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节
以爱为名 作者:吐维素熙阿素Tsuhimetoweimy
第19节
聿律听他轻叹一声。
“我本来以为我能够不在意的,就像sa教授说过的那样,被告说谎才是原则,不说谎的被告是例外、是奇迹,我们永远不该期待被告对他所做过的事侃侃而谈。但我还是被影响了,那天如果不是前辈,恐怕我就错过一场对我而言很重要的战役。所以真的很谢谢你,前辈不愧是前辈,我还太不成气候。”
纪岚诚恳地说著。被这样堂堂正正地夸赞,聿律脸皮再厚也有些羞赧,他用手搔著头皮,笑笑:“也没什么,大概是我和叶常多少有点像吧。”
“有点像……?”
“嗯,就是……很容易自我放弃的人,想著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我、都看轻我,那就算了,我就如你们所愿堕落给你们看吧……我们这种人很容易会有这种想法。相对的,只要一点点小小的鼓励,就会像傻子一样把命豁出去的人,大概像是这种人吧。”
聿律自嘲似地笑笑,“对纪岚你来讲可能很难理解吧!你是那种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看轻你,你也会努力证明些什么给他们看的人。”
电话那头的纪岚沉默良久,聿律也觉得自己这番话有些越分,那已经超过一般前辈和后辈的谈话内容,就是普通朋友间也不会这样剖白心迹。正想改口说些轻松的话题,纪岚却抢在他之前开口了。
“先前……先前和前辈说过的,关于前辈性向的那些话,我有一点要更正。”
聿律笑了,“这里不是法庭,不需要特别请求更正的,纪律师。”
“我虽然说……虽然说对前辈的作为很介意。但那种介意……并不全然是不好的介意。我的意思是,因为做那些事情的人是前辈,所以我的介意是带著惊讶的,因为前辈的印象在我心底太过完整,以至于一时有点无法接受……”
纪岚的语句有些失了逻辑,聿律是第一次见到在法庭上辫才无碍的年轻律师这样语无伦次。
“我的意思是,先前和前辈说的那些话,我很后悔,也并不全然是真实的。至少前辈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感到很安心。怎么说,就像是一个可靠的哥哥一样。”
聿律听得发怔。纪岚像是自己也不好意思般,顿了一下才说:
“前辈总让我想起……许多年以前的纪泽。我想这就是前辈不可思议的地方吧,有前辈在的地方,总让人有种家的感觉。”
聿律的喉口微哽,他觉得这时候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这样不行啊,说我让你觉得像家,明奈会吃醋的。”来圆场,让气氛不那么感性,那么他就仍可以做个装傻的大叔,把一切情绪付诸玩笑话。
但不知怎么地,聿律这回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样不行啊。”
聿律开口,嗓音干涩。他仍惯性地笑了下,“我会当真的喔,纪岚。”
纪岚显然听不懂他的意思,“我是认真这么说的,前辈。”他顿了一下,又说:“不管这个案子最后结果如何,我希望能和前辈一起打到最后。”
再不是玩笑了。
无法把那种心情,再当成玩笑了。
以爱为名 十七
无法把那种心情,再当成玩笑了。
“说到这个,前辈最近有空吗?先前说要请前辈吃饭的约定,始终没能好好履行。前辈下礼拜哪天晚上空闲一些?纪泽告诉我一家颇受好评的法国餐厅,前辈若是不嫌弃,请让我做东道主吧!我也想在第一次庭期前好好和前辈聊一聊。”
纪岚笑著说,声音难得的轻松自在。
“抱歉。”聿律学著纪岚平常道歉的语气,却抑不住喉口的颤抖,“我有点累了,今天看了一天的卷,得先去睡了。”
他抿了下唇,又说:“ricky还在房间里等我。”
他感觉纪岚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是带点惊慌的语气。
“啊,对不起,不知不觉便聊开了。前辈应该累了吧,就不打扰前辈休息,”
聿律听他的语气,又恢复以往那种人人皆电线杆的距离:“晚安,聿前辈。”
聿律挂了电话,把自己投进柔软的小羊皮沙发里,用两手遮住眼睛。那是他从小到大的习惯,每当发生什么他怎么也无法接受的事情时,聿律总会像这样,仿佛只要自己看不见,事情就不会往他不愿看见的方向发展下去。
sa发现他这个习惯,总是站在他面前笑著,“中国有句话叫‘掩耳盗铃’,davis,你遮住眼睛,是想偷走什么东西吗?”
他很清楚,自己刚刚放掉了一个多么难能可贵的机会。
那个总是躲在高积云里的天使,好不容易愿意探出头来,对他伸出友谊的et手指。但聿律非但没有把手指伸出去和它对上,对他说声:“欢迎来到地球。”反而把背转过去,还对他说地球很危险的快滚回火星去吧。
他知道以纪岚的敏锐,一定查觉得到自己碰了个莫名其妙的软钉子。以那位矜持少爷的个性,绝不会再伸手摸第二次。
“结束了……啊。”聿律轻轻叹口气,把遮挡在眼前的手臂拿下来。
或许这样也好,在正式上战场前斩断这一切,六根清净了,接下来就能专注于真正重要的事情上。
说到底叶常这案子,聿律起先是因为事务所的老板是他学生时代的老朋友,知道他的性向,才玩笑似地把这个案子安插给他。
而聿律在见到叶常之前,也认为这案子只是个烂帐,性侵害的案子大抵如此,只是认罪与死缠烂打的区别而已。
就连把他转介给纪岚时,聿律也只是抱著姑且一试的心情,反正律师对当事人的保证从来不值钱,败诉了只要说声“我们已经尽力了,是那个法官太偏执才这么判的。”就像外科医生说的“手术很成功,病人不幸死亡。”一样,律师费记得付就好了。
但这回不同,说是想帮助叶常什么的,这种心情固然是有的,但听起来有些伪善。聿律发现自己渴望的竟是真相,虽然过去他从不相信法庭能够还原真相。
谁是对的、谁是错的。谁该受罚、谁是无辜。谁该为这件事情负责任,又谁该从这个地方讨回些什么。法庭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地方,但包括他们这些每天浸淫其中的律师在内,大家都忘记了。
这是头一回,聿律对于案子,有这么强烈“想好好打一场”的冲动。
不论输赢。
聿律直起身,目光又触及茶几上那张明信片。
他把那张明信片拿起来端详良久,作势想将它揉成一团。但指尖触及那张熟悉笑脸的同时却又顿住了,聿律注视著那张十年如一日的俊脸,五指微缩,最终叹了口气,拿著它们走进了书房,拉开他从不使用的抽屉。
聿律把照片扔进了深处,喀地一声阖上了抽屉。
***
‘sa,你还不睡吗……?’
聿律把头探进他继父的书房里,装作是刚从二楼的房间下来上厕所,刚好路过的模样。其实聿律打从一开始就关注著sa,知道他下班回来就冲进书房里,桌灯即使在晚餐时间也未熄灭过。他的书桌上成山成堆的医书,全是为了他从各地搜罗而来的。
他支著还不甚习惯的辅助杖,一拐一拐地靠近门边。
sa仍旧没有回过头来,聿律知道他的继父总是如此,一但专注在什么事情上就像著魔一样,除此以外的世界对他而言都不具意义。
就像他对聿律母亲的爱一样。
聿律走进去,伸手想触碰那个专注的背影,却又收回手来。
他注视著那个人的后耳根,二十四岁的男人,刚从w school毕业,因为聿律的缘故,在复健中心和大他六岁的女人相识、相爱,共组家庭,成为他的继父。聿律还记得婚礼那天,这个男人用同样的背影立在他面前,和另一个人走向幸福红毯的彼端。
自从那天起,聿律就害怕注视那样的背影。
不,与其说是背影,倒不如说聿律是害怕那个背影,有朝一日回过头来。
如此一来他就会发现他,sa会发现他的眼神,发现他一向疼爱的继子,一直以来是用什么样的目光在注视著他。
‘sa……’他走近那个背影。sa左手边放著一大碗燕麦粥,聿律知道那出于母亲之手,他母亲唯一会做的餐点就只有燕麦粥,还是用即溶包泡的。而sa两年前就考上纽约洲的厨师认证执照了。
sa似乎终于注意到他,却没有回过头来,聿律见他拿著笔,匆匆在纸上纪录著什么。那天早上刚开过一次庭,sa对于后遗症的见解被专家鉴定人在法庭上批评得体无完肤,对方还嘲笑sa是个不懂事的年轻律师。
sa人虽温和,但聿律知道他自尊心比谁都强。下庭时sa脸上隐忍的神情,连聿律看了都感到不忍。
其实聿律并不真的那么在乎,让对方负担应有的责任什么的。
固然对于自己的残疾,聿律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恨。以他一百八十的身高,小时候体格也很不错,低年级时还是他们班游泳游得最快的。如果不是因为那双脚,聿律说不定能加入校队,和那些趾高气昂的白种人打成一片。
但就算证明那个医师是错的又有什么用?他的脚也不会回来了。
‘小律?’sa中文名字唤他,‘怎么了,还不睡?’
他的嗓音一如往常温柔,但聿律听得出来,sa的心神完全没在他身上。
但最终聿律还是陪著sa,把官司打到了最后。尽管中间数度想要放弃,特别看到他的主治医师请来的律师,在法庭上把sa羞辱得体无完肤的时候。
他坐在证人席上,一直到最后宣布原告控诉成立、和sa抱著头欢呼时,聿律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不是让医生付出代价。而是只有在这种时候,sa的目光才会确实停在他身上。
‘sa。’聿律又叫了一声,几乎触及sa的脸庞。
sa顿了一下,聿律看他抛下手中的笔,终于缓缓地回过头来。
***
“那个,小律,你真的没问题吗……?”
ricky穿著睡衣从卧房门口探出头,担忧地看著一边打呵欠,一边在镜子前面打领带的聿律。聿律去厨房倒水喝的时候,还差点因为脚步不稳跌进水槽里。
“今天不是要开庭吗?就是你最近一直在处理的那个大案子?你这个样子……”
ricky忍不住好心扶了他一下。聿律睡眼惺忪地甩了甩头,还有点眼冒金星,怪都怪昨天晚上做得那个怪梦,让他半夜惊吓得醒过来,还惊动到身边的ricky,那之后聿律不管怎么试著合眼,都再也睡不著了。
偏偏今天就是叶常的第一次庭期。聿律边系著自己最昂贵的一条领带,边忍不住叹了口气。
“嗯,我没事……反正今天站在辩护人席上的不是我。”
坐计程车到法院的路上,聿律还徘徊在昨晚的梦中。
他记得自己站在sa的身后,sa缓缓回过头来。他看见sa那张久违的脸。与记忆中相同的金边眼镜、细削的脸庞,高挺的鼻梁,媲美杂志封面模特儿的俊美脸蛋……
然后那张脸就变成了纪岚,货真价实的。
这让聿律整个人从梦中吓醒,还惊吓到从床上滚下来,把睡梦中的ricky吓得不轻,抓著被子问他怎么了。
聿律只含糊说了声:“我梦到了纪岚。”ricky便一脸暧昧复杂地看著他,聿律想在ricky眼里,他聿大律师会做的梦大概也只有那一种。
聿律在法院的休息室里还重新整了一次西装,t市的法庭没有硬性规定律师要穿律师袍。只是不穿律师袍的话,就得准备体面的西装,聿律早已过了那个爱打扮的年纪。
纪岚就不常穿法袍,身上自有他那个贤妻为他准备的各式高级西装。
今天是第一次庭期,也是所谓准备庭,准备庭在一般的案子里,多半只是牦清案情、整理证据而已,真正激烈的辩论是下一次。
“前辈。”
纪岚在庭期前二十分钟出现在休息室里。聿律一看之下不由得赞叹,纪岚穿了一件灰白色的直纹西装,脖子上的领带是黑色的,还夹了个银色的领夹,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袖口的地方俐落地挽起来,隐约能看见里头的的绅士表。
不知道是不是聿律自己紧张的缘故,总觉得纪岚今天看起来特别锐利。虽说法庭上的纪岚本来就很犀利了,但眼前的他犹胜平常,像新磨的刀刃一样,隐藏在那一身优雅俊逸的装扮下,格外吸引人目光。
纪岚用单手整了整领带,扯出锁骨下苍白性感的肌肤来,几个进休息室的女律师都频频往他们这边瞧。
淡定、淡定……聿律告诉自己,六根清净,邪魔不侵。
既然都已经决定要斩断一切,就不要再藕断丝连了。
……不过仔细多看几眼,纪岚精神还真的不是很好。脸上有黑眼圈,眉间隐隐一抹阴霾,一副就是睡眠不足的模样。但聿律不认为纪岚会和自己一样做那种愚蠢的恶梦。
是昨晚又熬夜办公了吗……?以纪岚的个性确实很有可能,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像蜡烛一样,不把自己燃烧殆尽就不懂得何谓倒下。
“今天只是准备庭,还没有要传证人,不需要太紧张。”
纪岚似乎完全误会他的反应,出言安慰著。聿律唯唯诺诺地“嗯”了声。纪岚忽然往身后一看,露出一抹浅笑。
“对了,跟前辈介绍一个人。这位是艾草艾小姐,我们日后的证人,你们从在安置中心后就没见过面了吧?”
聿律一愕,一个身材纤细娇小、留著直长发的女性从转角走出来。上回聿律看见这女孩的时候,她一副欧巴桑样,脸上戴著眼镜,头发也绑成低马尾,而且没有上妆。
今天的她却换穿了一件米黄色套装,头发柔顺地垂在肩上,脖子上还有条淡雅的银坠项炼,脚上踏著同色系的高根鞋,脸上的妆浓淡适中,更衬著这女孩气质出众。即使聿律对女人没兴趣,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你、你们好,纪律师、还有聿律师,上次真的很对不起!……”
艾草还是一脸冒失样,慌慌张张地鞠了躬。没想到后退的时候不知为何跌了一下,差点往后倒头栽过去。
“小心一点。”
艾草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嗓音,什么人从背后用单臂接住了她,就像那时候扶住纪岚一样,跟著绕到艾草身侧,和他并肩站在走廊上,“我还以为是安置中心地滑你才一天到晚跌倒,小艾,看来根本是你自己的问题嘛!”
“槐、槐先生……?”
不管什么时候看见这个人,聿律都有一种上天造人时肯定有收受贿赂的感慨,否则怎么会把这么多美好的事物全数分配在一个人身上,还附送一堆费洛蒙当赠品。
“嗯?大叔你也在啊。”
第三回见面,槐语似乎总算提前注意到聿律的存在,大概是电线杆能互相感应彼此的缘故,聿律想。
“我是来旁听的,没有意外的话,这案子我会旁听到最后吧!”他用大姆指一笔旁边的艾草,“至于她是硬要跟著我来的,她说她也想来旁听。”
不过这男人今天倒是很低调朴素。他和纪岚一样穿了西装,只是没有打领带,脖子的地方系了一条横格子纹领巾,看起来很像是被家长硬拉来相亲的富家子弟。
“艾小姐,真的很不好意思。”纪岚看著忙著和槐语道谢的艾草,浅浅地朝这个女子鞠了个躬,“关于你父亲的事,本来是想取消你的证人庭期的……”
聿律见艾草忙直起身,对著纪岚摇了摇手。
“不、不会的,请别在意。叶常从以前就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经常一起带那些孩子出去玩,有时候下班了还会一道去附近的甜点店吃蛋糕呢!后来知道他是槐哥的朋友我就更惊讶了,果然性情相近的人就是会聚在一起呢!”
艾草天真地笑著说。“不管怎么样,来这里当证人是我自己的决定,如果能帮上槐哥的忙那就更好了。”她回头看著槐语,颊侧不知为何微微红了。
聿律看了槐语一眼,压低声音问:“喂,那个女孩子他知不知道……”槐语一脸的不自在,用指尖搔著脸颊,“我和她说过了。但她这个人有点天兵,好像以为我在开玩笑。她一直以为我和阿常只是普通朋友。”
这个证人没问题吗……?聿律看了一眼坐在休息室长椅上,正低头做最后准备的纪岚,头一次担心起学弟的识人之明来。
纪岚和聿律等人在庭期前十分钟就前往法庭准备,艾草他们则去证人登记处报到。走过办公区的时候,聿律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转角大步走过来,后面还跟著一个抱著资料夹、面目朴素的女性,身上穿著书记官的袍子。
男人的西装上别著代表检方天平领针,几个法警都朝他点头致意。
聿律看纪岚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注视著那男人的侧脸。男人从他面前走过,脚步也明显慢了下来。
“就是你吗?”聿律听见男人忽然开口了,嗓音既低沉又充满讽刺,“那个强暴犯们的御用律师?和我想的倒是不大相同啊。”
男人在纪岚面前停下,注视著纪岚那张清俊的脸庞,还有金边眼镜下沉静的目光。
聿律很快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他就是他们这回的对手,艾草的父亲,艾庭检察官。
聿律看那男人挑了一下眉。现在聿律知道为什么他会被称为威廉王子了,这男人乍看之下确实很像歪国人,鼻梁很挺,从眉毛到头发都泛著淡淡的黄褐色,再加上高过聿律半个头的高大身材和聿律一辈子都练不成的体格,确实很有聿律年轻时在迈阿密海滩会遇见那种冲浪手的fu。
而且那个腹肌啊……就算隔著一层西装,聿律还是可以隐约看出结成两排的线条。聿律一直肖想有这种身材,这样肯定可以吸引不少gay吧的年轻弟弟,但很遗憾的他的腹肌三十年来总是团结如一日。
纪岚一如往常保持距离,对检察官的调侃没有回应,只是礼貌地点头致意。聿律见那个男人微一挑眉,转头对他的书记官笑笑。
“这世界上真有这种律师呢!以为自己收了钱,有‘反正我是为了我当事人的利益著想’,就什么案子都可以接。良心可以当作不存在,就连世间的公理正义也可以视若无睹了。”
这话讲得稍微大声了点,走廊上不少人往这边看。聿律看纪岚仍旧很安静,镜片下的眸子没被挑起半丝涟漪。
一旁的女书记官点头附和者。男人微扬起下颚,这回直接望向纪岚。
“不过真没想到你是这种模样,演艺明星似的,你好像还是大企业的二公子?天之骄子啊,难怪检察长要叫我对你手下留情了。也是,这张脸肯定可以骗不过不少无知少女吧?你就是靠这张脸把艾草拐过来的,嗯?”
他紧盯著纪岚,聿律隐约感受到单亲爸爸传送过来的杀人光波,虽然一闪即逝,还是足以让聿律的胆寒了下。
纪岚却没被他的挑衅影响,只是平静地说:“艾草艾小姐是我的证人,我想我们已经按规定提出申请了。”
艾检察官撇了下唇,爸爸光波收敛下来,取而代之是浓浓的嘲讽味。
“我研究了一下你之前打过的案子,每个案子都看了,听说你执业到现在从没打输过?真有意思,你的手段我也大致清楚,大抵就是在法官面前形塑那些人渣美好的形象,再找些似是而非、像愚蠢推理一般的间接证据动摇法官的心证。”
纪岚没有反应,艾检便珠连炮地说下去。
“反正你们律师就是这样,不需要辛辛苦苦的搜集证据,只要随便无的放矢,刚好有一招打中了,我们就得忙著在好不容易盖起来的城堡上修修补补。你很清楚这一点,也很充分利用了这一点,从你打过案子的笔录可以看得出来。”
艾庭勾了下唇角,“就这点而言我要称赞你,你确实是个脑袋很好的律师。”
纪岚似乎作势想离开,但艾庭挡在走廊通道口,不让纪岚有机会回避。
“对了,我听说你之前打的那个案子了,好像是某个富二代性侵大学女生是吧?据说你三两下就让他无罪开释,把那个大学女生逼上绝路,连上诉都省了,真是好手段。他父亲应该付了不少钱给你这个御用律师吧?”
聿律看了纪岚一眼,见他仍旧微垂著视线,对艾庭的嘲讽置若罔闻。
“这次你想逼死谁?被害人的母亲?还是被害人本人?”
“艾检察官,有什么话,我们到法庭上再说,会比在这里浪费精力来得好吧?”聿律露出营业用笑容,不动声色地挡在纪岚身前。
没想到艾庭乜了他一眼,忽然笑笑。
“聿律聿大律师吗?执业到现在十二年,医疗官司的第一把交椅,像你这种老牌律师,为什么要来打这种伤天害理的官司?”
聿律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男人连他都有研究,虽然他的名字确实会出现在辩护律师栏你,但这个案子聿律说实在的一直抱著「我是和乡民进来看热闹的”心情,把一切交由纪岚全权处理。没想到艾庭连他都盯上了。
“不,什么第一把交椅的,我也没……”聿律有些脸热,用手抚著后脑杓。但艾庭接下来出口的话却令他大吃一惊。
“你是罗教授的儿子,我本来还对你颇为好奇,看来罗教授对你是过誉了。”
罗是sa的本姓,sa的父亲是华人,母亲是加拿大的摩门教徒,他是标准的混血型帅哥。但包括他在ell的学生在内,大家都称呼sa这个英文名字,连聿律也几乎要忘记sa的本名了。
“我在升上主任之前去美国带职留学过一年,就在前年,罗先生是我的指导教授。他是位令人尊敬的学者,我也研究过他过去打过的官司,天下的律师要是都像他这样,现在司法界就不会有这么多乱源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纪岚,纪岚仍然是那副泥菩萨模样,眼观鼻鼻观心,聿律看他还闭上了眼睛,只差没敲木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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