子,对着那个气焰嚣张,语气毫不客气的男孩还没见面就生出一股子不悦来。
胡京京一点头,转身进了房间就将那周桃给踹出门去,妈的,老子的男票也是你骂的?!
夜更深,这晚上有许多人难以入眠。
医院三楼的重症病房里,容大夫人守在病房里看护容启斌,原本是有专门的护士照看的,不过容大夫人不放心,晚上非要过来看看才安心,也是因为胡京京的话儿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这会儿她看着疼痛难忍,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儿子,心绪汹涌难平。
“启斌,我的孩子,你要赶快好起来……”她松松握住容启斌青筋浮起的手指,轻声呢喃着,“妈妈好担心你,你快好起来吧,孩子。”
她的声音是轻了又轻,生怕干扰到儿子的睡眠,专注地仿佛是在默默祈祷,用那颗真诚真挚的慈母心。
在病房里久坐到深夜,容大夫人才轻轻离开病房,走到安静的走廊的窗口上打电话,她对着电话那头问,“我让你查的事儿,你查的怎么样了?”
“查到了就给我送过来。”
是江家的二少爷亲自送来的文件,也是容启斌的小舅舅,容大夫人的亲弟弟。
他神色难言地看着自己姐姐,此时的容大夫人神色平静到面无表情,越是看到后面,身上的气势就越发凌厉惊人,让他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胡家那孩子果然没有骗我。”
容大夫人闭了闭眼,过度的奔波让她眼球布满红血丝,眼底的疲惫溢于言表,她的神情到了此刻还是很平静的,她出神地想着什么,似是在犹豫、挣扎,睫毛轻眨,又似在这短短的几秒间做出了无比惊心动魄的决定,她甚至有些绝望地回头看了眼自己儿子的病房方向。
沉默了几分钟,容大夫人终于开口,道,“回去你去告诉大哥,就说我答应他了。”
“明天,你让他把人给我弄来,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救活启斌,即便是不择手段,我也在所不惜!”
江二爷睁大眼,一脸的不可置信,尖声喊出声,“姐!!!”
“回去吧,回去……”容大夫人有些挫败地垂下那张苍白的完全没有血色的脸,就像垂下她一直以来隐以为傲的自尊和高傲的头颅,她低声叮嘱他,“回去你别再和大哥对着干了,犟到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
“对不起,弟弟,是姐姐对不起你。”言语中又是一声叹息。
江二爷沉默了片刻,起身抱住了他这些年愈发瘦弱的姐姐,故作轻松笑道,“你是我亲姐姐,有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背后支持你……”
“姐,你别担心,启斌会好起来的。”他紧紧抱住她,心底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更加努力的成长起来。
“好了,回去吧,等会儿就有护士过来交班,我再待会儿就回去,早点回去,别让弟妹担心。”容大夫人催着人离开,自己也在护士过来交班之后,开车回了容家。
到家已经是凌晨,等到洗漱完又在大厅里坐了许久,才进卧室,容锦辉就醒了过来。
他问,“刚回来?”
“恩。”
“启斌怎么样了?”
容大夫人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睑,低应一声,“还是老样子。”
容锦辉踌躇难定,想了许久,才犹疑着开口,咬牙道,“我今天再去胡家看看,什么东西都有价,只要咱们出得起价钱,不信他们不动心。”
容大夫人反问,“只要出得起价?”
容锦辉忙点头,“对,胡家虽然瞧着是富,不过到底不是什么大门户,金帛动人心,只要我们拿出足够的价码,凡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容大夫人敛眉,勾着嘴角无声讽笑,瞧,到了这地步,这男人还是分毫不让,将外面那个护得妥帖周全,真是一点脏水都不愿让外面那两母子沾手。
如果不是胡京京故意压低声在她耳边说出这话儿,而她又在事后让她亲弟去求证过,怕是她俩夫妻二十多年,容大夫人都没能认清楚自己丈夫的真面目。
所谓的伉俪情深,难道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死,口声声说要为儿子寻来肾、源,却是宁愿去跟势力不容小觑的胡家搭场子唱猴戏,也不愿让自己养在外头的杂种露一下面,这是怕自己会‘欺负’他一个小辈不成?
如果可以,她还真就想问一句,他的爱到底值几个钱?
不过她现在已经没有这种冲动和欲、望了,容锦辉既然敢漠视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死死瞒着他养在外面的那对母子,她就有本事儿将人无声无息地给弄来,保证连头带尾妥妥帖帖地留在身边。
容启斌死,他们死,容启斌活,她就容许他们继续卑微地在尘埃底下活着。
作为曾经的江大小姐,那个一手将容锦辉扶上宝座,用江家的势力为他拿下无数战绩的江飞燕,现在的容大夫人,她会让容锦辉真正品尝到背叛的滋味。
哈,你说她被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怎么还能和这男人继续生活下去?你就傻吧。每个世家女子都是经商的好手和天生的影后,她能放着自己容大夫人的高贵地位不坐,让给外面那个二十多年不见光的母子?
江飞燕不单要牢牢坐稳了容大夫人的位置,她还要用尽一切手段将自己儿子救回来,她会让那些所有觊觎她男人和儿子地位的人体会到真正生不如死的滋味。
有时候,一个人性子温婉并不代表着这个女人的手段软弱。反之,女人狠起来,连男人都自愧弗如。
作者有话要说:六一快乐哟!送上肥美的一章~(~ ̄▽ ̄)~
☆、第三十一章
古往今来,初恋本身就是个必杀器,拥有着让前任爱到‘病入膏肓’,爱到无法自拔的魔力,更是一对对现任情侣和正式夫妻的拦路虎,要不,这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多的贱骨头呢?
人的最大体现表现在他的不圆满和不满足上,这种人统称为野心家和贪婪者。
就说容锦辉吧,当初为了江家的势力和江飞燕的能力放弃了他的初恋,他的爱情,这前脚跟还没站稳呢,后脚他就接了他的小贱贱儿金屋藏娇去了,这一藏就是二十多年的岁月里,小贱贱和大渣渣的革命感情必定是妥妥的,至于大老婆‘飞燕将军’继续英明神武地在容家当家做主,总的来说,将军大人的演技是影后级,战斗力是爆表地……当然,这一切的一切还依然潜藏在阴暗的角落里。
胡京京上辈子曾不止一次地为容大夫人的智慧叹服,并深深感慨这样的女人竟然硬是浪费时间和自己过不去,真是……暴殄天赋!到后来,他简直要给容大夫人的战斗力和持久力给跪了好吗?那时候他常常情不自禁地想着,要是别人也能同他一起体验一下这种水深火热的‘幸福生活’,那日子又是该有如何的美妙?好在,这个倒霉蛋他自己送上门来了,胡京京一个激动,上下嘴皮子一磕巴,好戏就提前开幕了!
容锦辉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容大夫人不用想都知道他去哪儿了,依着她的猜测,以胡京京那软硬不吃的脾性,容锦辉很难在他手上讨到个好,何况家里还摆着个胡老爷子呢,当谁都跟他似的不把正经的继承人当回事儿,反着还要捧着外面那两只小贱贱呢,臭不要脸。
等他回来的时候,容大夫人正坐在大厅里看文件,她的姿态安然,面容平静,一如这二十几年没日的平常情景,但不知是容锦辉太过敏感还是什么原因,他总觉得这样平静的表面带着几分怪异汹涌的气氛,这让他有些不安地皱起眉。
“你没去医院?”容锦辉放下公文包,环顾四周,一边朝着容大夫人走去,一边道。
容大夫人抬头扫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合上文件,将其收好放在手提袋里,随口应道,“等陈妈煲好汤我再一块带去医院,”她叹气道,“启斌这几日消瘦的厉害,得好好补补,”她抬头,“你这几日去看过他没?”
容锦辉措不及防,有些不自在地扭过脸,再看她时,语气已经恢复了往常的语调,温润不失柔和地道,“这不是刚去了胡家一趟,还没来得及去呢,”他叹了口气儿,“待会儿你去的时候也叫上我。”
容大夫人点头,脸色无异地拉好手提包的拉链,起身进了厨房。
在去医院的路上,容锦辉一眼就看出容大夫人隐隐露出的一丝喜意,眼珠子转了转,强压下心底里的怪异,开口问道,“启斌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医院那边有消息了吗?”
容大夫人这会儿倒是毫不掩饰,伸手就将包里的那个文件袋给拿出来,带着一股纯然的快意道,“几年前我就曾特意拜托我大哥帮启斌在全国内寻找肾、源,时间过了这么久,倒没想到这几日还真找到一个。这是他刚才让人给我送来的资料,就像你说的,什么东西都有价码,只要我们心诚,一切苦难都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眼睛晶亮,双眸焕发着令人心折的光芒,抱着文件袋长吁口气,道,“这可真是太好了,这下启斌有救了。”
“不过看那家的孩子似乎……但是启斌真的很需要这个肾、源,锦辉,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对不对?”容大夫人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紧抓着容锦辉的胳膊,半仰着头满眼期盼地看他,等着他的回答。
容锦辉只是略略扫过一眼,甚至连这个配型成功的捐献者的名字都没看清就忙不迭地点头,信誓旦旦道,“那是自然,启斌是我儿子,只要能救回他,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在所不惜。”他说的义正言辞,言下之意就是容大夫人若使出什么非常手段,他不仅不会阻拦还会帮她一把的意思了。
容大夫人侧过脸细细打量他的面容,看他傻子似的冲自己笑,小小眯了下眼,不由笑得更欢了。
到了医院,容启斌正好醒来,护士在旁边帮他量血压,测心脉,走的时候顺带换上另一瓶药水。
见到容氏夫妇,容启斌的脸上难得的露出几分笑意来,苍白的脸上带起一抹病态的红,他靠在床头看着他母亲,俊秀的面容一派温雅,笑道,“妈,爸,你们来了。”
容大夫人急忙走过去,一把握住儿子冰冷的手指,关心道,“手怎么这么冰,护士没照看好你吗?就知道她们总也有不细心的时候,”她摸摸容启斌的额头,完全将旁边的容锦辉忘在耳后,直到容启斌先转开头去跟容锦辉闲聊的时候,才注意到般,一拍脑袋,懊恼道,“瞧我,都忘了问你吃过饭没了,现在头还晕吗?妈让陈妈煮了你最喜欢的筒骨海带汤,等会儿你多少喝两口,对你身体有好处。”她絮絮叨叨地,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多啰嗦,容启斌倒也不觉烦躁,一直微笑着聆听,偶尔不着痕迹地穿插着扯起容锦辉感兴趣的话题儿,一家三口倒是难得的和乐融融。
容启斌气质温和,既不似容大夫人的绵中带针、软中带硬,更不似容锦辉的桀骜自我,唯利是图,反而带着股气质高华、君子端方的书卷气息,是一个在容家性子温和无害到有些突兀的人。
不过,真要从外貌和性子上论起来,容启斌其实更像个江家人,温文有礼,聪慧谦逊,为人正直不失圆滑,奋发进取却不咄咄逼人,是个极为善于与人打交道的经商料子,所以即便是容锦辉对他并不是很亲近,却也无法对他产生恶感,反而私底下十分欣赏他、处处提拔他,甚至若不是这个病,他由始至终都只认容启斌一个作继承人来看待的。
都说女人感性,男人理性,这很大程度上就体现在,女人容易将自己和感情捆绑消费,而男人从来都将感情和身体上的关系分得很清,就像容锦辉再喜欢外面那对母子,但是商人本性仍会促使他做出理智的选择,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容启斌都是容家当之无愧的继承人,这不仅源自于他的能力和身份,这区别于玩具和工具的使用途。
玩具就是用于被宠爱、被消遣来愉悦己身的一种娱乐方式,而工具则是他用来修理、维护整个家族不可或缺的一种使用力,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看到容启斌今日的状态不错,容锦辉的态度也跟着温和下来,他走近床边,微俯下身,轻声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他拍拍容启斌的手背,想到容大夫人刚才说的消息,他的语气不由地振奋起来,鼓励道,“你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和你匹配的肾、源了,医院那边已经有了消息,只要配好型定下日子,你很快就能做手术,慢慢好起来的。”
容启斌闻言,奇怪地看了一眼容大夫人,直觉地认为这事儿并不寻常,抬眼看见父亲真诚喜悦的模样和母亲暗含讽刺的眼神,心下微叹,只好用力按捺下心中的那点复杂思绪,眨了眨眼,故作无意儿的笑点了头。
容锦辉并不太习惯于和大儿子这么亲近,两人闲聊了一阵,在病房没呆多久就离开了。
容大夫人守着床头眼看着儿子讲那盅鸡汤全都喝个精光儿,这才小心收走了瓷盅,全程无微不至地照顾让容启斌无法问出他心中德疑问,只想着等人一会儿走了,还是打电话问问小舅舅什么情况吧。
对于儿子显而易见的疑问,容大夫人恍若充耳不闻,只是面色平静的弯腰帮他掖好被子,嘴角抿起一抹清浅的笑容,温声细语叮嘱道,“你先好好睡一觉,好好的,妈妈晚上再来看你,”她顿了下,又安抚他说,“肾、源的事儿你不用操心,这事儿妈会搞定,你只要好好休养身体,等到做完手术,一切都会好的。”
容启斌目光纯然的直直看她,仿佛世间所有的污秽都难以在他眼底掩藏,逼其一一现行,但是容大夫人只是那样坦然地看着他,他的目光不带质问,而她的心情亦是平静,母子两的感情向来亲密无间。
离开医院后,容大夫人直接回了家。
这时候容锦辉应该还在公司里,容大夫人对他的行踪向来了如指掌,若不是从前太过信任他导致他能钻到空子背叛她,但现在的江飞燕显然没那么傻了。
她在客厅里坐了会儿,吩咐了家里佣人不要打扰她,自己就去后院僻静的花房里去了。花房的框架是纯粹的玻璃铸成,四面绿草环绕,只屋顶干净透澈,不被掩盖一丝一毫的光亮,是江飞燕平日里中午小憩时最喜欢待着的地方,花房旁边还建了间不输于花房规模的储存库,里面是完全按照保险柜模式建造的花种储存库房,分内外两间,外面是各式珍贵品种的花苞育苗室,里面则是江飞燕平时收集及外面那些为投其所好送她的各式各样珍贵花种。
就是这样布置随意,机关叠密的地方却在近几日被清理一空,被人匠心独到地改装成一间特殊的临时实验室,而此时的临时实验室里正安静地躺着一个清秀的青年,四五名身穿白袍,面带口罩的医生正紧皱着眉头聚精会神地研究、分析着什么……突然墙上的红灯一亮,他忙放下手中的试管,转头和几个助手叮嘱一通,转头就出了实验室外间。
“型号能配上吗?”
“夫人放心,两者的血缘关系很近,相容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七,相互排斥的可能性很小,只要手术得当,之后好好休养就没什么大问题。”
“你看什么时间可以?”
“越快越好。”
轻叹出声,“医生费心了。”
“夫人客气。”
两人交谈完毕,医生就重新戴好口罩进了实验室,容大夫人站在室外远远看着,她的眼力好,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毫无知觉,安然躺在白色床单上的青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只是她掩盖的极好,那抹复杂思绪也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被他人察觉。
直到离开花房,江飞燕的心情依旧难以平复下来,可是只要看到那个青年,现实就如一个硕大的巴掌呼啦啦直接扇在她脸上,只要他活生生地存在于这个世界,江飞燕就无法释怀丈夫背叛她二十多年的事实,刚才在看到他的那一刹,江飞燕恨不得直接掐死他,对这个孩子的存在简直厌恶透顶。
女人的心有多大,不过一个你一个我一个孩子,再多就是多余,哪容得下除了孩子的第三个人插足。
但她绝不这样做,江飞燕的理智不容许她做出这样有失体统的事情,她有她的骄傲,有她的尊严和坚持,她不屑于为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也不愿让自己为这样的人失去自我、看低自身。
当然,更多的则是因为江飞燕暂时还不想和容锦辉撕破脸皮,不管是为了容启斌还是为了什么,她都不想在这样的特殊时期做出任何一件不利于自己儿子的事情,更别提这样会一瞬扭转容锦辉对她一直以来温婉大方的印象,从而转道去偏袒外人,哪怕在她调查外面那野种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容锦辉曾在容启斌急需□□,几次濒临绝命的时候,他却小心翼翼藏起那个已经检查出型号完全符合的野种,生怕在这种时候被挖出来的时候,心里简直怄得要死,然并卵……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瞧,命运就是这么个神奇的东西,一切都在遵循着它的心意行走着。
在容启斌一次次送进医院,几次险象环生,煎熬了数年的江飞燕,生生隐忍着,她看着那个野种被小心翼翼地弄进她最喜爱的花房储存库里,她亲口吩咐下去让那些人看管好自己丈夫‘纯纯’的初恋,她在自己儿子的病房外生生沉默着,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她亲眼看着那个野种和自己的儿子一同被送进手术室里,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江飞燕在走廊上静静等待……
当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两人都很平安的时候,她以为她高兴到欣喜若狂,但是她没有。
人生最悲哀的莫过于,你儿子的命竟然需要你丈夫情人的儿子来拯救。
那晚,江飞燕在医院走廊上枯坐了一夜,天空从黑到白,当黎明降临,太阳升起,那个平静到心灰意冷的江飞燕……谁也不知道她做下了这个决定之后的心情是如何?毕竟,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一切情谊都作烟云消散,你我只能也只会是敌人。
作者有话要说:咳,顶锅盖更新,啦啦啦~
☆、第三十二章
袁唯生翻来覆去是一晚上睡不着,天刚亮就顶着对黑眼圈去找胡京京。
一楼大厅的餐桌上只有胡京京和袁唯生两个,周嫂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地走动着,锅炉升起的氤氲水汽让整个屋子都暖了起来,胡京京靠坐在椅子上还有些困顿。
袁唯生坐在原位四处瞧了瞧,昨晚上那个接他电话的少年并不在。
胡京京眼皮一撩,懒懒打个哈欠,也不戳破他这心思儿,两人吃完早餐,袁唯生还在一个劲儿回头望。
“你很在意他?”两人走到半路,胡京京突然开口问。
袁唯生愣了一下,抿着嘴想了想,点头,“是有点在意。”
“为什么要在意?”胡京京有些不解。
这点真不乖胡京京不理解。要说他智商够,情商也不低,但是对于这方面的东西却是有些无法用语言解释的理所当然,也是他一直以来所处的位置让他很难站在袁唯生此时的心情上去理解,因为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完全陌生的事情和经历。
袁唯生眉头皱得很紧,胡京京下意识就多说了两句,“周桃只是在江市玩一段时间,不会在我家逗留很久。”
“……那你不许跟他太亲密。”袁唯生眼睛一亮,趁机提出要求。
胡京京想也没想的点头,他答应得爽快,但是袁唯生却半点没他想象中的开心。
这是袁唯生第一次感觉出在对待这份感情上,他与胡京京的态度有多么姿态分明的区别。至少对于袁唯生来说,胡京京不仅是他的初恋,更是他一心一意想要捧在手心藏在心里的宝贝,他如珍似宝地爱护着他,小心翼翼守护着这份感情,哪怕他们从开始到现在从没说过一句喜欢过,但袁唯生以为这并不是阻止两人在一起的理由,他沉浸在此刻的甜蜜中无法自拔,却在某一天的某一刻,他无比鲜明地从胡京京刚才那个完全不假思索反而显得敷衍而无谓的动作中体会出另一种与他完全相反的态度来,这让他震惊又酸楚。
袁唯生在原地停顿了几秒,他很想问胡京京,问清楚他对他是不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喜欢?亦或者他的喜欢并不是袁唯生所期待的那种情感?他犹豫着、挣扎着,但他最终什么也没问出口,他不敢。
因为心里藏着事儿,袁唯生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眼看着快要走到校门口了,胡京京突然步子一顿,转身盯着袁唯生看了几秒,忽然叹口气儿,拉着他掉头就走。
袁唯生也只是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张嘴就问,“诶,京京你干嘛去啊?学校要关门了,你要迟到了。”
“今天不去了,旷课。”
“为、为什么?”
“哄人,”胡京京不慌不忙挑高眉,凉凉道,“不是有人不高兴了么?”
袁唯生脸刷一下就红了,纯粹是高兴的。
他心里欢喜,嘴上偏还装模作样地劝他,“我没有不高兴,趁现在还没迟到,你还是回学校上课去吧。”
胡京京不理他,插着兜随意道,“是去你家还是去哪儿?”他和袁唯生现在都是初三的学生,到了期末整个学校都在忙着补习、复习,气氛严肃紧张不说,胡京京并不觉得临时抱佛脚就能有用,不过偶尔一两天去不去也无所谓。
去了袁唯生的居住点,胡京京随手将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自己一把拉了椅子坐下,俨然一副准备兴师问罪的模样,高扬起下巴,示意他自己主动交代,“说吧,你对我有什么不满。”
是的,不满。在胡京京看来,从一开始就是袁唯生对他追求在先,不说死缠烂打,但是热情积极,力度也是极为强劲儿,他能接受袁唯生两人在一起,很大程度上也是来源于袁唯生对他的执着,但胡京京并没有理所当然地觉得袁唯生与他一起就得有什么低人一等的意识和概念,在感情上哪怕他有不足,面对这份感情,他的心同样真诚。
感情是个奢侈品也是个易碎品,胡京京面上表现的满不在乎,其实心底里还是不知不觉地开始小心维护起来,只是他与袁唯生一个在明面一个在暗面,隐藏得更深一些而已。
面对胡京京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袁唯生下意识就想避开这个话题儿,但是胡京京并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思考和反驳,他在膝盖上有节奏性的敲着手指,目光灼灼不容人有一丝闪躲。
“我对你没有不满。”被逼的没法子,实话实说的袁唯生委屈得想哭。
这呆子,没有不满你能一路绷着脸在那儿闷闷不乐一声不吭?放平时,早撒欢儿似的凑过来问长问短,一通傻笑了吧?
胡京京抱着手臂起身换了个姿势,他慢慢走近袁唯生,声音压低,“你不说出来我又怎么知道呢?”
袁唯生抬眼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纠结,他迟疑着开口,“……京京,你喜欢我吗?”
胡京京眯眼,“这很重要?”
点头点头,这当然很重要。
“你问这话儿的意思是,要是我不喜欢你,你就能不喜欢我了?”胡京京冷笑,抬脚就踹向袁唯生,斜勾起的嘴角弧度冷厉地扬起,“老子对你没感情,能让你见天地往老子家里跑,能容得下你在我身上撒野,能这样好声好气地哄你,恩?”
最后那声恩,愣是让袁唯生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他喏喏不敢言语,眼里却闪动着某种亮晶晶的东西,若不是胡京京此刻的表情太过难看,只怕他下秒就能给扑上去。
“我,我只是不太敢确信咱俩的关系。”鼓着劲儿,袁唯生到底把这句话问出口了。
胡京京往前走一步,将他与袁唯生的距离拉得更近,他压低声,哼笑了下,“那你想怎么证明咱两的关系?”
小狼狗瞪着双绿油油的狗眼,往前一扑,就叼着他的狗骨头颠颠往床上跑,三两下扒光身上的狗毛,后腿一蹬,舌头舔吧舔吧糊了一层口水,趁着人没反应过来,下边胡乱窜磨蹭两下,自己找着位置,随意糊弄一通,提臀就给蹿了进去,那深度……嘶,爽歪歪。
事后,两人算是把这事儿说开了,胡京京也没打算揪着这点破事儿不依不饶地,倒是想起再有一个多星期就要升中考了,考虑到以后,胡京京第一次向袁唯生提出要求,“这次,你和我考一个学校吧。”他说的是整个江市资源最好的市一中。
袁唯生脸搭在胡京京的肩胛骨上,听到这话儿他没有一丝异样地顺口就应了好,但是轻眨着睫毛,有些不安地垂下眼眸的袁唯生的脸上却是带着股难以形容的矛盾和挣扎,他对胡京京的眷恋不掺一丝假意,但是有些事必须得有取舍,鱼与熊掌,从来不能兼得。
胡京京累得够呛,聊着聊着就睡着了,袁唯生探起身专注地看饿了他许久,仿似终于下定决心吧,俯身亲了一下胡京京柔软的唇,他终究是一个贪心的人。
晚上,胡京京精神抖擞略脚软地带着他的正牌男友就回了胡家,周桃难得睡个大懒觉,见着这对狗男男竟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在自己面前晃悠,心里那个酸呐,就别提了。
也亏得胡老爷子不在家,而周嫂又是一向疼爱胡京京,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若不然周桃还真就不信了,就胡京京和袁唯生这明晃晃到完全无法掩饰的地步,当别人都眼瞎呢?
不过,周桃看着袁唯生围着胡京京上蹿下跳,完全千依百顺的模样,眼珠子转了转,戏谑道,“诶,我说,你这是从哪儿找到这么个极品?”他用眼角打量着袁唯生,在心里吹了个口哨,“要脸蛋有脸蛋,有身板有身板,瞧那鼻子鹰勾直挺的,腰胯一看就强健有力,”他挤眉弄眼,扫一圈胡京京身上那道十分隐晦的红痕,笑得一脸贱兮兮地,“你那身子板吃得消吗?”
胡京京捧着袁唯生给他泡得热茶,嘴一扯,笑他,“羡慕吧。”他用的是肯定句。
这可把周桃给气的,鼻子哼哼直出气儿,扭过脸不屑道,“得意什么呀?他能跟我家温寅比吗?哼!”
“你也就只能想着过把瘾,”胡京京嘲讽起人可从来不留情面,“人正主对你没兴趣,你就是摇着屁股人家也不乐意要你,想你周桃在渠城也是一号人物,就为个男人你就能低三下四到这地步?”他就只差直面问一句,周桃你是缺男人还是怎地?
周桃横他一眼,倒是意外的没有跳起来叫嚣反驳,只是蔫头耷脑地沉默了一回儿,倏地想到什么,猛地抬头问他,“对了,我手机是不是你拿的?快还给我,我还有急用呢。”
“急啥,锁你屋子里的抽屉里呢……诶,你找着了也没用……”
这话儿没说完,周桃就兴冲冲往楼上客房跑,途中撞到了什么东西也没注意,等到胡京京大爷似的在沙发上看完一节新闻节目的时候,抬眼就看见了周桃那张死了爹般的丧气脸。
胡京京立马就嗤笑出声,坐直身一副高冷姿态道,“早说你看了也没用,人温寅压根就不会打电话过来……”说着又被瞪一眼,他便笑得更恣意了,“怎地,还怀疑起我来?不信啊,不信你就自己看着吧,老子骗你还有钱赚是咋地。”
周桃不死心,将通话记录和未接电话及未查看的信息翻来覆去的看,愣是没找着一星半点有关温寅的任何动静,他有些沮丧,但更多的是心灰意冷。
“这下死心了?”
周桃不吭声。
“难怪人温寅能把你吃得死死的,人家对你没兴趣,你还能强按着牛喝水啊,多没意思,”胡京京这会儿是完全站着说话不腰疼,另则也是怕周桃在他家窝久了迟早得耗尽了那股精气神,想着给他找点事情做才行。
“那你说咋办?”周桃满是倔强地开口。
“我说咋办就咋办?”
……点头点头。
所谓破罐子破摔,周桃这时候也想不出其他辙子来,他还真就想看看胡京京能给他出什么好主意儿。
不过这时候的他已经是放弃的心思居多,所以就算是胡京京让人领着他在各个江市有名的酒吧、赌桌上到处放纵的时候,周桃也没觉得有多排斥。
也因此,当渠城的某人在别人给他带回来一大叠各种姿势散漫诱惑,全身荷尔蒙乱发,在酒池肉林里甩头狂舞的周桃时,整张脸都黑了下去。
而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温寅站在门外的胡京京,就更是毫不手软地纵着周桃,等着放长线钓大鱼。
另一边,当容锦辉接到电话说容启斌已经做完配型,手术很成功的时候,他当场愣了几秒,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容大夫人曾给他提过已经找到和容启斌相符合的肾、源的事儿,皱了下眉,对于她到现在才告诉自己结果的事情很不高兴,不过,儿子要紧,他没多想,开着车就跑去医院了。
容大夫人此时正站在病房外看着自己儿子,里面的两人都是刚从手术台上下来,身子虚得很,未免感染到细菌病毒,两个病人现在都还在隔离状态,过了二十四小时,医生确定病情稳定下来,诶有什么危险之后,病人家属才可以进去探望。
容锦辉着急来看儿子,一身风尘仆仆地走来,到最后却只能隔着玻璃远远看着,那心酸……在看到容启斌旁边那个病人的面容时,脸色一下僵滞起来,他抖着声音问容大夫人,“这个就是给启斌捐肾的人?”
“对。”容大夫人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眼睛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容锦辉的动作神情,几乎在看到他如同想象般做出反应的那秒,她的心情就再也无法抑制住般,整个腾空浮云地飘起来,她简直要高兴坏了。
江飞燕在心中冷笑数声,嘴上倒是客气有礼地表示,“医生说他两的身体状况都还不错,只要好好休养,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
她微蹙着眉,叹口气,又道,“这次为了启斌,我相信你也能理解,”她注视着容锦辉的眼睛,不给他插话或另起心思的机会,继续道,“我已经让律师做好文件档案,对他做出了多方面的补偿……”
“这孩子到底年纪也小,听说还有个母亲,家里并不像是个缺钱用的,不过也没什么好的营生就是,启斌这事儿我也是找你商量过的,如今我们也只能对他多补偿一些了。我想着给他百分之三的容氏股份,这百分之三的股份可以从启斌那里出,另置房产两套,各配一套车钥匙……这辈子只要他安分守己,光是这百分之三的股份就能让他安安稳稳地过好几辈子,何况,待启斌以后身体好了,我也会让启斌多关照他的,这你不用担心。”江飞燕并不是个小气的女人,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她都很下得去手,何况这点资产,还不被江飞燕看在眼里。
江飞燕的大手笔自然是震慑到了容锦辉,要知道若不是这次容启斌生病几次垂危让他有了些别的心思,他给外面那孩子的东西,顶天了也就江飞燕所说的那样,更何况,有了容启斌的帮扶,以后‘小儿子’的前程他是不必担心的了,这可是用许多钱财都换不来的强大助力。
便是以着容锦辉十足谨慎的心思也无法否认,这份补偿的确够动人。只是,一想到给他大儿子捐肾的竟然是他这些年一直娇生惯养藏在外头的‘小儿子’,不论这条件再如何动人,只要一想到这个从头晕到尾被强制取了肾的、无辜的‘小儿子,’容锦辉无论如何都高兴起来。
于是,他只能沉默。
江飞燕微皱眉,略带委屈的看着容锦辉,柔婉开口道,“锦辉,你是不是因我到现在才将启斌告诉你的事情儿不高兴?”她抿紧唇,有些难过委屈道,“我知道是我太心急了些,你说过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容锦辉还是沉默,江飞燕也不恼,还主动安慰他说,“你别担心,我会让启斌身体好了以后好好照顾那个孩子的,何况,还有我大哥呢。”
就是知道有你大哥,才觉得这事儿巧合地太过蹊跷。
此时此刻,他甚至开始怀疑江飞燕是故意这样做的,但他没有证据,木已成舟,因着那份完全地、对‘小儿子’没有丝毫坏处的文件,容锦辉甚至连出声替那孩子出声的资格都没有。
面对江飞燕的柔声软语,容锦辉哑口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近来雨多,家里事情也多,迟迟未更新,我很抱歉。大家出门在外要记得带上雨伞,近期流行性感冒,你们也要注意身体,别着凉了,么~3~我爱你们!!!
☆、第三十三章
容大夫人一直在医院等到容启斌醒来,另外一个孩子稍晚些清醒,也姓容,叫容安,从名字的寓意上看,可见容锦辉对这孩子的定位,从一开始就只是希望他幸福安康的。
容锦辉显得很沉默,他静静坐在一侧,面目是严肃的,连嘴角抿起的弧度都是板板整整,面无表情的,他看着病房内躺着的两个,又好像并没有在看什么,恍似整个神魂都是游荡的。
容启斌其实早醒过一回儿了,比容安醒得还要早,有关手术的事儿江飞燕打一开始也没想着要瞒着他,她是慈母没错,但她不是个一昧只想护着自己的孩子而不让他经历风雨的人,天有多大,路有多宽,她能给予的不多,但绝对毫无保留。
容启斌一醒来就看见自己的父亲坐在正面对自己的床头,表情木然,但眼神是复杂的,在看着自己的时候甚至带着点不清不楚的幽怨,两人目光乍一对上,容锦辉眸色更深,却并没有移开。
容启斌首先笑了起来,他总是这样轻淡从容地笑着,一点都不像容家人的模样,好似天大的事情都不被放在心上,就那么自在坚定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不为任何人所动。
也正是江飞燕这样从来不瞒着他,什么都会跟他提两句,却只让他自己去理解和体会事情本质的教导方法,才让容启斌小小年纪就有了这一身难得的通透气质,他看得明白,活得自在,反而日子更为快活些,如果不是这莫名来袭的病痛,才让他真正看透了整个容家,人在危难之下更见真情,容启斌这样心思敏感观察细微的人,想来容锦辉对他的那点放任不睬是心知肚明的,只是谁也不去点破罢了。
“爸你来了,”他刚做完手术身子动不了,说这话儿的时候也只是扭着脖子,面色苍白,尖削的下巴利得戳人。
容锦辉眸色一闪,面上倒是周全和蔼看不出一丝问题来,他走近了病床,语气也是温和的,“医生说你这次手术很成功,只要好好休养就能康复了,你妈为了你也是劳心劳力,你以后可要记着……你妈的好。”
容大夫人心里一哂,觉得这人真有意思,明明就觉得自己的心肝宝被人欺负了,心里怄得吐血,偏面上还要扯上自己的名义说什么感不感恩的屁话儿,若不知情的还不知要感动成什么样,说穿了不过是想借着自己的名义让容启斌别忘了那个给他捐、肾,对他真正有救命之恩的人,拐弯抹角一大圈儿也不嫌累。
容启斌笑着点头,或可无不可的模样,还是软绵绵地让人觉得生不起气又提不起力,浑身无处着点,实在无力的很。
容锦辉有心想提点几句,但是容启斌双眼微阖便是一副十分惫懒的苍白,这让他再想说什么都有心不合时宜起来,况且,毕竟容安的事情已经成为事实,他能做的不多,不过画蛇添足,寥寥愧意而已。
容启斌闭目养神,躺了一会儿真就这么睡过去了,容大夫人爱怜地给儿子掖掖被子,在床头守了一会儿,侧过脸去看了隔床的容安时,他已经醒了,从头到尾的晕眩和来自身体上的疼痛,让他看起来很是茫然。
“你醒了。”容大夫人起身给他倒了杯温开水,笑容温和,举止周到。
将近半个多月的沉睡使得容安有些脸色发黄,不过这并无损他养尊处优二十多年的健康体魄,他的眼睛只是茫然了一回儿就重新锐利起来,他有些警惕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才三十出头的女人,雍容、典雅,从头到脚无一处不体现着她高雅的气质修养,这会儿哪怕只是端着杯子弯着腰,通身的气派也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可以描述的清的。
他的嘴唇有些脱皮,当容大夫人拿着杯子将杯口朝向他的嘴边时,他根本来不及说什么,身体就自发地做出最原始的反应过来,等他喝光杯子里的水,真正回过神来时,一开始想要提出的质问和怀疑已是无从出口。
容安沉吟半晌,再抬眼看向容大夫人的时候,眼里明显多了几分打量,他低头看看自己被重重包扎住的腹部,问道,“我怎么了?”
将容启斌的危急病症和她的无奈之举以及容安现在所遭受到的一切都一一说明,容大夫人弯着腰万分诚恳地跟他道歉,“实在抱歉,这事儿我也是不得已,还请你能谅解一个母亲的心。”
江飞燕这人有时候骄傲起来,让人觉得简直不可理喻,就比如她有放下一切、破釜沉舟的决心,能低下头抛下从前的种种算计只求能救儿子一命跟江家那位做交易,但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纵使她又再多的借口,她心里也明白自己动用手段让容安‘被迫’献出身体里的某个器官是一件多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所以该认得错她认,该做出让步的她绝不小气,就这点来说,就是容锦辉对她的这种行为,也只能是叹口气却无从置喙半句。
她认得这样干脆,倒是让容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话说,夫人您这虚心认错,死不悔改的无赖样,到底是要闹哪样?
容安在心里默默翻个白眼,想了想,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现在是哪天?”他昏迷的时间太久,偶尔麻醉剂失效的那个间隙他的精神也是恍惚的,对周遭事物的感应并不那么清晰,所以才有此一问。
江飞燕默了一瞬,觉得这孩子有些呆。
容安也确实不负她心里给出的那个‘呆’字的评价,听到容大夫人的话儿,他心里只顾着算自家从学校失踪之后,到底还缺多少课要补,心思偶然一转,想起那个对自己百般躲避,连跟自己见一面带着股嫌弃的意味的人……
想着他脸上就带出了几分黯然来,容安的模样既不像他母亲也不像容锦辉,五官平凡勉强算得上清秀,好在有双水泠泠的黑眼珠子衬着,和一身白皙的皮肤,七拼八凑倒还算俊秀,只是气质泛泛,性情呆板,并不是如何出众的模样。
若不是生养他的那个女人是容锦辉派人从头到尾守着生下的,容锦辉甚至都要怀疑容安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了。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眼角瞥见一直坐在旁边不吭声的容锦辉时,容安有些不自在的侧了侧脸,低着眉敛去眸底难掩的思绪,问出这句话儿时,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反倒多了几分稚气和天真,实在是一个不讨人厌的孩子。
江飞燕心里叹口气,忽然有些理解容锦辉这二十多年来都不曾提起过要找人替代了容启斌的继承权和位置的原因,这么个呆的有些天真,傻得有些可爱的孩子,确实不太适合这容家。
“等你身子好点再说吧,我已经让人打电话给你母亲了,你现在刚做完手术,还是好好休息吧。”她叮嘱了几句,转身出去了。
容安点点头,屁都没放一个就闭眼装死。
容锦辉的眼神有些复杂,其实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比如说他虽然在外面养了一窝娇妾幼子,但是妾是娇宠着的,幼子却并不得他喜欢,呆板、老实,平凡到没有一处亮点,唯一值得说道的就是他做事很认真专注,性子面团一样,比之容启斌面上的和软是真真切切的好性子,因为毫无期待,以至到后来更不会去对他关注一分一毫,久而久之,就是他的母亲都习惯性地忽视他、对他视而不见,是个很没有存在感的孩子。
最终容锦辉也只是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转身走了。
待门一关上,容安闭紧的双眼倏地睁开,他仰着头看天花板,心里未尝没有松了一口气儿的感觉。
他伸手摸摸自己身体缺失了某个部位的地方,有些怅然若失的叹口气儿,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临床的容启斌。
容安默默捂脸了,正统对私生,艾玛,蛋好疼。
……………
等到胡京京得到消息,说容启斌已经做完手术,只需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康复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胡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加之胡老爷子对容家这次也是十分之关注,所以胡京京的消息才能够来得这么快。
这事儿本该是意料之中,不过在得知这事件的另外一个主角容安的反应之后,胡京京摸着下巴,神情颇为耐人寻味。
因为上辈子对这人并不如何关注,甚至到死都没见人都来露个面,也不过是顺带着听了一耳朵,这辈子遇到容大夫人,也就这么顺口甩了出去给人当人情,对这小子的讯息还真是了解不多,只是,照目前来看,容安到现在还能按风不动,稳稳健健地在医院里养着,要不就是这人太能忍,要不就是这人太傻气,也不知道是其中的哪一种?总归,到了容大夫人手里,是翻不出什么大风浪去的。
他心觉有趣,也不管周桃最近被纵得有多疯,在他换身衣服准备去找袁唯生的时候,他心里只想着,晚上袁唯生包饺子,回头一定得让他给包个玉米陷儿的,他爱吃……
倒是容锦辉这会儿,心里可不平静。
前面咱就说过,这个男人是个自私自利,唯我独尊,掌控欲极强的男人,他可以容许外面养着的那女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可以容许容大夫人对他当众甩脸子,那个前提就是这一切都是攥在他手心里,都是在他掌控之中的,这是底线,也是逆鳞。
而现在,江飞燕背地里的行为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触及到了他的底线,有些事儿他可以做,但是江飞燕做,他就回觉得这是对他的挑衅,和对权利的觊觎,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知子莫若妻,这世上最了解容锦辉的大概也只能是这个和他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江飞燕了,容锦辉会有怎样的想法,会有怎样的反应,这已经不是她考虑的了,她想得更多的是,如何保证容启斌的地位和继承权不动摇,显然,目前的她还不能失去容锦辉的支持。
是以,在容锦辉离开医院的那一秒,江飞燕就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愉快,么么哒~姑娘们冒个泡,告诉我你们还在好吗?||ヽ( ̄▽ ̄)ノミ|Ю
☆、第三十四章
在知晓容启斌已经做完手术的那一刹,胡京京以为这容家的事儿和他大概是真的没什么关系之后,而胡娉婷的出现告诉他,这事儿还远远没完。
许久不见,胡娉婷秀丽的面容颧骨高昂,过于削瘦的脸颊尖锐得有些刻薄,失去了胡家的投资和支持,她在容家也不好过,至少容锦城现在对她并不如从前那般倚重了。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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