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节
破晓 作者:洛夜
第26节
“辉星打下三角自由同盟不比之前南十字星帝国轻松多少,锡德里克刚一出征,就传来了他的oga怀孕的消息。”弥赛亚说,“战事打了快5个月,锡德里克那样拿军人职责当命看的人,自然不可能在领兵作战时折返回来照顾自己的夫人……5个月后,人是回来了,还带回了自己夫人一家大小做联邦的阶下囚。那个oga原本就因为忧心自己母族而一直郁郁不结,知道这个消息后直接昏死了过去。当时如果不是我正好有时间过去看一眼,恐怕锡德里克就成孤家寡人了。”
虽然对他一贯的滔滔不绝有些不感兴趣,但夏佐闻此还是一怔:“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那个将军吧?他也不过奉命出征而已。”
“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能接受的人不多。”弥赛亚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说,“你放心,鲁道夫不是锡德里克这种人。”
夏佐囧了一下:“……我的父母,可能早就死了。”
弥赛亚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他这句话,而是接着说:“葛兰——就是锡德里克的oga,原本身体就算不上太好,在地狱门口走上一遭后更加孱弱了。按照联邦法律,oga具有最高豁免权,所以阿泰尔家族的oga都没有因此获罪,但是alpha和beta就……他顾虑着自己的族人,即便有什么郁结不满只好默默压在心里,对锡德里克也只能温情以待。夫夫双人明面上看仍然是相敬如宾,实际上心里的隔阂已经是越来越大了。”
“他们应该好好谈一谈。”夏佐说。
“怎么会这么简单?锡德里克本来就是那种严肃死板的性格,葛兰也是个什么情绪都憋在自己心里的人——大部分oga在面对自己alpha的时候,都不敢过多地流露自己的思绪,而是凡事皆以对方为主,因为他们从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弥赛亚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而且……葛兰无法继续生育了。”
弥赛亚一眼就看出了夏佐不仅没能理解“无法生育”这四个字对一个oga而言的意义,反而可能会对此很是向往。
只是他倒也没有细细解释,而是继续说道:“所以,你以为这次议会和维促会在要求鲁道夫必须带你折返首都星的同时,又要求锡德里克一同返航的原因是什么?”
“等等,”夏佐喊住了他的讲述,“我们不是在说锡德里克和他的oga吗?怎么又会说回到我们?”
“因为议会和维促会想补偿给锡德里克一个阿泰尔家的oga。”弥赛亚放弃了提醒他,直接揭开了谜底。
“这说不通啊,”夏佐奇道,“阿泰尔家的oga又不等同于葛兰,这算哪门子的补偿?”
“对于政治就算是,”比夏佐活得要长久得多的弥赛亚当然比夏佐看问题要老练许多,“只是锡德里克直接拒绝了议会和维促会的提议,说军人的职责里不包括这个。”
“……好混乱。”夏佐无语地说,“我发现议会总是喜欢把简单的东西搞得很复杂。”
“失去控制的民主和权力欲望结合在一起带来的通病,”弥赛亚勾了勾唇角,“一记猛药就能治好。”
夏佐不再言语,而是用指尖摩挲了一下胸前佩戴的那枚水晶七弦琴饰物。
他已经不再像刚离开那个半废弃的资源星时不谙世事到近乎无知,也不止听到过一个人向他强调过自己血统的纯净……但却有一个隐隐约约的感知,像是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将他笼罩,逼得他心中暗生凶兆。
——我的家族和父母……会不会像阿泰尔一样,因为某些端由被联邦剿灭掉了?
——但是按照oga的最高豁免权,家族中的oga应该可以留存下来?可为什么查不到任何音讯?就连自己,看起来也像是借由冷冻舱来逃过一劫似的?
——还有,夏琳娜都……
夏佐脸上的神情变化并没有逃过弥赛亚的眼睛,只是医生没有出言相慰,而是从兜里摸出一个单片眼镜,拿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今日,我们已经得以屡屡瞥见希冀的浮光掠影;而至那一日的到来之时,我们将会得到完全的应验。
现在正是首都星上最好的季节,和风轻拂过顶层常绿乔木和低矮灌丛发出沙沙的轻响,静谧而和暖。
在六芒星大楼的对面,是隶属于军部的功勋馆,馆前占地甚大的广场上,正在用巨幅的广告板子对这次仪式做着全方位的报道。
屏幕被左右分成了一大二小的三块分幕:最大的那块直播着宴会厅中举行的仪式,镜头始终跟随着奥法里斯上将的脚步,对他会晤交谈的人士进行一一介绍;右上的小屏幕上则是在对此前两位新人乘坐轨车时的细节进行回播,不时对将军和他的oga指端上的族徽指环、以及后者胸前佩戴的水晶七弦琴胸针导入一个特写;右下的小屏幕则是用一种煽情的手法,对将军和他的oga的相识、过程做了一些发挥的演绎。
“你放心,”弥赛亚见夏佐的目光投向巨幕后说,“在这种典礼上,很多oga也都是仅仅在主要环节上露面后就去休息了……近百年来,oga的体质倒真是越来越弱了。”
夏佐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
“你知道你这句话多遭人恨吗?”弥赛亚瞄了一眼他的左手食指,“据维促会登记的信息,有超过一半的oga最想嫁的人都是奥法里斯上将。”
“oga嫁给谁难道不是维促会分配的?”夏佐问。
“关德琳给你讲课的时候,你一定在走神。”弥赛亚毫不客气地指出,“虽说分配是强制执行的,但是oga还是可以得到有限的选择权,比如提交一下心仪对象之类的……她当时应该有暗示你选择锡德里克的。”
“那你呢?”夏佐想起了被撂倒在地的康纳德大校,觉得自己应该为他美言两句,“康纳德人很好的。”
“哦?”弥赛亚随意理了一下被风吹得有些乱的鬓发,“好在哪里?”
“他身手很好的,”夏佐认真地说,“我现在可能还打不过他。”
弥赛亚“哈”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夏佐有些不好意思了:“……是真的。”
“个人武力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弥赛亚淡淡地说,“关于这一点,你很快会明白的。”
“那你的发情期怎么办?”夏佐刚暂时解决自己的问题,又开始替别人操心了。
“反正用不到你。”弥赛亚直言道。
夏佐:“……”
“说起来,你好像很讨厌发情期的样子。”弥赛亚问他,“难道是将军的技术不够好?这也难怪,毕竟他都是100多年的老处男了,你可以再多给他几次机会勤加练习。”
“……不是的,”夏佐被他话里的直接问得很是窘迫,“……我只是觉得,发情什么的,又麻烦又浪费时间了。我的训练都中断了好多天,已经快要忘记上次学到哪里了。”
“那你想成为一个alpha吗?”弥赛亚轻声问他。
“成为alpha?”夏佐皱了下眉,“什么意思?”
“像用注射抑制剂把oga的身份掩盖成beta一样,”弥赛亚的声音又降低了一个调,“你可以给这种药剂起名叫‘转化剂’……或者叫‘美少年变身剂’?我把它的命名权交给你决定怎么样?”
医生这几句话的诱惑力简直是惊人的……这种药剂如果面世的话,对oga的吸引力还不是最大的,那些占据了社会主要成员数量的beta才情愿倾家荡产也要换取这样一支药剂。
现在,这个诱惑就被双手奉到了夏佐面前,甚至可以说不着寸缕的。
夏佐的呼吸不禁为之一窒。
半天后,他才小幅度但却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弥赛亚有些意外:“你不是一直都在追求力量吗?”
“生而为oga,这是我父母给我留下的礼物。”夏佐慢慢地说,“除了发情期会带来一些困扰,oga的身份并没有拖累我在追求力量道路上的前行。我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和我选择的方向有关,和我的血脉和性别无关。即便变成了alpha,就会没有任何困扰了吗?……在我看来,和一群alpha为了争夺一个oga而混战,同样不仅麻烦而且毫无意义。”
被他如此反驳着,弥赛亚反而笑了:
“这倒是个意外和新鲜的答案……对了,我骗你的,根本不可能研制出来这种药剂。”
夏佐:“……”
“但是,我会记得你今天的选择。”弥赛亚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腰身,“知道我为什么说转化药剂是不可能研制出来的吗?因为从某个方面来说,alpha和oga的基因不稳定性要高于beta,这是alpha和oga之间存在难以克制的吸引力和占有欲的原因,也是alpha安抚剂和oga抑制剂的药理来源。”
“说起这个,”夏佐一字一顿地说,“我记得你叫我出来,是要和我说生物机械的吧?……结果又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那有什么好说的?”弥赛亚在看到夏佐脸上明显的不满后,只好换了口风,“……好吧,你现在不是已经把眼罩摘掉了?应该是掌握了开启和关闭的方法?”
“是关闭的办法。”夏佐纠正道,“而且关闭之后,我再也无法开启它了。”
“那你是在什么情况下成功关闭的?”弥赛亚问。
夏佐:“……”
“哦,”弥赛亚点了点头,“我大概知道了。”
夏佐:“…………”
“给你一个建议,”弥赛亚言简意赅地说,“多做几次试试?”
夏佐:“………………”
“再见!”楼下宴会厅的主角之一斩钉截铁地说,说完后转身就走。
弥赛亚勾了勾唇角,这次并没有喊住他。
但夏佐走了两步后,又折返了回来:“……我想问一下,那天在维促会,去找我的那个oga女孩子,她今天会来吗?”
“你说的是妮娜?”弥赛亚问,“虽然我很讨厌这种温室里的小白花,但今天还是别去戳她伤口了。”
“什么伤口?”夏佐微微皱了下眉,“我只是想谢谢她……谢谢她上次告诉我将军在哪里。”
“首先,没有被标记过的oga一般不会出现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场合。”弥赛亚说,“其次,她的发情期快要到了,大概会在这一两个月里选定alpha嫁出去吧?……顺带一提的是,维促会原先为她分配的alpha就是鲁道夫。”
夏佐:“……”
弥赛亚哈哈大笑:“你可要看好自己的alpha……不过我对你还是很有信心的。”
“她会嫁给谁?”夏佐完全无视了他的调侃。
“大概会是温世顿吧?”弥赛亚说,“锡德里克拒绝参与鲁道夫提出的丛林法则后,顶替他参加竞争的是温世顿,只是他的最后放水……大概会让议长有些不太高兴。”
“所以根本没有人去问她想不想嫁给那个alpha吗?”夏佐的声音变冷了一点点。
弥赛亚耸了一下肩膀:“不是也没有人问你想不想被一堆alpha打来打去地争抢吗?”
夏佐:“……”
医生从栏杆上直起身来,走到夏佐身边,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一宿虽有哭泣,早晨便必欢呼……我有信心等到破晓的来临。”
“什么?”夏佐对他这种半遮半掩的话简直无奈死了,“我有时候挺笨的,所以你跟我讲话时,其实可以说得更清楚一些。”
“你希望oga的现状得到改变吗?”弥赛亚问。
“当然。”夏佐说。
“那你愿意为这种改变做出一些努力吗?”弥赛亚又问。
“只要我能做得到。”夏佐如是回答。
弥赛亚点了点头:“这就是我的信心。”
作者有话要说:ei dge erfulle ir neuer und zunehnder bewuer und anhaltender sia dait besch?ftigt: der bestirnte hil uber ir, uz ir
世界上只有两样东西是值得我们深深景仰的,一个是我们头上的灿烂星空,另一个是我们内心的崇高道德法则。
——康德·墓志铭 出自《纯粹理性批判》(kritik der praktisunft)
weepg ay lihe eveng, but a rgg shout goes up the
一宿虽有哭泣,早晨便必欢呼
——《圣经·诗篇》
chapter 057,
仅仅外出透了一小会儿的风后,夏佐就重新回到了宴会厅中。
和弥赛亚的谈话让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
如果说在rfl8713星上,他对于oga在联邦中地位的认识,还仅限于凯恩出于以激励他上进为目的的叙述,或是偶尔从宇宙网浏览到的只言片语的信息。但自从来到首都星之后的所见所感,尤其是维促会那些繁琐刻板的规定,让他难以遏制地觉得——
生活在联邦中的oga,怎么像是被笼罩在漆黑茫昧的永夜,
这个疑问假如说之前只是在他心中被隐约感受到的话,弥赛亚几次三番的谈话却让这种朦胧的质疑渐然滋生成一片绵密的阴沉灰幕,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像是一声声的细密拷问。
——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他忍不住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这种低落的情绪,几乎在刚一回到鲁道夫身边,就被对方察觉到了。
不动声色地应付完眼前可能几年内都不会再有什么来往的客人,上将略带歉意地拒绝了下一个想要和他攀谈的宾客。
然后,他拉住夏佐的手,向厅侧的休息室方向走去。
这种宣告家族联姻式的宴会,一般都会从正午持续到午夜,内容无非是家族间的合纵连横:比如刚刚向上将含蓄提出下一代联姻建议的那位世家族长。
因此,离席的短暂休息并不会被认为是一种失礼的行为,自然有家族中的其他人士暂时接替这种应酬工作。
“怎么去休息了一会儿,反而精神更不好了?是见到了什么人?”鲁道夫关上了侧厅的大门,先端起了一杯红茶兑上奶后递给夏佐,再为自己端来了一杯红茶。
自从仪式开始,他除了一些酒水之外,几乎没能吃下什么其它东西。
“我刚刚看到了康纳德和……”夏佐接过上将递给自己的奶茶,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勾描着,“……弥赛亚。”
鲁道夫立刻了然了。
“弥赛亚这个人没那么简单,”鲁道夫放下喝了一半的杯子,“他和一般的oga不太一样,他的父亲是beta。按照联邦的法律……”上将说到“法律”两个字的时候挑了下眉,“和oga结合的beta,所犯的罪行重至极刑。”
“他的母亲呢?”夏佐问,“不是说oga有最高豁免权的吗?”
将军沉默了一下,才隐晦地说:“他的母亲是平民。”
“平民就会被杀掉吗?”夏佐皱起了眉。
这次男人却只是略一摇头,并没有细言,转而说道:“弥赛亚和一般的oga不同之处在于他被登记这一身份时,已经错过了oga的受教育年龄,所以他的想法有时候会比较不同寻常。”
“我也没有受过这种教育,”夏佐淡淡地说,“而且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这正是你吸引到我的地方。”上将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
夏佐听到他这句话后,反而低下了头,思索半天后才重新看向鲁道夫的眼睛:“你觉得,oga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凡事都要听从自己的alpha?讨好自己的alpha?乖乖地待在家里只要能生下足够多的后代?”
这些……都是关德琳之前灌输给他的观点。
女会长想教导他的内容当然不止这些,但是夏佐总会在她娓娓道来的话语中不自觉地走神,就这几句话还是被重复了太多次勉强记住的。
“你会这么认为吗?”鲁道夫没有直接回答这几个问题,而是这样问他。
夏佐摇了下头:“不会。”
“我也不会这么想。”上将说,“在边远星系,我见过不少逆境下比alpha表现还要优秀的beta,甚至oga……不是所有的alpha都认同联邦对oga越来越严格的管制,奥法利斯家就一直致力于推动这一管制放松。”
这些话语,他并没有对夏佐隐瞒的意思:“与弥赛亚不同的是,他相信这一切需要自下而上的彻底打破,我比较倾向于维稳局面下的逐步改善。”
“哪种会更有效果?”夏佐一针见血地提问。
“很多事情不能单以结果论的。”上将这样回答道。
“那我呢?”夏佐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你希望我是什么样的oga?”
鲁道夫想了想后说:“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想要和一位oga结合在一起。作为荆棘的军团长,我可能连续几年都会滞留在前线,或如期归来,或一去不返。那些被维促会教出来的oga并不适合我,我希望我的oga能够在任何时刻都能和我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在前方战事吃紧的时候,和我讨论一些卧室应该摆什么时令鲜花的无关话题;或是在我尽了一名军人的职责葬身星海后,只能以泪洗面,甚至……”
说到这里时,上将的眸光突然暗了一暗,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夏佐站起身来,伸手摸了摸男人被梳理得一丝不乱的铂金色短发,然后又在他鬓角上亲了一下:“你放心,如果你葬身星海之后,我会尽力为你报仇的。”
上将把他密密地圈在怀里,把自己压在他胸前……耳畔传来的一声声心跳却像是带上了莫名的魔力,慢慢浇覆、禁锢住了他心中被灼烧了近一个世纪的滔天火势。
提前从六芒星大楼中离席后,弥赛亚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而是双手插兜地走在街道旁边的移动人行道上。
“米——弥赛亚……”身后传来了男人气喘吁吁的叫喊声。
弥赛亚并没有放慢自己的脚步,而是在肩膀被人搭住后淡淡地问道:“身体素质不错?虽然我给你注射的是短效麻醉剂,但正常药效也会至少持续两个小时。”
“还……还好了,”大校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我入伍的时候,接受过抗药性训练的。”
“我没在表扬你。”弥赛亚拂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接着往前走。
他以为身后的男人还会絮叨个不休,结果对方只是一言不吭地跟着自己走了起来。
尽管从军部大楼的露天天台上往下看,维促会的白塔离六芒星很近,但徒步而行还是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眼看着路程已经走了一半了,身后的男人还在不紧不慢地跟着,弥赛亚有些不耐烦了:“你想跟着我去哪儿?”
“送你回去。”康纳德说。
弥赛亚:“……”
依稀记得被他刻意遗忘的少年时代,在学校通往回家的路上,也有一个喜欢自说自话的alpha少年,总会把他一路护送回家。
有时候,门口还会有……
那些被时光冲刷得单薄褪色的记忆,好像被男人这几个字突然唤醒一样,颤颤巍巍地染上了鲜活的色彩,从脑海的最底层悄悄地探出了一支柔软触角……
——打住!
弥赛亚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不必了,您请回吧。”
男人没有回应,但是脚步却未曾停止或放慢。
“你……”医生站住了步子。
“我只想再这么送你回家一次。”alpha低声说。
弥赛亚“……”
半晌后,他笑了一下,既不是嘲笑也不是冷笑,反而透着难掩的哀伤:“……我哪里还有什么家?”
“我可以给你一个家吗?”康纳德紧张地问。
“你的家想给的是米契尔,”简单的一句话后,弥赛亚已经敛去了脸上笑容,“可惜那个遇到事情只知道哭的小beta早已经死了100多年了……谢谢你还记得他。”
康纳德固执地摇了摇头:“不,你就是他。我找了你多久,就记了你多久……即便是我之前认错了你,也是……也是因为你一直在否认——我没办法抗拒你的话的。”
见他没有说出什么拒绝的话语,大校鼓起了一点点勇气说:“不管你是个beta还是个oga,不管你是米契尔还是弥赛亚,我都要娶你!……因为,我向你爸爸承诺过他也答应过我了!”
被提到生父,弥赛亚脸上的神情立刻凝滞了一下。
他保持了这种面无表情的空白神情许久,久到康纳德都怀疑自己刚刚说过的那句话有没有被对方听进去时,才轻声开口道:“……大概,也只有你才会把他说过的话放在心上了……”
大校立刻激动了起来:“这么说你答应我了?……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要娶一个oga,应该是什么程序?是向那个什么维护会申请,还是像将军那样打上一架?你放心,打架我在行!”
弥赛亚冲他勾了下唇角:“先等你活着回来再说吧。”
愈是临近军团再次出发,道森副将心中的沉重也随之减轻了不少。
在他漫长的从军生涯中,再也没有像这样一波三折的出征前奏了……
——也许开头越倒霉,过程越顺利,所取得的胜果也越大呢?
准将这样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像曙光号这样总星系级别的战舰在首都星上停驻时,舰上必须留守足够高级别的军官以应对每日的繁琐抽查。
所以,道森副官只能留在星舰上和一只兴奋到癫狂的光球一起观看长官的联姻仪式。
尤其在光球翻来倒去地只会说“我就知道我能做到、我要做到、我一定会做到……”时,时间就会显得更加漫长。
——什么时候才能再去将军府邸讨个一醉方休呢?
看了一眼碎叨个不停的光球,闷了自己一口酒的准将这样想着。
仪式举行之前、之时和之后,或是以自己的名义,或是以和鲁道夫在一起的名义,夏佐都收到了不少礼物。
这些礼物中,最令他觉得伤感的是辉星军团长送来的那枚水晶胸针,最喜欢的是康纳德送给他的一柄碲铱合金长刀——这种合金不仅硬度最高,而且是超频震荡武器的最佳载体,还有鲍曼送给他的记载了荆棘军团近五十年来所遇战役的个人分析。
当然,这个最喜欢是在上将的礼物送达之前。
特意将军团出发日期推迟了一天,鲁道夫带夏佐去见了一位供职于军部武备研究院的研究人员。
准确地来说,是光甲研制部的主任,名叫托德。
顺带一提的是,睚眦的主设计图不仅出自此人之手,而且他夫人的姓氏便为奥法里斯。
“oga?驾驶光甲?”这是睚眦的设计者在见到夏佐后的第一句话。
“睚眦很认可他。”鲁道夫一句话就打回了托德的质疑。
只是alpha习惯了oga待在家中从不抛头露面的思维定势,托德自然也是如此。
但是在他调出了睚眦的主光路图企图刁难夏佐而未果后,尽管有所震惊,却还是嘴硬地向鲁道夫说道:“一定是你提前给他开了小灶。”
鲁道夫不以为意:“不如你把芬里尔的光路图拿来试试?”
托德打了个马虎眼敷衍了上将这个居心不怎么正的提议:“你们想要哪种光甲?……按照军部规定,非军籍人员无法拥有战斗用光甲的。”
“你只用拿出设计图就好,”鲁道夫说,“我们还需要做进一步的修改。至于制造的事情,不用你来管。”
“……”,托德被他这句话果断地激起了好胜心,“小子你话可别说得这么满!如果不是看在你姑姑的面子上我一定懒得理你!到时候我做出的设计图,如果能被你挑出一处可以修改的地方……”
“你就把芬里尔和堤丰的主光路图拿给我们看?”鲁道夫截断了他的话。
芬里尔、堤丰分别是温世顿和锡德里克的光甲名。
尽管带着不满,托德还是很有专业精神地询问了一下夏佐对光甲的要求。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少年的知识虽然还不成系统,但在某些方面的见地非常深刻和敏锐,尤其在武器加载选择和能源回路设计上。
“偏向于近战吗?”托德在光板上飞快地记下刚刚的灵感,“但我建议也应该保证远程打击的可续性……这么说来高等智能也是需要的了?”
虽然这个alpha一开始对oga的看轻让夏佐心中有些不太舒服,但是对方渊博的学识和敬业态度还是扭转了他对此的一些微词。
这时候,左眼中的生物机械突然提醒了他,于是他试着问这位光甲设计师:“智能系统可以进行弱点辨识吗?”
托德疾书的手指停了下来:“……弱点辨识?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词语的?再高等的拟人智能都无法在预判上有所寸进,弱点辨识是比预判更加偏向于生物本能的能力。非但拟人智能做不到,专攻于感知天赋的alpha也几乎无法做到。之前好像有人做过生物机械方面的探索,但这种研究早就被联邦叫停了。”
设计师耸了下肩膀,对鲁道夫说:“你真的找了个oga,不是个alpha吗?……你姑姑常说过,就凭你那副看谁都是弱鸡的择偶观念,恐怕所有的alpha都达不到你的要求的……不对,她好像说过如果锡德里克是个oga的话,照你们俩相爱相杀的节奏,应该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鲁道夫:“……”
“不过现在看来,”托德看了夏佐一眼,“说他是个alpha也不为过的……而且你的信息素这么强,恐怕多标记几次的话,恐怕还真没谁能闻出他是个oga。”
夏佐:“?”
“我们先告退了,”鲁道夫揽住夏佐的肩膀往外走,“夏佐的各项身体数据我回头发给你,建议你调试成可成长性的。”
重新回到专心设计上的托德随意地挥了下手,示意自己不亲自出门送客了。
在走出光甲研制部后,夏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建筑物:“这个alpha好像和我见过的一些alpha有些不同?——我是说他对我的态度,从一开始到后来好像有一点不同?”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鲁道夫先为他拉开悬浮车的车门,自己绕行到另一侧上车后说,“不是所有的alpha对oga的看法都那么沙文主义的,更何况他娶了奥法里斯家的oga。”
夏佐沉默了起来,设计师那句“多标记几次”的话,让他忍不住想起了弥赛亚的话:
“多做几次试试?”
于是,在临离开上将府邸、前往曙光号、进而驶离首都星的前夜,夏佐·奥法里斯在自己的alpha去洗澡的时候,犹豫着拨通了维促会首席医师的通讯号。
明显正在实验中的弥赛亚带着一脸被打扰到的不爽,言简意赅地对夏佐说:“问!”
夏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小声地问:“你之前说的‘多做几次试试’……是要在发情期的时候‘试’,还是没在发情期的时候也可以‘试’?”
“我怎么知道?我眼睛里又没有生物机械!”医生的回答粗暴极了,“你两种情况都试试好了!”
说完,他就挂断了通讯器。
夏佐正在为这个回答纠结,一抬头就看到沐浴完的上将带着还未擦干的头发和湿漉漉的水汽推门走来。
夏佐:“………………”
“怎么了?”鲁道夫发现了他眼神里的异样。
夏佐把手里的通讯器随手扔在桌子上,低着头从男人身边走过:“……我去洗澡。”
chapter 058,
浴室里还带有男人沐浴后的味道,这让扑面而来的水汽里有一种浅淡的辛凉。
打开淋浴,夏佐把有些偏凉的水流调至最大,任由它直接冲在身上。
发情期、成结标记、仪式……这些在他几个月前甚至想都不会想到的事情,一股脑地发生了。
还有地位和身份都很微妙的oga……
这些问题,是他之前从未考虑过的事情。
延续了五天的发情期和三天后举行的仪式,几乎占据了他这段时间来的全部精力……直到确定了将要出发的前夜,才让他有了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也让他可以腾出心思好好思考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了。
冲击力很大和低于人体温度的水流当然没有温暖的泡浴来得舒服,但却可以让人能够静下心来思考一些问题。
不管是弥赛亚自下而上的彻底打破,还是鲁道夫维稳局面下的逐步改善,这些和目前的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他现在要做的是,
找到凯恩。
找到夏琳娜和“将军”。
……还有,要变得更强大,至少能够保护到自己身边的人。
比如,自己的alpha。
喷洒的水流有几滴溅到了他的眼睛里……夏佐用指尖摸了摸自己的左眼。
虽然他一直将“变强”作为一直以来的奋斗目标,但……这种变强需要依靠的是自己。
夏佐慢慢地攥紧了刚刚摸过左眼的手指。
——不管有没有眼睛里的生物机械,我都是夏佐。
——之前度过发情期的事情,已经麻烦过将军了,如果现在又为了这么一个只是猜测的想法,再去……
——想想都觉得有一点过分。
夏佐在浴室里待得时间有点久,就在上将想要合上书过去看一眼的时候,浴室的门被打开了。
披着一身简单浴袍的夏佐这次记得把头发吹干了,他爬到床上后偏了一点点脑袋去看鲁道夫手里的书:“这次你看的还是纸质书?……《纹章学》,关于这方面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去问管家爷爷不就好了?”
老管家信手拈来的家族介绍,在此前给夏佐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
鲁道夫先伸手把他圈到怀里,用下巴抵住他的头顶说:“只是无聊翻翻。”
大概临近休憩,男人的声音低沉中又带了一点点慵懒。
夏佐来了兴致,稍微支起了一点身子去看他手里的书页:“好多动物……这个是老鼠?”
“是獾。”上将回答。
“看起来像是大号的变异老鼠……”夏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知道的太少了。”
“这些东西我知道得也不多,”上将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以方便两个人的阅读,“正好可以一起多了解点儿。”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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