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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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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魂]光夏 作者:菀词

    第15节

    “光,可要小心了,外面雪下得很大。”

    “我也去。”猫咪老师也一挪一挪地钻出了被炉。

    夏目看着被热汽熏得红通通的肥胖身躯,实在忍不住要笑:“猫咪老师,其实你是在担心进藤君吧?”

    “担心他?我是怕他把房子给砸了。”猫咪老师不屑,到了玄关,便顺着光仰望的方向蹿了上去。

    漫天的鹅毛大雪在窗外簌簌飘落。锅里的热汤散发着暖烘烘的白汽。光和猫咪老师出去之外,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佐为优雅地跪坐在被炉边,紫发拂了一地。这样的佐为,褪去了几分谪仙的清绝,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温暖味道。

    夏目忽然好奇心起:“佐为,平安时代的人会用被炉吗?”

    “被炉是没有,但也会三两结伴品酒。乐天居士有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佐为眼中有怀念笑意,“还记得千年以前,我和几位大人、诺子、香子,还有她那只最钟爱的小狸猫一起坐在这火炉旁。香子总是说,倘若没有这围炉夜话说说心事,她来年的春天就只能郁郁而过了。”

    “原来,围炉夜话是在说心事。”夏目说,然而心中却随之漫起了点点愁绪——现在的他,何尝不是有心事呢?

    “贵志,我看得出来,你、还有斑,都是和光极要好的。”佐为的声音柔缓如微风,“你不愿住回这里,是不是担心妖怪的事情会连累我们?”

    心里面所想的事就这么说了出来,夏目轻声说:“佐为,你是知道的。我长得太像我外婆了,手里也有《友人帐》……你跟我在一起时,受到妖怪攻击也有好几次了。”

    他说起就感到后怕,更坚定了决心:“我不能和你们住在一起。”

    “贵志,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佐为深深凝视他,顿了一顿,“你在东京的时候——在没有妖怪、也不容许我作为幽灵长久存在的东京,比在八原生活要快乐吗?”

    夏目怔住了。经历过那么多事,如今回想在东京住院的日子,竟恍若隔世。他和光的初见、佐为消失背后的真相、猫咪老师突如其来的出走……

    “这就是你梦寐以求的生活吧。”叶濑中学的看台上,斑的声音言犹在耳。

    可是,这真的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为什么在没有妖怪存在的日子里,他会时时漫无目的地翻着《友人帐》,想念八原的妖怪?为什么他又会觉得那么地寂寞?

    为什么当他倒在雨中时,猫咪老师出现的那一刻,他居然前所未有的心安?从东京回到八原,见到牛、丙、三筱它们,他感到说不出的平静?

    在东京,和光的相处固然是欣喜又震撼,但也有一丝如履薄冰的不安,仿佛随时会失去;其他时候,竟是想猫咪老师、还有挂念《友人帐》的妖怪居多——就连在梦中,也曾出现名字从薄薄的纸页上呼啸而出的情形。

    夏目想起那天和北本、西村、田沼、多轨在岔路口徘徊不前,想要找一口可以涌出柠檬汽水的井,却迟迟决定不了该往哪走。后来两个妖怪交谈着经过他们身边,走向右边。而这一幕,只有夏目看见了。

    “我想,应该是走向右边吧。”夏目对朋友们建议道,小心的,带着那么一点儿的害羞与惘然。

    “我会感激。”光的声音浮现出来。

    夏目想到这里,竟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我在东京,比在八原的时候更寂寞了。”夏目终于诚实地说出了答案,也诚实地面对自己,“虽然,和进藤君一起时很快乐。”

    “那就好。”佐为微笑,“贵志,我之所以能够回来,是因为从一开始,光就非常信任你。你和斑、浅葱与我素昧平生,却把我的事如此放在心上。我,真的非常感激。

    “贵志,希望你知道,我和光都是全心全意替你着想的朋友。”

    佐为握起夏目的手,合在掌心之中,庄肃中有无限的温柔与关爱。

    “也许,我们还不足以带给你像家人那样的温暖,只希望你在无助时,能想起我们。被妖怪追赶时觉得害怕,就来找我们吧。”

    夏目心头一热,胸口处有温润的泉水汨汨淌过,仿佛坚冰融化。

    曾经,小小的他被妖怪追得走投无路,在森林中跌跌撞撞地找到一个荒弃的神社,便被那里静美的景色打动,好似得到了救赎一般。他闭上眼睛,躲在里面,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以后,只要你觉得害怕,就来这个神社里吧。”

    原来,他从小到大的心愿,既不是摆脱妖怪,也不是逃离被人遗弃的童年阴影,而是——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疗愈自己的恐惧与寂寞。

    ┄…┄…┄…┄…┄

    “光!你下这一手棋,是脑子糊涂了吗?!”

    “是有点不太好啦……但是我也走投无路了……”

    更大声:“什么走投无路?眼下我能看见的就有两条活路,虽然都很艰难但还是有机会的!”

    “两条活路?”难以置信,小声嗫嚅着,“我……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光,你居然看不出来?!这样明天还怎么下?!”

    “那……我们倒过来下?”更小声地试探道。

    “光,你现在都多大了,还玩四五年前的把戏?!”

    ……

    是谁还说光和佐为相处温馨来着?夏目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足足三个小时,佐为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斥责着光,光狼狈嗫嚅的样子更是前所未见。猫咪老师在被炉里津津有味地磕着瓜籽,显然对这难得的一幕非常受用。

    夏目忽然无法控制地打了个哈欠,又赶紧用手捂住口。光眼尖地发现了,像得了救似的,连忙从玻璃棋子前连滚带爬地蹿到夏目身边:“夏目,你累了吧?我来帮你铺床!”

    “咦?不用啦,你们下棋——”

    光向夏目使了个眼色,夏目瞥到佐为气呼呼的目光,顿时心领神会。

    “真是的,佐为也太不留面子了,一回来就把我杀得快哭了……”光小声说,然而唇角却有满足的笑容,“走,夏目,你要睡在哪儿?”

    夏目的房子其实还蛮宽敞的,睡五六个人都没有问题。夏目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在地板上刻了花的那间。拉开门,打开灯,地板和柜子上稚嫩的画映入眼帘。夏目跪在榻榻米上,用手轻轻地抚摸久远的刻痕。

    光忽然有些不忍心看这一幕,转过身去,替夏目铺开了睡袋。

    “进藤君,你放在这儿,我自己来就好了。”夏目赶紧过去。

    “不,让我帮你。”光侧过脸。屋内一灯如豆,睫毛在他的脸上投落出淡淡柔和的影,“夏目,一直以来,都没能为你做些什么。”

    不,不,你为我做的事情太多了。夏目看着光在心里说。在东京的夏天,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还收留猫咪老师,你忘了吗?

    你知道吗?我从未遇见过像你这般出色的人。你就像一面镜子,映出了心里面的另一个我,无比鲜明。

    进藤光,遇见你,就像奇迹一样。

    然而这一切,夏目都说不出口啊。为什么他始终都说不出口?

    “对了,进藤君,”夏目才想起来,“我还没有向你解释过,佐为回来了,我没有联系过你的原因吧。”

    “噢,这个,佐为已经解释了。他怕令你和浅葱困扰吧?”

    “我想让佐为自己提出来,再联系你。可是佐为他,就一直牵挂着我和浅葱……迟迟没有跟你说,真的很对不起。你们应该早些重逢的。”夏目抱歉地说。

    “笨蛋,你说什么对不起啊。”光真心实意地笑道,“要不是你,我和佐为就不能在这里了。谢谢你。”

    光和佐为竟然都对自己说了谢谢,夏目一时之间觉得羞愧难当。佐为的回来,确实是因为他从的场那里拿回了血,之后,还有青岚……但这件事,夏目知道他不能说。他暗暗下定决心,要找出川添和青岚背后的故事,然后,永远守在心里。

    夏目轻轻叹息一声,复又微笑,“进藤君,你们都快乐就好。”

    光看着夏目。即使在笑着的时候,夏目的表情也是淡淡的,眼底至始至终都凝着一抹寂寥,像牵挂着很遥远的地方。

    “夏目,”光再也忍不住了,有些话,以前他没有说,那是因为他觉得男生与男生之间说会很窘,但如果他不说,以后一定会后悔。

    “有一件事说起来好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吗?”

    “你是说,你把我救下的那天雨夜?”夏目怎么可能忘记,那天晚上的那抹金色的光芒,奇异而温暖,仿佛来自异界。

    “那天晚上,我翻找你的证件,就看到了《友人帐》。我看不懂里面写的,只是‘友人帐’这三个字,不知怎么,就和你联系在一块了。一想起你,我就会想起你那本子、那三个字。你走后那天是我的生日,我还特别想要你的《友人帐》呢……虽然我明知道那是妖怪的名字……

    “我觉得自己这样挺不对劲……但我也渐渐明白了,也许,那是因为,我非常想成为你真正意义上的友人。

    “一开始,有佐为陪着,所以我不觉得寂寞。后来佐为走了,我就知道了——很少有人会让我想要真正走到他身边。

    “塔矢亮算一个。我就是为了追赶上他而考职业棋士的。但我又害怕。如果有一天,他对我说,他眼里的我不是真正的我……我怕死了这一天,一直不敢跟他走太近。

    “后来,就多了一个你,夏目贵志。佐为的事情,我一个字也没说,你却已经懂了……但你对我总是这么客气,用敬语……我一直想不通,后来,联系上自己、还有你的过去,却能明白了。

    “夏目,其实你也是在害怕吧?你怕有一天,自己会被拒绝、被伤害,所以,宁愿保持距离。

    “有时候我也会嘲笑自己,该死,一个大男生想这么多。但佐为的离开强迫我去想,我每天晚上都在想他走的前因后果。”

    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敢看夏目的表情。脸颊火辣辣地烧,简直可以煎蛋了。他觉得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话,还娘们唧唧的。

    某部漫画说得好:被炉和酒,就是会让人神智不清醒的东西!

    不清醒……咳,索性就不清醒下去吧。

    “夏目,我想成为你真正意义上的友人!我说这么多,就是这样!”光豁出去地叫道,突然张开手臂,给了夏目一个大大的拥抱。

    夏目已经全然石化。他张口想说什么,却像是连呼吸都不会了。如果说之前佐为的温柔使坚冰融化,那么光的拥抱,就是令所有的冰面轰然而碎。夏目听到潮汐庞然翻卷的声音,令人震撼,无法抗拒。

    半秒之后,光松开了他,把枕头塞到夏目怀里,落荒而逃般地冲了出去。

    “佐为!我们来继续下棋吧!”

    夏目依然呆呆地坐在房间里。

    直到猫咪老师挪了进来,拎着酒瓶,哼着不明曲调的歌儿。

    “喂,小子,你是突然傻掉了吗?”它拎着酒瓶,在夏目眼前晃了晃。

    夏目缓缓地放下枕头,垂下了头。

    他的人生如果没有妖怪,当然会不一样。如果命运可以自己选择,夏目真的希望自己不要看到妖怪、没有那么一个嚣张的外婆和那本《友人帐》。可是,如果没有了这些——没有了带给他那么多沉甸甸的烦恼以及惊喜的这些,他就不会与猫咪老师相遇,不会与放浪千年的佐为围炉夜话,更不会,听到光对他说:“我想成为你真正意义上的友人。”

    夏目曾经以为,一开始,他把佐为找回来,便改写了他们的命运,是对光的某种偿还与救赎。如今他却明白,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并不是夏目救赎了他们的命运。是光,还有佐为,救赎了夏目自己。

    第65章 第六十二回 绝代有佳人

    第六十二回

    光不知道自己和佐为下玻璃围棋下了多久。后来,两人依偎在火炉前一起看《围棋周刊》。困意袭来时,光依偎着佐为闭上眼睛,佐为笑着打趣道“还是没长大的孩子啊”,光也没有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

    佐为成为人类,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着实不可思议。但是,因为夏目……光从一开始就毫不怀疑。

    “呐,佐为。”

    “嗯?”

    “如果我们早点认识夏目就好了。”

    “是吗?你这样认为吗?”

    “他认识那么多妖怪,一定有办法让大家看见你。就像现在一样。”

    “可是,如此一来,小亮就不会像当时追逐你,激发你的斗志了。”抿唇一笑,怜爱地抚上少年的头,“当时的我,其实是为了成全你,光。”

    “佐为……”光感到眼睛微微发酸,赶紧低头看着散落一地的玻璃棋子,“你不用再为了成全谁了。不管是虎次郎,还是我……都不能代替你。”

    佐为蓝紫色的眼眸之中有肃然:“是。”

    “佐为,你去考职业棋士吧。”光端然道,眼色清亮,“让我们成为真正的对手!共同追逐‘神之一手’!”

    佐为凝视着光。当年的小男孩如今已非昔比,眼中有无限神采,棱角分明的俊容写满了刚毅。

    “佐为,明天,来棋院看我天元战的最后一局吧!”

    朦胧的视野里有一片金色光芒在摇荡,飘忽的、淡淡、却又那么明亮,像有风吹过。夏目睁开眼睛,被窗格切得破碎的阳光投落在地板上。

    原来那片晃动的金光是光的帽衫,已经洗好了,晾在院子里。

    夏目看着那件金色的帽衫,又想起梦中满院的白衬衫,一时间起了某种心绪,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但是,惆怅而温柔。

    “喂,夏目,你发什么呆?”猫咪老师含糊不清地说,它正窝在玄关吃着一碗拉面,“放在玻璃围棋旁的那件斗篷,这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斗篷?”夏目不解。

    “不就一件斗篷吗!上面还有一张字条‘天寒。致佐为先生’,好像是叫什么羽缎,藤原佐为说是平安时代的织物,很名贵的样子,黄毛小子哇哇叫个不停。”

    “平安时代的织物?”夏目太惊讶了。

    “我就说呢,肯定不是你小子准备的。”猫咪老师傲慢地说。

    “你是说早上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送给佐为一件斗篷?”夏目明白过来,“屋子里就只有我们四个啊,而且昨晚也没看见有人进来。”

    “谁说一定是人?”

    夏目咽了一口唾沫:“……你不会想说,是妖怪吧……”

    “藤原佐为在你那儿这么久,丙、牛、三筱它们这些家伙,一定会在八原到处说。呵,我敢打赌,妖怪全都知道了。”

    “可是……妖怪来了,为什么不抢《友人帐》——嗯,噢……”

    夏目想起昨晚房顶轻微断裂的声音,好像忽然间就懂了。

    “猫咪老师,你说,会不会是——”

    猫咪老师发出满足的“嗝”的一声:“黄毛小子给你买了拉面,你再不来我就吃光了。”

    “啊!猫咪老师,你可不许吃!”夏目大叫。那可是光给他买的东西啊!

    山间已停止了下雪。雪花积在屋檐上,融成一条细细的水流,滴落在玄关上。热气腾腾的拉面放在茶几上,压着一张纸条:——“夏目,我和佐为已经去棋院了。真是太感谢这件斗篷啦!比赛结束后,我就会给你的叔叔签合同。我们会住在这儿,但这是你的家,你和猫咪老师也得时不时来瞧瞧!不然就偷走你的《友人帐》。进藤光”

    欸?这最后一句……是脱线了吧?夏目僵僵地和猫咪老师对视一眼,猫咪老师胖墩墩的身子就压在《友人帐》上面。

    “区区的渺小的黄毛小子,他敢打《友人帐》的主意,我就把他吃了。”猫咪老师懒洋洋地说。

    “进藤君的棋谱帐!”夏目忽然想起,“之前佐为批注过的!我一定要给进藤君才行。”

    “我吐过的那本?”

    “你还好意思说!”当时猫咪老师喝醉了,吐在了《进藤棋谱帐》上,让夏目气得够呛,“还是亲自送到他手里比较好,放在这里怕丢失了……待会儿我们也去棋院一趟,然后再回藤原家。”

    “哼,随便你!”

    “老师你就嘴硬吧,明明很喜欢进藤君的。”

    “去死!!”

    大雪初歇。天元棋赛的最后一局,由梨子早早就站在了棋院门前。从红色小汽车里走出来的绪方精次看她一眼,似乎踟蹰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径直推开了棋院的玻璃门。

    由梨子,由始至终,都是他的结。绪方精次想,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着。

    不是冤家不聚头,绪方精次偏偏就在电梯前碰到了桑原本因坊。桑原一看到绪方就眯起了眼睛,扯开一个沟壑纵横的笑容。

    “呵,我说绪方,那小女孩,如果没有你在,说不定早就成为一个女塔矢亮了。”桑原揶揄道,依然是那副为老不尊的架势。

    这死老头!绪方眉毛一扬,冷笑:“桑原本因坊何时沦为娱记狗仔了,不好好守住本因坊宝座,倒来管别人的家事。”

    桑原知道绪方指的是上次塔矢亮冲击本因坊决赛的事情,虽说塔矢亮只赢了一局,但其余三局全都是步步紧逼。经那一役,塔矢亮可以说是正式摆脱了“塔矢行洋”的光环,与各大高手屹立于棋坛之巅。而他宿命的对手,进藤光,此次更是与仓田厚死死咬紧,说不定天元头衔就要花落他处。老一辈在棋坛的地位早已岌岌可危。

    桑原想到这里,就暗暗地出了一身冷汗。绪方是不用说的了,塔矢亮、进藤光这些后起之秀也不断奋勇直追。还有绪方由梨子,虽说十五岁才跟着进藤光正式学棋,却跟得了高人指点一般的进步神速。天元几局,由梨子刚来时还需要塔矢亮讲解,但第六局时也自己瞧出了门道。这些,桑原都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

    他这个本因坊宝座,可以守到何时?

    彼时,棋院门外,由梨子看到了光和佐为。两人从神田川河边携手走来,佐为身披一件银白底色月纹织锦的羽缎斗篷,底下是月白色的狩衣,紫色的长发流泻而下,斯人秀美,风骨清新。

    绝代有佳人。

    由梨子只觉得目眩神迷,仿佛连思绪也消失了。

    光走在他身边。由梨子从未见过光笑得如此开朗。两人有说有笑,默契十足……就像一对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兄弟。

    由梨子看得既开心,又酸楚。她无意识地看向棋院里的热带鱼箱,又回过头来。

    而光和佐为已走到由梨子面前。佐为笑吟吟道:“由梨子,你也来看光的棋局吗?”

    “是、是啊……”由梨子瞬时红了脸,“虽然……我看不太懂……其他人都是顶尖高手……”

    “没有关系的,由梨子。因为这些,每位棋士都会经历。”

    佐为安静地朝由梨子淡淡微笑,笑颜似梨花绽雪,银色的羽缎斗篷在风中翻卷,翩若惊鸿。

    “而我,会一直在这里。在你们身边。”

    第66章 第六十三回 sai

    第六十三回

    天元争夺战。进藤光vs仓田厚的最后一局。

    进藤光,年仅十八岁,竟以三段的身份逼入了头衔战的最后一局。这一战对日本围棋的意义,其实是广泛而深远的。人们常将此次赛事与塔矢亮冲击本因坊相较,尽管论棋力,仓田厚与桑原本因坊无法同日而语,但不可否认的是,日本围棋的新浪潮已强势崛起。今后,棋坛将是这群少年人的天下。

    虽然离比赛开始还有足足一个小时,观局室已有不少棋手在等待。这一局可谓倍受瞩目,少年棋手们坐在棋盘前,或复盘、或分析、或预计。同样的少年天才,仓田厚的行棋以擅长奇袭著称,六局以来,几乎步步惊心。但进藤光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除了第六局毫无预兆的快棋以外,其余皆淡然冷静,于杀招陡现处举重若轻。三段和十八岁的年龄,已经无法说明进藤光的实力。

    “进藤,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复盘之后,和谷发出这样一句感叹。这个年少时的好友已不知不觉地超越了他们,到了无法企及的地方。

    “进藤和往常的太不一样了。”越智说。

    “你们还记得进藤和高永夏的那一局吗?”本田回忆道,“那时的进藤感觉上非要赢不可……虽然很强没有错,总觉得他下得很压抑、焦虑啊……”

    “还有上次输给塔矢的十二目半。”阿福说,“可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

    “你们说,为何进藤突然能将胜负心如此置之度外?”门协敏锐地提出。

    众少年棋手一时皆无言。后来,是伊角打破了沉默。

    “我也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伊角慢慢地说,“但是我想,那是因为——进藤走出来了。”

    在一片议论声之中,塔矢亮静静坐在观局室最前面,盯着棋盘上的一局棋。一杯绿茶放在手边,已经变凉了。

    “塔矢亮,你在看什么?”

    亮抬起头。是桑原本因坊。这位自己曾经的对手正牢牢盯着棋盘上的棋局,目光灼灼。

    “我在看我和进藤下的第二盘棋。”亮轻声说。绪方在旁边落座。

    “噢?”虚起眼睛,桑原端详起棋盘上的每一步棋,心中竟瞬然一凛。这种扑面而来的、深邃幽玄的强大气魄,他对此并不陌生。他曾在进藤光身上捕捉到,但自从那惊鸿一瞥后,逝于无痕。

    “为何在此时摆出这一局?”桑原直觉地感到有所深意。

    “为了寻求一个答案。”亮一字一字道。他是咬着牙说的。

    观局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一抹灿烂的金光闪过。

    “你们都这么早就到啦!”旋风般爽朗的声音。

    亮猛地站了起来。

    ┄…┄…┄…┄…┄

    光刚开门,便在同一时刻对上了亮的眼睛。直直越过了光,看向他身后的佐为,碧绿的双眸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异彩,一点点惊疑,却掩饰不住的执拗,如此的肃穆而热烈!

    然而那样的目光,在投向光的下一刻,竟变得比针尖还要冰冷!

    光的心头突地凉了下去。

    ——他知道了!

    光下意识地别开了脸,感到心脏在沉重地跳动。

    光明白,他躲不过了。那天午后的承诺,他欠塔矢亮的一个解释。

    一点寒意,不可抑制地从光的胸口蔓开。就像多年前的那个暑假,中学团体赛的三将一战,他自作主张地走出那步稚嫩的棋。

    为什么会这样?如今的进藤光已问鼎天元,不再是那个激得亮打翻棋盖的无知小孩了!

    他不该恐惧……他没有理由恐惧!

    ┄…┄…┄…┄…┄

    从佐为出现开始,桑原的眼睛就牢牢地锁在了他身上。是的,就是那股熟悉的、惊鸿一般转瞬即逝的王者气势,正是这位宫装青年所显露出来的。

    绪方精次也站了起来,但又看到紧随在佐为身后的由梨子。由梨子看向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漠戒备。绪方精次所有的话被那样的表情硬生生堵回喉咙里。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妹妹的一个表情,足以让他哑口无言,让他一瞬间错觉,棋盘上所有的角逐都丧失了意义。

    “我邀请您对局了很多次。”亮的声音沙哑而颤抖,仿佛在极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您为何拒绝?”

    观局室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几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纷纷看了过来。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佐为的身上。

    只见佐为微微一笑:“因为,我更期待和你面对面对局,小亮!”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透露出冰雪般凛然不可抗拒的深厚与威严。所有人皆心头一跳,观局室一时鸦雀无声。

    他,是谁?为什么光与他形影不离,仿佛他比即将到来的棋局要重要千百倍?为什么亮露出那么敬畏的表情?

    “……进藤,”直到伊角打破寂静,“你不为我们介绍吗?”

    光这才如梦初醒,露出一个自豪的、神采飞扬的笑意:“这是藤原佐为,我的老师——”

    “也就是——sai!”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不,已远远不能说是“惊”,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又像有一把火在电光火石间燃起——

    “sai?!”

    “藤原佐为?”

    “进藤的老师?!”

    ……

    sai的蓦然出现如同惊天响雷。和谷甚至吃不消这个秘密,一下子跳起,对着光的胸口就是重重的一拳:“你小子好哇,这么重磅的消息都不告诉我们!”

    光连忙后退几步,讪笑:“我、我这不是说了吗……”

    “你的棋赛本来就够吸睛的了,现在是想占领整个《围棋周刊》的版面吗?!”和谷大吼大叫着,又碰到佐为含笑的目光,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窘迫和敬畏,“对不起……我、我就是zelda……sai……不,老师……”

    “我知道。”和谷张口结舌的模样让佐为忍不住捂唇笑出声来,“和谷,叫我佐为吧。”

    和谷哪里敢直呼sai的名字,此时整张脸更是涨红了,竟比和森下老师相处时更为紧张。

    “sai?!”

    对局室有陆陆续续地走进几位高段棋士,森下、一柳、芹泽……他们远远就听到了室中炸开了锅的响声,不用说,sai的出现也让他们呆立在当场——眼前言笑晏晏的翩翩男子,不过双十年华,竟然就是身负绝技的sai?!

    众少年棋手们一窝蜂地上前来,把光和佐为都团团吞没了。由梨子被眼前这状况吓得呆呆的,一直紧张地揪着佐为的袖子,好像怕他被众人挤得窒息了。大伙儿自然不敢在佐为面前“造次”,只好把矛头对准一向与他们相熟的光。

    光迫不得已地回答了好些问题之后开始后悔了——他为什么不多加考虑就把佐为的身份公布出来呢?

    sai出现了,来看进藤光的比赛——每个人都在说,每个人都在议论,对局室里每一个角落都挤满了人,走廊上每时每刻都充满了急促的脚步声。光甚至看到了古濑村的闪光灯。他觉得快要崩溃了,开始想要不要拉着佐为逃离这恐怖的观局室……

    然而,所有人之中,只有一个人置身事外般地站得远远的。

    那就是塔矢亮。

    光一直在留心观察亮。他其实希望塔矢亮也像和谷那样大吼大叫地上前,或者像伊角那样恭敬地带着佐为到最前面的位置。然而塔矢亮,却没有再看他们,只是坐在那里,低头看着棋盘上的棋局,安静得近乎冷漠。光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空茫的慌乱——他怎么知道佐为就是sai的?而他,又为什么不上前来问?

    塔矢,你等着……我一定会把真相都告诉你。

    “光,你去幽玄之间准备吧。”手被紧了紧,对上佐为温柔而期许的目光。光这才恢复了正常思考。他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佐为的手。这还是佐为回来以后,他们第一次分离。

    “你可不许再走了……”琥珀色的大眼睛里有无限的眷恋,不消多说,便已让人感受到了两人之间深厚的羁绊。

    佐为轻轻地笑了:“我等你来复盘,光。”

    “我也会在这里的。”由梨子说,真心实意,“所以进藤,你放心去比赛吧。”

    光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他走出了观局室,从背包里拿出了折扇,坚定地握紧,向幽玄之间走去。

    佐为,没有你,我就不会下棋了。

    你是我下棋的缘起、对手、目标。

    你是我生命的奇迹,你给予我梦想与信仰,你是我下棋的终极意义。

    佐为,请你好好看着我这一局吧!

    第67章 第六十四回 观局者

    第六十四回

    光去往幽玄之间之后,赶往观局室的棋士依然没有减少。佐为和桑原安静地相向而坐,中间放有棋盘和棋具,神色肃穆。

    这样定乾坤的一局,sai作为光的老师,到现场来观棋也在情理之中了。在座众人都是高段棋士,任何时候都以棋局为第一,也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纷纷落座观局。

    “你就是sai。”注视着对面的青年,桑原缓缓地开口,“进藤光,果真是你培养出来的?”

    “桑原先生。”佐为优雅地颔首,“我和光下棋的时间只有两年。光很出色。”

    网络棋神当年是沸沸扬扬,塔矢行洋为他隐退一事也是众所周知。桑原并不是没有看过他的棋谱。老人仔细端详着当年这位强大而神秘的传奇之人,但斯人低眉敛袖,言行举止间从容而不失大气。没想到sai如此年轻,更没想到的是,这样身怀绝技的sai竟没有任何丝毫的傲气,无论对待高段棋士还是作为入门新手的绪方由梨子,都和煦有礼。

    “你迟迟不出现,定是有特殊的原因。”桑原扬眉,眼中有精芒,“你如今现身观局,想必不只是为了进藤,更有某种深意吧!”

    “我的出现……要感激于相遇。”回想起在黑暗中陡然出现的白衣少年,夏目是那样与光截然不同、却全心全意为光和自己着想的孩子,以及在八原遇到的妖怪,佐为温柔地微笑,“没有他们,我也就不能坐在这里了。”

    而光的成长,也实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光的这一局,实在不容错过。”

    “呵,谁能料到当年的小鬼居然能逼到天元的最后一局!”桑原哈哈大笑,“他是你的弟子,你认为他能拿下天元么?”

    “我对光一向有信心。”莞尔,却坚定不移。

    光,我一直在看着你呢。

    忽然想起什么,佐为侧过脸,终于在角落找到绪方由梨子。她怯怯而沉默地坐在角落里,手里捏着几张记谱纸。

    由梨子本来是和奈濑玩在一块儿的,但奈濑此时坐在阿福、本田他们中间,由梨子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叫她。本来,在这样的棋局中,她就跟不上别人的思路,只能记谱下来慢慢思考。今天的高段棋士比任何时候都要多,她不敢占了他们的位置,只能一个人缩在角落。

    压在眼底下深深的委屈、不甘,以及倔强,只有佐为看得出来。只有佐为,知道她所有说不出口的心事。

    “由梨子。”

    关切的唤声,由梨子讶异地回过头。

    佐为看着她:“坐到我身边来,好吗?”

    如此温柔的征询,让由梨子大为惊讶,又特别感动。她不由分说地上前,不顾众人奇异的目光,搬了椅子就坐到佐为的身边。

    “由梨子,你到底知不知道sai是谁?”绪方皱眉。

    “绪方先生,sai只是以一个执着于下棋的魂魄而已……”佐为浅淡一笑,“你的妹妹,在围棋上的潜力,并不比光少——这一点,绪方先生,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佐为居然将由梨子与光相提并论!这下,不仅是绪方,就连亮也为之侧目了。

    倒是由梨子自己不敢相信了。但是或许,她内心深处也是隐隐知道的。名取周一、进藤光,甚至藤原佐为……其实,都只是借口。

    “我当然清楚。”绪方推了推眼镜,闪烁出一道光芒,“我一直为由梨子而骄傲!”

    由梨子一怔!展开的记谱纸就这么铺到了一半,她呆住了。

    “你们说,他真的是sai吗?”少年棋手们之中,越智压低声音问。光在这个时刻本就够受瞩目的了,又说出这么一个消息,给众人的震撼堪称巨大。而亮一向高傲,他对待藤原佐为的态度之恭敬,也着实让人吃惊。

    “进藤说是,那就是了吧。”小宫说。

    “真不敢相信,藤原先生看上去这么年轻!”本田不可思议道。

    和谷看上去气鼓鼓的,显然还在那边生着光的闷气。

    “实力和段位、年龄没有关系。打入天元最后一局的进藤也只有十八岁。”伊角轻叹,“真希望能和藤原先生下一局。”

    “sai这个时候现身,会不会考职业棋士?”

    “我还是无法相信这就是sai……”

    “下一局就什么都清楚了吧——”

    ……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只听桑原朗笑一声,径直问:“藤原君,你今后会出现在职业棋坛吗?”

    此话一出,观局室登时鸦雀无声。

    佐为的内心如潮汐起伏,眼底泛起热意。即便低头不看,也能感受到众位棋士投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如此的灼热而渴慕——而他们,大多数的他们,是在自己当年的注视下,或陪伴着光、或克服诸多障碍,一步步地走到现在。

    千年逝去,棋盘上的热战不止,棋士的风骨亦不灭!

    而他藤原佐为,漂泊千年的任性灵魂,竟有幸加入这历史洪流之中!

    感谢神明……感谢神明!

    而人们只在那一刻看到这位宫装青年一时之间无语凝噎,蓝紫色的眼眸漫起千丝万缕的雾气。有柔和深邃的光在流转,仿佛雾里还有另一个世界,充满了庞大不可言说的热情、以及荒芜。

    “我父亲,将在一周内回国。”塔矢亮忽然开口。少年的声音,在那样的寂静中显得更为掷地有声,“父亲说,如果sai真的如进藤所说现身,他务必登门拜访,请求对局。”

    “行洋——?!”佐为一站起来,震惊。

    “就连塔矢老师也——?!”

    “不会吧……”

    “看来他真的就是sai!”

    ……

    而铃声就在此刻响起,天元的最后一局,伊始。

    “九点整,进藤君的比赛开始了。”月台上,夏目看着列车时刻表,不由自主地喃喃道。身边有列车经过,夏目记起他那日打电话给光,光对他若无其事地说,他输了十二目半。那时候夏目都自责得快疯了。

    “黄毛小子,他会赢的。”猫咪老师在长椅上晒着阳光,慵懒地说,“一定得好好宰他一顿,蹭他五大碗拉面。”

    “……请不要在别人比赛的时候只想着要吃的好吗,猫咪老师。”

    “我说你——”猫咪老师话音未落,却突然看见了什么,从月台的长椅上一蹦起来,“这不是名取周一吗!”

    果然,在车站不远的落地窗内,有一个围棋会场。名取就坐在窗边不远的地方,戴着墨镜,蜥蜴妖怪在他的脖颈上爬过。

    也许是注意到夏目的目光,名取也转过头来。两人隔着马路相望。名取看上去一点儿不意外,只向夏目一笑,摇了摇手,示意他过来。名取的身边也出现了佟的身影。她向夏目低下戴着面具的脸,欠身行礼。

    夏目于是便抱着猫咪老师,走进了名取所在的围棋会所。会所里坐满了人。就在那一刻他看到川添,月白色长发的少女站在讲台上,她身边是一个巨大的、比她的身子还要大的竖立着的十九路棋盘。

    “这是进藤的天元战大盘解说。”名取向夏目小声解释道,“我本来是找川添的,便知道了她今天受邀在这儿解说了。也顺便来听听。”

    “名取先生,你为什么要找川添?”夏目敏感地问。

    “因为sai。”名取果然说出了夏目猜测的,“话说回来,是你把sai带回来的吧。”

    “嗯……”夏目犹豫了一下,猜不透名取是什么意图,便反问道,“我不该这样做吗?”

    “没有……我只是感到可笑,过了这么多年,的场那家伙还是没能放下。”名取轻轻笑了一下,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悯,“夏目,我要谢谢你。”

    “啊?”夏目一愣。

    “sai的消失,其实有一半是因为我的犹豫。”名取神色肃然,“如果我那时直接把sai封印回去了,及时离开东京,就不会让的场有机会拿走血。我对进藤有愧,当然,还有追逐了sai那么久的小亮……”他叹了一口气,“我和小亮之间……唉,我一直在看着他。”

    “……”夏目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佐为的消失牵涉到太多复杂的因果,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他只说,“希望进藤君和佐为能心无旁骛地下棋,”顿了顿,“至少,不要再掺入妖怪和除妖人之类的事情中了。”

    “我会尽我全力守护sai。”名取说,“想必川添也会这么做的。”

    夏目轻轻点了点头:“我相信你,名取先生。”

    “你看,要开始了。”名取指了指讲台上的棋盘,只见川添拿起了几枚磁铁棋子,放到了棋盘边角的位置上。

    “进藤学长开局,一如既往,用的是秀策的小角。仓田棋士分别以星和小飞应对……嗯,棋下到这里,这其实已经在向棋盘的左上角发起进攻了,进藤学长他想必会用“尖”反击。看,他下子了——噢?他放弃了‘尖’,反而以‘扳’来防守?这与进藤一贯强势的行棋有所差异……仓田用‘夹’应对,好棋!在不清楚对手的意图下,这一手保证了左上角的优势……进藤下出‘长’——看上去,像进一步退让了?”

    “进藤今天是怎么回事?”名取皱眉,“他这样继续下去,整个左上角都会失去的。”

    “之后会有更好的用途的。”夏目说。

    “噢,怎么说?”名取饶有兴致地侧过了脸,“夏目,你也懂围棋了?”

    “不,我不懂围棋。”夏目羞赧地摆了摆手,复又微笑,“可是,进藤君一定是这样想的。”

    “不懂围棋,却说下棋的人一定是这样想的?”名取重复道,也笑了,摸了摸少年的头,“你太有趣了,夏目。”

    第68章 第六十五回 天元

    第六十五回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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