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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艳后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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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及艳后 作者:肉书屋

    埃及艳后第11部分阅读

    登基大典呢。”

    我点了点头。

    “以后,您就是女王陛下了。”

    我浅浅地笑:“那和现在也没有什么分别,法老始终是曼菲士,我呢,只希望埃及强盛,曼菲士幸福快活……可是,做法老是苦多乐少的事情啊,有的人觉得有了权力就可以为所欲为,可是殊不知权力越大,责任就越重。曼菲士以后做什么都要先顾虑到自己是法老,然后才能按自己的心意行事……其实幸福快活地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才是这世上最难的事情啊。”

    “姐姐。”

    我回过头,曼菲士这家伙,又不知道站在门口偷听多久了,这毛病真该让他好好改一改。

    “姐姐身体好了吗?”

    “嗯,伤已经不怎么疼了。”

    他靠过来:“我看一看。”

    “笨蛋!”我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儿,“有什么好看的。”

    再说我是伤在腰后面的,给他看多不好意思。

    马上就要当法老的人被我敲了脑门儿也没有半分不悦,反而笑嘻嘻的:“姐姐,我们登基的礼服已经做好了,我让人拿来给你看看吧。”

    “好。”

    宫女们捧来了金灿灿的礼服,曼菲士一件,我一件。上面的领襻腰带系带扣环全是金丝金圈金线,这么一件衣服得价值多少呢?

    如果是刚刚来到这个地方的我,会为之赞叹不已吧?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赞叹的心情了。

    “这个,不要用金带了。头冠也不要做这种款式。”

    我指指我那件礼服说,曼菲士不解:“姐姐,为什么?”

    因为我并不打算和他执掌同等的权力。

    在埃及这样的古代世界,王只有一个才是最好的,这里可不需要什么民主,什么制衡,什么三权分立。曼菲士有绝对的权利,才能够保证绝对的权威和服从。有两个当权人物,就算你自己没有什么想法,别人的想法可就多了。况且,一边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埃及这块大肥肉。

    王冠做成了两顶,我那顶是上埃及的鹰,银白色的带着莲花托座。曼菲士的是下埃及的蛇,王冠上镶着红宝石,底座是盘结在一起的纸莎草。

    我叫过为首的工匠:“现在再做两顶新冠,来得及么?”

    他战战兢兢地问:“请问公主,要做成什么样式?”

    我说:“把这两顶头冠上的纹饰做到一起,飞鹰盘蛇,莲花和纸草,是曼菲士的尺寸。”

    他嘴唇动了一下,我盯着他:“在登基那天之前做好,行不行?”

    他有些踌躇,又把目光投向曼菲士。

    “姐姐……”

    “你别打岔。”

    “我们……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办到。”

    他跪了下来说:“是!能做得出来。”

    “好,另一顶就做常冠,莲花形就可以了,这个简单,你若来不及做,我自己还有两顶没有戴过的环饰可以凑数。”

    他松了口气:“这顶是公主要戴的么?这个易做。”

    我点下头:“好,把我这件礼服上的金带都去掉吧。”

    “是,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你下去吧。”

    他们一退下去,曼菲士就逼到我脸前来,大声问:“姐姐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微微笑:“这你还想不明白?美尼斯王费了多大力气才把上下埃及统一?父王也是上下埃及的王,为什么到我们这里又要分开?臣子会怎么想?民众会怎么想?小曼,永远别给人分裂的借口和机会,你明白吗?”

    “可是,姐姐和我结婚之后,我们是一体,埃及当然也是一体……”

    我眼前一黑,几乎想一头撞在镜子上。

    他到现在还是这样想啊。

    “小曼,这样不好的。”我举个例子,幸好我看的典籍和王室族谱不少。

    “吉赛娶了自己的妹妹,可是为什么他们一个孩子都活不了?洛沙卡女王嫁了自己的侄儿,可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也没有生下来过。父王,祖父,他们也都没有娶自己的血亲啊。小曼,要生下健康的后裔,王室需要的是新鲜的血液注入,而不是我们继续姐弟通婚,你明白吗?”

    他蛮横任性的嘴脸又出来了:“我不明白!”

    这孩子。

    “就算我们没有姐弟结婚,我也绝不会分走你的权利的。而且,你对我不过是姐弟之情,将来你一定会遇到更加令你倾心相爱的姑娘,和她生下健康可爱的孩子,那时候我就是姑姑啦……”我说着说着都开心起来了,他的脸色反而更臭:“没有别人会比姐姐更爱我,更美丽。这世上只有姐姐是一心为我的!”

    我真想抽他!

    是,我是对你好!那是因为咱俩是亲姐弟,长姐如母,我不对你好能对谁好?可是要我同意姐弟结婚?你杀了我我也不能答应啊!

    不过我也了解曼菲士,和他硬吵架没什么用处,现在也不急着说这事,等日后慢慢再扭转他的观念吧。

    “好了,既然你说我是姐姐,那么这件事情我就做主了。你是上下埃及之王,我只是你的王姐,朝务我会帮你,但是最终的决策者只有你一个。”看他还想说话,我一指头点在他头上,狠狠戳了他一下:“好啊,父王刚下葬,你就想跟我顶嘴了是不是!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姐姐吗?啊?”

    他耍蛮我就拿出姐姐的威风来,反正以前我欺负他也欺负惯了,果然在我的积威之下,曼菲士低头住嘴,屁也没敢再放一个。

    “好的,这才是乖孩子呢。”

    我摸摸他的头:“来,咱们一块儿吃饭吧,顺便商量一下你的寝宫的事。你是迁到父王的寝宫去住呢,还是将你现在的寝室改建一下?”

    “我现在住的地方就很好……”他后面还咕哝了一句,我没听清楚,等吃了饭他走了,亚莉过来一边忍笑一边说:“王子后面那句说的是,他想住到公主的寝宫来。”

    什么?

    我怒得像抽人。

    真是个死脑筋,屡教不改啊!

    52

    虽然时代不同,但是有一点似乎是一样的。

    登基典礼之前,各国都有使者来了,努比亚除外,他们的探子被西奴耶一网成擒,边境上的军队也被狠狠杀了两次威风,加上努比亚公主答依俐谋害法老……努比亚基本上已经算是埃及的敌国了——只是这个敌,实在弱了些。我想,曼菲士只要忙完了这一段的事情腾出手来,立刻就要收拾它。

    我的伤一天天见好,事情一天天多了起来。各国来的使者都得既热情接待,又得全心戒备。这年头没有什么和平盟友一说,只有强和弱。你强,旁人就会对你讨好亲人。你弱,马上所有人全会翻脸不认人,狠狠的一口要撕咬在最肥美软弱的地方,掠走一切可以掠走的好处。

    “今天又有什么地方的使者来了?”

    “今天到的都是远道而来的。比秦多的使者,亚述的使者,还有巴比伦的使者……”亚莉想了想,“好像那个岛上之国密诺亚也有使者过来,据说还是位神官。”

    我点点头:“真头痛,没个让人省心的。”

    常常会觉得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也许到曼菲士成熟独立,我就可以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吧?

    到那时候,我倒想乘一只小船,顺着尼罗河流走,流到哪里,算哪里……我叹口气,那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才可以实现的奢望。

    “去吧,我去看看那些使者们,都是为着什么来的。”

    “比秦多的使者还没到,巴比伦的使者王子已经见过了他,打发他去休憩了。只有亚述的使者还等在宫外,是现在亚述王的弟弟,他叫夏路。”

    这位应该算是亲王的夏路,是个很瘦小的,毫无娇贵傲气的少年。他有一双柔和的黑色眼睛,看人的时候,眼睛总有点闪烁的胆怯的样子。我想一想他老哥亚尔安残暴好杀的名头——据说他即位的时候把父亲的女人和自己的手足宰掉了不少,这个夏路因为和他同母所生,又怯懦胆小,才被放过,只是也没有任何实权,被晾在一边,地位着实尴尬。

    他几乎不敢抬头看我,道贺的华说起来声微气短,想来是事先准备好了说辞,背过了数遍,现在背书一样在我面前背出来。

    “使者远道而来,多历辛苦,还请好好休息,孟斐斯虽然不是特别繁华的地方,不过若是有闲暇,也可以排忧消遣。等到大典那天,还请务必到场观礼。”

    他点了一下头,扬起脸说:“公主太客……”

    我微笑以对,他却怔在那里,下面的一个字消弭无声。

    亚莉轻轻把水杯放在他面前,用足以让他清醒的声音说:“使者请喝些果露吧。”

    他如梦初醒,连连说:“是是,多谢多谢。”

    可是伸出手的动作慌慌张张,水杯没拿起来,反而被碰翻了。

    亚莉镇定从容地唤宫女来收拾,那夏路愧得无地自容,脸色通红地告辞了,再没敢抬头看我一眼。

    “嘿,公主的美貌,真是令他神魂颠倒呢……”

    我却摇了摇头。

    “亚莉,什么事不可以只看表面……你叫人好好注意他的行为举止,务必严密防备。”

    “咦?”亚莉疑惑起来:“难道他……”

    “能在亚尔安那种人手下逃出一命,或可能是个窝囊废,或者就是个……”

    亚莉悚然一惊,站直身说:“是,我一定命人将他看严死守。”

    “有的时候,人伪装的时间长了,常常会有种错觉,就是自己也分不清伪装与真实的区别。他的无能如果是装出来的,那在亚尔安的眼皮底下,无疑是要天天装时时装的,但是我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头……”

    那双黑色的眼睛……

    盯着我的时候,好像是痴迷于美色的白痴模样,可是那双眼底,似乎有一丝我来不及仔细辨别的清明。

    看着亚莉如此紧张,我说:“你也不用紧张,他的装假也不见得是为了算计我们,不过他已经装成了习惯,这层皮他已经剥不下来了。”

    我说话的时候很笃定,不过亚莉下去之后我却觉得有些奇怪。

    我为什么能这么笃定,能从那双眼中看出这么多的东西来?

    我……为什么这么了解他的处境和心态呢?

    就从那双看似没有焦距的眼睛里,却一下子透视进他的心中。

    好熟悉的感觉……好像……好像我也曾经……

    曾经经历过那种日子,那种时刻伪装自己的日子……

    可是再仔细去想,却又什么也感觉不着了。

    我到现在为止,还是只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可是认同感也很弱。

    反而是爱西丝这名字,慢慢烙印在身上心上。

    对了,还有一个使者。

    密诺亚的使者,据说还是个神职人员。

    亚莉吩咐完刚才事情进来回禀,说密诺亚的使者转告我们的人,说他还是在神殿中觉得更加自在,所以就不进宫来了。这几天就在神殿中和我们的神官们好好切磋交流,到登基大典那天,自然会来替新王祈祷。

    我们和密诺亚倒没有什么切身利害关系,他们的海军水师是厉害,但是与埃及并无摩擦,相对来说利害关系要浅很多。想必派一个神官来,也有这种和平相处的意思在里头。

    总算有个相比较而言,让人省心的。

    比秦多的使者还没有来,会是什么人呢?

    我们和比秦多隔海相对,说不上是对头,但之前也没有什么交往。

    所以这一次他们派来的使者,也许会是重要人物,决定两国之后是敌是友。

    晚餐的时候又遇到了刺客,现在遇刺客简直是家常便饭,哪天不遇一个两个的我都觉得这一天不够完整。那刺客的时机选得不对头,满院子都是侍卫的时候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可见做刺客,挑选好的时机很重要。

    亚莉站在我身前把我遮得严严的,我伸手把她轻轻拨开,看着侍卫们的弯刀和长矛已经把那个刺客的兵器打落,逼到了墙角,小金在我手上蜿蜒游转,兴奋的不得了。

    我忽然觉得有点手痒,一整天都很郁闷,正好这会儿有个乐子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们让开,”我转头道,“给我剑。”

    亚莉嘴唇动了一下,不过没有反对我,让宫女把我的剑捧了过来。

    我倒挽着这把试打出来一次没用过的铁剑,缓缓走下台阶,向那个被逼得绝望的刺客说:“来,来,和我打一场。你要是赢了,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他用一种茫然的目光看着我。

    我挥挥手让侍卫们散开:“放他过来。”

    侍卫缓缓散开,在四周围成了一个圈子,那个刺客好像找到了一点真实感,缓缓拾起掉在地下的短刀,猛地伏身朝我蹿了过来。

    我一剑劈得他退了回去,他动作很灵活,手在地下一撑又一次弹了回来。

    我一共劈退了他九次,他终于明白过来了,就算没有这些侍卫,他也杀不了我。

    我也觉得自己的闷气出得差不多了:“好了,留他一条命,丢出去吧。”

    侍卫们答应了一声,冲上来两个人把那个刺客按倒,拳脚齐上先揍了一顿,然后像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活动了一番筋骨,睡起来也格外觉得香。

    我忽然在暗夜中醒了过来,心生警兆,伸手去摸枕边的匕首,但是手刚一动,就被牢牢的按在了颈侧。

    “好一段时日没见,你现在像条蛇似的机灵啊。”

    我怔了一下。

    这声音……

    我原本想要刺出去的藏在指环里的毒针也顿在半空。

    那人伸手轻轻拨了一下,床头的烛台亮了起来。

    昏黄的一点光幽幽亮起,就像一颗星落进了池水,那样从容而柔缓,映亮了他的脸。

    那人比我记忆中瘦了,眼睛却比从前更亮,犹如两颗灿亮的星子。

    他伸出手来,轻轻替我理了一下散在枕上的头发:“你长大了,爱西丝。”

    我眯起眼:“可你老了,伊莫顿。”

    53

    他松开手,我立刻翻身坐了起来,探入枕下的手紧紧扣住匕首的把柄,一双眼紧盯着他。

    “我要杀你啊,刚才就动手了。”他站了起来,身上穿着一件长长的黑袍,与从前的模样大不相同。走动的时候没有半点声息,衣袍拖在地下,像是一片墨云轻轻飘浮着。

    虽然只是阔别了短短的两三年,可我看到这个人的时候……那种恍惚的感觉,仿佛这个人是从前世来的,已经隔了百年的光影,那么不真实。

    他来做什么的?

    来报仇?

    我警惕的缩起身,他的剑术并不比我差,那时候我一剑刺中他,不过是因为他没有防备。可现在……强弱之势倒转,我绝不能掉以轻心。

    还有……

    我忽然想起,小金呢?

    我之所以能放心的坦然入睡,是因为小金这小家伙儿警觉非常,从前来多少拨刺客,又或是下毒,他都能及时预警。

    我慌乱急切地扫过枕边,床上,床前——都不见小金的踪影!

    “在找什么?”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很低沉,但是却像是有种萦绕人心的力量。他微微笑着,从容抬起手来,一点金色的柔光从他的黑袖中蜿蜒游出,昂起头朝我咝咝的吐信。

    “你是在找它吧?”

    我呆了。

    小金?

    不是它还有谁?难道小金还有个孪生的兄弟姐妹不成?老男人明明说小金十分罕有,整个埃及大概就这么一条……

    而且看它那得意惫懒的样子,也知道肯定是它!

    可是,它,它怎么投敌了?

    我盯着伊莫顿,我知道他也有些莫测的神力,虽然谁也没有见过,可是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着。当初他被我送走之后,许多不知内情的人并不说他是失踪,而说他一定是蒙受了什么神谕去游历或是去了我们不可知的地方。

    难道他有什么奇异之术,蛊惑了小金吗?

    “我和它也很久不见啦,这孩子还认得我,记性倒不错。”

    伊莫顿一抬手,小金从他手腕上爬下来,乖乖的又回到床上,盘在我的身侧。

    “你……”

    一瞬间我忽然想起老男人说,你得救,还要感谢另一个人。

    还有,他的作派,他常说的话,称呼小金的习惯……

    我脱口问:“难道是你让那个人救我的吗?”

    他的目光投注在我身上,那种初见时的感觉又来了,仿佛无形的,温柔的轻风吹过,让人觉得有些软软的,晕陶陶的:“我只是请他留心一二,但是想不到你真的遇到生命危险。”

    我觉得我心底就像一面湖水,被他一句话像投石入水一样,静静的水面一下子全散乱了。

    “你……”

    他长袍漆黑如墨,垂顺如水,形貌比以前瘦了很多,但是显得眉更挺,唇更秀,只是形容略显悴悴,看起来……像是吃了许多磨难的样子。

    磨难?

    我想起我刺得那一剑……我刺的时候心中悲愤难受,想也没有想过,一刺下去的部位就是小腹要害。我让亚莉送他走,不过是让他听天由命的意思。

    可是我没想到他还活着。

    偶然想起来的时候,我都当他是个已经不在这世上的人了。

    我心里乱得很,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的处境危险得很,许多暗杀都冲着你来的。”他说,“小金虽然机灵,但是毕竟不是万能的,你自己得多加小心才行。”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冒出一句:“你回来……是不是要给安苏娜报仇?”

    他怔了一下,笑意微微有些苦涩,眉目间那种沉静而贵重的神气却显得更重:“我劝过她,可是她不肯听……小金会驱蛇去杀她,那是她自取的结果,与人无干。你并没有亲手杀她的,这些我都知道。”

    我觉得心里感觉怪异:“你,你不是和她……为什么她死了你倒不显得多难过?”

    他走过来,面庞一下子凑到了我面前,离近看他那双眼里简直像是有魔魅之力,上面一层淡淡的柔和的光晕。

    “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呢?”

    我咬咬牙。

    “你自己做过的事,还要我说吗?”

    他皱了下眉头,说:“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他缓缓的将衣襟扯开,我忙说:“你干什么?”

    他说:“你刺我那一剑,我也不怪你,可是你得让我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吧?”

    他说话间将袍子敞开,我想转开眼,可是却已经看到了……他身上的那道伤。

    当时我刺的很深,伤处一定痛极。现在看起来伤处微微凹下去,一道似褪了色的血印。

    我缓缓的伸手过去,指尖触到那道伤。

    他的肌肤好像很烫,我的指尖感觉到一点尖锐的疼痛。

    他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低低的声音在我耳边说:“你刺得时候真的一点也没有犹豫啊。那之后呢,你会不会想起来那一剑,那一晚的事情?你有没有……忘记我?”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

    “是,你不能忘记。这道伤会永远留在我身上,所以你永远也不能遗忘。”

    我的眼前忽然一暗,光影被遮挡住了,唇上传来同样让我觉得灼痛的热度。柔软的侵袭,意外的亲密,掩在这潮水般的温存之后的,是凌厉入骨的霸道。

    54

    我有刹那间的沉醉。

    那滋味就像积了多年的醇酒,启封的一刻,乍香熏然,令人难以自持。

    我觉得胸口一瞬间的感觉那么奇怪,像是被什么东西充满了就要溢出来,可是,又觉得异常的空,似乎这满满的东西都是不可捉摸的,抓不住握不牢的,难受的厉害。

    脑子是有点迷糊,可是另一只按在身后的手却忽然摸到一样东西,微凉坚硬,我来不及多想,信手就挥了出去。

    他向后一让,匕首在他的咽喉间险险擦过,划出一道雪亮的光,我的动作根本不由脑子控制,完全是本能反应,一击不中,立刻翻身跃下了床,他一身肃穆的黑衣,无风自舞,我是一身单薄的纱裙,还被揉凌乱不堪,实在难以见人。

    我们隔着床对峙,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他拿起床头那边金凳搭的睡袍扔过来给我,我一边警惕的看着他,一边把裙袍披上,系起带子。

    “要不是我吃过你一次亏,说不定这次就被你要了性命了。”他伸手在喉咙那里轻轻蹭了一下,似乎心有余悸,不过唇过的微笑却笃定的令人生厌。

    “爱西丝,我还记得小神殿失火之后,你到大神殿来和我学习……在那之前,我只远远见过你两次,觉得你不过是个小姑娘……可是现在,你马上要成为埃及女王了。”

    我点点头:“这些话没什么用处,你也不用说这个,省省力气说正事吧。我深夜潜来,是想做什么?”

    他一笑:“我只是想在登基前见见你,因为听说你今晚又遇了刺客,看到你现在平安,我也放下心了。你若不想见我,那么我余下这几天不再来见你就是。有什么事要找我的话,让你身边的人到阿努比斯神殿去找我吧,我现在是以密诺来使者的身份过来的。”

    我一惊:“你?你怎么成了农牧民诺亚神官?”

    他苦笑:“你说呢?我受了重伤,出了海口顺风而行,后来遇到了密诺亚的军船,他们把我救了下来……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就留在了密诺亚,并被王太后拜为神官。”

    他倒真是命大。

    而且还是挺有本事 的,就算伤成那样把他顺水放逐,他还活了下来。

    想到那一剑,那天晚上吹在脸上的风,落在黑暗的身后的眼泪,我心里也一软,但那只是一瞬间。

    他说:“你要当心些,这几天大概……我来的时候,在海船上看的星空中,似乎有些异样的变动,说不上来,但总与埃及有莫大的关系。”

    我这几天倒没有去神殿,也没有什么危险的预感。

    伊莫顿当然不是浪得虚名的人物,他绝对比现在这个只会念经和装模作样的卡布达大神官强得多,所以自从他失踪之后,大祭祀一职一直空缺着,卡布达几次想把自己弄上去,只可惜他没有真材实料,而且父王一去,曼菲士很不吃他那套,眼见他是没有希望了。

    但是卡布达这种只知道敛财的草包也有好处。若真是伊莫顿一直稳稳坐在神殿的第一把交椅,人望威望都越来越高,我反而要担心他妨碍曼菲士的王权。

    他站在那里,遥遥低沉的声音说:“你多保重,过几天……我们再见。”

    他跃身从窗子跳了出去,黑袍展开像一片被风吹过的乌墨云彩。我看到他衣襟上绣着一朵密诺亚的神职标记,只愣了一下,那片衣襟就在视野中消失了。

    我两步赶到窗边向下看,下面是一片幽黑的庭院,横斜的花枝,葱郁的绿色,都混成了一片深深浅浅的夜幕夜色,已经看不清他去了哪里。

    我知道我应该当即立断命人去处理这事,以他对埃及的了解,在神殿的威势,若他真要投靠密诺亚与埃及为敌,那可是心腹之患,从肘腑处捅来的小刀子才是最防不胜防的。

    可是……

    我握着匕首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一句话就在跟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而且,他也与从前不同了。上次我能一剑刺中他,那是他毫无防备。可是经一事长一智,他这次既然敢回来,就肯定我不能把他如何。

    而且……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密诺亚使者。

    匕首的柄已经让我握的微微生热,庭院里花树上的花朵,无风自动,我微微一惊,注目看去的时候,花瓣簌簌的落了下来,池塘中的引注的尼罗河水潺潺轻响流淌。

    夜色下的古代的埃及宫殿,迷离的像一个梦境。

    我缓缓叹口气,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

    亚莉正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我:“公主,出了什么事?我……我和八名侍夜的宫女怎么都睡的这么沉,连你起身也没有听到?”

    八成是伊莫顿做了什么手脚,然后他这么放肆的潜进来,还和我又打又闹,说了半天话,亚莉平时不会睡这么实的,今天一定是他的缘故。

    “我睡不着,起来散散。”我还是没有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其实我有什么事都不瞒着亚莉的,可是刚才那么一犹豫间,还是没有说。

    脸上和耳朵都有点微微的发热,亚莉问:“公主要不要喝点东西?”

    我点点头,还真有些渴了。

    外面的星空灿烂依旧,像是天幕上撒满了美丽的钻石碎粒。

    我不懂观星,也看不出他说的变数存在与否。

    “亚莉,”我喊住正在出门的她:“帮我更衣,我去下神殿。”

    “公主,这么晚了……”

    “心里有点事,我想去看看。”

    亚莉答应着,替我拿了衣裳出来更换。

    小金讨好似的游过来用头轻触我的手指,我心里有气,屈指在它头上狠狠弹了一下,小金扭了几扭,状似很委屈的盘成一团,过了没一会儿又缠上来。

    我也觉得自己没意思,和它计较什么。

    小金盘上我的手腕,我轻轻摸了它两下。

    忽然想到,伊莫顿他……拜托那个老男人救我……这话应该不假。

    因为那时候我说得好好感谢小金,老男人说过,我应该感谢的有另一个人。我还以为他说的是自己或是路卡。

    但是现在想,他说的应该是伊莫顿。

    只是那时候他不方便说出来伊莫顿的身份和名字。

    而且小金也认识他……

    伊莫顿他……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我的手指缓缓落在唇上,觉得微微的痒,还有点刺刺的不适。

    或许是刚才,不知道被谁的牙齿硌到了吧?

    也许是他的,也许是我自己的。

    我扶着亚莉的手出来,没有叫步辇,反正我常祈祷的小神殿并不远。夜风吹在脸上,带着沙漠夜间的寒意。

    我在神像前静静站了一会儿,抬起一只手,缓缓的举高。

    有的时候,也会有点玄妙的感觉,只是我常常摸不清那是自己幻觉想像,潜意识……还是真的有神喻。

    有点迷惑的感觉,眯起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一片浓雾,雾下面是一片河水,水中央似乎站着一个人。

    一点微微的金光闪过,我想看得更清楚些,然而那些却都一起消失了。

    “公主,”亚莉跟着我出来:“是不是……神有什么启示?”

    “不知道,我也说不上来。”我仰头看看天:“好像……有一个人。”

    “人?”

    “是啊,看不清楚,也许并不代表什么。”

    不过伊莫顿说,是个大的变数。

    会是怎么回事呢?

    我又想到一个可能性,他说的,总不会是他自己这变数吧?

    不过伊莫顿进出我的寝宫如入无人之境,他若想对我不利,刚才已经有很好的机会了。

    他是他并没有……

    也或许他的目标更加远大?

    小金这小家伙也靠不住了,我以后还是得加强防备才成。

    不是我不想要爱情……

    但是这个人太复杂,我掌握不住他。就算我曾经刺过他那一剑,可是现在面对着他,却觉得上次交锋也不算我赢了他。

    55

    登基大典那天,我几乎从头到尾都在操心。

    花的钱太多,人太多,危险可能藏在任何一个角落,伺机扑出来对我们造成伤害。还有就是,我本来不打算和曼菲士一起进入阿蒙神庙,至少不同时进去,但是他不肯,还好他的穿着打扮绝对不会让人误会他只拥有一半的统治权。

    这个孩子站在神台前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水光。

    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多少可以猜到一些。

    也许想到了从前,也许是因为现在而激动,也许是因为想到更加艰辛漫长的未来。

    漫长而神圣的仪式一项一项进行,最后我们回到王宫,曼菲士得接受臣子们的朝拜,正式坐上王位那把椅子。但是我惊异的发现,与我的安排不同,曼菲士让人在原来法老的位置上放了相联并排的两把椅子。

    我脚步顿住了,曼菲士拉了我一把:“姐姐,你答应过要一直和我在一起的。”

    我苦笑,这种时候可没法和他争执讲理。

    我们一起走上台阶,坐在椅子上。

    曼菲士戴着精致的头饰,端正而威严的样子……他已经是埃及法老了。

    虽然,他才十来岁。

    放在现代,他只是个在父母身边依依不去的孩子。还不懂得生活的艰辛,也不用承担这么重的责任。

    小曼一只手拿着权杖,一只手紧紧拉着我不放。即使是到王宫外的围攻楼上去接受民众欢呼,也拖着我一起去。

    我的目光在那些外国来使中掠过,伊莫顿脸上罩纱,还是一身黑袍,站在人丛后面。

    只看到这么一眼,他的身形就被其他人遮住了。

    曼菲士站在高台上接受城下的人膜拜,看样子,他挺享受这种高高在上君临天下的感觉。大概真的有天生王者这种说法,我眼前的曼菲士就是如此。

    这孩子有种狠劲儿犟劲儿,而且那种天生的高傲……

    我的目光从底下的人群中掠过,忽然在一个地方顿住了。

    所有人都拜倒在地,可是那个穿着粗麻披着头巾的人影却站了起来,远远的又是挥手又是叫嚷,看那架式不像是失心疯或是要捣蛋的刺客,身边的人急着要把那个人按倒,结果拉掉了他的头巾,一下子露出金色的发顶!

    我愣了下,金发?

    埃及所在的非洲和隔海相望的西亚中亚可都没有金发的人,只有地中海那一边的罗成与希腊地区……

    但是我们与他们没有邦交,这个金发的人从哪里冒出来?是奴隶贩子贩来的奴隶吗?看起来是个姑娘,她那么张扬是的想干什么?看刚才那个架式,还有举止动作……

    好像是在朝我喊话?

    好奇怪。

    我在小轻耳边轻声说:“太阳太大,我有些头晕了。”

    他急忙说:“我扶王姐下去。”

    我说:“不用,我下去歇会就好,底下这么多人等着见你,你再多站一会儿。”

    他只好答应,只是神色还是很不甘。

    我却为另一件事感慨。

    以前曼菲士只叫我姐姐,现在改叫王姐了。

    其实,我还是觉得姐姐听起来更顺耳些。

    亚莉说:“女王不舒服吗?”

    唉,只是一转眼,我就从公主变了女王了,连亚莉也改口改的这么利索。

    我们站在墙垛下面,我从垛缝里指着下头:“刚才那里有个金色头发的女孩子,好像在朝我喊什么话,看她的打扮,应该是城外的奴隶,你派人去城外的几个大村里头找一找,把她带来。”

    “是,陛下。”亚莉问:“是j细么?”

    “也许不是。”我想了想:“现在就去,你亲自去吧,别让其他人去,反而弄糟了事情。”

    亚莉答应着去了,我转过身来,看着曼菲士高高扬起双臂,神采飞扬的样子,既觉得欣慰,又有些心酸。

    我说自己有点头晕,本来只是个借口,可是这会儿仰着头看了他几眼,真觉得有些天旋地转。我退了一步,有只手从旁边但过来牢牢的扶住了我,我转头一看,是西奴耶。

    “爱西丝陛下不舒服吗?”他关切的问。

    “大概是天气太热了。”我说。

    “今天实在太辛苦了,仪式典礼都很繁琐,或许是有些中暑,您先休息一下吧。”

    我点点头,他扶着我慢慢下了台阶,我的侍女迎了上来,他松开了手,却没有立时就走开,说:“我骈让人拿些喝的和提神的药草来好吗?”

    一旁的侍女洛吉塔看我精神不济,机灵的答道:“是,那么麻烦西奴耶大人了。”

    他说:“你们好好照顾陛下。”

    我靠着大软枕躺在榻上,总觉得胸口闷的很,用力的喘气还是觉得憋闷,有种要窒息似的感觉。西奴耶很快回来,命人端来了清凉的泉水,上面还漂白粉着几片绿色的小叶,功效类似于薄荷,是很提神消暑的。

    我接过来喝了两口,觉得胸口松缓了许多,朝他微笑致谢,他倒拘谨了,行了礼退开。

    曼菲士接下来的安排是大宴群臣,招待各国使者。我休息了一会儿,觉得精神比刚才好些,于是和他一起到大殿去,只是没和他坐在一起。他坐在中间的王位上,我说不太舒服,靠在帘幕后面的软榻上,他很不放心,时时溜进来问我觉得怎么样,要不要传医官。

    我说不必麻烦,就是这几天有点累了,让他快出去宴客。

    他倒也去了,就是一步三回头。我看他过去了才又靠下,心里琢磨着亚莉是不是还没找着人,这会儿都没有回来。又不知道外面仔细情形是什么样的,伊莫顿有没有来赴宴?我想他八成是没有来,这殿上认识他的人可不在少数,他若露出真面目,那这中间的事情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外面的人声一静,我抬起头来:“怎么了?”

    侍女说:“陛下,比泰多的使者到了,好像是因为船遇到风流耽误了时间,所以晚到了一天。”

    我点了下头:“使者是什么人?”

    洛吉塔本来坐在一边正替我倒水,闻言探头向外看,转过头来说:“是……啊,使者是比泰多公主。”

    我意外的说:“是么?”

    洛吉塔说:“是,没有错。她的额饰上有王话纹章,而且十分华贵秀丽。

    我点点头,她将水杯里的水倒出些尝了,然后双手奉给我。

    我忘了说要她不要尝水了,以往亚莉都知道小金的妙处,已经不再让人尝水了。不过小金并没反应,说明这水也没问题。

    我还没喝,荷尔迪娅从帘幕那边掀了一个角走过来。

    “先恭贺爱西丝陛下。”

    我微笑:“行了,今天就听这些客气话了,你怎么有空过来的?不用在前面帮忙吗?”

    56

    我果然没有猜错,那米达文公主看到只有我一个人进来,露出很明显的郁闷的失望的表情。

    我朝她微笑,她也还能收拾情绪和我打招呼,但是闷闷不乐,对我十分敷衍。

    我有点感慨,同样是公主,年纪也差不多大,米达文的环境一定比我简单的多,而且有父母在前面挡着,什么风雨也没见过,性子才会这么才……

    我忽然想笑,用一个词来概括,她真是很傻很天真。

    我和她谁也没心思应付对方,她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有探究的,并不亲近的神色。她对曼菲士有意思,而且只怕也知道埃及那个古怪的传统,对我没好声气也很自然。

    她很快告辞,荷尔迪亚过来,神色中很不屑的样子:“这种公主,真是草包。”

    我说:“能当草包也很幸福的。听说米达文是嫡女,很受宠。她父亲比泰多王的妾,也还生过别的孩子,不过地位都不如她。”

    “那是因为她母亲家中有势力。”

    我笑着转过头:“话说回来,我们谁不是靠着父母的势力才有今天的?我是法老的女儿,你是宰相的女儿,也比五十步笑百步了。”

    荷尔迪亚说:“那可不一样,她长这么大了还不懂事,离了人保护她就是条虫,一天不到就会死。”

    “她要死在我们这里还麻烦呢。”我看着她:“我以前觉得你的性子好,现在看来真是我误会了。给你派个美差,给我好好保护她,直到她离开埃及为止。”

    荷尔迪亚张大了嘴,一脸呆滞的看着我。

    “没办

    埃及艳后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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