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婚吧 作者:夕阳西下

    第20节

    知道老人耳朵不好使，顾凯歌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变大了几分。

    老人脸上立刻笑容堆积，看上去更加苍老了，却也多了一丝精神，“来，来，进来坐坐，”招呼着顾凯歌进屋，又从里屋喊道，“老伴，你猜猜谁来了，是凯歌这孩子来了。”

    屋里透着一股酸酸的味道，房子住的年份太久了，环顾四周，顾凯歌更觉酸涩不已。

    这么多年，他竟然都没想过过来看看，今天如果不是有事，他或许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也永远不会知道，当年的恩师老来过着的竟是这般生活。

    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一样的七年，时间却丝毫没再他们身上留下痕迹。

    “老头子，扶我出去看看，这么多年没见，凯歌是不是长得更帅气了？”

    老人笑着进屋，见顾凯歌跟着，劝了两句，顾凯歌直说没事，他也就没再说了。

    当看到半靠在床头，同样亦是满头银发，瞳孔似乎还有些发散的师母时，顾凯歌一瞬间热泪盈眶。

    别扭地转过头，平复下情绪。

    反倒是老师似乎早就习惯了，反过来劝他，“我们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板的人了，有什么好难过的，好不容易来一次，开开心心的。你陪师母在这聊天，我去菜市场多买几个菜回来，今天咱们师徒好好喝一杯。”

    顾凯歌忙拉住老人，“师母怎么了？”

    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师母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倒是笑了。

    “摔了一跤，下半身就不能动了，我这身体啊，估计是陪不了你师傅多久了。”

    听老人解释，顾凯歌才知道，原来是去年冬天发生的事。师母早上出门卖菜，不小心摔了一跤，就再也没站起来了。

    “老师，这些年，就你们两吗？”

    不是试探，而是真切地关心。

    这话一问出口，两人都沉默了，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变成了灰白，透着几分死寂。

    “颜墨卿这些年没回来过？！”

    惊讶，愤怒，又对颜，墨卿的，也有对自己的。

    哪曾想，话音刚落，刚才还对他喜笑颜开的师母瞬间热泪盈眶，眼里满满的都是悲切。

    “老伴，别哭了，眼睛都哭成这样了，医生不是都说过，再哭下去，真的会哭瞎吗？！”

    安稳着老伴，老人的声音却是满满的沉重，眼里更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哀伤。

    顾凯歌突然意识到，似乎有些他所不知道的事。

    “老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眼前的一幕幕，让他心酸，却有种不知道该如何的无力感。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感悟到，真的有很多事，是人力无法控制地，比如，生，老，病，死。

    七年，让当年意气风发的老者变成了如今白发苍苍的，浑身透着死寂的老人，而叶兮然，同样，等了他七年。

    是因为，他没看到时间在叶兮然身上留下的痕迹，所以才会没意识到，七年，原来那么长？

    还是，他习惯了叶兮然在身边，所以，忘了，他们其实没有无穷无尽的七年来消耗。

    七年，燃烧了老师的豪情，也磨灭了叶兮然的坚持，留给顾凯歌的，是改变后的一切，陌生到无所适从。

    第87章

    从老师家里出来，顾凯歌脸色很是难看，一股气盘旋在心头。

    他来，本只是为了看看能不能试探出颜墨卿在国外的住所，当然，想到颜父的时候，他也确实是真心想要来看看他的。

    只是，他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幅光景。

    颜父说，从送走颜墨卿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颜墨卿了。当年，因为心虚，他只能偷偷送走颜墨卿，没有亲自把他送到目的地，只是让友人去接他。结果友人那天在路上出了点意外，及时联系他，可惜，他那会儿连手机都没给颜墨卿准备。

    最糟糕，最不想看到的意外发生了。

    等到友人终于到了机场，颜墨卿已经不在了，找了一圈没找到。

    他当即就赶过去了，绕了半圈地球，等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在那边找了大半个月，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恰巧颜母那个时候生病住院了，他只能回来，因为，这个消息，他还没让颜母知道。

    这个消息，他瞒了颜母一年，这一年里，他利用出差为借口，去了无数次美国，每一次抱着希望而去，得到的却依旧是相同的答案。

    为此，颜母还以为他外遇了。

    这事最后还是没瞒住，他和友人的通话被颜母听到了。颜母的那双眼睛，就是为颜墨卿的事，苦出毛病的。

    要不是颜父劝解她，说是要真哭瞎了，就算颜墨卿回来，她也看不到了，估计真的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家里的积蓄在一次次地寻找颜墨卿的过程中消耗光了，颜墨卿的事业让颜父无心工作，身心俱疲。

    迅速苍老，生活开始变得拮据，却固守在这里，等待颜墨卿的回归。

    颜父的腿脚不便，颜母的下半身瘫痪，都是因为意外所致。

    这两天，家里没了积蓄，他们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大力寻找了，只能等着。

    守着一个念头，心里却是绝望大过于希望。

    顾凯歌没告诉他们，其实在不久之前，颜墨卿回来过。

    他们一直没有离开过，颜墨卿如果真的有想过回来找他们，不可能给找不到。只能说明，颜墨卿压根没想过出现在他们面前。

    况且，他现在也不知道颜墨卿到底在哪里，还是等到他找到颜墨卿下落再决定。

    不然，这两位饱受苦难的老人，怕是再会受伤害。

    沉重的心情让他很想把颜墨卿搬出来，狠狠暴打一顿。

    他怎么能做到这般！已经回来了，却连家门都不进！

    他是根本就没看到过他们的情况，还是即使见到了，也无动于衷！

    兮然，你竟然跟这种人走？！

    想到那张照片，顾凯歌只觉得心头有把火在烧，烧毁了他心头的堵塞，却也焚烧着他的神经。

    叶兮然是讨厌别人接近的，可那张照片，他和颜墨卿，却靠的那么近。

    血淋淋地提醒着他的，叶兮然身边的位置，不再属于他顾凯歌，而是被别人占据了！

    他知道，叶兮然和颜墨卿之间，绝对不像网上那些人说的那样有什么，即使这一次，叶兮然的决定，颠覆了他对他的认知，但他知道，叶兮然不是那样的人。

    然，他还是该死的在意。

    他无法忽视心底的担忧，叶兮然这么决绝地放弃，又义无反顾地跟着颜墨卿离开，或许他现在还没爱上颜墨卿，但，他是因为想要给颜墨卿机会，所以才会同意的吧？

    他怪自己，那个时候，竟然没认出颜墨卿，他甚至都没想过，颜墨卿会是自己认识的人，只是觉得那张脸，看上去很不顺眼而已。

    现在想来，其实，那个时候的心慌，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早就感应到叶兮然放手的念头，只是固执地不肯相信，坚持着不管如何叶兮然都不会离开他的想法。

    看到沈曼殊的来电，顾凯歌是打算不接的，他已经猜到沈曼殊的这通电话是为了什么，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他就不打算再更改，既然给不了沈曼殊希望，从一开始就彻底断绝，伤害会更小。

    只是，手指触碰到屏幕的时候，他突然想起，那天，是叶兮然找的沈曼殊。

    那是的决绝离开，相比，叶和他找沈曼殊的原因，脱不了干系。

    叶兮然不知道，那时候，他会出现，不是为了沈曼殊，只是，沈曼殊的电话，恰好给了他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合理解释罢了。

    他只是想看看，他好些了没。

    接话被接通，沈曼殊舒了一口气，脸上的不满瞬间被喜色所覆盖。

    “凯歌，我有事找你，你能过来一趟吗？”

    声音轻柔，带着些哀求，似乎隐忍着什么，楚楚动人。

    “好。”

    一点犹豫也没有，说了个沈曼殊知道的地址，不给沈曼殊细说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虽然有些奇怪顾凯歌这次竟然直接选择在外面，但这次毕竟是有事要求顾凯歌，这点疑问，瞬间被抛之脑后了。

    沈曼殊是带着满满的希望而来的，在她看来，顾凯歌那么爽快地接了电话，还应了她的邀请，那就意味着，顾凯歌基本上算是同意了。况且，她也有杀手锏在手。

    只是，看到顾凯歌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感觉，好像错了。

    那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审视着什么，不带任何感情，冰冷得让她有些不敢上前。

    “那天，兮然找你的，说了什么？”

    一开口，便是让她心惊的话。

    虽然顾凯歌没具体说哪天，但她还是知道，顾凯歌指的是什么。

    脸上的喜悦尽褪，化为了僵硬，一时间，她有些不明白，顾凯歌问这个，是因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久不见，聚一聚而已。”

    说着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的里理由，看到顾凯歌不变的神色，她突然变得冷静了。

    最初的慌乱也只是因为，顾凯歌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而已。

    “凯歌，你觉得他找我能是为了什么，那个时候，他找我的目的，你自己也能猜到吧。”

    大大方方地落座到顾凯歌对面，垂在座位下的手却紧张地握着，平静了，但想到那些已经被自己毁了的东西，心里终究还是有些紧张。

    不说具体，模棱两可的话，终是让顾凯歌有了反应。

    沈曼殊心里松了口气，她知道，顾凯歌是信了她的话。

    或者说，顾凯歌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问他，只是为了确定而已。

    “那你和兮然说了什么？”

    突然，眼神多了几分犀利，却又变成了复杂。

    沈曼殊没说话，只是毫不躲闪地回视顾凯歌，半晌才反问道，“凯歌，你到底想问什么？这样拐弯抹角，根本就不是你的性格。”

    “我不想问什么，我只想知道，你那天到底跟兮然说了什么。曼殊，如果你还念旧情的话，就告诉我实话吧！”

    当时就只有叶兮然和沈曼殊在场，就算沈曼殊骗他，他也不一定能确定，那话是真是假。他其实，只是想找一个叶兮然离开的答案而已。

    他知道，叶兮然会在这个时候放手，肯定是和沈曼殊有关，只是，直觉告诉他，叶兮然离开，不光只是因为那些绯闻，一定还有其他，他所不知道的原因。

    他不光要找到叶兮然，还要重新接受他，再爱上他，但他又比谁都清楚，叶兮然的心房之外，包裹着一层厚厚的壳，他撬开过，但这次，叶兮然离开，那层壳，也肯定又一次闭上了。

    他想要再撬开，必然不会那么容易。

    但，他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去用嘴笨拙嘴原始的方法撬开那紧闭的心门，他们之间，已经错过太多时间了，接下来，不该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了。

    所以，让他只能用最快捷的方式，找到那个破碎的伤口，从那里钻进去。

    沈曼殊盯着顾凯歌，很久没说话，像是在审视顾凯歌这话的真实性，又像是在思考，该不该说。

    “我只是告诉他，我怀孕了而已。”

    良久，沈曼殊突然开口。

    对面，顾凯歌突然睁眼，惊讶之后，却是明了。

    “兮然以为，那个孩子是我的，对不对？难怪，那个时候，他会有那样的反应……”

    心突然有些疼，那已经，不是简单的爱与不爱，而是，彻彻底底的背叛，所以，叶兮然才会走的那么决绝，一点余地都不留。

    只是，叶兮然为什么就不能再多相信他一些呢！

    第88章

    夜晚的海边深邃而美丽，皎洁的月光照耀在海面上，伴随着水波的荡漾，神秘而优雅。

    一望无际的海边，看不到边际，只有深邃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侵蚀着人的内心，让人有些望而却步，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只是，今夜的海，注定要度过一个不平之夜。

    来来往往的游艇充斥着浅海，灯光把海面照得更加通亮，清澈的海水变得更加漂亮，也变得更加深邃。

    不是还能听到三两声枪声，伴随着痛苦的惊叫声，学染红了海岸，也染红了海水，却又很快被稀释。

    大海永远都是包容的，能容纳一切，连血腥的污秽都能被净化，却也带走了，颜墨卿这辈子，唯一的，最深的执着。

    那道似乎已经有些淡褪了的疤痕，不知是灯光的效果，还是映衬着主人此刻的心情，看上去似乎更加恐怖了。

    有一小队人过来报告消息，却是失望的结果。

    挥手，让人继续去找。

    这片浅海，已经被他们的人整个包围了，从出事到现在，已经搜索了三个小时，打捞到的，却没有一个是他们要找的人。

    岸边横躺着不少尸体，却没有人顾得上害怕。

    “老大，堂口那边出了点麻烦，需要您出面，要不您先过去，这里就先让他们找着。”

    有人一脸凝重地凑上来，看向颜墨卿的眼里满是崇敬，但对颜墨卿这段时间为了一个男人和火烈鸟大动干戈，发展到今天再也无法挽回的地步，他却是不赞同的。

    虽然他们早就有了和火烈鸟斗一斗的想法，却一直都在计划中，不曾实施过。火烈鸟在这里存在的年头比较比他们长，就算他们现在的势力相比火烈鸟而言要略胜一筹，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胜过他们。

    这次决裂的太过突然，要不是以前针对火烈鸟研究过对策，现在的情况怕是会更糟糕。

    就算是现在，他们的损失也是不小，当然，火烈鸟那边的损失也是不小就是了。

    “stefen，不要告诉我，你连这点问题也处理不了，如果你真这么无能，现在就可以滚蛋了。”

    看都没看那人一眼，颜墨卿不带一丝感情冷冷道，眼里的冷意比那皎洁的月光还甚。

    那边的具体情况他是不知道，但stefen毕竟跟了他那么久，那点小心思又怎么会不懂。

    若是以往，他说话自然不会这么不客气，但现在，事关叶兮然，他根本没有耐心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对他而言，唯一值得注意的事，就是叶兮然的下落。

    眼睁睁地看着叶兮然在他面前中枪，眼睁睁看着叶兮然爱他眼前跌进海里，再也看不到身影，他的心都被撕裂了。

    如果不是寻找叶兮然的念头牵扯着他，他恨不得也给自己来一枪，也跟着他一起跳进海里。

    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火烈鸟的人，夺得了这段海域的控制权，只是等他入海的，却再也找不到叶兮然了。

    他在那一片都找了，知道精疲力竭，被人救上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下在海里来回，却没有一点有用的消息。

    第一次痛恨海的辽阔，痛恨海浪的翻滚，痛恨黑夜。

    如果不是这些，他又怎么会找不到他的兮然。

    他等了七年，才终于等到和他见面，等到和他说话，等到他跟他一起离开。

    他还有很多很多的事，都没有带他去做，他还有话，没有说出口呢！怎么能让他就这样再次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后悔，那一天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离兮然一个人留下。

    早就知道兮然的不是吗，他应该习惯了，他本来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去融化兮然，结果，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海风吹过，湿透了的衣服粘在身上，冰凉刺骨，却比不上心底的寒冷。或许，这个时候，他的兮然，正在深海的某个角落，正忍受着海水的冰冷，那染血的伤口，此刻，或许也在饱受着海水的侵蚀。

    心隐隐作痛，却找不到发泄的途径，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冰凉的海水在浪潮的翻涌下，渗进鞋内。

    stefen被颜墨卿的话说的有些下不来台，脸上满是尴尬。

    颜墨卿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冷冷朝旁边的人吩咐道，“把火烈鸟的那些人带过来！”

    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血腥味，stefen嘴角动了动，想说的话在颜墨卿那恐怖的神情中，被如数吞进肚子里。

    道了声别，匆匆赶去处理堂口的问题。

    红叶的激烈攻势下，火烈鸟不少人被抓，不少是火烈鸟身份地位比较高的人。

    三排，十几个人，有害怕，有无谓，也有人张口辱骂。

    颜墨卿却像是没感觉到一般，不似活人的眸子扫过那一张张形色不一的脸，黑夜下深邃的眸子却让人看到了血色。

    “stevsion伤了我的爱人，暂时我找不到他，只能拿你们泄愤了，你们祈祷stevsion能来救你们吧！从现在开始，每隔半个小时，如果我找不到人的话，我会拿你们其中一个，去祭大海，既然这海喜欢吞人，我就用人把它填平！”

    没有人会以为，颜墨卿的这话，只是在说说而已，那些辱骂的人，被吓得噤了声，连那些无谓的人，眼底都露出惊慌之色。

    嘭的一声。

    没有任何预兆的，脑袋开花，血液飞溅，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只看到那雄壮的身体，跌落在地，一个海浪过来，带起一片血色，也冲刷着那渐渐僵硬的身躯。

    “你们，就从现在开始祈祷吧，祈祷，我的爱人，能够平安……”

    浓重的血腥味伴随着海水的腥味，让颜墨卿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恐怖了，然，那最后的呢喃，缠绕在齿边，却又那么温柔，让人忍不住想哭。

    …

    黑夜席卷了整个城市，星星点缀着夜空，却比不上城市里那些光鲜的霓虹灯。

    风吹拂在高楼大厦之间，带来点点凉意，空旷的屋顶，几个人影攒动，在辽阔的天际和密集的高楼之间，显得很是渺小。

    直升机的嗡嗡声盘旋在上空，却没为这个城市带来丝毫影响，除了楼顶上的几个人，根本不曾有人注意到。

    风越来越大，吹起衣角，单薄的背影给人一种随时都会被吹走的错觉。

    即使黑夜，也挡不住叶兮然那惨白的脸色，背脊笔直，让人无法忽视。

    “为什么心软？”

    背对着vi，叶兮然俯视着底下的高楼，冷淡的眸子看不出一点的感情。

    这个城市再繁华，再美好，也与他无关。

    他之于它，只是匆匆过客，无法产生感情。

    螺旋桨的声音越来越近，叶兮然的声音不大，几乎被那噪音吞没了。

    吞吐出的烟圈在空中烟雾缭绕，模糊了vi的脸，透着几分慵懒。

    碧绿色的眸子似乎通过烟雾看向叶兮然，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飞机越来越低，螺旋桨转动带来的巨大风俗，吹得人几乎要站不住了。

    叶兮然侧头看着，这才缓缓转身，只看了vi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缓步朝着飞机走去。

    踏上舱门的那一刻，他却又突然回头，嘴角动了动，看着vi，似乎有话要说，却什么声音也不曾传出。

    或许，他说了，只是被螺旋桨旋转的声音覆盖了罢了。

    白色的单薄身影，很快伴随着漆黑的飞机，消失在夜幕中。

    vi仰着头看着渐渐化为黑点的地方，嘴角微微上扬。

    “心软吗？或许吧！”

    轻声的呢喃也同样，融入了黑暗之中。

    他和叶兮然之间的交易，便是叶兮然配合他，让颜墨卿相信，是stevsion绑走他的，有他出面，颜墨卿的那些怀疑，自然也会随之消退。

    相对的，他要保证叶兮然安全离开这里，并且，不能让颜墨卿知道。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有叶兮然出面，颜墨卿信了，他和stevsion之间的关系，彻底决裂了。

    只是，到最后，叶兮然被stevsion的人当着颜墨卿的面给了一枪，推进大海的时候，vi想过，不去救他的。

    即使他们之间，有过协议，但毕竟都是口头上的，也只有他和叶兮然两个人知道，如果叶兮然真的彻底消失了，他也不存在毁约之说。

    不过，他最后还是出手了。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会‘好心’，那个时候，他的脑子是太过混乱复杂。

    或许，就像叶兮然所说的，是因为他突然心软了吧！

    “走吧！我们该去看好戏了！”

    转身，与黑点背道而驰。

    空旷的天台又恢复了平静，和夜空遥遥相望。

    第89章

    vi到的时候，颜墨卿身边，已经倒了四个人，他们没有入颜墨卿所想，被海水席卷而走，只是一点点靠近。

    他也亲眼见证了，第五个人脑袋开花，从活生生的生命变成冰冷的尸体的过程。

    从他的方向，只能看到颜墨卿的侧脸，从未有过的冷凝，就像是，一把散发着冷光的，随时都有可能刺伤人的剑，锋利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和颜墨卿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也自认为，他对颜墨卿的了解还算全面，至少，他很早就知道，颜墨卿心里住着一个人，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他也知道，颜墨卿疯狂地收集百合，不是因为他自己喜欢百合，事实上，颜墨卿对花粉，是有些轻微过敏的，只是不严重而已。

    那些，都是她为了一个人而准备的。

    看到叶兮然的第一眼，他就断定，他就是住在颜墨卿心里的那个人。

    清冷得让人想到了被颜墨卿当成宝贝的那一园子百合。

    他以为，他是了解颜墨卿的，即使是以敌人的身份，但这一刻，站在不算远的距离，看着颜墨卿浑身带刺，他才意识到，其实，他只是了解到了，颜墨卿表现出来的一面而已。

    而那些颜墨卿不曾表现出来的一面，他看不到，根本没机会了解。

    那些，他看不到的，都只会因为叶兮然一个人儿产生。

    他们这类人，确实是过着舔刀口的生活，杀人队他们而言，也确实是家常便饭，但，即使手上有再多的人名，即使不少人对生死已经看淡，却也嫌少有像颜墨卿这样，杀人，就好像只是在玩游戏一样。

    那些人，在他眼里，已经不是活着的生命了，而是发泄的存在。

    同样是杀人，却明显是不一样的。

    这一刻的颜墨卿，根本就不具备人的情感，就像一个杀人机器。

    那边，已经又人去跟颜墨卿通报他的到来。

    颜墨卿却只是淡淡地抬头，隔着一段距离，vi却还是能感觉到，那双眼里，根本就没有看进任何东西，没有任何感情。

    他的感情波动，都随着叶兮然的失踪而隐遁。

    颜墨卿不知道吩咐了什么，那人立刻往他这边小跑过来。

    vi依旧遥遥看着颜墨卿，颜墨卿却早已转身，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edurand先生，我们老大说，他现在没空理你，如果你想趁机分一杯羹的话，他也不介意，不过最好不要触及他的底线，他这两天心情不好，正好需要一个泻火的对象。”

    那人倒是尽职尽责地复述了颜墨卿的话，虽然努力学习那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却还是少了那份风范。

    vi却能想象到，颜墨卿时候这番话时的样子，一定是恐怖又性感。即使知道颜墨卿所说的泻火指的是什么，他却还是忍不住想歪了。

    心有些骚动，叫嚣着让他做点什么。

    那一瞬间，脑子闪过很多邪恶的念头，把颜墨卿囚禁在黑暗的密室，不让他见任何人，他能依靠的，只有他，能求的只有他，能想的也只有他。

    只是想象，便觉得热血沸腾。

    若真实施，估计他会有激动得爆体而亡的可能。

    感情热腾澎湃，理智却出奇的冷静。

    颜墨卿不是他能随便拿捏的人，如果真的这般容易，他也不需要这些年都没有任何动静。

    他要的，是一击必胜，不留任何问题，也不给人翻身的机会。

    “你去告诉senen，我有事和他商量，是关于他在寻找的那位的。”

    说话间，眼睛一直盯着颜墨卿，好像这样，他的话能直接传到颜墨卿那里一般。

    那人为vi的话一惊，看了vi一眼，似乎在审视vi这番话的真假，只是那微微带笑的脸实在看不出什么。

    事关重大，他当即也不敢耽误，忙去通知颜墨卿。

    果然，他才说完，颜墨卿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省了，让他直接带人过去。

    意料之中的结果，vi一点惊讶都没有，嘴角挂着浅笑，缓步朝着颜墨卿走过去。

    优雅的步伐，深邃的大海，如果忽略其他因素，倒也算是一副很美的风景画，只可惜，在场有心情欣赏的，也只有vi一个人罢了。

    ……

    隔着一个太平洋，彼岸，顾凯歌那边，却是艳阳高照。

    布置大方精美的会场坐满了人，一个个手里的摄像头话筒，昭示着他们的身份。

    主席台上，坐无一人，却丝毫挡不住这些人的热情。

    不止是那些座位上坐满了人，连走廊上也挤满了人，移不开脚步，不时有人惊叫着脚被踩了，眼睛却不离主席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的心情却越来越焦急。

    终于等到了定好的时间，音响里传来了些微动静，底下的热闹停顿了那么一瞬间。

    看到出现的人不是他们等的人，底下又是一片哗然，失望的叹气声此起彼伏。

    新皇的公关部经理出来发言，千遍一律的开场白只是让底下那些人的心情越来越急切而已。

    这个过程终于熬过了。

    看到一声紫色罗裙的沈曼珠出现，精致的妆容衬得她更加美艳动人，眉宇间看不出一点憔悴，反而透着一股淡淡的甜蜜。

    在场的一个个最不缺的就是眼力劲，想象力也是万分丰富，提问的环节没到，底下的人却已经开始轮番发问了。

    沈曼珠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依旧保持着淡笑，雍容华贵。

    经理站出来稳定局面，记者们纵然心里急切，但顾忌着新皇的影响力，也不敢表现得太过。

    得到经理准确的答复，这次发布会会为他们解答近期的顾沈绯闻，记者们的心底也算踏实不少。

    虽然新皇这个时候开发布会，主角又是沈曼珠和顾凯歌，但却狡猾地没有说明目的，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空欢喜一场。

    毕竟这种手段在娱乐圈里，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顾天王今天不出现吗？”

    只看到沈曼珠，没看到顾凯歌，记者们开始发问了。

    这次倒算是安静，只是由一个代表站出来提问，倒是没有全场都哄闹。

    沈曼珠眼里闪过一抹担忧，眉宇微微皱了皱，却快的一闪而逝，没被任何人注意到。

    “顾天王路上有事耽误了，稍后会到场。”

    经理站出来，镇定地回答道，心里却也开始打鼓，余光情不自禁地瞥向后台，却依旧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

    早就通知了顾凯歌时间，只是刚刚，hensen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找不到顾凯歌，不知道他去了哪，顾凯歌的电话倒是能打通，却一直没人接。

    他那边已经在找了，让他这边先拖着。

    出来前，他已经跟齐茗请示过了，齐茗只说让他按之前计划好的行事，能拖尽量拖，其他的由他去解决。

    没想到，记者一上场就问这个问题。

    “顾天王真的会出现吗？”

    即使经理说的很斩钉截铁，但记者还是敏锐地嗅到了不对劲。

    “这位记者朋友是在怀疑新皇的信誉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这位记者朋友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需要我派人送你离开吗？”

    经理有些咄咄逼人地反问道，‘新皇’的名头压下来，那位记者哪里还敢再揪着这个问题，要真被请出去了，他的这些同行绝对不会帮他说话，只会幸灾乐祸，毕竟他抢的那个位置，可是很好的黄金位置，不少人眼巴巴地盼着他的位置呢！

    连忙向经理道歉，能屈能伸，只要能拿到新闻，又有什么不行的。

    经理倒是也没跟他计较，其他人却也不敢再揪着这点。

    很快又有人问到了关键问题，沈曼珠沉默不语，眼里的担忧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深。

    经理推说这个问题要等顾凯歌本人来了亲自回答，立刻又有人把矛头指向沈曼珠。

    当事人之一顾凯歌不在，但沈曼珠在这里啊！

    其实这些记者心里也是打了如意算盘的，顾凯歌在娱乐圈里爬到了如今的高位，应付他们的手段很高，他不想回答的问题，最后被绕进去的都是他们，所以这些年，他们一般也不敢拿什么问题去为难顾凯歌。

    但沈曼珠不一样啊！

    虽然沈曼珠也是很早就混娱乐圈的，但毕竟不在国内，相比之下，从沈曼珠这里入手，定然要相对容易些。

    沈曼珠抿着嘴，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心脏跳得有些快，面上却没有任何反应，无视经理投过来的眼神，吸了口气，正准备开口回答，会场却在瞬间又沸腾了。

    “是顾天王！”

    不知谁先喊了句，一个个如梦初醒般，费力地朝顾凯歌挤过去，伸长着手递着话筒。

    顾凯歌一身最简单地白衬衣，逆光而战，立在门口，就像是从光里走出来的一般，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势，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仰望，神圣而不可侵犯。

    一个个争先恐后地靠近顾凯歌，却又自发地与顾凯歌隔着一定的距离，像了怕自己的污浊染脏了他一般。

    第90章

    隔着堆积的人群，沈曼珠坐在主席台上看着顾凯歌，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喜悦，忐忑的心，终究归位了。

    新皇的公关经理亦是，在众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偷偷抹了把汗。

    “顾天王，请问您和沈小姐之间真的有恋爱关系吗？”

    “顾天王，您能跟我们说一下，您半夜去找沈小姐是因为什么吗？”

    “顾天王，您和沈小姐的关系是在演《战神》的过程中发展的吗？”

    “顾=顾天王，您和沈小姐是两情相悦吗？”

    “……”

    “……”

    争先恐后的追问声，此起彼伏，生怕落于人后。

    一个个脸上都因为拥挤而面红耳赤，看那架势，仿佛随时都会产生暴动。

    顾凯歌只是面无表情地扫过，眼里不带一丝感情，让人心生畏惧，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

    缓步上前，顾凯歌什么都没说，人群中却已然自发让开一条道。

    沈曼珠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站在主席台上，直视着顾凯歌，嘴角带笑，那是等待的姿态，仿佛她已经在哪里，等了他很久很久一般。

    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它在向顾凯歌打招呼，在轻声低语，“凯歌，你来了。”

    无声的暧昧，传进了眼尖的记者视线里，却是让一旁的经理忍不住皱着眉。

    给沈曼珠递视线，沈曼珠却像是根本买看到一般。

    她几乎就要伸手，给顾凯歌一个拥抱。

    只是，手刚动，连抬起的动作都没开始，顾凯歌却是在她面前，擦肩而过，像是根本没看到她的存在一般。

    脸色一僵，却在意识到此刻的情况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淡笑优雅。

    “抱歉，我迟到了，各位记者朋友们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可以开始了。”

    经过经理身边的时候，经理已经简单地告诉了他此刻的情况。

    不等记者开口，顾凯歌复又淡淡道，“还是老规矩，大家不要急，一个一个来，太过吵闹的话，我想，我的脑子也应付不过来。”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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