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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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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宠婢为后(洞房花烛遇仇人) 作者:白娘子

    第11节

    “奴婢不敢。”花朝突然有些害怕地说,公孙梦未嘲讽似的笑了笑,“有什么不敢的?”

    “皇上当真要立花朝为后?”如意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将里面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她本不想管,但实在为花千凝叫屈,皇上难道不懂什么叫做君无戏言么?

    “怎么?皇姐要反对吗?”公孙梦未眯起眼眸,威慑地问,如意反讽,“如意怎敢反对,若是皇上当真如此,那如意是真的可以放下心来,寻到凝儿,我便会同她成亲,如意告辞。”如意撂下狠话转身便走。

    离了宫的人,犹如大海里的一根针,想要寻,简直是千难万难。不过,如意做好了寻找一辈子的准备,凝儿不在宫里,她终生不入宫,都没有任何留恋。临离开前,如意犹豫再三,还是给屠苏留了一封信才离开,她不能让这孩子的大好年华浪费在她身上。

    “来,给朕舞一曲。”公孙梦未捏着花朝的下巴,微微挑起,花朝柔美甜笑,起身,身姿灵动,犹如翩翩起舞的仙子。耳畔,再也不会有那人的絮叨了,花千凝不爱看,却也在她的坚持下陪同,只不过每次都会忍不住抱怨,看似是对舞不甚满意,其实,是对人不满吧。公孙梦未也一直都这样认为,而如今,她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一直想错了,花千凝的心机真的那么深吗?骗了她这么久,她所有的想法都成了自以为是,花千凝还真是狠狠地玩弄了她的心。只不过,这一次,疼得太狠了,公孙梦未有些无法思考了,或者不愿再深想下去,每一次回忆都是对过去的推翻。

    可惜,花千凝,你以为你逃离皇宫,就逃离了我,我怎么会让你如愿。天涯海角,我都会追到你,得不到你,公孙梦未眸中闪过一丝阴冷,得不到,我便毁了你。所以,公孙梦未下令,加大兵力去找人,一定要活捉,即便是被毁掉,也要是她亲手去做。

    如意带着玉琳和玉姝,为方便行动,她们打扮成儒雅男子装束,“主子,这茫茫人海,可要去哪里找。”玉琳离宫也没有什么不舍的,只是舍不得自家主子抛弃锦衣玉食,为了一个十分虚幻的念想。

    “确实,若是花千凝有意躲避,怕是很难寻到。”玉姝清冷地说道,“主子要不要再想想?”

    “无需再想,权当周游各地了。”如意心态倒是平和,花千凝不是小孩子,她会照顾好自己的吧?可总归是不放心,唉,她想亲自照料。

    公孙梦未连着两日未上朝,告诉外面,她不叫人都不许进来,不管任何人。公孙梦未躺在花千凝曾经睡过的位置,还残留她淡淡的体香,公孙梦未泪如雨下,她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花千凝真的离开了,她不在了,她的小东西,不见了。

    公孙梦未卧在龙榻之上,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是在虚空中漂浮,她无依无靠,想抓住虚幻中的花千凝,却也只是,水中捞月而已。公孙梦未头疼,不,是全身都在疼,她病了,她病死的话,花千凝会心疼她吗?她的小东西,再也不是她的了,花千凝怎么会心疼,花千凝恨她呢。公孙梦未也想过以德报怨,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她善待花千凝,因着初见动心,一往情深地想一辈子,可以德报怨之后呢?呵,何以报德?是她太蠢,以为真心可以换来情动,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公孙梦未昏昏沉沉睡了两天两夜,做了无数个梦,最后梦见她的小东西被人追杀,公孙梦未从噩梦中惊醒,喊着:“小东西!小东西!”小东西不在?心底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哦!她一定是去了如意那里,她最喜欢去找她的皇嫂了。

    公孙梦未自己登上方头朝靴就跑了出去,不顾严寒,也顾不得乘轿子,直奔落花苑,大喊小东西。花朝从里面出来,见到一脸忧虑的公孙梦未,疑惑地叫了声,“皇上?”

    “小东西!你真的在这!”公孙梦未紧紧抱住花朝,“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就自己跑过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花朝也有些不知所措,皇上这是……这是太难过了吗?翠儿在旁边看得傻眼,小东西不是皇上对花千凝的称呼吗?可花千凝不是出宫走了吗?翠儿突然好羡慕,花千凝真有个性,说走就走。

    “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再离开未清宫,听见了吗?”公孙梦未将花朝打横抱起,语气看似很凶,却又透着渴求。

    “皇上,可奴婢是住在落花苑的啊……”

    “我说让你住在未清宫,你为什非要住落花苑,你不是说过你只爱我一个人吗?”公孙梦未几近暴怒地问,花朝恍然明白过来,公孙梦未把她当成花千凝了,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还是顺从地说:“皇上,奴婢万事都听皇上的。”公孙梦未立刻展笑颜,抱着花朝就要离开。

    “翠儿,不要进我的房间,帮我关上门就好。”临被抱走前,花朝说。

    ☆、第87章

    翠儿点点头,同时施礼,“奴婢恭送皇上。”翠儿孤零零地站在门口,皇上到底知不知道,她怀里抱的人是花朝?直到人影消失,翠儿才回身,关上门,坐在孤寂的房间里,呵,又是她一个人了呢。每一个她伺候的人都会被皇上喜欢呢,千凝姑娘,你去了哪里?好想,好想去找你,有人在你身边伺候你吗?

    第三日,萧太后和屠苏从容国寺归来。屠苏还满心欢喜,终于可以去见如意了。屠苏其实挺纳闷,怎么萧太后回来,皇上都不出来迎接。萧太后也没有在意,自顾回了昆泰宫,让屠苏该干嘛就干嘛去。屠苏暗想,这母女俩个,是越来越生分了。在荣国寺,萧太后鲜少提及公孙梦未,似乎也就去荣国寺路上,太后娘娘多说了几句话。到达荣国寺,萧太后的话就少了,尤其是在晕过去又苏醒后,萧太后几乎不曾言语过,屠苏只能暗自留意,也没有多说。

    屠苏直奔未清宫,嗯?怎么门口只有侍卫,祭月呢?屠苏往里走,嗅到一阵浓郁的芬芳,屠苏被刺激得打了个喷嚏,这味道怎么和那个花朝这般像。

    皇上也真是,肯定是又叫那西域女子过来跳舞了,“皇上!”屠苏进来,没人应,“皇上?”难道昨夜批阅奏折太晚,还在睡着?

    “你进来吧。”公孙梦未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并没有异样,屠苏逗道,“皇上不怕我撞见小美人的……”边说边进去,绕过屏风,屠苏愣住,花朝很是小鸟依人的姿态窝在公孙梦未怀里。

    “郡主……”花朝要起来给屠苏请安,公孙梦未抱着她,轻佻道:“莫要乱动,苏儿不是外人。”

    屠苏有些错愕,皇上怀里不应该是小美人美人,“小美人呢?”

    “这不是在我怀里吗?。”公孙梦未认真地说,转而问:“你和母后一路可顺利?”

    “皇上你在说笑吗?我是在问花千凝,她人呢?”屠苏冷眼瞪着花朝,没好气地说,“花朝,你还不下来!”

    “皇上~”花朝的调子娇滴滴,听得屠苏只觉自叹不如,她觉得自己对着如意已经够风骚了,花朝更甚,看得她直来气。

    “别回来就气我。”公孙梦未嗔了一句,哄着怀里的人,“小东西,莫怕,让朕亲一下,好不好?”

    “好~”花朝闭上眼睛,脸颊被轻吻,心底止不住的战栗。

    “皇上!”屠苏来气,高声叫道,“你再不理我,我就去找如意了!”公孙梦未头也不抬,“去吧去吧,都走吧,我有小东西就够了。”

    屠苏拂袖而去,到了落花苑,连出来通报的人都没有,走在头里的下人复命,“郡主,落花苑并没有人。”

    “什么?!”屠苏更气了,走进去,喊了几声都没人应,转眼就瞧见桌上书籍压着一封信,写着皇妹屠苏亲启。屠苏生出不好的预感,皇上方才说的是都走吧,难道……如意,你不会是因为躲避我落荒而逃吧?

    书信写着:皇妹,见信如晤,我原想悄无声息离开,想来想去,仍觉不妥。我一向知道,皇妹好奇心重,那我便说明其中原委解你疑惑。凝儿现下不知缘由突然离宫,我已决心追随而去,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寻到她。先前,我曾同皇妹说过,我心底已经有了人,现下我也不想瞒你,那人便是凝儿,所以,皇妹莫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凝儿出走,皇上心智受挫,我出宫前,皇上还念叨要立花朝为后,切莫让皇上乱来。自幼你们关系较好,皇妹多多劝阻,让皇上切莫太过悲伤,应以国家社稷为重……

    我呸!自己出去找小情人,让皇上以社稷为重,还让自己不要浪费时间,我呸呸呸!屠苏暴跳如雷,气得将书信用力揉成一团,猛地丢出去,可还是觉得不解气。如意竟然为了花千凝出宫了,那她回来还有什么意义?花千凝为什么会出宫!祭月又跑到哪里去了!屠苏一转身,怒气冲冲出来,正好遇见翠儿推开门,手指翠儿,怒道:“你!过来!”

    “翠儿拜见郡主。”翠儿慌忙跪下,屠苏到了跟前,高声问:“我问你,这几天宫里发生的事,你知道多少?”

    “奴婢、奴婢不……”翠儿哆嗦地说。

    “不要说你不知道!”屠苏生硬地打断翠儿,“说!只要是你知道的,哪怕是道听途说,都说给本宫听。”

    “是,回郡主的话,奴婢这几日都不曾出过落花苑,所以,也只有先前听说的那些事,说是千凝主子深夜突然离宫,长公主放心不下便出去寻人了,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快说!”屠苏暴跳如雷,入目的每一个东西,看起来都那么碍眼,她好想毁掉这一切,一把火烧了落花苑都不解气。啊啊啊!如意竟然追随花千凝而去了,真的气死她了!如意对她,居然也有胆承认这份世俗不容的感情了,真是出息了,若是……若是为了她才如此,那该多好。

    “然后,昨儿个皇上来到落花苑,把花朝主子接走了,还叫她小东西……”翠儿话语缓了下来,“皇上神情哀伤,惊慌失措,似乎是心智受损,把花朝错当成了千凝主子了。”翠儿言语至此,心底莫名的辛酸,眼底有了湿润。屠苏半晌没说话,难怪之前皇上对花朝的言行那么怪异,“那现下就剩你一个人了?”

    “是,花朝主子的东西还都在这里,奴婢就守着这里了。”翠儿觉得自己实在可怜,她去哪,哪里最后就剩她一个人。屠苏听得眉头挑起,这个花朝,还真拿自己当主子了,哼笑道:“是她让你看着的?”

    翠儿何等机灵,嗅出气氛不对,忙说:“不是,这是奴婢职责所在,是奴婢自己要做的。”屠苏哼了一声,这个小丫鬟,看起来挺机灵的嘛,“花朝有回来过吗?”

    “不曾,也不过是昨日才去未清宫的。”翠儿低头回话,屠苏瞟了一眼那偏房,扭身走了。原想着,翠儿有意,屠苏可以把她这个人讨走,不过,看这个丫鬟似乎无意,屠苏作罢,对着一个下人,她没兴趣主动。

    回到未清宫,公孙梦未正喂花朝吃东西,好家伙,眸光柔的腻出水来,说话的语气听得屠苏只觉得恶心,敢情皇上还真有这么柔情似水的一面,和平日里对自己凶巴巴的真是不一样。屠苏也没打扰她们秀恩爱,等公孙梦未喂食完毕,让花朝去寝房休息,公孙梦未正色说:“你来,肯定有事,说罢。”

    屠苏要脱口而出的话,突然停下,顿了顿,说:“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太后寿辰要到了,想问问皇上有何准备。”

    “哦,说到这个,我会再去问问母后,母后若是别无想法,便按照往年的规格好了。”公孙梦未并无心思去准备这些,“或者,苏儿有什么好建议?”

    “皇上看我像有好建议的样子吗?”屠苏没好气地问,丝毫不顾忌所谓的君臣上下之礼,公孙梦未也不介意,笑道:“你哪里来这么大火气?”

    “我就是胸口憋闷,皇上陪我出去走走,可以吗?”屠苏鲜少主动提出什么要求,公孙梦未毫不犹豫答应,“等我去给你拿斗篷,你也是,每次过来都是如此单薄,也不怕冻着。”公孙梦未唠叨,回寝房里去拿斗篷。屠苏紧紧盯着屏风,之前在屏风后面的影子,倏地一下不见了,速度快得惊人,屠苏咂舌,这是什么功夫?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来,走出很远,屠苏确认身后无人跟随,才站到公孙梦未旁边,压低声音说:“皇上,告诉我,你是在演戏。”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公孙梦未低缓地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屠苏拧眉,“皇上,别自欺欺人了,你明知道,你房里的不是花千凝。”

    “花千凝?那又是谁?”公孙梦未疑惑道,“苏儿,你变得好生奇怪,怎么一直在说我听不懂的话。”屠苏气结,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皇上,你真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要不然呢?”公孙梦未接下去的这句,让屠苏以为,她是知道现实的,可是,再下来的话,又不对了,“我只喜欢小东西,她喜欢我,我不知道多感激,我只想对她好,可是,我又忍不住想对她做点什么。”

    “譬如?”屠苏不甚了解,公孙梦未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公孙梦未怅然道:“譬如,我想凌虐她,想看见她为我而疼,为我落泪的样子,”公孙梦未忽而低低地笑起来,满足似的说:“光是想想那画面,就让我心底发痒,难以自控了呢。”

    ☆、第88章 87

    “虐吧,虐吧,虐死你房里那个小东西好了!”屠苏怂恿公孙梦未,她没来由的不喜欢花朝,从气息到为人,都讨厌。屠苏自己虽然也是风骚,但是仅限对着如意一人,因着那是她动心之人,而花朝不同,她又不蠢,明知道皇上是把她当做花千凝的,花朝还愿意配合演下去,无非就是贪恋皇上的温柔。呵,这回,皇上凌虐,她倒要看看,花朝如何演下这出戏,“皇上,你说的好有乐趣的样子,苏儿也加入好不好?”

    “哦?你也想凌虐我的小东西?”公孙梦未似是极其认真地问,屠苏故意贴到公孙梦未身上,蹭了蹭,撒娇道:“不行吗?人家想嘛。”

    “那要看小东西愿意与否,我尊重她的意见。”公孙梦未笑道,宠溺地摸摸屠苏的小脑袋,“走吧,回去吧,怪冷的。”

    公孙梦未将屠苏的手捉住拢起,又念叨她,“你啊,不听话,说过多少次,每次出来都不拿手炉。”

    “我忘了嘛。”屠苏不知是喜是忧,唉,皇上,到底是真傻了,还是演戏的?两个人往回走,屠苏也在犹豫,要不要把她方才在未清宫瞧见屏风后面有影子偷听这件事说出来,皇上若是真傻了,说也白说;皇上若是演戏……屠苏腻腻歪歪地贴到公孙梦未身上,突然娇声叫了句,“哎唷!”人也瘫软下去。

    “怎么了?”公孙梦未忙扶住屠苏,屠苏可怜兮兮地哼唧,“扭到脚踝了。”公孙梦未又想嗔责几句,屠苏勾着公孙梦未的脖子,耍起无赖,“要皇上抱。”

    “这么大姑娘,也不知羞,抱什么抱,我只抱小东西。”公孙梦未羞臊地刮了刮屠苏高挺的鼻梁,屠苏不依,撒起泼,“不管不管,你不抱我,我就不走了,让我冻死在这寒夜里好了!”边说,还作势哭起来。公孙梦未直头疼,屠苏哭诉:“皇上真是偏心,以前那么宠我的,现在连人家死活都不管了,呜呜。”

    “好了好了,我真是怕了你了。”公孙梦未俯身,拦腰抱起,“这么大的人,说哭鼻子就哭鼻子,别哭了。”

    “还不是你,非要弄哭人家。”屠苏紧紧搂着公孙梦未的脖子,在她耳边嘟囔抱怨,公孙梦未无奈地笑,“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抱紧点,别摔着了。”

    “本来就是,”屠苏嘀咕的声音越来越小,公孙梦未都好脾气地应下,末了,屠苏还是用着先前撒娇羞怒的语气,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不管你是装疯,还是真傻了,记住,我会永远待你好,永远衷心与你,不会骗你,方才我们在房里说话,屏风后面有人偷听。”屠苏声音忽然上扬,“你以后再欺负我,我就去太后娘娘那里告状!”

    “得,小祖宗,你给我消停一会。”公孙梦未紧了紧手臂,“母后都要过寿辰了,你别给她添堵。”

    花千凝也不知道公孙梦未到底是真傻了,还是在演戏,因为她没有对自己的话给出任何回应,不管了,她想说的,已经说了,公孙梦未若不是真傻,就会放在心上,“知道啦,皇上越来越唠叨了呢。”

    回到未清宫,花朝似是歇息好了,在正宫里坐着凝神。见皇上和郡主回来,而且是皇上抱着郡主回来的,花朝愣了愣,忙施礼请安。屠苏高傲地昂起头,一副藐视众生的模样,“本宫口渴了。”花朝忙说:“奴婢这就去奉茶。”

    “诶,”公孙梦未叫住花朝,“小东西,你别去,叫外头的奴才去就行了。”转而跟屠苏说:“我先放你下来。”

    “皇上既然那么心疼她,那我要皇上亲自端来的茶水。”屠苏蛮横地要求,“反正,要么是她,要么是皇上,人家脚都伤了……”

    “我去给你拿。”公孙梦未没有犹豫,放下屠苏就往外走了。屠苏的心骤然疼惜,公孙梦未,你是真的傻了吗?公孙梦未已然出去,屠苏收起自己的情绪,问:“花朝,花千凝为什么会离开?”

    “奴婢不知道。”花朝忙跪下回话,屠苏哼了一声,“那祭月呢,又去了哪里?”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过来时,祭月大人已经不在未清宫了。”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说来听听。”屠苏有意刁难,花朝刚想说什么都不知道,屠苏便先开口说:“你要是敢说什么都不知道,看我怎么罚你,皇上心智受损,拿你当花千凝,你还真当自己是她了。”既然公孙梦未痴傻了,不管真假,屠苏都不能在屠苏面前有所质疑,若不然,公孙梦未要是演戏的话,她这么一说,不就可能功亏一篑了么。唉,所以,她先配合着演戏吧,屠苏内心叹道。

    “奴婢不敢,”花朝连着磕了几个头,“奴婢只是心疼皇上,所以才没有否认,若是郡主有命,等皇上一会回来,奴婢便说出真相,奴婢当真不是有意欺骗。”

    诶呀!还敢拿这个说事,屠苏没来由地生气,压下怒火,“罢了,本宫也不想皇上难过。你若是有心,就好好哄哄皇上,皇上开心了,你也是功劳一件。不过你可别对皇上动歪心思,要不然,我第一个饶不了你!”屠苏故作无奈,又恩威并施地说道。

    “奴婢遵命。”花朝恭敬地回道。

    “还有,本宫瞧你生得不错,在来公孙国走之前,可有意中人?”屠苏勾勾手指,“你过来,让本宫仔细瞧瞧。”花朝不得已,只能凑到近前,屠苏挑起她的下巴,端详了一番,生得确实精致漂亮,而且是过于精致,比那画里的人还要美还要艳。怎么看,都有些不真实,屠苏摇摇头咂咂嘴说:“啧啧,生得还真是漂亮,一直听说你们西域人生得漂亮,见了你,本宫多少是相信了。”这张脸,透着祸国殃民的味道。屠苏不喜欢,比较这张媚态横生的脸,她更喜欢冷冰冰的花千凝,至少,那是花千凝真实的心境,而眼前的这个人,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虚幻,真真假假分不清。

    “谢郡主夸赞。”花朝微微垂下眸子,红着脸说道。屠苏轻笑,手心贴着花朝的脸颊抚了抚,贴近调戏道:“若是日后本宫想同你好,你会怎么做?”

    花朝愣了愣,“奴婢不知郡主的意思……”脸却更加红了。屠苏也不拆穿她,一手抚着花朝的小脸,另一只手也抚上她的玉臂画着圈圈逗弄似的,暧昧至极地说:“如此娇羞的模样,本宫更有兴趣了,本宫的临水阁风景独好,床榻之上也是温香暖玉,要不要去临水阁陪本宫玩?”

    “郡主……”花朝再怎么装作不懂,却也知道那话里的意思,面红耳赤,“奴婢……”花朝不知该说什么了。屠苏继续逗,“既然不想去也无妨,日后皇上疼你的时候,本宫也要一起疼你,你同不同意?”

    花朝微微偏过头,脸颊绯红,“奴婢遵命便是。”呵,要的就是这句话,“你起来吧。”屠苏估摸着公孙梦未要回来了。说话间,公孙梦未真的端着茶杯回来,屠苏赶紧站起来去接,“皇上,快点给我,我自己来吧,您真是要折煞我了。”

    公孙梦未倒没计较,她同屠苏不会在意那么多,“你脚踝好了?”公孙梦未注意到屠苏走路根本没有一瘸一拐的样子,屠苏啊了一声,“没那么疼了,好歹也是习武之人呢。”公孙梦未也没有起疑心,屠苏闷头喝了一口水,好险,差点被皇上发现她是假装的,“小东西,你还不去铺床,时辰不早了。”当着公孙梦未的面,屠苏也叫花朝为小东西,花朝忙进入到寝房里去了。

    “你要回去了吗?”公孙梦未刚坐下又站起来,“需要我送你回去吗?”屠苏越来越心凉,公孙梦未好像变了一个人,原来她也是会贴心,但绝不至于如此殷勤,她很想说:你是皇上啊!你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者!不要对任何人如此温柔贴心,更不要低声下气,好似怕做错什么似的,任何人也包括我。

    “皇上,祭月去哪了?”屠苏确实是准备要回去,不过望向门口时,又想起祭月来了。公孙梦未皱皱眉,“你不要管那么多,不该问的别问。”看来,并不是真的傻了,还知道有的话不能说,还有话不想说,“皇上,祭月对皇上忠心耿耿,就算她真的做错了什么,也是心急想保护皇上。”屠苏心底并不太确定祭月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看样子不是出了远门,想想花千凝深更半夜出宫,定是要有皇上的令牌才行。依照她对皇上的了解,皇上不可能做出给花千凝令牌这种蠢事,那就是,花千凝拿了别人的令牌?谁的呢?最有可能就是祭月,皇上几乎是要她时刻守着花千凝的,问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花千凝是如何打败身手厉害的祭月,拿到令牌的呢?

    ☆、第89章 8887

    屠苏想得脑瓜仁都疼了,怎么感觉所有的事都要赶到一起来了。屠苏没有再追问,打道回府。到了临水阁,屠苏还恶心呢,因着之前和花朝的调笑。果然,换了任何人,说出那样的话来,只会让她恶心,她最想交好的人,已经天涯海角追着别人去了,屠苏想想,真是欲哭无泪。

    又是一夜未眠,屠苏坐了一整夜,不是不累,也不是不困,但就是睡不着。一想到她想满心呵护,金贵娇弱的如意在外追着别人跑,屠苏心底全是不甘。要不然,她也出宫去?屠苏突然冒出个念头,如意找花千凝,她找如意,皇上呢?皇上有派人去找花千凝吗?肯定有的吧?既然花千凝都有人找了,如意何必自作多情,真是……屠苏揉揉肿胀的眼睛,将没有落下的泪水揉回去了。现下,她若出宫,那皇上身边真的没人了,屠苏想来想去,都是不放心,那个花朝,实在是诡异得很。

    屠苏没办法时刻待在未清宫,毕竟,那是皇上的寝宫,她是不可以,但是,有一个人或许可以,“翠儿,你去未清宫伺候花朝吧。”翠儿被惊地合不上嘴,未清宫那是皇上的寝宫,根本不缺丫鬟啊,难道是……翠儿真是有些怕了,怎么老是有人想要利用她。见翠儿讳莫如深的样子,屠苏料想翠儿是猜到了什么,便走到跟前,俯身附耳过来,低声说:“既然你想到了,那我便不再想什么托词了,本宫要你去花朝身边监视她,若是她对皇上不利,随时告知本宫。”

    “郡主,未清宫似乎不缺人……”翠儿不想去,她是不想独守空房,但更不想去做这个有苦叫不出的差事,屠苏笑得温柔,“有本宫在,不缺人也得缺人。”屠苏直起身,“你先收拾东西去,待会随本宫去未清宫。”

    翠儿不是很情愿,跪在原地半天未动,花朝和她并无太多交集,她们也并没什么感情,还不如她和花千凝来的贴心。所以,为了花千凝,她甘愿来到花朝身边,只是,世事无常,现下又是这般境地了,她不喜欢花朝,但也不想去监视,可郡主的话要如何拒绝?花朝怎么说也是她的主子,日后,估摸也是要一直跟着花朝的,她监视这事,万一被发现,她还能有好下场吗?唉,这条命,是早晚要交代出去。

    既然这样,不如生死由命,翠儿心一横:“奴婢这就是去收拾东西。”大不了就是一死,早死早超生,“可花朝主子的东西怎么办?”

    “无妨,本宫会让人来守着,你尽管收拾。”屠苏在一旁等着,觉得这小丫鬟挺对她的胃口,聪明伶俐,有胆有识,干脆利落。到了未清宫,公孙梦未正好下朝回来,见屠苏领着翠儿在门口,“怎么不进去?”翠儿施礼,公孙梦未跟没看见似的,只和屠苏讲话,“赶紧进来,也不嫌冷。”

    “皇上,我跟你讨个人。”屠苏亲昵地抓着公孙梦未的手,翠儿在一旁瞧得直发愣,郡主和皇上关系可真好,“只要不是小东西,随你。”

    “我房里正好缺人,想把翠儿讨过去。”屠苏语出,翠儿干脆傻了眼,不是监视花朝吗?怎么又把她要到临水阁了?所以,她是又要换主子了吗?公孙梦未无谓地说:“你喜欢,便让她跟你去。”翠儿还跪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谢恩吗?

    “恩,不过,我觉得皇上这边现下双月都不在,实在缺个贴心的人,”屠苏回身望望翠儿,“我瞧翠儿手脚挺麻利,之前也是伺候小东西的,不如让她先在未清宫伺候着,等双月归位,我再把人领走。”

    “哟,这是替我分忧啊,”公孙梦未打趣道,“你问问小东西,她愿意就可以。”翠儿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屠苏,郡主好生厉害啊,三两句话,就让她由低等丫鬟升到最高级了,皇上竟是这般听郡主的话。

    屠苏想做的事,由不得花朝拒绝,她只能默默地接受了,先前还能分房,划分界限,现下到了一处,翠儿每日都要跟在她身后了,所以,她是被监视了吧?呵,花朝心底笑了笑。

    “对了,苏儿,”公孙梦未想起来什么,说道:“我回来前去了趟坤泰宫,母后说每年都一个样子,没什么乐趣,今年,母后想看戏班子演戏,还想看侍卫比武,你觉得如何?”

    “戏班子?比武?”屠苏低头皱了皱眉,再次扬起头时,已是眉头舒展,轻快地说:“好啊,只要太后娘娘想看,那就照做便是。”说罢,瞧瞧花朝和翠儿,说:“翠儿,我同皇上有话说,你同你主子出去转转,老是闷在房里不好。”翠儿心里明了,这是要她支开花朝的意思。花朝不愿,却也只能出去了,等人走远了,屠苏才问:“太后娘娘当真要看这些?”

    “是啊,母后亲口说的。”公孙梦未盯着花朝远去的背影凝神,“既然想看,我照做便是。”

    “今年大寿,谁来负责?”屠苏问。

    “荣亲王已经主动请缨,负责戏班子和比武之事了。”背影已经消失,公孙梦未还是岿然不动,屠苏听了半晌没接话,公孙梦未突然说:“从南蛮到京都,日夜兼程,要多久能到?”

    “三天三夜,快马加鞭,应该够了。”屠苏不解地说,“皇上在想什么?”公孙梦未漠然的神情,和此刻严寒的天气差不多,勾勾手指,对屠苏耳语了几句,屠苏脸色越听越凝重了,最后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屠苏回临水阁,立刻书信一封,手指置于唇前,一声清脆的夜莺之声响起,一只鸟儿很快飞进来。屠苏将信绑在鸟儿腿上,摸摸它的头,像是在和人交流一般,低声说:“快去快回。”那鸟儿还回应似的叫了一声,展翅高飞,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连着几日,公孙梦未都是夜里不眠批阅奏折,谁劝都不管用。屠苏心疼公孙梦未,便去坤泰宫找萧太后诉苦,“皇伯母,您快说说皇上吧,勤政爱民也该有个限度,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哀家的话,她向来不听,”萧太后似是心灰意冷,“哀家已经懒得管她了,由着她去吧。”嗓音依旧有些沙哑,屠苏耳朵很灵,“皇伯母的喉咙还没有彻底恢复,宣太医了吗?”

    “不碍事,就是有时咳嗽,咳咳。”萧太后说着咳嗽起来,屠苏心疼地说:“皇伯母寿辰就要到了,有什么想要的吗?苏儿一定努力满足您。”

    “年纪大了,也没什么乐趣了,看戏班子,看比武,也不过是想着弄出点动静,”萧太后叹了一口气,身体栽歪躺着,有气无力,“想让宫里热闹一点。”

    “皇上可是尽心尽力地准备呢,皇伯母这般提不起兴趣,多伤皇上的心啊。”屠苏凑到床前,想像以往那样,想给萧太后揉揉手,哪知一碰到,惊地她一下子缩回手,“皇伯母身子不舒服,就宣太医罢。”这手怎地这般凉,凉地刺骨。

    萧太后翻了个身,淡声说:“无碍的,原就是寒冬时节,哀家体寒而已。”萧太后声音透着疲倦,“苏儿,无事的话,回去罢,哀家累了,没事不用老跑来跑去的,天气怪冷的。”屠苏哦了一声,退出去了,站在坤泰宫门口,叫住桂嬷嬷,“太后娘娘最后胃口如何?”

    “回郡主的话,胃口一直不太好。”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桂嬷嬷是怕了屠苏,年纪大了,脑子也不中用了,不过还是努力回想,“好似是在荣国寺,就是这般了,从荣国寺归来,每日多半是躺卧。”桂嬷嬷也挺纳闷,以往没觉得太后娘娘身体如此虚弱,许是真的是上了年纪,桂嬷嬷也挺心疼的。

    “没叫太医来吗?”屠苏挑眉问,桂嬷嬷忙说:“太后娘娘说在荣国寺胡太医已经探过,身体并无异样,所以不愿再看御医,奴婢也不敢擅自做主。”

    “嗯,本宫知道了,桂嬷嬷,你好生伺候着,有异常速速来报。”屠苏嘱咐完便离开了,桂嬷嬷偷偷抹了一把汗。抹完汗,桂嬷嬷突然想起个事情来,太后娘娘有个大异常,她太紧张,忘了说。桂嬷嬷正想着,听见萧太后在里面喊:“桂嬷嬷,把丹药拿来。”太后娘娘从荣国寺慧能师傅那里得来了丹药,说是可以让人延年益寿的,太后娘娘当真每日都服用了。桂嬷嬷也挺费解,这世上真有这种药吗?若是有,自然是好的,但万一没有,那丹药服用多了也伤身。桂嬷嬷暗地留心,想着过几日劝劝太后娘娘。

    翌日,朝廷之上,公孙梦未对着文武百官说:“太后寿辰将至,届时会宴请群臣,这次寿宴,有劳荣亲王准备了。”公孙锦微微施礼,“微臣荣幸之至,离宫数十载,一直未对太后娘娘尽一份心意,难得有此机会,实乃殊荣。”

    “朕听说,荣亲王一直勤于练兵,又要忙太后的寿辰,朕很是过意不去。所以,朕想着替荣亲王排解负担,练兵之事,朕再差人去做,荣亲王专注忙太后寿辰,如何?”公孙梦未淡声问道。

    ☆、第90章 898887

    公孙锦低埋的脸庞闪过一丝凌厉,嘴上说道:“微臣多谢皇上爱护之意,不过,也无需如此,微臣会自行安排好这一切,不给皇上添忧了。”公孙锦看似有礼,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思。群臣面面相觑,知道荣亲王和皇上素来不和睦,但俩人关系又很特殊,荣亲王是皇上的皇兄,虽不是同一血脉,好歹都是皇权姓氏,所以,其他臣子都不好贸然开口。

    公孙梦未微微眯起眼眸,没有立即说话,公孙锦继续说道:“况且,微臣的一兵一卒都是微臣一手带出来的,也是跟着微臣出生入死过的。让别人去管教,微臣怕是换了新将领,军心会不稳。微臣多谢皇上体恤,还是让微臣亲自带兵吧。”

    “既然如此,那就容朕再想想,现下国泰民安,朕也有心削减兵力,减少开支,”公孙梦未正色,显露威严,“朕想把更多的财力投入到改善百姓的生活,荣亲王对于削减兵力一事如何想法……”

    “微臣……”公孙锦急于想说,公孙梦未抬手摆摆,“不必心急,朕希望你能仔细想想,几日后再回答。”公孙锦嘴上说是,直起腰身,眸光与公孙梦未相遇,两个人都是神色凛然,似乎对于彼此的想法心知肚明。公孙梦未眸光转冷,紧紧盯着公孙锦,公孙锦昂首,扬起一抹笑,成竹在胸,毫不畏惧,公孙梦未嘴角也是噙着一抹笑,意味深长地说:“退朝罢。”

    公孙梦未回到未清宫,花朝施礼后,端来一杯茶,说:“太后娘娘方才派了桂嬷嬷过来,说几日未见皇上,甚是想念,想皇上过去请安呢。”

    “现在吗?”公孙梦未接过茶,饮了一口,搂住花朝,“有没有想我?”这是她每天都会问的,花朝也如往日那般回答,“想,时时刻刻都在想。”公孙梦未听了,就会抱紧花朝,喜悦的调子说:“听你说想我,真好。”花朝心情复杂,表情也颇为多变,幸好是抱着彼此,所以,皇上看不见她的表情。

    公孙梦未起身,换了轻便的衣衫,去坤泰宫了。公孙梦未前脚刚走,花朝后脚跟出去,站在门口望了半天,见翠儿不在,周围只有她熟悉的侍卫,花朝问:“翠儿呢?”

    “似是去了暗房那边。”一个侍卫答道,“我有些闷,要去花园走走。”

    “是,需要卑职护送您吗?”

    “不需要,你们在这好生守着未清宫。”花朝从袖口里摸出银子,“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谢主子打赏。”侍卫让出路。

    花朝当真往御花园那边去了,翠儿也确实去了暗房,因为前天她“无意”中发现,祭月大人原来被关在这里了。祭月为人仗义,和不少侍卫平日里都是打成一片的,这下祭月突然被关,皇上像是忘了祭月,不闻不问。侍卫眼看着祭月大人奄奄一息,都挺心疼,就想方设法地帮祭月,故意引来翠儿。

    翠儿聪慧,侍卫故意在翠儿经过时“走漏风声”,翠儿便上了心。想着祭月曾经对她也不错,一向懂得感恩的翠儿,每日趁着皇上上朝,花朝歇息时,她便偷偷溜出来,给祭月送些吃的。绳子解开待会,等翠儿离开,她再把祭月重新绑好。翠儿力气小,绑人这事她做不来,每次都是侍卫帮忙。

    翠儿过来,不会多问,也不会多说,只是做好她该做的。祭月也确实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她想拜月,只想这一个人。祭月并无胃口,每次都是翠儿强喂,祭月才吃几口,身体日渐消瘦。几天下来,精神头就大不如从前了,今儿个翠儿过来,全程祭月都是闭着眼睛,似是无力睁开。翠儿喂了几次,祭月都不肯张嘴,翠儿急得都要哭了,哀求道:“祭月大人,您不能不吃东西,多少吃一点点,嗯?”翠儿费力去掰开祭月的嘴巴,将荷花酥塞进去一点点,祭月也不嚼,头偏过去,不声不响。

    翠儿每日离开,都会放些吃的在一旁的佛桌上,只要祭月张嘴,就能吃到,可翠儿第二天过来,茶点都是丝毫未动。翠儿知道,这不是她能劝说的,她已经尽力了。或者,她可以跟花朝求求情?让花朝跟皇上说说情,放了祭月?翠儿收拾好木盒,叹气,起身离开了。

    拜月,我想,我是不行了,身体疼得厉害,心也疼得厉害,我只想见你最后一面,这唯一的念头支撑我一直到现在,可是,我好像撑不到你回来了。拜月,如果见不到你最后一面,我会死不瞑目,偏着的头,脸庞上,一双泪痕。以为泪水早已流尽,可是,想起拜月的音容笑貌,祭月都会落泪。拜月,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皇上,死没有什么,只是,可不可以让我在临死前再看你一眼?拜月。

    “拜月,拜月……”祭月身体虚弱,连说话的力气也已经用尽,身上虽然盖着被子,但这暗房地上的凉意还是刺骨,“拜月,我好冷,你抱抱我,好不好?”祭月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呢喃,她仿佛感觉到,拜月就在她身边,她在看着自己,她的眸光深情,她的嘴角挂笑,“拜月,对不起。”对不起,我要先走了,我放走了花千凝,到现在,我也记不起那日发生了什么,好像硬生生地被人抹去了记忆。惹怒龙颜,我不奢望还能活着,愧对于皇上,我只求一死,只是,只是,真的不甘心,拜月,我好想你,你能感觉到吗?我在用生命里最后的一口气去想你。祭月呼吸赢弱,意识渐渐迷离,刺骨的寒意褪去,身体的疼痛也在逐渐消失,祭月闭着眼睛,感觉到有一抹光亮在召唤她。终于,祭月垂下头,嘴角微微勾起,眼角还挂着泪,身体彻底瘫软,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想起消瘦得不像话的祭月,翠儿忍不住的心疼,频频回头望向暗房,“咣!”翠儿只顾回头,脚下没注意,一下子摔倒在地。翠儿还没有爬起来,有一只手递过来,有一个声音从上方传过来,“这般不小心。”好熟悉的声音,翠儿仰头,红着的眼睛,看见了那个人,是拜月!一身轻便的行装,看样子刚回来。

    “拜月大人,你总算回来了!”翠儿没握住那只手,反而抱住她拜月的大腿,“这是怎么了?”拜月不解地问,“先站起身再说。”翠儿爬起来,抹抹眼泪,哽咽地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拜月听得表情几经变化,最后,听见翠儿说祭月已经奄奄一息,拜月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手紧握成拳,“皇上在哪?”虽然,她很想立刻去见祭月,但是见了人却不能带走,那才是痛苦,她要找皇上求情要人。

    “奴婢不知道,该是还在上朝吧?”翠儿这才想起时间,突然慌了,“拜月大人,奴婢得、得回去了,奴婢是偷偷跑出来的。”翠儿撒腿要跑。拜月松开她,应声道:“嗯,你自己回去不好交代,同我一起回去。”果然,拜月领着翠儿回来时,公孙梦未和花朝都在未清宫门口,“拜月,你回来了!”公孙梦未欣喜地叫道,拜月眼眶泛红,施礼说:“拜月给皇上请安。”

    “翠儿,你去哪里了?”花朝温和地问,拜月一起回道:“卑职让翠儿帮了个小忙。”花朝闻言没再说话,还朝拜月施礼,“花朝见过拜月大人。”

    “卑职不敢。”拜月很有眼色地回道,她瞧得出,这人一身华丽装束,已不是她离开时的模样。明明她没有离开多久,宫里怎地发生这般多出人意料的事,千凝出走,如意离宫,花朝上位,祭月被抓……想起翠儿形容祭月悲惨的样子,拜月便跪倒在地,“皇上,拜月有话想单独和皇上说。”

    “走吧,随朕去墨香阁。”公孙梦未松开花朝的手,“小东西,你回房里待着,外面冷。”公孙梦未和拜月一前一后去了墨香阁。刚进去,拜月就跪下,卑微地哀求道,“皇上,卑职求皇上放了祭月。”公孙梦未面色一沉,没有作声,拜月几乎是五体投地的跪拜姿势,“皇上,求您。”

    公孙梦未依旧不言语,时至今日,提起祭月,公孙梦未还是带着怒意,她已经很看在拜月的面子上,没有责罚祭月了。要不然,换了别人,公孙梦未不把对方千刀万剐都不会甘心。拜月的哭声再也忍不住,双肩耸动,呜咽着说:“皇上,您可还记得卑职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什么?”听见拜月的哭声,透着悲凉与伤痛,这让公孙梦未不曾愈合的伤口开始大面积被掀开,疼得她咬唇克制眼底即将涌出的湿润。是啊,骗得了所有人,唯独骗不了自己,花千凝,我恨你,恨得快发疯了,可我更想你,思念深入骨髓,让我作疼却发不出声音来。

    ☆、第91章 90898887

    此刻的拜月,让公孙梦未想到了她自己,所以她才问出那两个字,算是一种松口的征兆。

    “皇上,卑职曾说过,祭月嘴笨心实,卑职担心她日后早晚会闯祸,若是真有那日,拜月想求皇上能饶恕她。”这话,拜月确实说过,而且是与当日说的话,一字不差,“卑职早就料到,但人在宫外,无力阻止,卑职不信祭月是有意放走花千凝。”

    其实,公孙梦未也这样劝慰自己,但她实在无法信服,花千凝文弱纤瘦,别说祭月,就连翠儿,都不见得能打过,祭月可是大内高手啊!拜月膝盖作疼,因为急于赶回来,此刻跪拜的姿势,更让双膝受力,她的身体开始摇晃,双手用力撑在地上,“皇上,这事,让卑职来查,祭月当日定不是出于自愿,她明白皇上有多在意花千凝。祭月的性子,皇上也知道,一向是君命大于所有。”拜月强撑着身体,颤抖地说:“只要是皇上下令,别说花千凝,连卑职都说不动她,所以,这其中必有人搞鬼,卑职以为……”

    “嘘!”公孙梦未突然低低发声,拜月紧闭双唇,身体终于撑不住,倒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唇发抖,已经不受控制,死命咬住下唇。公孙梦未食指置于唇前,嘘了一声,扶起拜月,“有人搞鬼,朕会不知道吗?”公孙梦未面上严厉,右手指指唇摇摇头,继而左手摊开,右手食指在手心比划,言外之意:是让拜月不要说出来,写出来。

    “那皇上是认为,祭月有意放走花千凝的吗?”拜月何等聪慧,领会了公孙梦未的意思,便配合演下去。公孙梦未哼道:“自然!花千凝手无缚鸡之力,祭月不放,她怎么走得了!”

    “可皇上也应允过卑职,若是祭月犯错,会放她一马的,”拜月哀求着说:“皇上,求您放了祭月,卑职以后会严加管教她。”

    “哼!”公孙梦未哼了一声,似是不愿,拜月便说:“皇上,君无戏言,更何况君子一言九鼎……”

    “罢了,罢了,”公孙梦未有些烦躁地说,“朕确实应过你,这次也可以放了祭月,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皇上想如何罚她?”拜月捂着隐隐作疼的心口,“卑职愿代她承受,现下祭月被关多日,粒米未进,已经是奄奄一息,皇上若是再罚她,当真会要了她的小命。”拜月泪水连连,公孙梦未挑眉,挑理似的说:“当朕不知道么?翠儿不是每日都给她送饭么?”拜月嘴角动了动,没有狡辩,反而承认了,“是,皇上,翠儿是每日都有去,可皇上又是否知道,祭月几乎不曾吃过什么,她是一心求死。”

    公孙梦未思绪顿住,一心求死?拜月眼眶再次被泪水充盈,双手紧紧抓着衣襟,微微摇头,说:“祭月心思单纯,性子又耿直,很容易钻牛角尖,平日里我开导还好,这次犯了这般大错,她定是料想到皇上有心想杀她……”拜月隐忍的泪水再次滑落,跪在公孙梦未面前,仰起头,模糊的视线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哭道:“其实,何必用皇上杀死她,她的自责和内疚就足够让她死去,她、她几乎不吃不喝能撑到今天,只因心中还有一个心结未了。”

    “什么心结?”公孙梦未问出来,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拜月抓着公孙梦未的衣襟,悲凉地说:“她、她在等见卑职最后一面,皇上……”拜月低下头,放声大哭,像是突然看透所有,放弃所有生机似的,说:“皇上,您杀了卑职吧,花千凝出走,皇上震怒。就算今日放了祭月,皇上也是心有不甘,所以,杀了她,也杀了卑职,只求,只求皇上将我们葬在一处。”拜月想到祭月很有可能支撑不住了,拜月更是心灰意冷,她不愿意人苟活于世,说罢,拔出腰间的匕首,就要对自己下手。公孙梦未眼疾手快,一把攥住拜月的手腕,喝道:“不准乱来!”

    “皇上,您让卑职死了吧。”拜月向后退,想躲避开,怕误伤了公孙梦未,“双月来世还愿效忠皇上,这一世,这一世……”拜月挣扎,公孙梦未紧紧握着拜月的手,也红了眼眶,“你去吧,朕不会再追究这件事,你让祭月放宽心,去吧。”公孙梦未伸手夺过匕首,推了一把还没有回过神的拜月,“快去,她在等你。”拜月还想跪下谢恩,公孙梦未转过身挥挥手,突然无力,“去吧,去吧。”拜月转身噔噔噔跑出去了。

    呵,她哪里比得上拜月呢,祭月对拜月死心塌地,她比拜月还要可怜。花千凝,你到底在哪?公孙国真有那么大吗?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你,为什么!公孙梦未的眼泪无声地流淌,我是不是死都见不到你了?如果这样,我真的会被你逼的发狂,也许我会屠城陪葬,花千凝,你听见了吗!

    公孙梦未在墨香阁待了许久,直到天黑,才从墨香阁出来。公孙梦未到未清宫门口时,花朝正在门口徘徊,“皇上!”见到公孙梦未,花朝手里拿着手炉忙奔过去,“这个给皇上,”说着,把手炉塞到公孙梦未手心里,“小东西,这是想我了吗?”公孙梦未爱怜地搂住花朝,往里面走。

    “皇上又逗我。”花朝有时会恍惚,就像此刻,意识到自己竟然说出“我”这个字,忙改口:“奴婢……”

    “无妨,在我面前,你可以说我,我欢喜你,疼你还来不及,不在乎这些。”说罢,公孙梦未牵起花朝的手,柔情地说:“想做皇后吗?”

    “奴婢不敢。”花朝摸不准公孙梦未的心思,想跪下,被公孙梦未扶住,嗔道:“都说了不准跪,也不准说奴婢。”

    “是,奴……花朝听皇上的,不会再说了。”花朝低头轻语,“花朝不曾想过当皇后,只要陪在皇上身边,花朝就心满意足了。”

    “等朕实行了新政,准许女子通婚,朕便要娶小东西做皇后,”公孙梦未轻笑的声音,逗道:“你说可好?”花朝不知该说什么,皇上说要娶小东西,是要娶花千凝,还是她呢?心里突然有些酸。那一刹那,花朝被自己的心境吓到,她竟然真的觊觎皇后之位吗?花朝低头不露痕迹地收敛自己的情绪,扬起笑脸,说:“只要皇上开心,让花朝做什么,都愿意。”

    “当真?”公孙梦未的声音忽而严肃认真,笑意不知何时褪去,手指挑起花朝的下巴,眯起眼眸,又问了一次,“当真什么都愿意?”花朝因为那眸底的深不可测有些怯懦了,“皇上……皇上想让花朝做什么呢?”难道是……她被发现了?花朝不自觉地紧张,盯着公孙梦未近似于面无表情的脸,她想看出点什么。

    ☆、第92章

    “想你做我的皇后啊。”公孙梦未突然笑出来,似是之前一直憋笑来着,花朝身体都有些软了,娇嗔道:“皇上就知道欺负花朝。”公孙梦未抱起她,“今晚,跟我一起睡!”公孙梦未将花朝放在了床榻之上。这些日子以来,公孙梦未在未清宫多设了一个软榻让花朝睡,这还是她们头一遭睡在同一张床上,她睡在花千凝曾经躺卧的位置,花朝睡在她的位置上。

    这一夜,花朝几乎无眠,几次侧头望着近在眼前的人,其实,真的是……真的是唾手可得。可是,可是……花朝手握紧,眉头皱得极紧,神情痛苦。耳畔的呼吸声匀称,看样子睡得很熟,也睡得很安心,皇上如此信任她吗?为什么,公孙梦未,你对我,没有一点点的防备?我希望你防备我,别给我任何机会,否则……

    “你还是没有机会下手吗?”一个蒙着面纱的人左手端茶杯,右手食指习惯性地抚摸杯沿,问花朝。花朝低声说:“是。”

    “你要抓紧时间了。”那人侧身,“王爷给你的时间可快要到了。”

    “花朝知道。”花朝手指用力,骨节泛白,“使者,花朝有一事想问。”

    “不要问不该问的。”那人好似善意提醒,却又透着威胁。

    花朝沉吟片刻,问:“花朝只是想问,花千凝,可曾找到了?”

    “不知道。”那人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应该还是没找到,至少,我回来时,还不见人影。”继而转过身,背对着花朝:“最迟不能晚于太后寿辰,否则,后果你知道的。”说罢,身姿轻盈,一跃便消失在廊檐上了。花朝缓步回到未清宫,皇上还没有退朝,翠儿正坐在门口发呆,见花朝回来,连忙起身,“主子。”

    “你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管我。”花朝走进去,没理会翠儿,翠儿有些茫然,花朝怎么了?看起来心神不宁的。翠儿刚转过身,望着外面继续凝神,花朝再次出来,叫道:“翠儿。”

    “主子。”翠儿忙施礼,花朝皱眉,“你过来,那我的房间无人看管了吗?”

    “回主子的话,屠苏郡主说会找人去看守。”翠儿忙回道。花朝没来由的有了不好的预感,便说:“我想回去看看,皇上回来,你替我和皇上说下。”

    “主子不放心,奴婢可代替主子去问问,”翠儿躬身说:“皇上习惯了下朝就找主子,您不在,怕是皇上会不悦。”

    “我快去快回就是了,我的东西离开前都不曾收拾过,”花朝叹了一声,“若是被瞧见了,一团糟,有辱体面啊。”翠儿只能应下,花朝便往落花苑那边去了。

    还没等来公孙梦未下朝,等来了拜月,“皇上还未下朝?”拜月算时间,估摸着皇上该回来了,“花朝呢?”

    “花朝主子去了落花苑,说是东西散放许久,想拾掇拾掇。”翠儿也老实回答。拜月眉头一皱,眼睛转了转,听见翠儿问:“拜月大人,祭月大人醒了吗?”昨儿个,翠儿听说,祭月大人昏迷不醒,叫来御医诊治了一番呢。

    “不曾醒过来。”提到祭月,拜月神色黯淡,不过很快打起精神,说:“我来问问你,花千凝和花朝,你更喜欢哪一个?”拜月突然问。翠儿有些不明了,低下头不做声,拜月便说:“你还信不过我吗?但说无妨。”

    “是拜月大人信不过我吧……”翠儿很小声地说,拜月赞许似地点点头,“屠苏郡主所言非虚,你倒是真机灵。”她是因着不确信这人是否能为自己所用,所以才有此一问,“那你愿意解我疑惑么?”

    “回拜月大人,奴婢喜欢花千凝,”翠儿往远处望了望,除了枯枝和杂草,还有残雪铺盖的石板路,压低声音说:“奴婢心底自始至终都是想着花千凝的,若不是她走得悄无声息,奴婢很想随她一起去,伺候她,做个伴也好,不过,花千凝肯定也不会愿意……”翠儿觉得花千凝的性子是很不愿意麻烦人的,她喜欢和人划分界限。

    “翠儿,好好看着花朝。”拜月突然轻声说,“用尽各种办法,不要让她独自一人。”

    “是。”翠儿虽不是完全明了,但也听话地应下,抬起头,眸子闪了闪,拜月挑眉,“你有什么想问的?”翠儿暗道,拜月大人果然比祭月大人要精明的太多,点点头,“奴婢知道不该问的。”

    “问。”

    “皇上……皇上她真的拿花朝当花千凝了吗?”翠儿很是费解,“起初奴婢也想着皇上是心智受挫,一时错认花朝,可现下,见皇上和花朝相处,并不觉得是……”拜月勾起唇角笑笑,拍拍翠儿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有些事,不知道,会更好些,知道的越多……”拜月声音变缓变轻,忽而邪魅一笑,“死得越快。”翠儿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忙说:“奴婢该死。”

    “皇上回来了。”拜月深深地望了一眼翠儿,转身去迎接公孙梦未,“拜月叩见皇上。”

    “嗯,祭月醒了吗?”公孙梦未边走边问,拜月道:“回皇上,还不曾醒过来,听太医的意思,这次是心神俱损,许是要睡上几日的。”

    “哦,”公孙梦未并无太多表情,“那你便守着她就是了,跑过来做什么。”

    “皇上,”拜月附耳过来,低声说:“先前皇上叫卑职找的那卜算人,卑职见过了。”拜月犹记得,初见那人时的惊艳,收到路人甲送来的皇上手谕,说要寻卜算人。手谕只说那卜算人喜好洁净,总是一袭白衣,面色白净,眉眼俊俏,只是表情微冷,不喜人亲近,所以,对着外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孤傲冷漠的样子。拜月依着皇上给的信息去寻找这个人,走了卜算人可能出没那一带都不见人,最后终于在皇上提及的太白楼寻到了。

    那时,拜月也不知道那人是她要找的人,吵吵嚷嚷的太白楼茶座人满为患。拜月一眼望过去,就注意到了这人,她独自占着临窗的一桌,桌上只有一个瓷白的茶壶,还有一杯茶盏。清风透过窗子拂起乌黑的发丝,拜月心底有种感觉,这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拜月正望得出神,那人突然回身看向她,墨色双眸如星光,肤如凝脂似春雪,绝美的容貌让拜月也失了神,想她在宫里宫外也算是见过不少美人,却不曾见过如此绝美之人。若不是浑身透着寒冷气息,拜月心底倒是很想与对方亲近一些,拜月缓步走过去,立于桌前,那女子并不理她,回身继续望向窗外。拜月不忍打破此刻的静谧,明明周遭还是那般喧嚣,望见这女子,她却心底沉静,仿佛一湖秋水。拜月只觉得,皇上手谕里描述的太过于苍白无力,这等惊人美貌到了皇上那里,竟只是寥寥几句带过,拜月有些抱不平。只是接下来,拜月也确实见识到了,这位姑娘是当真不喜与人接近啊。

    “哦?”公孙梦未露出几分惊喜,转而低声嗔怒,“既是见到了,缘何不带回宫?”

    “卑职也想带她回来,可那人不肯,说皇上若是有心,就亲自去找她。”拜月无奈,“卑职同她商量许久,好处也许了诸多,她都是这一句话便把卑职打发了,她还说……”拜月声音再次低柔,“她还说,她过些日子就要出去云游,下次归来不知何时,依卑职看她就是在等皇上找她,皇上不如去探探她的底,没准能问出些什么来。”换了别人,拿出一副孤傲冷漠的样子,拜月定是要教训一番,对于卜算,拜月向来也不怎么信,可不知道为何,眼前这女子,浑身透着一股子仙灵的气息,总觉得,她算得会很准。

    所以,拜月还私心让女子帮忙卜算她和祭月之事,那女子似是不耐烦,“你好生聒噪,我想说的都已说完,你莫要再扰我。”说话间,已经开始赶人了。

    “……”拜月头一次见到有人敢如此对宫里的人不敬,在她表明身份后,对方竟然是面上一丝波动都没有,幽深的眸子只是望着窗外,拜月继续问:“那我能问问姑娘姓甚名谁吗?”

    女子站起身,回头眺了她一眼,眉头微微蹙了蹙,“告诉皇上,我过些日子就要出去云游了,下次归来不知何时。”说罢,单手撑着窗子,身姿轻盈,一跃而起,上了房檐,人也消失了。拜月盯着桌上的茶壶和杯盏,证明确实有人曾经在这里坐过,有人喊了一声,“主人走了!”很快,就有一男一女过来收拾桌子。拜月打量一番,瞧这两人生得也是标标致致,男子身形伟岸相貌俊朗,女子身形窈窕相貌柔美,一身青衣扎在人群中特别惹眼,青衣女子瞟了她一眼,端着茶盏走了。拜月也不算无功而返,出了太白楼,她马不停蹄往宫里赶。

    “好,备马!”公孙梦未当机立断,下朝,未作停歇,便出宫去了,在宫外的落脚点换衣衫,径直奔太白楼。屠苏过来找公孙梦未,扑了个空,不仅公孙梦未不在,连花朝也不在。听说花朝回了落花苑,屠苏才拍了下脑袋,这几日,她只顾忙活别的事,忘了落花苑这一茬,“皇上说几时能回来了吗?”

    ☆、第93章 92

    翠儿惶恐地摇摇头,“奴婢一个奴才,皇上怎么会说这些,郡主想知道,可以问问拜月大人。”

    “如此,本宫知道了。”屠苏转身,摆驾落花苑。说实话,她不愿来这地儿,一来就想起如意,想起如意,心肝肺都疼,等忙完这阵,她还是想出去。屠苏想出宫去找如意,她要如意看着她的眼睛,亲口对她说出拒绝的话,那样,也许她就可以死心了。

    屠苏前脚刚到落花苑,花朝就从偏房里出来,还给屠苏请安,手里并无物什,“花朝给郡主请安,郡主怎么来了?”

    “听翠儿说你要收拾东西,怕你拿不动,本宫特意来接你。”屠苏早就想好托词,“你的东西呢?”

    “大概收拾妥当,没什么需要拿到未清宫的。”花朝还礼,“谢郡主费心。”

    “这般,那走吧,上轿。”屠苏伸手出去,花朝没敢去握住,而是说:“奴婢还是回未清宫吧,怕皇上等急了。”屠苏哦了一声,笑着说:“皇上有事出去了哟,没人陪你了,本宫陪你,走吧。”说罢,拉起花朝的手,将人拉上轿子,花朝也没大力挣扎,半推半就也就跟着上去了。

    “本宫今日备下好酒好菜,本想同皇上畅饮一番,哪知皇上出宫了,”屠苏让花朝坐下,“所以,你来陪本宫饮酒作乐吧。”

    酒香浓厚,花朝光是嗅着,就觉得醉人,喝了几杯,更醉人了。这酒,太浓了,花朝扶额,连连摆手说自己不能再喝,但屠苏哪里依她,哄着骗着逼着,花朝就喝了不少,最后,醉到不省人事了。屠苏酒量一向甚好,见花朝昏睡,便让人把她抬到床上,嘱咐下人,“好生在旁边伺候。”屠苏带着翠儿去了落花苑,进入到偏房,推开属于花朝的那扇房门。

    门开了,扑鼻而来是一股浓香,让人眩晕,翠儿嘀咕了一句,“好香啊~”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屠苏眼疾手快,扶住翠儿,低声道:“屏住呼吸。”同时,自己也是屏气。房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单瞧着,并无异样,可这股浓香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垂死要将体内的味道散发到极致一般。翠儿有些撑不住,先出去了,站在门口倚着圆柱,大口地呼吸,寒风刺骨,让她清醒不少。

    房里看似一切都正常,唯有一口上了锁的雕花木质箱子看着突兀,屠苏试探地抱了抱,太重,抱不起来。叫来几个人,嘱咐他们都屏气再进去,把箱子抬出来,撬开锁,里面是金光闪闪的物什。屠苏刚想探手进去摸一摸,但又觉得不妥当,掏出随身的帕子,用帕子抓起一把,细细瞧瞧,很像是细砂,但颜色亮泽,像是金子碾成的粉末,味道馨香浓郁。

    这东西,用来做什么的?屠苏用帕子装了一些,其余的盖好,原封不动再送回去。回到临水阁,花朝还在睡,屠苏连夜又去了墨香阁,想翻看西域的书籍,竟是一本都没有找到,“难怪郡主找不到,之前都被花千凝拿到未清宫来着。”翠儿把几本书翻出来,然后指指桌上另一摞书,“这些是拜月大人从民间收集回来的,花千凝还没来得及看呢。”话语透着难过。一眨眼,过了不少时日了,花千凝依旧信息全无。

    “本宫都拿到临水阁去了,皇上问起,你便偷偷告诉皇上,说本宫借阅几天。”屠苏揣好书,折腾回临水阁都快到了子时,将书和金色细砂藏好,她才躺下歇息。不过,依旧是睡不着,自从如意离宫,屠苏的睡眠似乎也跟着出宫了,很难入睡,就算入睡,也是很快就会醒,总是会梦到如意在外颠沛流离,居无定所,被人欺负……所以,最后,不是哭醒,就是气醒。

    “郡主……”在屠苏还在胡思乱想时,花朝娇柔迷茫的声音响起,“我这是怎么了?”花朝揉揉太阳穴,像被重物击打过,屠苏笑道:“喝醉了,睡得还好?”瞧瞧外面,天色已经微亮。

    花朝这才想起来,暗道不好,她竟然一不留神喝醉,“奴婢该死。”屠苏躺卧好,逗笑道,“有什么好该死的。”

    “郡主是一夜未眠吗?”花朝很是关心似的问道,屠苏翻了个身,侧躺,面对着花朝,抬腿压住她,说:“是的哦,一个美人睡在本宫旁边,本宫摸不得,碰不得,心痒得睡不着呢。”说罢,屠苏起身,压住花朝,逗道:“现下醒了,陪本宫玩玩?”

    “郡主……”花朝羞红了脸,大脑有些不听使唤,女子的亲近,有时候就像是致命的毒、药,“皇上知道,会生气的。”呵,还知道拿皇上压她呢,屠苏故作痛心地叹了一声,“唉,美人只晓得皇上,真是伤心呢。”

    “奴婢……”

    “罢了,起了吧,想在本宫这里用膳,还是回未清宫,随你便,”屠苏自顾起来穿衣,说:“不过,你能安生在本宫这里睡一夜,说明皇上应该是还没有回来。”

    皇上,去了哪里?花朝很好奇,但知道不能问,“若是郡主不嫌弃,奴婢愿陪郡主一同用早膳。”不好得罪屠苏,这是屠苏带给人的感觉,就是不要得罪她。用罢早膳,屠苏也没有多做挽留,叫下人抬轿把花朝送回去,皇上确实没有回来,只有翠儿一个人站在门口张望,“你望什么呢?”花朝问。

    “回主子,方才瞧见拜月大人传了御医,想必是祭月大人醒了,奴婢想过去看看。”翠儿嗫嚅道,“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妥当。”

    “你想知道?”花朝本来都要进去了,听见翠儿的话,步子一顿,又折回来,“那我去,你在这等着。”翠儿连喊了几声主子,花朝都没有回头。花朝真是热心肠,翠儿暗自思忖,是有所图,还是天生如此?

    ☆、第94章 9392

    此刻,祭月确实是醒了。人也是刚刚才醒,迷蒙双眼望着拜月,只当是她们已经阴阳相隔,泪水婆娑,湿了眼眶,模糊了视线,“拜月……”祭月以为她死了,以为她是在幻象里看到这个人,想伸手去摸摸,却无力抬手。

    “别乱动。”拜月强忍住泪水,瞧着瘦得不成人形的祭月,心底抽痛。祭月乖巧听话,没有再动,只是目光瞬也不瞬地望着拜月,仿佛要把这人描摹刻入心底,她真怕喝了孟婆汤就忘了这个人。胡太医说:“人既然苏醒了,便是无大碍了,需要些时日静养,慢慢就好了。”祭月瞧见胡太医,混沌的思绪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胡太医也死了吗?祭月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望着胡太医。胡太医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拍了一下祭月的小脑门,笑道:“祭月大人,谁都没有死,你已经醒了,醒了,没事了,晓得吗?”祭月望望胡太医,不相信,目光移到拜月身上。拜月恭送胡太医,等房里就剩俩人,她坐到床头,探手摸摸祭月的额头,柔声道:“痴人,舍得醒了?”

    “拜月?”

    “嗯。”

    “不是幻象?”

    “嗯。”

    “我没死?”

    “嗯。”

    “拜月!”

    “祭月。”拜月忍住的泪水,在只有她们二人时,终于洒在祭月的胸口,祭月用尽身体残余的力量抱紧拜月哭声道:“拜月,我好讨厌你!我那么想你,你都不肯回来,见不到你,我死也不瞑目,唔……”拜月的唇封住祭月还欲说话的小嘴,她可不想听到那恼人的话语。

    “啊!”祭月惨叫一声,没等来温柔缠绵的吻,拜月狠狠地有咬了她的唇,“你再敢说混账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外面传来话语声,“花朝特地来探望双月大人。”拜月抹去眼角的泪,也帮祭月擦了擦眼泪,食指抵唇,嘘了一声,低声说:“你假装睡着,莫要说话。”祭月乖乖地闭上眼,拜月起身去开门。

    “花朝见过拜月大人。”花朝施礼,拜月忙说:“这是在折煞卑职,拜月该施礼才对。”

    “祭月大人怎么样了?”花朝关切地问,“一直想过来看看,但怕打扰到她休养,今天听翠儿说,祭月大人醒了。”边说便边往里面张望。

    “哦呵,多谢花朝挂念,”拜月面露难色,“这可怎么好呢,祭月是醒了,但很快就睡过去了,现下还睡着呢。”

    “啊……”花朝突然意识到,拜月许是不想她进去,“我能进去看她一眼吗?”明知拜月不愿,花朝还是提出要求。拜月不好再拒绝,故作才恍然明白,“瞧瞧我这脑子,卑职都忘了待客之道。”拜月说着,让开一条路,说:“花朝如此惦记祭月,是她的福分,祭月何德何能。”

    “这话说得就见外了。”花朝进来,打量四处,摆设简单,可见双月都不是虚荣之人,“祭月大人平日里与人为善,帮了我不少忙,而且,翠儿也对祭月大人念念不忘,我也算是代翠儿过来看看。”

    花朝环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有一点,这房里并没有桃木符的味道。花朝借着回头和拜月讲话,瞥了她的腰间,没有桃木符。到了床前,祭月阖闭眼眸,呼吸低缓匀称,似是睡熟了,“脸色虽还是苍白,气息也微弱,但呼吸匀称,静养时日慢慢就好了。”花朝说。

    “哦,花朝还懂这个?”拜月惊讶地问,赞许道:“难怪皇上欢喜你,知书达理,体贴下人,还博学多才。”花朝面色一红,“拜月大人可别这么说,花朝承受不起。”拜月莞尔一笑,没有继续说。

    “我自幼习过一些医理,多少懂得些,拜月大人介意我给祭月大人把脉吗?也算是尽我一点力所能及的心意。”花朝低眉说道。

    “可以。”拜月笑道,站在原地没动。花朝掀开被子,第一个落眼处,是祭月腰间,没有桃木符。花朝拿出祭月的手,把被子盖好,摸上脉搏,边说:“脉相还是有些不稳呢。”

    “哦?那严重吗?”拜月始终站在旁边,花朝捏了捏祭月的手心,祭月差点乱了气息,“祭月大人醒来有说什么异常的话吗?”

    “不曾。”

    “那记忆是否有错乱?”花朝探手摸摸祭月的额头,祭月忍着想躲避开的厌恶感,她虽然与花朝关系还算不错,但她很排斥除了拜月之外的人对她有过于亲密的动作,而且,拜月比她更排斥,此刻为何不阻止花朝啊。

    “这个还真不知道,”拜月故作忧心,“她醒来,很快便睡了,我来不及问。”

    “最好是等祭月大人醒来问问,看看是否还记得之前做过的事,听翠儿说,祭月大人曾经发烧,烧得厉害,长时间发烧,容易伤了脑子。”花朝掀被子将手放回去,再次确认,桃木符确实不见了,难道有所察觉丢掉了吗?

    “好,多谢花朝。”拜月一一应下,花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我之前赠与祭月大人的桃木符可以叫她一直带着,在我们西域,那是逢凶化吉,保人安康,保姻缘的呢。”

    “哦呵,待她醒来我问问。”

    “拜月大人的,佩戴着么?”

    “我啊,不习惯佩戴甚么,收起来了。”

    “哦,原来如此,”花朝起身,“花朝先行回去了,改日再来。”

    “多谢花朝。”

    花朝转身离开,祭月睁开眼,“拜月。”

    “嗯,桃木符呢?”拜月没注意这个问题,看来,桃木符也有问题。祭月眨眨眼,“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在我腰间的。”

    见拜月拧眉苦思,祭月拉拉她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拜月不打算和祭月说什么了,多说无益,“之前的事还记得多少?”

    “其他都很清晰,”祭月苦着脸,“唯独关于花千凝离宫的事记不得了,好似是我醉酒之后那样,自己做过甚么,记不得了。”

    “嗯,那就不要想了,”拜月说着俯身亲亲祭月的额头,唇移到祭月干燥的双唇,与她亲吻,唇轻吻祭月的耳朵,祭月低低地呻、吟,耳边突然传来一句,“留心花朝,她很危险。”

    “唔……嗯……”祭月眩晕之中同意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拜月说的,她都会听。

    再说公孙梦未,连夜赶出宫去,特意在以往的落脚点换了男子装束掩人耳目,到了太白楼,已是戌时有余。此刻,正是太白楼热闹的时候,品茶的,唱小曲的,谈论诗词的……公孙梦未站在太白楼下正仰头望着临窗的位置,那是卜算人常坐的地方,此刻那位置是空的。

    呼,公孙梦未呼了一口气,一路奔过来,都是屏息的,现下,突然有些气喘。难道白来了不成?公孙梦未上楼,立刻有小二过来招呼,“小爷里面请!”小二笑脸扬着,打量这位刚上来的年轻男子,生得很是俊秀,举手投足间别有一番风流韵味,气质很是高贵,小二施礼:“小爷真是好个相貌啊!”

    公孙梦未没搭理他,径直往窗边那张方桌走,小二忙喊道,“这位小爷,这太白楼,除了那方桌,您随便坐。”公孙梦未故意压着嗓子,粗声道:“我今天就是要坐这里。”

    “诶?”小二犯了难,忙施了一礼,“小爷,您别为难小的,我也是混口饭吃,我家掌柜说了,这里只有主人能坐……”公孙梦未哼道,全天下都是她的,她就不信还有她不能坐的位置。公孙梦未非要过去,小二见拦不住,忙往回跑账台,跟一身材魁梧样貌俊朗的年轻男子耳语,男子望了望窗边,转身去了后面。不一会,一青衣女子过来了,公孙梦未正坐在那向下张望,此刻,坐在这里,才发觉,原来,能从太白楼这个角度看到别样的风景,因着楼层较高,不仅将京都的风景尽收眼底,连远处的起伏的山野丛林都纳入心底。

    “这位公子……”有礼轻柔之声。

    公孙梦未听见有脚步声也没回头,听见说话声,才转过头,瞟了一眼,她晓得这姑娘,时常跟在卜算人身后,挑眉问:“你叫什么?”青衣女子愣了愣,见此人器宇轩昂,英气非凡,好生眼熟啊……等等!青衣女子认出来了,这不是当今皇上么?青衣女子忙施礼,“小女子,名唤朝鸯。”

    名字倒是别致,公孙梦未打量着,继续问:“你家主人呢?她叫什么?”朝鸯面露难色,委婉道:“恕朝鸯不能说,若是我家主人想说,她会亲自告知公子。”

    最是讨厌吞吞吐吐,不过,眼下公孙梦未对于她们叫什么并无兴趣,“你家主人呢?几时能回来?”

    “我家主人行踪一向不定,”朝鸯偷偷瞟了一眼公孙梦未,继续说:“要不公子再等等,按照往常来看,再有一个时辰,该是能回来。”公孙梦未心烦意乱,眉头皱得极深,她实在没有耐心等人,这普天之下,能叫她等的人,除了花千凝,竟然还有这么一位卜算认,“你家主人明明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叫我等!”公孙梦未不悦道。

    ☆、第95章 949392

    朝鸯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家主人自是知道公子的身份,换了别人,想见我家主人,连求都求不来,想说句话,都没有机会的。”言外之意,皇上,您知足吧,“公子不觉得我家主人很看重您么?”公子二字特意咬重音。朝鸯可记得呢,虽说御龙族后来贤人名士不少,更不乏帝王将相,但主人可鲜少出手相助。历朝历代她们一起走过来的,主人多是旁观,唯独到了公孙梦未这里。主人费了不少心思不说,还送东西给人家,想来除了驸马爷有这待遇,还有谁能收到主人赠与之物的?朝鸯越想越觉得皇上该知足,你是皇帝不加,但是,我家主人可是神仙,天上的皇帝都要敬仰她,哼!

    “哼,在我的王土之上,她倒是有胆轻视我。”公孙梦未压低声音道,朝鸯始终都是甜甜笑着,“公子一路过来,定是不曾用膳,我去叫后面弄些茶点过来,公子稍等。”公孙梦未哪有心情吃东西啊,朝鸯端上来的茶点,冬日里,很快就凉了。公孙梦未已经坐不住,站起身往下张望,方便第一时间看见卜算人。

    “你在等我么?”清冷的声音在公孙梦未身后响起,公孙梦未猛然回身,吓了一跳,这人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从哪里过来的,我怎么没瞧见。”公孙梦未嗔怪道,这人依旧是一袭白衣,永远的纤尘不染,真的不像是俗世人。

    “找我什么事。”龙卿阙并未作答,反而问她,“主人,”朝鸯过来奉茶。公孙梦未望了一眼朝鸯,示意她避开,朝鸯却跟没看瞧见似的,问:“主人想要用些什么?”

    “我还不饿,公子,饿吗?”龙卿阙望了望丝毫未动的茶点,公孙梦未摇摇头,烦心地说:“我没胃口。”龙卿阙抬手挥挥,示意朝鸯下去,边说:“说吧,想问什么。”

    “你明知道!”公孙梦未不满道,龙卿阙抿了一口茶,轻描淡写地说:“我只回答你三个问题,所以,你挑最想知道的问。”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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