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文NP

正文 第9节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后生可畏 作者:万小迷

    第9节

    本来,左仕商当天的计划是,上午去健身中心做运动,下午去洗温泉,晚上到某个会员制的夜总会去喝点酒,然後搂一个看著顺眼的小0开房过夜──

    结果早上一出小区,一辆脚踏车从门柱後面冲了出来,带著运动头盔的少年单脚踩地,大声道:「左叔叔,早上好!」

    郁帛的笑容简直比旭日还要耀眼,左仕商被晃的头晕眼花,有种化身後羿,把这颗多余的太阳给射下来的冲动。

    「哦,早上好,有事吗?」

    「没事,就是骑车锻炼身体,不知不觉就来到这儿了……满脑子都是左叔叔,不看你一眼实在不安心。」

    「呵呵。」

    左仕商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关上车窗,发动引擎,汇入马路的车流当中。从後照镜里,看见郁帛蹬著脚踏车,在後面不紧不慢的跟著。

    左仕商立刻提高了车速,心想,我四个!辘,你两个!辘,我烧工业汽油,你烧人体热量,就不信我甩掉不你!

    然而,城市高速发展带来的副产品──塞车,却彻底摧毁了他的妄想。

    左仕商卡在车龙当中,十分锺移动不超过百米,郁帛穿过车流而来,敲了敲他的车窗,将一罐凉茶递了进去。

    「来,败败火。」

    左仕商瞪了他一眼:「这是机动车道,非机动车一边骑去。」

    郁帛还是笑眯眯的:「左叔叔,你看外面的太阳多好,别老是开车啦,真应该下来运动一下。」

    「我宁愿坐在车里吹冷气,也不在马路上吸尾气!」

    不到二十公里的距离,走走停停快一个小时才到,左仕商停好车走到健身房门口,就见郁帛跨坐在脚踏车上,摘下了头盔对他挥了挥手。

    郁帛的本意绝对是要摆一个潇洒的pose,但一头柔软的小卷毛被头盔压得扁趴趴的,就像拖布扣在了脑袋上,左仕商爆笑起来。

    小孩莫名,对著金属柱子照了照,发现自己的头型後,小脸羞得通红,蹬著车子很快消失了。

    第十二章

    这只是个开始而已,左仕商这边实行躲避计划,郁帛那边却是积极进攻的态势,倒也不做什麽过分的事情,就是隔三差五的出现在他面前晃上一晃。

    开始左仕商还纳闷他的目的,後来才意识到,这小孩是在想方设法的掌握他的行踪,一步一步的熟悉他的社交圈子,这麽下去,他在l市,就没有什麽常去的地方是郁帛不知道的了。

    然而l市这麽大,郁帛每次都能准确的跟踪到他,绝对不是巧合。

    他还是个学生,要上课还要打工,空闲时间有限,根本不可能满世界的找人碰运气,显然每次都是直奔目的地而来,左仕商甚至怀疑郁帛在自己身上装了跟踪器。

    正考虑要不要把街边那个一边骑车一边对自己挤眉弄眼的臭小孩抓过来严刑拷打,路口突然冲出一辆逆行转弯的bw,将郁帛连人带车撞飞,跌进隔离带的草丛里。

    左仕商的脑子里「嗡」了一声,好像蜜蜂炸了窝,又像是掉进了寒冬腊月的冰窟窿里,四肢都麻痹了。

    他跳下车冲向隔离带,完全顾不得这样在马路上狂奔有多危险。

    在一串的急刹和车笛声中,大头朝下插在矮树从里的郁帛已经爬了起来,忙冲左仕商挥手: 「左叔叔,小心点,我没事!」

    「……混蛋!」

    左仕商悬著的心稍稍放下,停下脚步焦急的等著最後一排车过去。

    违规逆行的bw司机撞了人後马上就下车了,本来紧张的直发抖,见郁帛没事,竟恶人先告状起来。

    「臭小鬼,你骑个破车不看路找死啊?!你看都把车头刮伤了,把你卖了也赔不起──啊──」

    司机正骂的起劲,後脑勺突然挨了一下,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往头上一摸,竟是满手的血。

    「你、你──」

    左仕商手里抓著从路边捡来的砖头,恶狠狠地瞪著躺在地上的男人:「我家小孩要是擦破一块皮,把你脑袋敲碎了也赔不起!」

    「你……你知道这是谁的车吗……」

    左仕商瞄了一眼四连号的车牌,冷笑起来:「好可怕啊!这麽说我得罪了你,看来是得杀人灭口了──」

    话音刚落,砖头又挥了起来,这次的力道更足,砸下去保准会像开西瓜一样,一声脆响红的白的都流出来──

    「左叔叔,冷静!冷静!」关键时刻郁帛跳了出来,抱住左仕商的腰,在他背上来回抚摸著顺毛。

    左仕商本来也只是想吓吓这个狗仗人势的孙子,此时自然是借坡下驴,递给郁帛一个眼色,自己则靠在路灯杆子上,掏出烟来点著。

    司机吓得直哆嗦,掏出手机要报警,郁帛赶紧抓住他的手。

    「哎,别冲动,是你违反交通法规在先,你要负全责……我现在也不追究你撞我的事了,就算扯平了好吧?!」

    「你屁事没有,老子、老子都被砸出血,怎麽算扯平……你们得……赔偿我……」

    郁帛转了转眼珠道:「这车不是你的吧?」

    司机愣了一下,明显的心虚了起来。

    「开老板的车出来耍威风,惹了麻烦也不好交待吧?而且你把我撞飞了耶,我没死算我命大了,有没有受内伤就不一定了……」郁帛捂著肚子,半真半假的叫了起来:「哎呀哎呀,好痛……真去医院验伤,咱俩不一定谁告谁呢!」

    司机没有了之前的嚣张,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左仕商。

    左仕商五官深邃个子又高,脸色一沈下来,气场十足,更别说手里还拎著染血的砖头,真有几分道上混的架势。

    挣扎了一会儿,司机终於妥协:「算……算老子倒霉!」

    bw歪歪斜斜的开走,郁帛松了口气,一瘸一拐的走到隔离带旁,扶起变形的脚踏车,一脸郁闷:「不该让他就这麽走了……我的车是问格格借的,这下怎麽交代啊……哎?」

    手里的车突然被抢走,左仕商一手揽过郁帛的肩膀,把他推到自己的ndrover前,将脚踏车丢进後备箱。

    「上车!」

    郁帛乖乖的爬上去,系好安全带抬头,正对上左仕商望过来的,蕴含著深邃情感的眼眸,心口狠狠的抽动了一下。

    这样严肃的表情和眼神,他原本是应该害怕的,可是此时,有一种难言的欲望在蔓延,身体先於思维做出反应,张开手臂向男人扑了过去──当然没有得逞,被左仕商的大手像拍苍蝇一样拍到了车窗上。

    「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哦好。」

    凌厉的视线射过来,郁帛缩了缩脖子立刻点头同意。

    左仕商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握住方向盘,手居然还有些颤抖。

    这是郁帛第二次在他面前受伤了,上一次侥幸无碍,要是这次有个三长两短──左仕商真的不敢细想。

    两人来到附近的医院,郁帛被左仕商压著进行了全身检查。

    他看著生龙活虎的,但这一撞还是在身上留下不少伤痕,脚踝肿的像个馒头,腰上还留下了一大块淤青,手肘和膝盖也都擦破了,幸好骨头和内脏都没受什麽伤。

    回程的途中,左仕商郑重警告道:「以後不许再跟著我了。」

    郁帛鼓著腮帮子嘟囔:「谁让你躲我。」

    「你怎麽知道我在躲你?你到底动了什麽手脚,怎麽总能找到我?」

    郁帛开始还嘴硬不承认,见左仕商真的生气了,才小声道:「就是……那天去打高尔夫,我趁你去洗手间的时候,给你手机安装了个应用,和我的手机绑定了,能大概的定位你在哪……」

    「什麽破玩意?」

    「是情侣应用程序……」

    「卸了。」

    接住左仕商丢过来的手机,郁帛心不甘情不愿的卸载应用。当初装这个,并没有监视左仕商的意思,只是被他不声不响的消失给吓怕了,也可以说是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不得不耍的小手段。

    点卸载键之前,郁帛抬起头,情真意切的恳求道:「左叔叔,你以後不要躲著我了好吗?我要是做错了什麽,你教训我就是了,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少他妈说这些酸的牙疼的废话!」左仕商夺过手机,把应用程序删了个干干净净,质问道:「你不好好上学,整天跟著我干什麽?」

    「我要跟你处对象!」

    左仕商冷笑:「凭什麽你要,我就得同意?」

    「因为……因为你也喜欢我啊!」郁帛说得有那麽一点点心虚。

    可是没想到,左仕商很爽快的点头承认了:「对,我是挺喜欢你的,那又如何?」

    郁帛喜出望外,绽放出一个幸福洋溢的笑容:「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咱俩就处对象呗!」

    车子靠路边停下,左仕商扭头看著他,似笑非笑的开口:「可是我喜欢的人太多了,辛老师,周医生,给醉中楼装修的设计师,酒吧里的小0们,我都喜欢,喜欢的不得了,是不是每个都要『处对象』啊?」

    这番话就像一盆冷水迎头浇了下来,郁帛打了个寒颤,但希望的小火苗还是顽强的燃烧著。

    「我……我不一样的,我是特别的!」

    「哪里特别?你是鸡巴特别长还是龟头特别大?」

    「我……你……」郁帛涨红了脸,眼圈都湿润了,口无遮拦的吼道:「我鸡巴长不长你屁股知道──啊──」

    话音未落,椅背突然被放平,郁帛整个人向後栽倒,同时,左仕商俯身过来压在了他身上。

    「那我也让你知道知道我有多长多大!」

    凶狠的吻住小孩那张越来越欠抽的嘴巴,带著惩罚意味的撕咬他的嘴唇,一只手从衣襟下摆探进去,沿著腰线来回抚摸,滑到胸口捏了捏他的乳尖,另一只手掌从裤腰钻下去,隔著内裤揉捏两腿间的硬物。

    郁帛措不及防,很快就被身经百战的左仕商用娴熟的手法撩拨得浑身燥热,於是迅速做出回应,一手揽住左仕商的脖子,探出舌尖加深亲吻,一手抚摸他的脊背,有样学样的往裤腰里钻,只不过他揉搓的,是左仕商挺翘的臀部。

    左仕商赶忙抽出一只手绕到身後去抓郁帛的手,身下的小孩利用这点空隙,抬起双腿缠住了他的腰,依仗著自己年轻韧性高,翻身骑到左仕商身上。

    左仕商的本意是吓吓他,哪想这小孩简直是久旱逢甘霖──偏头躲开郁帛不依不饶的亲吻,左仕商犹豫著是再把小孩按下去还是就此收手,结果小孩的下一个动作就直接让他崩溃了。

    「啊……左叔叔……」坐在他腰上的小孩扭动著身体,发出缠绵粘腻的呻吟,毫无廉耻的从裤裆里掏出挺立的下半身,用湿润的顶端磨蹭他的小腹,同时含住他的耳垂,舌尖在耳蜗里舔舐,极尽挑逗之所能。

    「操──」左仕商低骂一声,死命的掰开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著他的郁帛的手臂,张开手掌挡住他的脸,气急败坏的大骂:「你他妈的不怕我强奸你?!」

    「我自愿的,算和奸!」

    「你不是纯1吗?」

    「要是左叔叔的话,没关系的,反正你年纪比我大那麽多,也就这几年好光景了,以後肯定是被我上的份……」

    郁帛说到这儿,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捂住嘴,往车窗的方向缩了缩身体。

    左仕商脸色阴森的沈默了好一阵,突然抬起手,指了指街上,指尖颤抖:「你看到那有个药房了吗?」

    「看到了,要去买保险套和润滑剂吗?」

    「去给我买瓶速效救心丸,谢谢!」

    「呃……」郁帛悻悻的将翘起来的老二塞回裤子里,「左叔叔,我也不想这样死缠烂打的惹你烦,可是我想见你啊,哪怕就远远的看一眼,也觉得特别开心……」

    「那你就远远看著,别让我看到你不行吗?」

    「左叔叔!」装可怜的策略失败,郁帛气呼呼道:「可是看了一眼就想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就想摸摸你,摸了就想抱你,抱了就想『那个』你嘛!」

    左仕商当然知道「那个」指的是哪个,顿时又有些坐不安稳,咬牙切齿道:「我不是教过你吗?欲求不满回家看片撸管去!」

    「你不是说,撸管是没有合适对象时的自我安慰吗?可是我现在有啊……」郁帛深深的凝视著左仕商,一脸的垂涎:「不然,你给我设定个目标吧!就像我老家那里,处对象之前,也要把双方的条件讲清楚,聘礼要多少都定下的……你也说个要求吧,你想要什麽,我努力弄到手,成功了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我想要什麽?」

    「嗯,你尽管说,我会努力的!」

    左仕商伸手托起郁帛的下巴,凝视著他真挚的双眼,突然笑了起来:「那你觉得我缺什麽?」

    「……」

    郁帛怔住了,半晌没有回话,左仕商这样的回答,简直比要天上的星星水里的月亮还让他无所适从。

    浑浑噩噩的回到学校,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梦中他变成了一只雏鸟,刚学会扑扑楞楞的扇翅膀,还没有独立飞行的经历。

    而他这只小雏鸟,却色胆包天的迷恋上了飞过千山越过万水的苍鹰,为了追求对方,不知羞的向苍鹰展示自己那少的可怜的几根羽毛,还大言不惭的对苍鹰说:「我采到悬崖边上的那朵雪莲送给你,你就跟我处对象好不好?」

    苍鹰笑而不语,只是张开了翅膀……那巨大的翅膀遮云蔽日,悬崖边的雪莲早在他的掌握之下。

    郁帛郁闷的醒了过来,心脏一阵乱跳,有种一脚踩空的感觉。

    「到底……缺什麽呢?」

    「你回来就嘀嘀咕咕的,中邪了?」何子威走过来,敲了敲他的床栏杆:「下个礼拜临山湖的樱花就开了,听本地的学生说可美了,咱们去春游好不好?」

    「哦……」郁帛随便的哼了一声,又一门心思的琢磨起来,直到接到郁迦叶的电话。

    「小帛,这周回来吧?」

    「好,但我周六要打工,周日早上回去。」

    「打工请假吧!」

    「有什麽事吗?」

    「傻孩子,周六是你生日啊!」

    ……

    生日那天,郁迦叶亲自下厨,不仅做了丰盛的一桌子饭菜,还开了瓶从老家带来的白酒,给自己和郁帛倒上满满的一杯。

    「小帛,爸爸一直觉得,这些年亏欠你……」郁迦叶的嘴巴张了张,好多话压在心里,却不知该怎麽说出口。

    他其实是个不会表达内心的人,不然也不会暗恋一个人这麽多年,几乎成了人人皆知的秘密了,却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爸……」郁帛抓住郁迦叶的手,用力的握了握。

    「我的儿子……都十八岁了……」郁迦叶反手拍了拍郁帛的手背,努力露出笑容,可是没法控制的眼圈发红:「一看到你,我对老了以後的日子,就不那麽恐惧了……无论如何,爸爸还有你陪在身边……」

    「爸,你还年轻啊……」郁帛想安慰父亲,又怕点破了让他难堪,挣扎了半天,只能含蓄的暗示:「你可以再找一个,适合自己的人。」

    郁迦叶摇了摇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在郁帛的观念里,没有什麽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意识,反倒认为三杯酒下肚,醉一醉闹一闹,烦恼随著酒劲发泄出去也就散了。

    於是一杯又一杯的倒酒,终於把郁迦叶给灌倒了,面色酡红神情迷离,斜著身子躺在沙发上,嘴角还噙著一抹笑,可是眼神却那麽悲伤。

    郁帛终是忍不住问:「爸,你……你和那个赵叔叔到底什麽关系?」

    「你说……子恒……」郁迦叶露出了个困惑的表情。

    「对啊,你真的那麽喜欢赵子恒?那他喜不喜欢你?」

    听到「喜欢」两个字,郁迦叶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嘴巴闭得紧紧的,竟是一个字也不肯说。

    郁帛泄气的垂下肩,小声嘀咕:「不就是喜欢一个人吗?有什麽见不得人的,还要掖著藏著的……那个赵子恒也真是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给个痛快话不好吗?这麽吊著有意思吗?」

    说著说著,他又想起了左仕商……左仕商倒是痛快,痛快的让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喜欢我,但是喜欢的人很多,这个花心的老兔子……」郁帛揉了揉眼睛,扭头问郁迦叶:「爸,你跟左仕商熟吗?」

    本来就是随口那麽一问,没想到郁迦叶却给了回应:「熟……很熟……」

    「爸,你们认识这麽多年,你知道他……缺什麽吗?」

    「左仕商……缺什麽?」郁迦叶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他什麽也不缺……他家世好,又有能力,想要什麽都能轻而易举的到手……所以……即便是失去一些,也无关紧要……」

    「因为什麽都有,所以……就可以失去?」

    「他有满山的金银珠宝……他不缺那一个贝壳的……」

    「不是的,我觉得不是的……」这样的答案,郁帛无法接受,不住的摇头:「万一……那个贝壳是他最喜欢的呢?是他宁愿用金山去换的呢?」

    「也许吧……」

    郁迦叶睡著了,且睡得沈沈的,郁帛把他扛到卧室里擦脸换睡衣,折腾了半天都没醒。

    可是郁帛憋了一肚子的疑问,却无论如何也睡不著,眼看著时锺一点点走近十二点,他拿了件外套出了门。

    公交已经停了,计程车很贵,月朗星稀风也不大,郁帛索性徒步走了起来。

    他的生日比较坑爹,在清明节的前一天,乡下不流行给小孩过生日,就是早上吃一碗长寿面,他上初中才知道有生日蛋糕这个东西,十三岁那年去买蛋糕和蜡烛,店老板一脸慈祥的笑容:「真是懂事的孩子,买蜡烛上坟去啊?」

    所以,他对生日一向不太在乎,老爸要是不提,他根本忘光光了。

    但是……今晚突然意识到,这是他十八岁的生日,过了今夜,从法律上来说,他就是个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成年人了。

    虽然与左仕商那种成熟的男性,还有著天与地的距离,可是迈过了未成年这道坎,是不是就代表,他开始和左仕商走在一条路上,努力的追赶,终有一天能并肩?

    左仕商问他,你觉得我缺什麽?

    先不论左仕商缺什麽,单单从自己的角度说,他能给他什麽呢?

    他就像一贫如洗的穷小子,偏偏爱上了富贵人家的大小姐,砸锅卖铁攒起的聘礼,还不如人家的一个手帕珍贵。

    这种贫穷和富有,不仅仅是指物质上的,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世界的差距。

    以郁帛的阅历,他根本无从想象,像左仕商这样事业有成、相貌英俊、风趣幽默又有无数小0爱慕的性感男人,那求不得的「缺」,会是什麽。

    井底之蛙不知东海,毛都没长齐的雏鸟,也不知苍鹰!翔过的天地是何等广阔,更别提无所不能的苍鹰想要的那颗沧海遗珠,是什麽样子的。

    每每想到这些,郁帛被打击得就要一蹶不振了。

    足足走了两个小时,从周六走到了周日,从十七岁走到了十八岁,郁帛终於来到了文鼎国际。

    凌晨的高档小区一片寂静,没有门卡他本进不去,他也没想三更半夜打扰左仕商的好眠……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左仕商根本不在家,而是在哪个地方销魂。

    郁帛揉了揉胳膊,磨蹭升出一点点热气,绕著小区的围墙走了起来,就像巡视地盘一样,仿佛这样做能让他的不安的心得到一点点抚慰。

    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区的侧门,几十米外的十字路口有一小团火光,有人在烧纸钱──定睛一看,竟是他想见又不敢见的那个人。

    小碎步蹭了过去,郁帛躲在变电箱後面,目不转睛的盯著黑夜中唯一的光亮。

    地上放著一个小铜盆,左仕商屈膝蹲跪在路边,正往火盆里添金箔叠的元宝,火苗闪动,他的表情看不清,只有一个背影,微微佝偻著,孤独而寂寥。

    郁帛不乏从背後抱住他的经验,迷恋依赖欲壑难填……可这一刻,他竟觉得心疼。

    隐隐的,能听到左仕商在自言自语。

    「爸……你走了八年了……」

    「你说我太固执……我真的改了……我现在很好……有很多人喜欢我……」

    「也许那是我的劫……我没有对不起他……我不後悔……我唯一後悔的……就是伤害了你……」

    「爸……我想求你原谅我……可是我没有机会了……」

    左仕商的声音颤抖,他低下头,脸孔埋在双手掌心,不知是不是火苗跳动的关系,他的肩膀看起来在抖动。

    郁帛咬著嘴唇,几乎要哭出来了。

    他没想到,那样完美强大的左叔叔,也有这样脆弱无助的一面。

    这个在深夜默默忏悔著什麽的男人,怎麽能说他什麽也不缺呢?

    他想去安慰左仕商,又不敢冒然打扰,再说,他也不知如何安慰,他甚至没有办法提供左仕商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成长,他想变得强大,他想为苍鹰医治风雨磨砺留下的伤口,为他接上狂风肆虐折断的羽翼!

    左叔叔──你等等我,你等我追上你!

    郁帛正握拳鼓劲,突然发现,两个巡警从拐角走了出来,左仕商显然也看见了,却依然沈浸在哀伤之中,一动不动。

    出於环保和安全的考虑,l市禁止在市区焚烧冥纸,昨天有对夫妻在科大附近路口烧纸钱被逮到了,火盆当场就被踢了。

    郁帛脑子一热,忘记自己在偷窥,在巡警走近左仕商之时,大喝一声:「住手!」便冲了出去,挺起稚嫩的胸膛挡在了左仕商前面。

    巡警吓了一跳,大声呵斥:「你要做什麽?!」

    「警察叔叔……」小孩吸了吸鼻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抱著巡警的大腿开始嚎啕:「呜呜呜……警察叔叔……我想爸爸了……昨天是我的生日今天就是我爸爸的忌日……我心里好难受啊……让我烧完最後几张纸钱吧……」

    郁帛喊著喊著,竟然真的动了情,替自己缺失父爱的童年,更替身後难得脆弱的左仕商,痛痛快快的哭了起来。

    可惜他这眼泪攻势没能打动巡警,「切,别跟我们来这套啊,别说你爸爸,就是你死了也不行,跟我们回局里交罚款!」说著,就动手扯郁帛的胳膊。

    「等一下……」左仕商站了起来,将郁帛拽到自己身边,面对巡警,客客气气的开口:「这小孩脑子不好使,别听他胡言乱语。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违反规定是我不对,我认罚,这是身份证,先压在你们手上,我明天一定去分局交罚款,但今晚……能不能让我烧完这最後几张?」

    「可是规定是必须──」

    「拜托了,我明天请两位吃饭,叫上你们高局一起。」

    「你是高局的朋友啊……」两个巡警对视一眼,松口道:「我们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这样吧,你快点烧完,收拾好我们再走。」

    把最後几个元宝丢进火盆里,双手合十的拜了三次,左仕商熄了火,谢过巡警,端著火盆往回走。

    郁帛在後面跟著,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好不容易充一回英雄,结果又是给人家添乱,左叔叔说他脑子不好使,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左仕商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著一下撞到他背上,满脸鼻涕眼泪的小孩,板著脸问:「你还跟著我干什麽?天都快亮了!」

    郁帛拿袖子蹭蹭脸:「我……我请你吃早饭吧!」

    凌晨五点,曙光乍现,左仕商和郁帛坐在路边摊上,老板端来两碗香气四溢的馄饨。

    郁帛本来不饿,可是馄饨一端上来,他的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左仕商没什麽胃口,摸出根烟来点著:「你半夜三更的,不好好睡觉,上我家小区来干什麽?」

    郁帛含著馄饨,吞吞吐吐:「我……我就是想看看你……」

    「看我?清明节专程来看我,我是鬼啊?」

    郁帛眼珠子转了转,怯怯的问:「左叔叔,你爸爸是怎麽死的呀?」

    「被我气死的!」

    「呃……」

    「慢慢吃,吃个馄饨也能噎著,真是饿死鬼投胎!」

    结果两碗馄饨,左仕商只吃了几个,大部分都被郁帛给消灭了,算账的时候,老板笑呵呵的说:「二十块钱。」

    小孩立刻傻了眼,满兜只摸出八块钱。

    左仕商冷冷一哼:「没钱就敢请客,你胆子不小啊?」

    郁帛眼睛红红的,特别的委屈:「我没想到这里的馄饨这麽贵,科大那边就四块钱一碗。」

    「那怎麽办?」

    「我……我刷盘子抵债吧!」

    老板连忙摆手:「你们俩是今天第一桌客人,我哪有盘子给你刷啊,我这小本经营的,两位先生可别开我玩笑了。」

    最後还是左仕商掏的钱,郁帛羞愧得简直要钻进下水道里了,耸头搭脑的往马路对面走,被左仕商揪著脖子抓回来。

    「你干什麽去?」

    「回学校。」

    「早班车还没发,你只有八块钱怎麽回去?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姓郁的,在车库等我,我换完衣服下来送你!」

    等左仕商下来,早班车已经发车了,但送人的都没说什麽,郁帛这个蹭车的更不会自讨没趣。

    车子里静静的,一路往科大开去,出市区之前,郁帛突然拍了拍车窗。

    「停车停车。」

    打开车门,他一路小跑,在道边的一个小摊贩处买了串糖葫芦,双手拿著跑了回来,递给左仕商。

    「尝尝甜不甜!」

    「我不吃甜食。」

    「尝尝吧求你了!」

    小孩满脸的期冀,左仕商实在是不好拒绝了,只能勉为其难的咬了一口,味道出乎意料的酸甜爽口,很是开胃。

    「不错。」

    郁帛立刻扬起了笑脸:「我现在没能力请你吃早饭,就只能请你吃糖葫芦,虽然吃不饱,但你等我,我有钱了,一定请你吃大餐!」

    「切,我又不差你一顿饭──」

    小孩一字一句道:「你不差是你的事,我欠你是我的事!」

    刹那间,左仕商居然有些恍惚。

    他那时候没比郁帛大多少,正是把无知当单纯、把白痴当痴情的年岁,特地去学了喜欢的人家乡的口味,风光的一展厨艺的背後,是无数次切伤的手指。

    『你不爱吃本地菜,我就做你的家乡菜给你!』

    『别麻烦了,我不挑食的……』

    『我管你挑不挑食,本少爷就是喜欢做给你吃!』

    「左叔叔?」小孩的脸在眼前放大,趁左仕商在失神的功夫,在他嘴边亲了一下:「你一定要等我啊……等我长大啊!」

    给了小孩一手肘,左仕商抿了抿嘴唇,好笑道:「我等你?你以为我的时间是停止的吗?你长大了我就老了,所以……我宁愿你永远别长大!」

    徒步走,要走好几个小时,开车的话也不过半个小时,很快到了科大门口,郁帛打开车门,正要下车,突然扭回头,没头没尾的问了句:「那个被拿走的贝壳……到底是什麽?」

    「贝壳?什麽乱七八糟的?」

    「没……左叔叔再见!」小孩跳下车,摆了摆手,步伐凌乱的跑开了。

    郁帛一离开,仿佛也带走了他的活力,左仕商闭著眼睛趴在方向盘上,几分锺後才缓过来。

    发动车子正要走,一台黑色的别克车缓缓驶到旁边,车窗摇下,辛歆笑得暧昧:「帅哥,来接谁?」

    「当然是接你啊,帅哥!」

    「虽然明知是在哄我,但听了心里就是舒服。」辛歆索性下来坐进他的车子里,身体前倾,对著他的耳朵吐气:「你上次说……要对我禽兽一次,什麽时候兑现?」

    「就今天好了。」左仕商就势揽住辛歆的肩膀,吻上他的嘴唇。

    他认识辛歆快十年了,发展成炮友关系也有三、四年,他们不仅在床上合拍,床下也是朋友,经常会约出去喝几杯,然後各自猎豔。

    自从那次玩车震被郁帛破坏了以後,他和辛歆对彼此都有点阴影,已经小半年没做过了,看来是到了恢复「交流」的时候了。

    悲伤、纠结、求不得、舍不能……这些比蛛丝还难缠的思绪,就不该在他的人生中占主旋律,今朝有酒今朝醉,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咚咚。」

    正吻得难舍难分,车窗被敲了两下,左仕商扭头想看看是哪个没眼色的,结果就看到郁帛逆著光站在车外。

    推开辛歆,左仕商整理了下衣服下车,表情很严肃,眼神却有些闪烁:「你……你怎麽又回来了?」

    郁帛冷著一张脸,嘴巴抿成一条线,盯著左仕商湿润的嘴唇看了半分锺,才开口道:「我根本就没走,躲在大门後面看著你。」

    「……」左仕商顿时无言,因为他了解那种心情。

    假装走开,躲起来偷看著喜欢的人的心情……

    郁帛低下头看向车子里的辛歆,一本正经道:「辛老师,我刚才看到班长了,他说咱班有个同学家里出了点事,要请假半个月,正找你呢!」

    「哦……那好吧!」辛歆下车,走到两个人身边,用肩膀撞了左仕商一下,暧昧一笑:「我们改天再联系吧!」

    「呵呵……」左仕商干笑两声,「我先走了,拜拜!」

    郁帛目送车子远去,如果他有特异功能,那麽他的眼神肯定已经将那台非常适合车震的ndrover烤成一摊铁水了。他表面上看著虽然很冷静,其实大腿都快被自己拧紫了,才忍住跳上车盖,搬起块砖头对著亲吻的两人砸过去的冲动。

    郁帛现在的心情,就跟抓到自己老婆勾三搭四的绿帽子丈夫差不多,可事实却是,他不仅不能动手,连发脾气都理不直气不壮。

    首先,辛歆对他一直很好,他再生气也不能让辛老师难堪;其次,左仕商在认识他之前和辛歆就是这种关系,他才是後来的;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他和左仕商还不是情人关系,他根本没立场没资格管左仕商和谁接吻调情。

    可是,可是就算有第一第二第三第一百条理由,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不火冒三丈!

    真是的,几个小时前那麽脆弱,几个小时後就色性大发,刚吃了他的糖葫芦,转头又吃别人的口水,真是没节操的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辛歆好整以暇的观察了气得双颊绯红的郁帛一会儿,抬手揉了揉他的小卷毛:「小帛,你以前不是喜欢我的吗?怎麽这麽快就变心了?」

    郁帛瞄了辛歆一眼,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辛老师,我是认真喜欢左叔叔的,你不要再和他『那个』了好不好?」

    辛歆愣了一下,而後像听到什麽天方夜谭一样笑起来:「幸好你没有认真喜欢珠穆朗玛峰,不然是不是谁也不许去爬了?」

    「这……这怎麽一样……」

    「怎麽不一样?你是认真喜欢,谁不是认真喜欢?小处男的认真是认真,我的认真就不是认真了吗?」

    「你既然认真喜欢他,为什麽还和别人……那个?」郁帛可还记得,辛歆带他去酒吧找左仕商时和别的男人吻得难舍难分的样子。

    辛歆依然微笑著:「那是因为,左仕商也在和别人上床啊?还是你认为,只要是认真喜欢别人,哪怕得不到同等的情感,也要为那个人守身如玉?你是从封建社会穿越过来的吧?!」

    「……」郁帛不知该如何反驳,但就是觉得辛歆说得不对。

    显然辛歆也没有期待他能说出什麽至理名言来,又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临走时丢下一句:「那就看看,你的认真和我的认真,哪个能更持之以恒吧!」

    ……他不说得逞所愿,而说持之以恒,似乎已经认定了,他们的认真都不会得到左仕商同等的回应。

    「自己追不到,干嘛诅咒我……我……我一定能成功……」郁帛低著头,往宿舍方向走,不断的自我安慰著,却一点底气也没有。

    他能给左仕商的,只有一串糖葫芦而已,连个三岁小娃都未必哄得住,哪有可能让身经百战看遍世事繁华的左仕商动容。

    可是现在的他,又能给什麽呢?

    第十三章

    从那天开始,郁帛陷入了难以自拔的低潮期,虽然上学打工两不误,可是整个人恹恹的,做什麽也提不起精神,仿佛回到了对自己的性向懵懵懂懂,恐惧又挣扎的那段时期。

    那时是左仕商用独特的方式,帮他坦然接受,认清自己,也让自己跌进了一个更深的坑里。

    他没有放弃的意思,只是不知该如何争取。

    他连海都没摸著,该怎麽去寻那一颗遗失的贝壳?

    「芋头,芋头,醒醒!」

    「啊?」

    郁帛猛的坐起来,眼睛在看站在床头的何子威,脑子里想的却是越飞越远的左仕商,眼泪刷的一下夺眶而出。

    何子威吓了一跳:「芋头,你不是吧?一直贝壳贝壳的叫,难道是馋哭了?」

    「没、没有啦!」郁帛赶紧擦掉眼泪,皱著眉问:「一大早的,你叫我干什麽?」

    「不是说好去郊游吗?睡迷糊了你?」

    「哦,对啊!」

    郁帛赶紧跳下床,换好衣服,帮著张野收拾东西,把各种好吃的零食往背包里塞。

    拿东西说话的声音大了些,被吵醒了莫小杰烦躁的敲了敲床栏杆:「你们一大早不睡觉,赶去投胎啊?」

    郁帛迟疑了一下,开口问:「我们去春游,去看临山湖看樱花,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家就住临山湖附近,看了快二十年了腻死了!」尽管这麽说,莫小杰还是慢吞吞的下床,一脸不耐烦:「花期整个l市的人都往临山湖跑,我怕你们几个土包子被挤到湖里去,还是陪你们去吧!」

    开学快两个月了,莫小杰大部分的周末都留在宿舍,没有出去过夜,虽然平时还是目中无人的嚣张样子,但大家毕竟没有什麽深仇大恨,日夜相处下来,关系总算是有所缓和。

    所以对莫小杰的出言不逊,何子威只是哼了一声:「想去就帮忙拿东西,别像个女人似的!」

    终於,一行四人,提著大包小包的零食,带著雀跃的心情,踏上春游之旅。

    科大和临山湖距离颇远,要坐公交车倒地铁再倒公交,刚从第一班公交车上下来,张野就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说他申请国家奖学金的资料有缺。

    张野挂掉电话,脸色落寞:「不然你们三个去吧……」

    何子威挣扎了一下,安排道:「我陪眼镜回去弄资料,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芋头你们俩先去占位置,我们搞定後坐专线车去临山湖回合!」

    何子威和张野重新登上公交车离开,郁帛一个人拎三个人的东西,走路摇摇晃晃的,莫小杰大发善心的伸手去接:「我帮你拿一件──」

    「啊──不用不用!」指稍碰到了郁帛的手背,小孩抖了一下连忙後退一步。

    莫小杰沈下脸:「躲什麽?我是病毒吗?当初是你先色咪咪的盯著著我看的,我不过是满足你的愿望而已,你装什麽清纯白莲花!」

    莫小杰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昂头挺胸的走进地铁站。

    「哎……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郁帛自知理亏,一边说好话一边追了上去。

    第9节

    恋耽美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