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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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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兽争鸣 作者:春溪笛晓

    第7节

    少年瞪大眼,看着樊冬手飞如舞,没花多少时间就把创口缝合起来了。而那以脾气暴烈着称的炎牛居然乖乖地躺在“手术床”上,一点都没挣扎!

    少年想要上前两步看清楚一点,却发现自己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雷利解释:“这是秋先生的阵法,可以把外面的……嗯,殿下说的病菌挡住。这样的话伤口就不会出现恶化的情况了。”

    少年见识了樊冬的厉害,心里突然充满了信心。

    这时樊冬走了出来,让雷利帮忙把炎牛抬出去养一段时间再放生。

    樊冬摘下手套和口罩,对少年说:“不管是机体的自愈能力还是手术条件都比我预料中要好很多,不过具体怎么样还是得看你妹妹的运气。”他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现在把樊冬视为妹妹的救星,语气恭敬得不得了:“我叫泰勒,我妹妹叫莉娜。”

    泰勒?和那个泰德有关系吗?应该是巧合。

    樊冬说:“好,泰勒,你先去洗个澡,唔,顺便叫人帮你妹妹也洗洗吧。”

    泰勒问:“这也是术前准备吗?”

    樊冬说:“一半是。”

    泰勒呆了呆,追问:“另一半呢?”

    樊冬说:“另一半是因为你身上太脏太臭,我想叫你离我远点又不好意思说……”

    泰勒:“……”

    泰勒心里有了希望,樊冬说什么他都听得认真,急匆匆地去请求庄园的仆人让自己和妹妹洗个澡。仆人们都挺喜欢樊冬这位和气的殿下,知道他们是樊冬带来的以后马上为他们准备了洗澡水,裁缝们还热心地改了几件衣服给他们兄妹俩替换。

    女仆们热情又小心地帮莉娜清洗身体。

    泰勒看着妹妹干干净净的脸庞,抓住她的手落下泪来:“莉娜,他们是好人,他们真的是好人!我们也遇到好人了……”

    女孩莉娜虽然没有清醒,手却轻轻握起,像是在认同泰勒的话。

    晚上樊冬又替莉娜检查了一下,给她吃了点镇痛药,才吩咐她们兄妹俩好好休息。

    夜晚才刚刚开始,樊冬兴致勃勃地清点起白天的收获。那根大白萝卜是沈鸣看上的,他拉上沈鸣一起来研究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大白萝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一根老老实实的白萝卜。

    樊冬问:“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沈鸣摇摇头,说道:“我只能感觉它很不一般,绝对不是萝卜。”灵草师对灵植的感知能力很强,他说不一般那肯定就不一般。

    樊冬摸着下巴:“反正搞不清楚是什么,干脆切了炖汤吧。”

    大白萝卜抖了抖,小心翼翼地往沈鸣那边挪动,它移动的幅度很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在它看来,沈鸣特别特别亲切!特别特别善良!

    然而沈鸣一脸平静地应和樊冬:“好。”

    大白萝卜:“……”

    这个世界好可怕!

    大白萝卜瑟缩成一团,悲伤地开口:“你们不能吃我,我,我很有用的。”

    樊冬和沈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惊讶。能说话的灵植至少得长两百年以上!樊冬说:“那你有什么用?”

    大白萝卜被问懵了,它觉得自己是挺厉害的,不过对人类来说什么才叫有用?它想了半天,找出一个理由:“我可以帮你们种药草,种得又多又好!”

    沈鸣恍然大悟:“你是白参!”

    白参是一种很能滋养土地的灵植,它在的地方能够聚集灵气,同时它自己产生的某些物质又是其他灵植的最佳养分,所以白参所在的地方灵植一般长得非常密集,而且品质特别好。

    所以白参本身的药力不算特别好,却是炼药师们的争抢对象!

    这白白胖胖的家伙是怎么活这么久的?看起来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樊冬想到白参的伪装,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装成萝卜的?”

    大白萝卜乖乖回答:“以前有人教我的,不过已经是很久以前,我不记得是谁了。”

    果然是有人指点!樊冬摸了摸大白萝卜的绿冠子,说:“那你就跟着阿鸣吧,在这里帮阿鸣种药草。对了,还有另一个人你也要认识一下,有事情立刻去找他,免得被人切了炖汤。”他望向沈鸣,“把它带去认认秋叔叔。”

    沈鸣微愕,摇头说:“殿下,这么高品阶的白参……”

    樊冬说:“是啊,这么高品阶的白参多难得,所以你们拿着更有用嘛。”他笑眯眯地说出自己的算盘,“以后我需要什么药草就叫你帮我种。”虽然不知道爱德华靠什么留住秋枫白,樊冬还是希望将来起冲突的时候秋枫白和沈鸣不要对自己下手。一棵白参如果能换取一位高级炼药师的一念善意,那就太值得了!

    唉,实力还是太低了啊。

    沈鸣犹豫片刻,还是带着白参去找秋枫白。

    秋枫白正在用聚灵草炼制药液,沈鸣恭恭敬敬地在一边看着,等秋枫白炼制结束才上前说出白参的事。

    秋枫白经历过很多事,一看到白参就明白了樊冬与自己交好的意图。这样的人哪里都不少见,秋枫白早已不觉得稀奇,见沈鸣有些感动,他说道:“白参确实难得,你好好用。不过你对那位殿下的做法不需要太感动,他只是希望我们将来能帮他一把而已。”

    沈鸣有些茫然。在一个多月前,他还是个奴隶,能重获自由身就已经觉得非常快乐。听到秋枫白的话,沈鸣又一次意识到炼药师的地位有多高。但与此同时,他想到了还是少年模样的樊冬。

    樊冬是天之骄子,从小被人宠着长大,为什么还得这样做呢?把稀世珍宝拱手让出,只为了和一位高级炼药师结个善缘。应该是感觉出皇室日渐式微、军部日益强盛,想在夹缝中求取一线生机?

    沈鸣抱起大白萝卜回到房间,躺到床上思来想去,都没能入睡。

    一种强烈的想法从心底深处涌出来。

    变强、变强、变强——他要变得更强——

    光是能够自由地走在街上、光是能够自由地说自己想说的话是不够的,远远不够!秋枫白不能庇佑他一辈子!即使他对父母没什么印象,如果将来他出现在那些仇人的视野里,那些仇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连樊冬那样的身份和地位都得艰难求存,他有什么资格贪图安逸?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而他,有着别人没有的天赋!

    沈鸣双眼睁开,目光中满是决然的坚定!

    樊冬在舒服的大床上做着美梦,无意识地翻来滚去。正睡得香沉,一把熟悉的声音又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系统提示:主角生出强烈的求强之意,成功完成主角机缘前置,获得10点贡献值!】樊冬瞪着系统里那本扰人清梦的“书”。

    啥?成功完成?获得贡献值?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第23章 胎记

    樊冬留在学院外的第三天,手术室终于准备好了。有灵石当动力,手术室内的光照非常充足。

    他拜托秋枫白设置好有净化和屏障功能的阵法,这是他从爱德华那里得到的灵感——上回爱德华就是靠这东西把他困在房间里!

    沈鸣和秋枫白都对樊冬口里的手术非常感兴趣,穿上无菌服、戴上手套、罩上口罩,临时充当樊冬的助手。小女孩莉娜已经躺在手术床上,原来她已经十三岁,只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个儿长得比较小。要是脸上的肉多一点点,她应该有张非常好看的脸。可惜因为太瘦了,身上的骨头都清晰可见。

    因为要做术前准备,她基本没再进食,只靠输入的一点点糖分来维持体力。

    樊冬已经给莉娜打过麻醉针。麻醉药是由血藤代替的,由秋枫白帮忙提炼,樊冬亲自配制,他们走进手术室时刚好起效。樊冬把一助的位置给了沈鸣:“注意莉娜的情况,有什么异常及时提醒我。”

    沈鸣点头。

    雷利把手术器械推过来。

    樊冬看着托盘上透着古怪的“替代品”,心里微微苦笑。这么简单一个手术,居然被他弄成了阵法、炼药术、中西医的结合体,要是他老师知道了非气死不可。

    樊冬再为莉娜检查了一遍,开口说:“开始吧。”他的手已经开始动了起来,“剪子给我。”

    这种“手术”,在场的人都是第一次见识,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樊冬的双手。

    樊冬的手一看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手,没有半个伤口和茧子,但他的动作非常灵活,快得让人几乎看不清楚。

    “开膛破肚”的过程非常顺利。

    莉娜的病情比较严重,樊冬选择莉娜右下腹腹直肌下刀,这样开口的优点是可以切口随意上下延伸,能更清楚地判断复杂的病情。

    病灶很快让那部位呈露在眼前。

    泰格族人的内脏构造和人类差不多,阑尾有着弯曲的盲管。这地方开口很小,管腔很窄,蠕动得非常缓慢,所以常常因为食物、粪块或者异物导致梗阻。再加上莉娜和泰勒到处流浪,饮食非常糟糕,各种细菌容易入侵这部位。

    于是他们所看到的,是非常可怕的腹腔脓肿。要是仔细辨认,樊冬甚至能从那有些狰狞的肠道里看出草根的性状。

    生于和平时代,长于富贵之家,樊冬一直活得相当肆意,从来不曾想象过这种贫苦到绝望的生活。他迈入医学门槛的时间早,机缘好,直接成了他老师的关门子弟,见识过的病人非富即贵——这样的病例他还真没见过。

    如果帝国大部分人过的都是这种生活,那他可以理解叛军的出现了。

    ——日子已经过不下去!

    那这是帝国大部分人过的日子吗?

    樊冬深吸一口气,没再深想,专心地处理眼前糟糕的情况。

    抗生素没有,替代药物效果差了一点。幸运的是这边的人自愈能力强,对病菌的抵抗力远比纯粹的人类要强,配合秋枫白的净化阵法应该不成问题。

    樊冬耐心清除莉娜腹腔的脓液,很快地,盲肠和阑尾一起出现在他眼前。

    盲肠长得比较圆胖,是根短而粗闭的肠道,大概只有六七厘米;阑尾则又细又长,长得像蚯蚓似的,静静地趴在盲肠上。盲肠上有三条明显的结肠带,它们汇聚之处就是阑尾根部。

    这个手术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把阑尾提起,结扎它的根部,把阑尾从根部切断就能和这个容易发炎的讨厌鬼说再见了!

    可惜手术条件很不如意,即使是这么简单的手术樊冬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沈鸣和他配合得非常好,有时甚至不需要他说出口,只要他一个眼神就能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樊冬满意极了,加快了动作。切除阑尾后他再一次彻底清理腹腔,确认没有出血情况后缝合起伤口。

    这边的缝合线不是很好,即使他的缝合水平很高,创口依然像条丑陋的疤痕。

    樊冬指示雷利把手术室清理干净,走了出去,摘下手套和口罩,笑着对死死守在手术室前的泰勒说:“手术还算成功,调养一段时间看看恢复情况怎么样。”

    泰勒说:“不需要输血了吗?”

    樊冬说:“很幸运,不需要。”他吩咐泰勒,“麻醉效果可能快消失了,莉娜可能会有点疼,等一下转回房间后你好好陪着她。刚做完这个手术暂时还不能进食,得等等。”

    泰勒有些着急:“莉娜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樊冬说:“等她排气之后就可以喝点粥了。”

    泰勒一脸迷惑:“什么叫排气?”

    樊冬面不改色:“直白点说,相当于开始放屁。”

    泰勒:“……”

    确实很直白。

    樊冬说:“大概一天之后就能排气,如果一直不排气的话可以试试用白萝卜泡水。”这是他老祖宗给的“偏方”。

    泰勒点点头,急不可耐地跑去守妹妹。

    樊冬抬起眼,对上另一道视线。爱德华两天前已经听说樊冬带着两个乞儿回到庄园,听说今天樊冬要做“手术”,秋枫白和沈鸣都会在旁边打下手,他决定亲自过来看一看。

    来这一趟没让他失望。

    樊冬露这一手令他颇为意外,可想到上次樊冬向他索要尸体,眼前的事又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这世上有奇遇的人数不胜数,既然樊冬都能从无天赋者突破初阶一段并成为炼药师,得到别的传承又有什么稀奇?爱德华不想追问樊冬是如何学会这些的,他只想把这些东西利用起来。

    爱德华说:“创口可以缝合起来?”

    樊冬老实地点点头。

    爱德华继续问:“如果失血过多,可以给他输入别人的血?”

    樊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领着爱德华回到实验室,把几个仆人叫进来抽取了血样。瞅了眼爱德华,他大胆地提出要求:“尊敬的爱德华统领,您也提供一份血样吧?”

    爱德华定定地望着他。

    樊冬有点乐呵。以前章擎什么都不怕,就怕打针,每次章擎病了他就特别兴高采烈、特别关心兄弟,兴致勃勃地盯着医生给章擎打针,还常常很遗憾地追问:“只打一针吗?多大几针不会好得快一点吗?”那会儿章擎的脸色难看极了,好像随时会给他一顿胖揍似的。

    爱德华呢?

    樊冬一本正经地与爱德华对视,眼底闪烁着藏得很好的恶作剧笑意。

    爱德华却平静地伸出手臂,说:“好。”

    樊冬一愣,笑意顿失。对啊,爱德华不是章擎,他怎么又忘了。他取出注射器,示意章擎撩起衣袖,爱德华直接脱下军服外套,健壮的体魄在衬衫底下显露无遗。他撩起衬衫袖子,露出精悍的手臂。

    樊冬看到爱德华手臂上一个伤口一样的印记,愕然地睁大眼。这是、这是章擎身上的胎记,难道连这个都设定得一模一样?

    爱德华注意到樊冬的目光,说道:“这是五年前留下的伤口,一直没消失,不过没什么别的问题。”

    五年前!

    樊冬愣了愣,问:“我能摸摸它吗?”它的触感他记得很清楚。五年前、五年前,是不是、是不是——?他没等爱德华回话,伸手抚触着那个“伤口”,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让他眼眶几乎快要发红。

    爱德华先是有些疑惑,在看到樊冬脸上那类似于伤心和难过的情绪之后,心里莫名地涌出强烈的不满。他伸手攥住樊冬的手腕,冷冰冰地问:“还抽不抽血?”

    樊冬手腕一疼,对上爱德华冷冽的目光。他整个人像被冷水浇了下来一样,浑身冰凉。

    不,不是,早就已经确认过了——

    爱德华不是章擎。

    樊冬“哦”地一声,说道:“抽。”他情绪显然有点低落,连爱德华的反应都不太想看,安安静静地取了血样。

    樊冬没精打采的样子让爱德华有些焦躁。这家伙怎么了?

    樊冬默不作声地给爱德华演示自己做过一次的实验。等出现了凝血现象,他才说:“像这样,也不是所有血都能输的,不同的血输进去可能会死得更快。”

    说起正事,爱德华也抛开了刚刚小小异样。他说:“可你刚刚让那个泰格族的小孩在手术室外等着,说可能需要他的血。他们兄妹俩的血难道是一样的?”

    樊冬说:“差不多。”他把自己的发现简单地说出来,顺便给爱德华科普“血型”这个词儿,不过并没有直接下结论。

    爱德华说:“你的意思是需要更多的血样来验证?”

    樊冬点头:“对。”

    爱德华说:“我看刚才你的做法也不算很难,我给你一批人,然后你带着他们做一次大规模的研究吧。”

    有军部的人力和财力支持,樊冬底气很足!他迫不及待地说:“没问题,等会你就把人派过来吧。”樊冬强调,“大规模研究要用的工具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爱德华说:“我会把盖文派过来,需要什么科林殿下尽管开口。”

    樊冬非常满意,但还是颇为遗憾地感叹:“如果说唐纳德副统领来的话就更好了……”

    爱德华看着他,像是在询问原因。

    樊冬见爱德华有答应的迹象,喜滋滋地为爱德华解惑:“要是能看到唐纳德副统领英俊的脸英武的身材,我肯定腰不酸了腿不麻了,干活也有劲了!”

    爱德华想拧断他的脖子。

    这该死的小混蛋!

    看到爱德华发黑的脸色,樊冬知道这事没戏了。他无奈地说:“好吧,盖文就盖文,只要不是你就行了。”最好这家伙少点出现在他面前。

    他们实在太像了。

    樊冬的话让爱德华恼火不已。什么叫只要不是他就行了?

    即使只把樊冬当成“潜在交配对象”,与生俱来的占有欲还是让爱德华想将樊冬抓进怀里狠狠地教训一下。这小混蛋惦记着唐纳德就算了,连盖文都比他好?爱德华说:“为了防止你今晚潜入我下属的房间,我会亲自过来盯着你。”

    樊冬:“……”

    这家伙到底什么毛病?!

    他咬牙说:“我才不会干那种事!”

    爱德华有理有据:“你有前科。”

    樊冬想到在沈鸣房间里那次并不美妙的遭遇,有点生气了:“随便你。”

    气氛陷入凝滞。

    这时那个叫泰勒的少年突然跑了过来,怀里抱着根……大白萝卜!

    泰勒高高兴兴地问:“殿下,科林殿下,这根萝卜可以吗?好大好大!可以切来泡水吗?”

    樊冬:“……”

    白参:“呜呜呜呜我不是萝卜!”

    人类世界好可怕!

    第24章 别难过

    樊冬救下白参,让泰勒再去找别的“大白萝卜”。回过头来爱德华已经走了,等他再为莉娜检查了一遍,盖文领着人过来“学习”。樊冬态度冷淡:“就这么点人?”

    盖文本来还对樊冬有点儿意见,没想到樊冬看起来和平时完全不同……好像不太想理人。他只能如实回答:“教会了他们以后,他们回去教别人。”

    樊冬“哦”地一声,没有多问,直接开始上手教人。也没什么特别难的事情,离心有机器去做,抽血的话,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人,这点事儿根本不算什么。只需要教会他们怎么观察结果、记录结果就可以了。

    樊冬干脆利落地教完,列了一张清单给盖文,淡淡地交待:“你们自己试试吧,下午我要回学院上课。明天我会过来给莉娜检查,你有什么事可以过来找我。对了,告诉你们爱德华大人,我今晚住在学院宿舍,让他不用再过来这边‘陪、我、睡’!”

    盖文如遭雷击。

    承认了!他承认了!天啊,这位殿下果然对他们大人下手了!看起来还是吃到嘴以后翻脸不认人,躲着他们家大人!太过分了!

    盖文带着愤怒赶回军部,把樊冬的话转告给爱德华,语气颇有些不平。他劝道:“大人,您不要再去找他了。”

    爱德华听后顿了顿,问道:“他说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盖文一呆。老天,他们家大人陷得好深,都这样了还关心那位殿下的表情!

    盖文老老实实地说:“表情好像和平时不一样,对,不太一样,冷冷淡淡的。前几次见到好像都带着点笑容,这次一点笑都没有。”他仔细想了想,又补充,“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了,教我们的时候也很冷淡,话很少。”

    爱德华让盖文下去。

    那家伙在生气。

    爱德华有些烦躁。他想教训教训那家伙,但不想变成现在这样。

    不该是这样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爱德华皱起眉头。他脑海里闪过许多古怪的影像,只不过只在脑中停留了一刹那,他什么都没能抓住。不该是这样的,那应该是怎么样的?

    仔细想想,那小混蛋从来都是那种德性,又没人教过他不应该那样做,怎么可能会改?不教而责是不对的。

    爱德华顿了顿,继续处理手上的事。

    樊冬心情不大好,回到学院去上课。金发美人说过这天下午有一节帝国地理,虽然他已经看过相关的书籍,还是想听听导师到底是怎么讲的。他按照上次上课路线找到教室,金发美人已经坐在他上次挑的位置,身边留着一个空位。

    樊冬眼前一亮,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早啊。”

    金发美人这几天一直都想着樊冬一旦出现绝对不再理会他,没想到一连三天都没见到人影。这混账果然不学无术,才来了几天又跑掉!

    早什么早?现在是下午!

    金发美人决定不和樊冬说话了。

    樊冬一向对美人有着极大的宽容。他兴致勃勃地和金发美人说起自己对帝国地理的高见:“我觉得我们整个大陆长得像只狐狸,而我们呢,正好呆在狐狸的裤裆里,位置十分关键啊关键……”

    金发美人:“……”

    他忍无可忍地喝斥:“……闭嘴!”

    樊冬乖乖听话。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晚上拼桌不?”

    金发美人瞪向他。

    樊冬幽幽地说:“我这不是没有朋友吗。”他举出一个铁证,“新人赛什么的,我到现在还没找到和我同队的呢。”

    这个金发美人确实有所耳闻。据说天赋测试时获得最高评价的亚瑟本来因为路德导师重金邀请,决定勉为其难地和樊冬一队,结果亚瑟发现樊冬实在太蠢了,毅然决定不要这笔钱,免得害自己丢了冠军……

    亚瑟这些话一放出来,本来对路德导师许下的钱财颇为动心的人都犹豫了。为了一笔钱而影响自己的新人赛排位好像不太值得,连亚瑟都搞不定这位殿下,他们更没办法搞定吧?而且瞧瞧路德导师说的选人标准,只要高大的英俊的,谁知道这位殿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于是所有人都对和樊冬同队这件事敬谢不敏。

    金发美人不由生出几分同情。本来要靠钱买队友就已经够可怜了,还被那个亚瑟那样放话羞辱,真的有够可怜。

    他勉强松口:“好吧。”

    樊冬觉得这美人真的太可爱了,连他这么有定力的人都想亲一口表达喜爱之情!

    咳咳,这绝对是科林·莱恩的想法在作祟,他真的特别特别纯洁特别特别纯良。

    这时导师走了进来,看到樊冬和金发美人坐在一起时眉头跳了跳。关于两人的传言不仅仅在学生里流传,导师们也都听说了不少,不过亲眼见到的人只有帝国历史那位导师,他们都不太相信传言说的事。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因为非常关注前排的樊冬和金发美人,以至于这位导师整节课都在和他们两个人互动。金发美人自然还是和樊冬争持不下,在各种问题上都各执己见。一下课上完,这位导师感动得快要落下泪来:“现在能静下心来学帝国地理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你们很不错!”他看向樊冬的目光温煦不已,“尤其是科林,你的见解十分独到。”

    金发美人:“……”

    那是因为您没有听到这家伙的“裤裆论”吧?

    晚餐时间樊冬又和金发美人一起出现。

    美人当前,秀色可餐,樊冬食欲好了不少。他倒不是对金发美人有什么想法,只是这时候他突然不想自己一个人。在这个时代他的朋友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他心情不好也不知道找谁说说话,只好拉着金发美人来吵吵架拌拌嘴。

    金发美人看出樊冬有心事,以为他是在为新人赛的事烦恼,他说道:“如果实在找不到人的话,你来和我们一队吧。”

    樊冬一愣,眨了几下眼,没明白事情怎么突然跳到这上面来。接着他很快明白过来:这是金发美人的善意!

    这家伙果然嘴硬心软啊。这么善良的美人儿被别人骗走了可怎么办?樊冬顿时有了种沉重的责任感,一口答应下来:“好,我加入你们!”

    金发美人:“……”

    那一脸“我会保护你的”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金发美人说:“你去报名处报上我的名字就好。”

    樊冬诡异地沉默下来。

    金发美人问:“怎么了?”

    樊冬小心翼翼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金发美人愤怒不已:“科林·莱恩!!!”

    见金发美人失态地发飙,樊冬站起来说:“噢,我突然想起有点事,先走了先走了。”名字什么的回头问问路德大叔吧。都一起吃过两顿饭了,他居然连美人儿的名字都不知道,确实有点不厚道……

    樊冬逃之夭夭!

    这家伙虽然有点别扭,不过他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发现金发美人没追上来,樊冬不由笑了笑,心情愉快地走回寝室。

    结果一打开寝室门,樊冬又想转头离开。

    爱德华正坐在他的寝室看书,看起来已经来了挺久,表情专注,仿佛没听到开门的声音。

    骗谁啊?

    樊冬扯出一抹笑:“哟,爱德华统领怎么会在这里?你下属的房间不是这儿吧?”

    爱德华看着樊冬脸上那虚伪的笑容,少有地说:“我道歉。”

    樊冬微微愕然。

    爱德华说:“说出那种话是我不对。”他站了起来。

    樊冬心头一跳,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这一退,气势就弱了不少。

    爱德华没有逼近,他站在原地说道:“我当时有些生气,因为你对别的雄性的关注比对我的多。”

    樊冬睁大眼。

    不,不要说!

    不要说这样的话!

    ——他已经听过一次!

    爱德华却接着往下说:“我想我最近对你的感觉好像有了不小的改变,准确点来说,应该是我对你产生了欲望。我可能对你发情了。在整个发情期里,我也许都会因为你接近其他雄性而愤怒。”

    樊冬再一次退后。

    ——最开始他们也是这样说的,更是真心这样认为的。但是如果真的只是他们说好的那样,章擎弥留之际的眼神怎么会写满那句已经说不出口的话。

    ——“怎么?你害怕了?玩一玩而已。”

    ——“谁怕?来就来!”

    ——“哦,我帮你收拾烂摊子有什么好处?”

    ——“我允许你亲我一口。”

    ——后来、后来……

    爱德华一直注视着樊冬,很快发现他的不对劲,好像在微微地发抖。爱德华上前两步,问道:“科林·莱恩?”

    科林·莱恩。

    他叫爱德华,不叫章擎。

    他叫科林·莱恩,不叫樊冬。

    樊冬咬牙说:“你发情了关我什么事!”他抬起头恶狠狠地放话,“你离我远一点,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爱德华蓦然对上樊冬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眼泪,看起来却盈满了悲伤。

    爱德华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一样,疼得喘不过气来。

    他还没回过神来,已经伸手拥住樊冬,轻轻地吻上樊冬的眉头,想抚平那浓郁到近乎绝望的伤心。

    樊冬整个人僵住了。

    “别难过。”

    沉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一下子与记忆中重叠了。

    第25章 抢过来

    人的一生会不会在同一个坎上摔很多次?

    樊冬从小养在老祖宗身边,活得像个小祖宗,衣食住行都有人伺候着,简直是典型的封建主义残余!樊冬从小聪明过人,老祖宗教什么他就学什么。后来老祖宗去世了,他回到家里,乖张挑剔的性格一点都没变,去哪儿都得人捧着护着,娇惯得不得了。

    和章擎相遇是什么时候?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父亲和章擎母亲的事,第一次见面时就觉得碰上个小狼崽子。以前老祖宗对他说过,最好不要靠近这种野性太烈的人,即使对方只是个普通人,对他们来说也太危险了。因为他们是学医之人,最要紧的是遇事心气平和,最不该的是轻易被人牵动情绪。

    可惜一碰上章擎,他就没法心平气和。

    这家伙侵略性太强,而樊冬恰巧最讨厌有人入侵自己的生活。

    那时候,章擎是个人人夸赞的好学生,学习好,体育棒,性格还特别早熟,迷倒了一片人。

    樊冬和他正好相反,他性格骄横,想学的东西他就学,不想学的东西他看都不看一眼,成绩经常两极化。在他看来他又不用靠成绩铺路,当然是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至于人际关系……当然是他看哪个顺眼就把哪个留在身边,想和谁玩儿就和谁玩儿,那些上赶着贴上来的或者为了“标新立异”跑来挑衅自己的,樊冬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正因如此,樊冬朋友不少,仇人也不少——他越年长,仇恨值拉得越稳。只有一次他吃了亏——在章擎手里吃了亏,他对章擎挺感兴趣的,主动邀请章擎一起去玩,章擎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原因好像是“你以前仗着自己有钱践踏过谁谁谁的尊严他我不愿和你这种人为伍”,那谁谁谁是谁樊冬已经不记得了,不过章擎这个名字他倒是记下了,干脆利落地加入黑名单!在家里看到章擎时,樊冬的第一想法是“弄走他”,于是两个人一见面就掐得天昏地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互掐变味了。

    有一次老祖宗的忌日,他一个人躲在屋顶看着无垠夜空,很想念以前跟在老祖宗身边快快乐乐的生活。他喜欢跟着老祖宗学东西,可老祖宗死前却让他不要再学这个,因为他们这一支仇家太多,而他太小了,保不住手里的东西。老祖宗让他去找老师,改学西医,并发誓这辈子绝对不去动用家中的“药王传承”。

    那时候,他和章擎的关系已经变了不少。他正想得出神,一个身影忽然挡住了夜空。

    章擎半跪到他面前,伸手拥住他说:“别难过。”

    他忍不住伸手回抱章擎,眼泪流得汹涌又肆意。他第一次恳求章擎:“以后你接手樊氏好不好?我有别的事要做……你帮我好不好?”

    他知道章擎也有别的事想做,但他还是说出来了。章擎虽然一直没说出口,但他知道章擎一直都在宠着他,不管他说了还是没说,他想要的东西、他想要做的事,章擎都会帮他去拿、帮他去做。

    他就是自私地享受着章擎的宠爱。

    果然,章擎抱着他一会儿,缓缓说道:“好。”

    章擎没有问他有什么“别的事”,没有在意外面的风言风语,早早到樊氏帮忙,毕业后顺理成章地成为公司的“副总”,俨然以樊父认定的继承人自居。

    如果没有他的请求,章擎不会进入樊氏,不会那么早成为那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会出去白手起家,一步步走向他应有的巅峰,而不需要面对盘根错节的家族纷争,不需要面对那么多人的质疑和谋害。

    是他害了他!是他害了他!自从亲眼看着章擎死在自己面前,樊冬每每夜半梦醒,想到的都是这么一句话。

    本来,章擎有更多时间去成长。

    本来,他们有更多时间在一起。

    樊冬推开爱德华。

    爱德华再像章擎也不是章擎。樊冬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他神色认真,“很喜欢很喜欢。”

    爱德华本来正为自己话里陌生的疼惜之意震惊着,听到樊冬这句话后他脸色难看到极点。即使家中遭逢巨变,他依然是人人敬畏的天之骄子,而这个小混蛋居然敢在他明明白白的示爱之后在他面前说“有喜欢的人”?

    爱德华说:“谁?”

    爱德华话里的杀意让樊冬背脊一寒。

    樊冬艰难地抬起头,望向爱德华那张和章擎极为相像的脸。一样的五官、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胎记,但是人完全不一样,如果章擎有爱德华的野心和心计,怎么可能会死在那种算计里面?

    樊冬转开脑袋,缓缓说:“你不认识的。他是一个很正派的人,做事原则性很强,除了和我在一起这件事有些出人意料之外,其他事他都符合所有人的期望。”他正说着,下巴突然被爱德华抓住了,强迫他转过头与他对视。

    樊冬睁大眼。

    爱德华说:“这样吗?那我更要试试了。”他狠狠吻上樊冬柔软的唇。本来爱德华以为自己心里涌动的只是占有欲,但是在亲耳听到樊冬不疾不徐地诉说他对另一个人的爱慕时,爱德华的愤怒比从前要强烈一千倍一万倍。如果那个人出现在他面前,他绝对会把对方撕碎!

    他不允许樊冬与别人表现亲密,更不允许樊冬心里有别人!

    爱德华牢牢钳制着樊冬的双手,杜绝他有半点反抗的可能性,肆意侵占着樊冬的唇舌。

    这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即使有人捷足先得又如何?抢过来!抢过来!想要的东西,抢过来就好!

    直至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爱德华才松开对樊冬的禁锢,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樊冬:“我的科林殿下,从今以后你属于我,你只能属于我。”

    樊冬回过神来,气得直发抖:“滚!”

    爱德华说:“该睡觉了吧?要么乖乖睡,要么我们来做点别的。”

    樊冬如坠冰窟。

    对于爱德华这种人来说,讲道理是没用的,讲实力……爱德华稳胜!

    樊冬不动弹了,乖乖让爱德华把自己抱上床。他还是少年体型,爱德华能轻松把他抱入怀里。

    爱德华很满意他的听话,亲自替他脱掉了鞋袜。看到那白皙的脚趾时他忍不住伸手捏了上去。温暖又细腻的触觉让爱德华下腹火热,果然是养尊处优的小王子……

    爱德华侧头亲吻樊冬的耳朵。

    早该这样了!何必心疼这小混蛋、白白让自己憋着?

    樊冬伸脚一蹬,把爱德华饱含恶意的手踹开,接着借力往旁边一退,抬脚想把爱德华踹下床。

    爱德华一手抓住他的脚踝:“科林殿下这么想做点别的吗?”

    樊冬脚踝一疼,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他眼眶发红,恶狠狠地瞪着爱德华:“你可以试试!”除非爱德华把他打晕打废,否则他绝对不会让这意图强奸的混蛋得逞!

    爱德华看着他可怜兮兮却又强作镇定的模样,心中一软。他伸手把樊冬拉回怀里,命令般吐出两个字:“睡觉。”

    樊冬挣扎着要退开。

    爱德华轻咬他耳朵:“贴得这么近,如果你乱动蹭出什么火来可是要负责灭了它的。”

    樊冬不敢动了。

    樊冬僵直着身体很久,最后终于缓缓闭上眼。直至后半夜,他的呼吸才慢慢变得平稳。

    爱德华注视着樊冬微皱的眉头许久,随他进入梦乡。

    梦里樊冬皱眉的模样依然挥之不出。

    爱德华心底深处有种陌生的感觉不断往外涌,抚不平、抚不平,怎么办、怎么办……不要难过、不要难过、不要难过……

    更多的画面从脑海掠过。

    好像有人恳求他:“你帮我好不好?”他说:“好。”

    很简单的一个好字,带来的后果却一点都不简单,几乎把他原本安排好的、按部就班的人生彻底打乱。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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