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节
重生到农家 作者:鬼丑
第5节
前世沈天郁当然也有这种生理问题,但是由于他身体不怎么好,经常吃药,药物带来了许多的副作用,一定程度缓解了沈天郁的性/欲。可是这世不一样。他的身体被乡下清新的空气和透彻的河水养的非常健康,返校后的第三个星期,深夜里沈天郁被一种难以忍耐的热度唤醒,醒来后发现自己的下/体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硬度和热度。
那硬热的感觉让沈天郁有一瞬间的惊慌。他连忙松开还抱着陈夏生的手,轻轻向后退了退,翻了个身,背对着陈夏生,以防对方能发现自己的异状。黑暗带给了沈天郁很大的安全感,他想了想自己的年龄,不一会儿就冷静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个年龄勃/起很正常。
他刚才在梦里做了一个不算旖旎的梦,并不色/情,也和下/流搭不上边。沈天郁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喜欢的人,现在纯粹是生理现象,这很正常,他心里暗暗地说。
沈天郁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摸两把,将里面的东西弄出来。可是他旁边还睡着一个人,沈天郁害怕自己喘气的声音会把陈夏生吵醒,苦恼地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但是年轻人的欲/望来的又凶又急。这次憋回去了,下次就会加倍的还回来。
这不,第三天晚上,沈天郁就模模糊糊地感觉自己怀里的人在抖,似乎很害怕,又似乎非常激动。一瞬间沈天郁竟然不知道和自己一床睡的人到底是谁,他惊讶地收回手,带着睡梦中的人特有的迟钝声音问:
“怎么……怎么了?”
只见下一秒,陈夏生从趴着的姿势突然转过身,面对着沈天郁,把头埋到沈天郁的肩膀上,全身都在激动的颤抖。沈天郁只感觉自己下巴一热,反应过来才知道,陈夏生对着他的下巴咬了一口。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干什么……”沈天郁伸手挡了一下陈夏生的嘴,没挡下来。他和陈夏生亲密惯了,也不会觉得被咬一口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很费力的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两腿之间的东西有些热,身体酸软,情况很是不好。
沈天郁一个激灵,总算是彻底醒了过来,连忙抢救,他用一只手臂撑住陈夏生的下巴,另一只手握住陈夏生的腰,一用力就把他顶了起来。沈天郁说:“哥,哥,你梦见什么了?赶紧躲开。”
可是陈夏生还是没有躲开,反而整个人都趴在沈天郁的身上,用湿热的舌头不停舔/吻沈天郁的耳朵、脸颊。沈天郁不是第一次被陈夏生亲,却是第一次被他‘舔’,只感觉后背一麻,下/体更硬了。
陈夏生也感觉到了沈天郁炙热的部位,那一秒心脏好像都停止了跳动。陈夏生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停下来,可是心底有一个阴暗的声音一直在提醒:
现在不和他亲密,等花儿长大了,还会让你碰他吗?
你……摸摸他,亲亲他。
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沈天郁不知道陈夏生现在已经醒了,而且是故意亲他的。沈天郁还以为陈夏生这是在梦游,心想他们两个都是十好几岁的小伙子,精力充沛没地方使,躺在一床上似乎有点不合适。
他就感觉陈夏生的手直接放到自己腰杆上了,还一点一点往身上摸。陈夏生激动地手都在哆嗦,喘气声很粗,额头不停往沈天郁下巴上蹭。随后陈夏生就趴在沈天郁的身上,用手勾住沈天郁的裤子边,几乎要把他的裤子扒下来。
沈天郁暗骂一声。陈夏生也硬了,两人黏在一起,沈天郁那处就顶在身上的人的大腿上。而身上人的反映他又不是不知道。那感觉说不上是恶心,奇怪的是,还让沈天郁有点兴奋。
沈天郁有心想把陈夏生踹下床去,又觉得地上太凉了,忍了忍,他用手掌握住陈夏生的后颈,把陈夏生按在自己胸前,同时用力一翻身,两人上下就颠倒了。
现在是凌晨,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沈天郁看不清陈夏生的脸,只觉得他喘息声很粗,呼吸都喷在他的脸上。沈天郁不知道陈夏生是睡着还是醒了,总之不敢轻举妄动,本想先保持这个动作一段时间,等过一会儿下面安静了再睡觉。可是这里太冷了,沈天郁一抬起身子,被子里的热气就都没了,冻得他一个哆嗦,连忙躺了下来。
就这么一会儿陈夏生就冷静下来了。他全身发抖,特别害怕沈天郁发现自己的异状,只能发出睡梦中人的那种梦呓声,装作迟钝的翻了个身。
沈天郁伸手摸了摸陈夏生的脸,摸到了一手湿润的冷汗,可想而之那时候陈夏生是有多么的慌张和害怕。可是沈天郁不知道那是陈夏生的汗,还以为那是他的口水,心想他可真是睡死了,竟然流口水。
沈天郁随手擦了擦,背过身,闭上眼睛强压住身体的燥热。
那时候沈天郁似乎隐隐有些明白,陈夏生的举动是奇怪的,但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让他没有多想,而且很快的,他就把这天夜里发生的事情都忘记了。
至于身后的表哥一夜没睡,沈天郁当然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四月,学校里的花大多开了,金灿灿的一片。最好看的要数校门口的重瓣榆叶梅,一团一团的花瓣挤在一起,像是人的拳头那么大,那种明艳的粉色,看的人心情都很好。
不过沈天郁是没时间欣赏这些美景的。他今年初二,马上就要升入初三,初三后就要中考。中考是决定他能不能上重点高中的关键性考试。前世沈天郁没参加过中考,对即将到来的考试惴惴不安。
和他的不安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陈夏生。陈夏生开始逃课,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反正一到下午就看不到他的人影。
有一天晚上放学的时候陈夏生还没有回来,沈天郁就坐在教室里等他。正觉得有些担心想要出去找陈夏生的时候,同班一个和陈夏生感情很好的男生突然从门外冲进来,拿起一把扫帚就往外跑。
沈天郁连忙拽住他,问:
“我哥呢?”
“……诶,你怎么还没回去啊?”男生显然没想到能碰到沈天郁,有些尴尬。他一边粗喘着一边擦汗,道:“你别管了,先回去吧,我们待会儿再回宿舍。”
“这都几点了?”沈天郁皱眉,把桌子上的东西随手扔到书包里,说,“我跟你找我哥去。”
谁不知道陈夏生这个弟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家表弟啊?谁敢把沈天郁带到陈夏生那边?
小男生当然不敢,他讪讪地把扫帚放回去,说:
“你哥跟我们玩呢,你干什么去?回宿舍学习去吧。”
沈天郁笑道:“玩什么呢?他又打架去了吧。”
沈天郁对陈夏生真的是没办法了。狗蛋从小就特别‘皮’,野蛮霸道,谁都不服,爱好打架。村里的孩子都被他给揍了个遍。上了初中,可能是年龄大了,也稍微学会了点谦让,反正初一那年没见到狗蛋去打架。
谁想他老实了一年多,到了初二下半学期,又开始了,而且还打群架,有一次回来的时候脸都让人给打出血了,差点破相。
沈天郁心里担心,匆匆走到外面,那小男生一直跟在他身后,挡着他不让他走。
沈天郁随便让那小男生挡着,反正他挡哪儿,沈天郁就往哪儿走。这样很快就找到了陈夏生的所在地。大老远就听到陈夏生粗犷的骂喊,沈天郁跟着他的声音走到一个小巷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陈夏生掐着一个十七八岁青年的脖子,骑在他身上,捏着拳头一拳一拳揍到青年的脸上,青年口中发出痛苦的悲鸣,陈夏生像是没听到一样,下手根本不含糊,他的眼神暴戾,上衣都脱了,揍人的时候背部的线条拉出的特别清楚,手臂上的肌肉都鼓起来了。
陈夏生的呼吸急促,骂骂咧咧地问:
“你服不服,你服不服?”
沈天郁眼神一暗,还没说话,就听得身后的小男生大喊一声:
“陈夏生!你他妈别打了,你弟弟来了。”
陈夏生僵了一下,很慌张的站起来,手足无措了一会儿,弯下腰从旁边捡起脏兮兮的衬衫,背对着沈天郁穿好衣服,又拍了拍土,才转过身,看着沈天郁。
沈天郁看到陈夏生眼中有隐隐的恐惧,不由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外走。
陈夏生小跑着追他,并且对一起打架的哥们儿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走。陈夏生在沈天郁身后说:
“花儿,我不是故意打架的。他们太欺负人了,我……”
沈天郁低着头说:
“你打不打架不是我管的。实际上我也不应该管你,你是我哥……”
陈夏生连忙说:“你不管我谁管我?你管吧,我听你的。”
沈天郁有点生气,声音也严厉了:“你听我的?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让你打架?你到底想不想和我一起上学啊?被学校发现打群架是要被劝退的,到时候就我一个人在这里上学了,你……”
沈天郁还没说完,就听得陈夏生‘嘿嘿’笑了。他怒道‘你笑什么’,不过还没说出这句话,就被凑上来的陈夏生亲了一下脸颊。
沈天郁呆了一下,擦了擦脸。天气回暖厉害,中午的时候也有二十多度,陈夏生打架打得浑身是汗,黝黑的皮肤被太阳晒得像是能发光一样。凑过来的时候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汗味儿。
沈天郁叹了口气,还以为这是陈夏生的示好与妥协,哪里还能说什么重话呢?只能顺势牵住陈夏生的手,和他一起走回宿舍。
陈夏生亲完之后心里忐忑,心脏‘怦怦’直跳,扭过头不敢看沈天郁的脸。谁知道沈天郁压根不当回事,还以为他是闹着玩,甚至还亲热的牵住了陈夏生的手,陈夏生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了。
不过沈天郁这么发难一次,陈夏生还真的长记性了。日后他打架的次数明显变少,反正是没有被沈天郁当场抓住过。
过了暑假,沈天郁和陈夏生就正式升入初三。暑假的时候,尤金勤和陈寡妇带着他们的两个儿子从城里回来,提着礼物来到尤金莲那边。当时为了攒钱办服装厂,乡下的房子都卖了,回来只能借住在尤金莲这边。
他们回来是想把陈夏生带走的。今年陈夏生已经十八岁了。乡下的孩子十五六岁就能出去和家长一起打工了,陈夏生学习成绩不好,让他读初中已经是对他的偏爱。整个村里都找不到几个有初中学历的人,陈寡妇觉得是时候应该让陈夏生去城里了。
不过他们两个来的时候,陈夏生和沈天郁出去钓鱼了,还没回来,于是尤金莲就先和他们聊。
尤金莲最着急的当然就是沈天郁的学费,不过也不好直接和尤金勤说。她给两人倒了热茶后,就让他们坐在桌子旁边,眼神很急切的盯着尤金勤。
尤金勤叹了口气,沉默一会儿,开始说话。
“姐,有点事儿和你说……今天我们来,是想把狗蛋带走的。”
“带走?他还上学呢啊。”
“上什么上,他那成绩,我就不说了……当时考初中不还是抄花芽的卷子吗?不然哪儿能考上……我想带他去帮个忙,头一年先不给他钱,留着给花芽当学费了……”
尤金莲脸马上沉了下去,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花芽的学费还要让狗蛋攒?为啥?”
“……”尤金勤顿了顿,说,“现在厂子正要钱,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尤金莲当时就急了,一下就拍案而起,从床上跳下来,风似的走到尤金勤的面前,用吼得声音喊:
“他二舅,你当时是怎么说的?说好了花芽上高中的时候把钱还回来。一家人,我就不要什么利息了,可本钱你也要给吧?做人不能没良心,你是欺负我娘俩,诚心不让我孩子读书吗?”尤金莲气的浑身发抖,继续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你看我像兔子吗?到时候拼个鱼死网破,你能有什么好处?”
尤金勤眼眶也有些湿润,道:“是我对不起你,姐。要是有钱,我绝对不会不还给你。我真的砸锅卖铁了……不瞒你说,我,我的儿子连买奶粉的钱都没有了……呜呜,可是就是没有钱。”
尤金勤一边说一边擦眼泪,低着头不让姐姐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睛。
尤金莲愣了,她是第一次看到一直被村里人说成‘精明能干’的弟弟哭,而且哭得那么伤心。
尤金勤抬起手,让尤金莲看,同时说:“你以为我不想还钱吗?我不想让我侄子读书吗?花芽成绩那么好,以后肯定要考大学,我能害他吗……我就是不想害他,今天才过来把狗蛋接走。他今年也不小了,是时候让狗蛋出去打工了,也能帮花芽攒点学费。”
尤金莲愣了很长时间。她看到自己表弟的手上有许多血痕,厚茧都被磨薄了,手心几乎没有皮,薄的像是能透出血管。再看看陈寡妇,她瘦成那个样子,几乎不成人形。两人的孩子还需要人抱着,怯怯的看尤金莲,身上的衣服虽然干净,但极旧,擦嘴用的手绢都只有小枣那么大,破破烂烂的。一眼就能知道他们夫妻两个在外面没过好日子。
尤金莲默默地擦着眼泪,问:
“你把狗蛋带走,狗蛋一个小孩儿能干什么呢?”
“总能帮点忙,一年下来能攒不少钱。”
尤金莲叹了口气,半天才说:
“那你带狗蛋走吧。”
一边的沈天郁并不知道陈夏生就要和他分开。他沉浸在初三前最后一个暑假的宁静。
河边竖起一根钓鱼竿,湖面很平,光滑如镜。偶尔有几条鱼上来透气,纯圆的嘴唇露出水面,很是可爱。悬在水面上的孑孓时不时动弹一下,从上面滑过,泛起点点涟漪。
沈天郁正在钓鱼,一边钓鱼一边看书。而陈夏生就在一旁百无聊赖的玩草。一时间安静的只有沈天郁翻书的声音。
沈天郁以为陈夏生是在玩草。其实他是在看着自己表弟的小腿。不同于陈夏生皮肤的黝黑发亮,他是那种怎么晒都晒不黑的类型,小腿线条流畅的像是被刀削过一样,对陈夏生有一种莫名的诱/惑力。
日后沈天郁常常怀疑陈夏生其实不是个同性恋,只不过是因为沈天郁幼年时的长相过于阴柔,而陈夏生接触的女性没有沈天郁好看,才导致他以为自己喜欢男人。
可是陈夏生坚决否定这个观点,因为青春期后的沈天郁变得充满男子气概。而且沈天郁一直都有些大男子主义,可陈夏生还是依旧的喜欢他,并没有因为他的长相而转变心意。
换言之,如果在一个美女和沈天郁之间做选择,陈夏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沈天郁。
陈夏生又热又无聊,干脆脱掉上衣和短裤,跳到河里去游泳。这个暑假他疯玩了一阵,因为上学而捂白的皮肤又变得漆黑光亮,游泳的时候就像是一条泥鳅钻到水里。
陈夏生轻飘飘的仰躺在水面,转过头盯着沈天郁那边,突然看到鱼竿一沉,又一沉。
“嗯?上钩了。”
原本正在看书的沈天郁被陈夏生这句话惊醒,连忙开始收杆,将鱼竿用力向上提。只见一条手臂长的鲤鱼咬住鱼钩,肥大的身体在空中激烈地扭动,溅起滴滴水珠。
两人收起鱼竿,看着今天的成果,很是满意,一人提着一个小桶回去了。
还没到家,陈夏生就率先喊:
“姑姑,我们钓到好多条鱼——”
可话还没说完,就让他硬生生吞到了肚子里。
沈天郁不紧不慢地跟着陈夏生身后,听他突兀的声音,有些疑惑地问:
“怎么了?”
陈夏生呆立在原地,半天才说: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家里的气氛有些凝重,沈天郁只低声叫了声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夏生毕竟不是尤金勤的亲生儿子,和尤金勤是不可能有多亲近的,父子俩之间客气的像是陌生人。陈夏生很抗拒自己的父母,因为不论什么原因,他们两个的确是把他一个人扔到尤金莲家这么多年。尤其是陈寡妇,现在手里还抱着孩子,更让陈夏生心里难受。
沈天郁理解陈夏生的心情,那感觉就像是前世他看到何家夫妇亲近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而孤立自己一样。沈天郁沉默地拉住陈夏生的手,不动声色地安慰他。
陈夏生帮尤金勤和陈寡妇添了点水,就板着脸站在门口。陈寡妇很想念自己的儿子,几次招手让他过来,可是陈夏生都没过来。
陈寡妇喊道:“狗蛋,过来啊,看看你弟弟。”
谁想这句话直接戳了陈夏生的痛点,他低下头喃喃地说:“娘的,这才不是我弟弟呢。”
这种话当然不敢大声说,所以只有旁边的沈天郁听到了。
陈寡妇没听到,但是看出来陈夏生的抗拒了,顿时有些尴尬,将手中的孩子放下,走到陈夏生旁边,仰头看着已经比自己还要高的儿子,问:
“狗蛋,你还好吗?你……你怎么了?”
陈夏生没说话,下意识地转过头看着沈天郁。沈天郁摸了摸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抚。
陈夏生这才直视陈寡妇的眼睛,很为难地叫:
“妈,你来这里干什么?”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尤金莲站起身,走到厨房准备晚饭,说:“天这么晚了,你们俩别回去了,今晚就在这里睡……花芽,你和我一床,让他们一家人睡大床。”
沈天郁‘嗯’了一声,他答应的那一刹那就明显的感觉到陈夏生的排斥。陈夏生吸一口气,很不情愿地说:“我不……”
不过这句话没说出口,就被沈天郁阻挡了。沈天郁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过那话说出来会让对方多难堪?在这种情况下,是绝不能说的。
家里笼罩着一种奇异的气氛,粘稠的,没人能挣脱开。
晚上的时候,陈夏生不情不愿地抱着被子和尤金勤一家睡觉。沈天郁还不知道这是他们分离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只是觉得晚上睡觉的时候怀里没有一个可以抱住的人,有些不习惯。
沈天郁问自己的母亲:
“二舅怎么突然来了?”
尤金莲闭着眼睛,很含糊地说:
“狗蛋不是快成年了吗?家里想给他找个对象,让他去看看。……他也到了该离开咱们的年龄了,你觉得呢?”
“……”沈天郁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转过身躺下。
原来是带陈夏生去找对象了。沈天郁想,这么说陈夏生明天就要走了?如果是要找对象的话,他还真没有阻拦的理由。
还有点舍不得。他一个人郁闷了一会儿,就想开了,心想陈夏生是去相亲,又不是去结婚生子,如果看不上的话到时候还可以拒绝。不过,陈夏生很大了吗?他不是刚十八岁……
那时沈天郁根本不知道,尤金莲说的话都是在骗他。这个想让自己儿子上大学想疯了的母亲,正不择手段的把家里的一份子挤出去,让他打工,供自己儿子上学。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陈夏生果然对沈天郁提出了要和父母一起走的事情。陈夏生说:
“花儿……我要和我爸我妈回去,打工……你以后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别让人欺负了。”
陈夏生当然不想离开沈天郁,以前他那么讨厌读书,都能为了和沈天郁而考初中。他很抗拒出去打工,心想只要沈天郁出言挽留,他就不走。
可是沈天郁并不知道陈夏生是真的要出去打工,他还以为陈夏生是在害羞,当即露出理解的表情,说:
“哥,你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
陈夏生走了之后,沈天郁就开始等待他回来。可是一连过了七八天,都没有陈夏生回来的消息。
沈天郁曾经问尤金莲,陈夏生怎么还没回来。
尤金莲含糊地说谁知道呢,说不定是狗蛋看上人家姑娘,不想回来了呢。
沈天郁是那时候发现不对劲的。他想,陈夏生那么粘着自己,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就算是喜欢上姑娘,也应该不会忘记自己……吧?
由于沈天郁的初中是住宿制,学生每周末才回家一趟,那周周五,沈天郁没着急回家,而是跑到村长家借电话。那时候安装一部电话要花很多钱,座机都要五千多块钱,全村只有村长家里有电话。
沈天郁手里紧紧握着陈寡妇的联系方式,打了半天才通。换到陈夏生听的时候,沈天郁声音都有些急切了。
“哥,你怎么还不回来?怎么……你看上那个姑娘了?”
村里不乏有入赘过去的女婿,如果陈夏生真要入赘,沈天郁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夏生的声音有些惊讶:
“我看上姑娘?什么姑娘?”
“你不是去相亲去了吗?”
“不是啊,我和你说了,我来打工。”
沈天郁抿了抿唇。他不明白尤金莲为什么要骗自己。
那边陈夏生的声音都不稳了,几乎是带着哭腔,用吼的音量对沈天郁说:
“花儿,怎么办?我想你,我太想你了……”
☆、第 19 章
第十九章
“哎?怎么还哭了。”沈天郁压低声音,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的语气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想我就快点回来。”
“……呜呜。”
沈天郁噙着笑听电话那边陈夏生的声音,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陈夏生还是那个会流鼻涕的小孩儿,总是眼睛湿润的看着他,怯怯的伸出手,想要摸摸。
但是这次陈夏生并没有露出想要接近他的想法,他只是在那边非常伤心的哭了一会儿,随后对沈天郁说:
“花儿,我暂时不回去了。等你上高中我再回去,你等我一年……”
“嗯?”沈天郁皱眉,“为什么啊?你不上学了吗?”
“不上了。”陈夏生吸吸鼻子,“学校那边也同意了。反正我去那儿就是混日子,也学不到东西,还不如在这里和我爸妈干呢。”
“……不行。”沈天郁下意识地拒绝,“你,可是你……”
沈天郁不知道该说什么,竟然都有些结巴了。陈夏生今年十七岁,这个年龄是该出去赚钱了。尤其是男孩,家长总会让他们出去干活,攒钱盖房,日后娶媳妇。
如果陈夏生成绩稍微好点也行,可是正如他所说,陈夏生每天都在混日子,沈天郁是没有立场让陈夏生继续读书的。
沈天郁很不乐意地说:“可是你不想和我一起上学了吗?”
听了这话,陈夏生眼睛都热了。他不想?能不想么?当然想,他想每天都和表弟一起玩,一起上学,一起睡觉。
但是那天晚上尤金勤很严肃的和他说,如果自己不去打工,那么就没有钱供沈天郁上学了。
不过这话就连陈夏生都知道是骗人的。尤金勤只不过是想通过这样的谎话把儿子弄回身边,他欠尤金莲太多的钱,根本不好意思再让儿子住在尤金莲那里白吃白喝了。
陈夏生知道尤金勤有钱,可他真怕沈天郁没钱读书。只能跟着父母到大城市里,想着攒一点私房钱,回头都给表弟留着。
沈天郁听那边很长时间都没说话,有点急了,因为电话费很贵,就说:
“哥,你是不是骗我的啊?你会回来的,对吧?”
陈夏生叹了口气,说:“我当然回来。你等我。”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沈天郁甚至来不及问他,你现在在哪里?你在干什么?你身体还好吗?
当他再想打过去的时候,被收费的人拦住,让沈天郁先交钱再打。这一交钱,把沈天郁身上的钱都要走了,再打就不现实了。
沈天郁站在原地愣了好长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发现自己还是太傻,竟然相信了尤金莲的话,认为陈夏生是出去相亲,而不是去打工。
但是尤金莲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昨天下了一场雨,道路非常泥泞。沈天郁来不及多想,就趟着泥水回家。回去的路上又下了一次雨,雨点很小,但是沈天郁没带伞,回家的时候还是把身上都弄湿了。
尤金莲哎哎叫了两声,拿着毛巾往沈天郁的头上擦,说:
“怎么回来这么晚?学校有什么事儿吗?”
沈天郁把毛巾接过来,自己擦,说:
“没什么事。我去给我哥打电话了。妈,你为什么骗我?”
尤金莲的手僵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
“怎么骗你了?”
沈天郁皱眉,道:“他明明不是去相亲……他跟他爸妈去打工了。你为什么骗我?”
“哦,这个啊。”尤金莲松了口气,说,“可是去相亲和去打工有什么区别呢?”
“打工的话,他今年都不能回来了。”沈天郁想了想说,“如果去相亲,他不喜欢那个姑娘,还能回咱们家,和我一起上学。”
尤金莲说:“还上学?狗蛋今年都十八岁了,也是时候回家了,你觉得呢?”
“……我还想让他陪我。”
这话说出来,沈天郁都觉得脸有些热。由于重生过一次,他的表现一直比同龄人稳重成熟,虽然有时候会刻意模仿小孩儿的行为,却不代表沈天郁本人就是这样的。都说知子莫若母,尤金莲怎么会不知道沈天郁只是装出一副懵懂的模样呢?
可是刚才那句话,明明就是平时他绝不会说出来的。尤金莲看了沈天郁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到屋子里,关上了门。
沈天郁自然不会因为陈夏生的离去而大哭大闹,因为没用。仔细想想,陈夏生本来就不应该在他家待着。当初尤金勤把他送到家里,不过是为了让他帮尤金莲干点活,现在沈天郁都长大了,当然是由沈天郁来帮忙。
不过能理解不代表能接受。
沈天郁叹了口气,一个人坐在桌子前,用手指抵住额头,一动不动,许久许久。
两天后沈天郁收到了来自陈夏生的一封信。开头字迹还算是清楚,越写到后面越是着急,似乎是想把心里的话都说给沈天郁听。沈天郁辨认了很久才把信通读一遍。
那上面讲了陈夏生为什么要出去打工,不过没敢告诉他自己是要攒沈天郁的学费才去的,他说的是自己要攒钱盖房,以后留着娶媳妇。
还说自己现在很好,跟着父母办厂,其实父母这边一切顺利,尤金勤上次手上的伤是摔了一跤,陈寡妇最近正在减肥,他们刻意打扮的狼狈一点,是为了把狗蛋接回来,至于钱,自然能还尤金莲的钱,陈夏生让沈天郁放心。
陈夏生将工作的事一笔带过,重点谈的是……他如何想自己。就随便一数就能从里面挑出五六句‘我想你’‘我快受不了了,想死你了’这样的话。沈天郁一边耐心地看,一边思考该如何回复,写了几张纸的信,第二天按照陈夏生原本的地址寄了过去。
寄出去的时候沈天郁有些难过。他知道自己这一年是一定会和陈夏生分开了,以后最常见的联系方式就是寄信。一直和陈夏生在一起,突然分开……好像有点不习惯。
那时候的邮递全靠自行车,什么都很慢,所以等个一两个月再收到信是完全可能的。沈天郁一边学习一边陷入漫长的等待。
虽然很难过,但是他不得不说,和陈夏生分开后,自己的注意力变得更集中了。
没人和他说话,嬉笑,打闹。
只有安静的房间,冰冷的课本。
睡觉的时候最不好受。冬天宿舍里很冷,他躺到床上的时候会冻得发抖。有时深夜,沈天郁会突然从梦中惊醒,那时候心跳会很快,身上、后背都是冷汗。
接连三个月都没有陈夏生的信。沈天郁忍不住,又跑到村长家里给陈夏生打电话。这次是尤金勤接的,他说陈夏生跟着春阳出去打工了,现在不在这里。
春阳这个名字沈天郁是知道的,那人和陈夏生从小就是好朋友,不过两人为什么会相遇?陈夏生走的这几个月,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天郁问:
“二舅,你有没有我哥的联系方式?我有事情要和他说。”
尤金勤叹了口气,道:
“没有啊。当时他走的时候和我们在闹别扭,赌气就和春阳走了,只给我们留了个地址,说有事的时候再联系。狗蛋倒是总用公共电话给我们打电话,说他现在挺好,不用担心。”
沈天郁说:
“什么?你们就这么让我哥走了?——为什么不在你家厂子里打工,还要跟别人出去?二舅,你骗我的吧?”
尤金勤听出来沈天郁已经有点急了,就用安抚的声音说:
“没有。是我们这边生意很稳定了,狗蛋说不在这里厂子也能很稳定,就一定要出去打工。我不让他走他还生气,和我们发飙——这小子,是要攒钱娶媳妇呢,心里可着急,扛着铺盖就和春阳走了。拦不住,嘿。”
沈天郁问:
“很稳定了……很稳定他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他为什么不给我写信?不和我联系?——我不信。”
尤金勤解释道:“狗蛋工作忙着呢,他长大了,不爱黏着你了。而且,你们俩总会分开,哪儿能一直黏着啊,哈哈。”
沈天郁自然不信,可是他发现即使尤金勤的话漏洞百出,可自己就是无法反驳,因为他的话都合情合理。
最后,尤金勤说道:
“你还要几个月就要中考了吧?别分心了,好好考试,考完试我们回去看你。”
沈天郁闷闷的‘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中考前的几个月,沈天郁感觉自己完全与世隔绝。他成绩太好,不是让同学嫉妒就是让别人自卑,就算想和他好好相处,可是沈天郁本身就是不冷不热的性子,所以就和班里的同学不太合。
除了和尤金莲说几句话,沈天郁一直都在沉默,不是写作业就是看书,偶尔会坐在河边发呆,看着透亮的河水,若有所思。
尤金莲怕沈天郁出什么毛病,可是沈天郁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才会让母亲觉得自己有病。前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自己一个人,没什么牵挂,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才不会被人烦。
中考的日子渐渐逼近,沈天郁感觉就是一转眼的功夫,自己就坐到了考场。
考试的内容就不多复述。最后一科考得是英语,沈天郁英语好,很快就答完了题,坐在那里,看着外面的阳光。
沈天郁的心情慢慢变得好了。
“我要去找我哥。”这是走出考场的沈天郁,对尤金莲说的第一句话。
☆、第 20 章
第二十章
要说尤金莲这个女人,心肠狠,特别泼辣,一个寡妇带着个儿子,不凶悍能行吗?她长得这么好看,村里男人都惦记着,可是整个村的人都不敢招惹她,因为她脾气大,什么都不怕。那时候沈健死,她都像是要疯了一样,有时候早上看到她就趴在沈健的坟头上。
要知道,村里人都迷信,阴森森的坟地是强壮的小伙子都不敢去的。
她要强,可是心里却还有柔软的地方,那就是沈天郁,那是绝对不能让外人欺负了的,她把儿子放到心尖上疼,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
可是自从陈夏生走后,儿子就憔悴了,也不爱说话了,整天就知道学习。成绩倒是越来越好,可是人也瘦了,让尤金莲心里痛得要命,手足无措地找当时给沈天郁治病的那个老人,老人表示没事,就这样等着,中考完了再去见陈夏生,没事的。不过,中考前不要再提陈夏生的事情,让这孩子静心考试。
于是尤金莲就一边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己儿子日益消瘦,一边绝口不提关于陈夏生的事情。
等考完试,儿子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找表哥。
尤金莲有点难过,她发现自己竟然吃一个小孩的醋。
“行吧,明天你就去。”尤金莲摸了摸沈天郁的手,说。
沈天郁挡开尤金莲要帮自己拿书包的手,说了声‘我自己来’,然后心情很好的说:
“妈,和我一起去吧?咱们今天就走,我哥肯定很高兴。”
“哎?”尤金莲不可思议地说,“叫我干什么?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吗?”
“哪儿能让你一个人呆在家里?”沈天郁这样道,“一起去吧,你好久没出去玩过了。”
尤金莲温柔地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般高的儿子,很长时间,才‘嗯’了一声。
他们两个一到家就开始收拾行李,因为时间紧,也来不及去村长家给尤金勤打电话,想着就这么过去,应该也有地方住。
两人刚要出发的时候,沈天郁突然跑回房间里,打开尤金莲的床头柜,从里面拿了几片药,那是治疗尤金莲胃病的药,每天都吃,沈天郁清楚的知道每种药每天的药量,倒在手里数了两遍,然后放到另一个空了的药瓶里,拿了这些药才出门。
考完试才四点多,出门的时候是五点,五点半的时候坐上离村的大巴,七点钟就坐到火车站了。
两人买了一罐八宝粥,就着家里带来的馒头,凑活着吃了晚饭,很快就到了上车的时间。
从这里到尤金勤那里有几百公里,正好开一夜的火车。选这个时间也是为了在晚上度过一夜的时间,省的明天再奔波。
沈天郁从外面打了热水回来,让尤金莲吃了药,就坐在她身边,静静的,也不说话。
他们两个买的都是硬座,一晚上的时间不知道怎么度过。但是沈天郁觉得异常兴奋,坐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是握成拳状的,而且竟然在隐隐发抖。
这一年多都没有见过陈夏生了。沈天郁明白,自己和对方一样,都深深地想念对方,想念这个朝夕相处的小伙伴。
尤金莲看着自己儿子高兴,心里当然也舒坦,吃了药胃里好受,过了一会儿就昏昏沉沉想睡觉,她靠在儿子的肩膀上,觉得像是靠在沈健身上一样安心。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上车的时候是八点多,要第二天九点才能到。晚上的时候沈天郁非常兴奋,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失眠,可是即使是在硬座上,他也很快睡着了,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天边都有些微红,那是太阳要升起来了。
沈天郁的肩膀酸痛的没有直觉,因为尤金莲还躺在他的肩膀上,他小心地把尤金莲的头从自己肩上挪开,放到靠背上,站起来走到车厢相连的空间里,准备洗漱。
车厢内异常拥挤,走廊上铺的红毯还有小孩儿的排泄物,散发着刺鼻难闻的味道。沈天郁掩住口鼻,走过那段路,打开车窗对着外面深吸了一口气。
他并不怕吃苦。当沈天郁重生到这个乡下的家里时,最不适应的就是家里的洗手间。准确地说是厕所,那就是在地上挖一个坑,把粪便都盛在这个坑里,村里有人定时来收粪。
冬天还好,一到夏天,你知道那里的味道。
可沈天郁即使知道待在这里条件非常艰苦,他还是留了下来,他舍不得尤金莲,舍不得陈夏生,舍不得每一个用心爱他的亲人。
他又吸了口气,看看地平线上快要跳出来的太阳,转过身,三下五除二的洗漱。
回到车厢的时候尤金莲还在睡觉。车厢里有一种让人难以忍耐的憋闷感,很热,沈天郁身上出了不少汗,他拿出一条从家里带来的毛巾,到洗漱的地方浸湿,沾上凉水擦擦汗,洗干净后回去。
睡梦中的尤金莲也浑身是汗,沈天郁给她擦了擦脸和额头,动作很轻,可还是把尤金莲叫醒了。
“几点了?”
“快六点了,收拾收拾吧,估计能提前到。”
“嗯。”尤金莲回答。
其实他们两个带的东西都不多,本来想的是把陈夏生带回来就行了,沈天郁询问了一下尤金莲的意见,尤金莲表示愿意让陈夏生继续住下去,不过‘快到秋收时节,需要有个男人帮忙干活’这种原因尤金莲是不会说出口的。
火车果然早到了,早晨八点多的时候就到了,沈天郁下车后看着摩肩擦踵的人群,方向感突然就没有了,只能顺着人流向外走,还没忘抓住尤金莲的手臂。
下车后按照尤金勤给的地址,找了几个人问路,很快就找到了尤金勤的服装厂。
尤金勤的服装厂不大不小,连个风扇都没有,一进去满满的都是热气。沈天郁四处看看,发现陈寡妇不在这里,只有尤金勤一个人,赤/裸着上半身,一手拿着硬纸板扇风,一手拿着听筒打电话。
安个电话很贵,可是为了生意,尤金勤家很早以前就安了一部。
因为服装厂是开着门的,两人直接就进去了。尤金勤正在专心致志的打电话,没发现他们两个。转过身的时候还愣了一下,顿时瞪大眼睛,听筒都快给他扔出去了。
“你俩怎么过来了?”他呆若木鸡,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在打电话。匆匆和对方说‘我有点事情,太不好意思了,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尤金勤讪讪地用手蹭了蹭裤子,从椅子上拿起二指背心,一边套一边问:
“怎么突然来了?我们算计着花芽昨天考完试,早就想去看他了。就是手上的事儿有些忙,想着明天再去,结果你俩都过来了。”
沈天郁没接尤金勤的话茬,眼睛在四处看,问:
“我哥呢?他怎么不在这儿?”
“他明天下午才到。要不是狗蛋这么慢,我们昨晚上就找你们去了。”尤金勤笑着说,突然摸了摸沈天郁的头,道,“花芽,长大了,哎呦呵,还挺帅。”
沈天郁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就被尤金勤打断了。
尤金勤道:“想不想我家狗蛋啊?这混小子,快一年没回来了,我们这儿忙得要命也没时间去看他。要不我把地址给你,你先去找他玩去吧?”
“行吗?”沈天郁问。
“当然行,狗蛋那边活儿也差不多快干完了,你能找到路就去吧。”尤金勤点了一根烟,掀起背心擦了擦都是汗的脑袋,说,“你妈妈累了,就留在我这儿吧。咱姐弟俩好久没说过话了,也该好好谈谈了,花芽你就自己去吧。”
沈天郁这才知道,二舅是想把自己支出去,因为他有事情要和尤金莲说。
他背下二舅给他的地址,又问了几个重要的信息,趁着天早,乘着公交车,开始找陈夏生。
花了两个小时到陈夏生打工的地方,可是那人竟然说不认识陈夏生,也不知道有没有叫‘狗蛋’的人。
沈天郁不信,口中说得快:
“没有吗?您仔细想想,一个跟我差不多高的人,皮肤特别黑,眼睛很大,眉毛粗粗的,长的特精神,您没见过吗?”
“你这么说……”那人掐了手中的烟,说,“春阳以前有个朋友倒是这样的,不过他早不在这儿干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沈天郁心里‘咯噔’一声,问:
“那您知道春阳现在在哪儿吗?”
“知道啊,你看后面那个房了不?他就在里头睡觉呢——”
那人还没说完,沈天郁就匆忙说‘谢谢’,打断他的话,顺着他指的路往里走。
屋子里躺着一个赤着半身的年轻人,他脸上被一张报纸盖住,似乎真的在睡觉。不过沈天郁可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把那人脸上的纸给掀开。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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