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节
恪守仙归 作者:东莱不似蓬莱远
第32节
不过或许萧云溢不明白,有时候没有情绪也是情绪的一种。丝毫都不显露恰恰显露出了些什么。萧云溢这个人,冷静自制并且心狠。尤其是他对左丘,应当是十分满意。
不过……
方恪眼珠一转,只是今日他模仿师父的姿态去刺探萧云溢的事情可千万不能教人知道了。
方恪笑眯眯的将头发散开,穿上如萧云溢身上一模一样的破烂衣裳。再把锁铐铐上。
然后,周立德待方恪从马车中一出来面前便出现了另一名萧云溢。
周立德饶是早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不由惊叹。这时方恪手上铐着镣铐的的地方的伤痕都和萧云溢一般无二。
柳酒冷着一张脸坐在马车上,都怪她大意才失手被擒。师兄该担忧了。柳酒不由狠狠的一拳砸在马车车厢上,发出一声闷响。
恰好这时马车也停了下来。柳酒皱着眉看过去,下一刻却猛地想要站起身来扑过去。奈何锁链将她牢牢的铐住,坐着倒是无妨想要站直了却不容易。
“师父!”柳酒慌慌张张的弯着腰站在车厢一角,将锁链拉长到极致。声音竟是有些哽咽。
她原本面上的傲然如今都化作了委屈。泪眼朦胧的看着萧云溢。她师父一身衣裳已经破烂不堪,赤着足散着发。手腕脚腕上更是一片淤血未化。
但她师父却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一步走上前,直接坐了下来。
柳酒复又睁大眼看向她师父惊道:“师父,你的脸……”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萧云溢轻斥一声道。
柳酒杏眼微张,这时候眼泪才哗啦啦的流了下来。竟是直接跪坐在萧云溢脚旁伏在他膝上就痛哭起来。没有发出声音,肩膀却是一耸一耸的。
‘萧云溢’眉心皱起一个小小的皱褶,身体微微有些僵硬。随即又放松了。
“师父,梅兰死了,岑泽死了,老长老也死了……忆渝师兄也死了……都是左丘,都是那个死瞎子,那个混帐,丧心病狂……”
‘萧云溢’眨了眨眼面上有些无可奈何,暗道莫非萧云溢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所以笃定他会露出破绽?
下一刻,‘萧云溢’面上又恢复一片淡漠,仿佛没有一个娇滴滴的软女子伏在他膝上痛哭流涕。哭的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雪峰山山顶,两军对峙。明晃晃的的刀剑在阳光下发出阵阵寒光。竟是晃的人睁眼看去都不甚清晰。
太行派最前方站着的是被绳索捆着那些昆仑弟子。他们身后的太行弟子用长枪顶着他们的背。
周立德站在马车后,手心有些润湿。他看向太行派,突然面色剧变底喃一句“千帆。”随即他猛地低下头,掩下面上的神情。
交换俘虏那一刻,双方同时放人。因昆仑弟子人数众多,太行派许了对方往前一百米接应。但祝顾之要求必须先确认马车中的人确是本人。
萧昌秋挥挥手,押着柳酒和‘萧云溢’的马车便掀开了车帘。
祝顾之一怔,周立德等人也是一怔。马车上,‘萧云溢’端坐着,背脊挺直,神情冷淡。膝上伏着柳酒,柳酒微微抬起头,秀美的脸上尤带着泪痕未干。
祝顾之远远望着马车内,像萧昌秋说了两句话。竟是取下身上的储物袋和兵器盔甲,直接往马车而来。
他站在马车下,灵识将整个马车覆盖。‘萧云溢’淡淡的看他一眼。柳酒微微的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祝顾之看到后,后退一步躬身行礼。他行完礼后即返回原处。然后环顾了一圈对着萧昌秋道:“方恪何在?”
萧昌秋道:“方师弟自是在营中。”
“呵。”祝顾之冷笑一声道:“他赠与我的,祝顾之必当原样奉还。还望他好自为之。”说完他手一挥。
交换俘虏开始。
‘萧云溢’一步步向太行派而去。柳酒落后他半步亦步亦趋的紧跟他的脚步。
扈骆看着那些弟子一步步向他走来,终于忍不住向前几步。然后一把扶住一名弟子。手中扶住的手臂却是消瘦无比,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扈大人。”那弟子抬起头朝着扈骆微微一笑。
“扈大人。”众人已经走过来,纷纷喊道“王大人,萧师姐……”
然后便都被弟子扶着上了飞舟。
萧昌秋注视着‘萧云溢’,眉心微皱眼底微带担忧。只见萧云溢已经走到祝顾之面前。祝顾之立刻上前解开萧云溢的锁铐。
“愚蠢。”‘萧云溢’拂开祝顾之欲要扶他的手,大踏步直接往前走去。
祝顾之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拂开的手。自嘲的笑了一声。
柳酒站在祝顾之面前踌躇了一下,干巴巴的道:“师兄……对不住。你别介意。师父他不乐意我们这么做。他……他……”
“他总是心狠一些。左丘似他。”祝顾之淡淡道。世人恐怕都认为左丘夺权,弑师是丧心病狂。而他师父只怕也是会厌憎左丘。谁知道他师父等这一日等了有多久?从左丘自挖一只目开始,从左丘逆天改命开始……
他这个师父一直都在等着这一日。他的心比之左丘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哪怕他心再狠。他也是他们师父,他总记得是谁将他和师妹抱回太行。总记得是谁给了他现在的一切。没有师父,便没有祝顾之。
“师兄……”柳酒唤道。
祝顾之却不看她,而是侧过头看向昆仑方向。目光冰冷至极。他举起手,一声令下:“杀!”
“杀!”太行派弟子齐举刀剑。一队队银甲修士如同一条条长蛇,瞬的变换队形露出尖利的獠牙来。
萧昌秋足尖一点已经高高跃起。手中剑直指太行道:“战!”
扈骆握剑的手很稳他和王以安对视一眼,彼此勾了勾唇角。
“我等这一刻等很久了。”
“我也是。”
喊杀声震天动地,雪峰山上惊魂动魄。一合之下,已经是血色满地。
‘萧云溢’没有回头他站在太行派的战车之上盘腿坐下对着识海之中的太阿道:“地宫入口何时开?”
太阿闭着眼,运指如飞。
“一炷香之后。”
‘萧云溢’微微蹙起了眉。只盼这一炷香之内,不要出什么事才好。这时一名黑袍修士慢悠悠的晃到‘萧云溢’面前。他完全无视了柳酒看向他冰冷的眼神拱手对萧云溢道:“弟子江沉舟见过萧长老。”
第164章 地宫【一】
方恪自然是知晓江沉舟是谁。短短几日只怕左神策营上上下下无一人不知江沉舟三字。方恪暗自戒备,而江沉舟已经好整以暇的转过了身。看向战场的方向,宛如在看一场戏。
战场厮杀,向来血腥。太行派五人为一队,一队队犹如一把把尖利的刀狠狠插入昆仑派中撕出一个个缺口。而昆仑则是犹如分为三层,以围杀之态一层层推进。一步步紧逼。第一层被撕出一个缺口,马上退下第二层补上。
萧昌秋手中旗帜突然一挥。昆仑阵势突变,只见太行派撕开的口子并未被立刻补上,而是将其放了进去。
“结!”扈骆一把将手中剑插在地上。
四周的昆仑弟子瞬的动了起来。竟是将放进来的人围在了一个圈内。
然后纷纷向中间的扈骆打出符箓。符箓的灵光沿着四周的昆仑弟子连接刀扈骆的剑上。竟是结出了一张网。
“不好!他们要结剑阵!”一人惊道,祭出手中的阵盘想要阻止。然而已经晚了,剑阵已成。
“剑八阵。”祝顾之面色微变。他没有想到昆仑竟然无需先行绘制阵法就可结阵。
柳酒也轻咦了一声道:“用符箓代替阵脚……难道有人竟然可以制出完全一样不差一分一毫的符箓吗?”
要知道,每一张符哪怕是同一个人制作出来的都会因为下笔或者心境灵力注入细微的不同而产生不同。这种不同在平时使用时很难分辨出来。但是若要用符箓来结成阵法就不能有半点不同。一旦有一点点合不上,这些符箓便不能结成阵脚。因此大多数人都会直接绘制阵脚。
“不过在太行派面前玩阵法,简直是自寻死路。”柳酒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滴溜溜转着的白色玉盘飞上半空。
“起!”祝顾之手中旗帜一挥。太行派变阵了!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掠过人群,如同鬼影一般从太行弟子队列之中穿梭而过。只觉一阵阴风而过,脖间微凉,队列之中的太行弟子便倒了一片。可谓十步杀一人。
这是柳酒只见她师父足尖一点,飞身而起朝那黑影而去。
柳酒松了一口气。
谁知‘萧云溢’明明上一刻还是和那黑衣人以掌相对,杀气腾腾下一刻竟然收住了掌势毫不反抗的被那黑衣抓住手臂两人直接往远处掠去。
不对!柳酒猛地睁大眼睛,师父的身法不对!那人是假的!
“有诈!拦住他!快!”柳酒抽出鞭子直追而去。人群之中也掠出几道身影坠在那二人身上而去。
方恪祭出灵剑,直接御剑而行。但身后那几人却是穷追不舍一时半会竟然摆脱不得。尤其是柳酒,那张秀丽的脸上带着被人欺骗之后的怒火。
幸而此时吴七手下那一批人及时赶到,直接半道插进来将柳酒等人拦住了。
“西南方向。”太阿道。
方恪一个急转朝西南方向而去。
识海之中,太阿面色苍白如纸。那片如今开满白色花朵的花海剧烈的震动起来。那雪白的花瓣纷纷散落被不知从哪儿来的风猛地刮起扬散在半空之中。漫天花雨之中,太阿的身影被遮蔽不见。
突然那花瓣就在一瞬间泯灭不见。
轰隆隆。一阵地动山摇。
举着刀剑的众人感到脚下的土地在剧烈的摇晃。一时间纷纷停顿了手上的动作,惊疑不定的四处张望。谁知这摇晃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愈演愈烈。简直有地崩山裂之势。
大多数人摇摇晃晃竟是难以稳定身形。空中也卷起了一阵气浪。掀翻了不少骑着灵兽的修士。
“大人,这般情况若不是有异宝显世便是有人开启了遗府!”祝顾之身旁之人惊道。
祝顾之看着眼前东倒西歪的众人冷声道:“你随冷长老等人去探查一番。”说完一挥手中旗帜,命众人后退集中。
方恪看着他眼前地面裂出的一条缝隙。静待地宫之门打开。
只见那缝隙越来越大,然后从缝隙之中缓缓露出黄铜的光泽。吴七等人已经甩开柳酒等人站到了方恪身后。
“这是一道门。”吴七道。
果然最后露出的是一扇有三人高的双开铜制大门。大门缓缓打开,露出黑黝黝一个入口。里面却是什么也看不清。
方恪略停顿一二便直接迈步走了进去。吴七等人紧跟其后。
一入地宫方恪便感觉到了不妥。他手上拿着的夜明珠竟然无法照明。地宫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手上的夜明珠虽然是亮的,但是他只能看到夜明珠本身。却连自己拿着夜明珠的手指都看不清。而且这地宫的黑暗仿佛还能侵蚀夜明珠。不过一小会儿夜明珠也暗了下来。
“点火把。”太阿的声音响起。在一片黑暗之中显得尤为可怖。
“谁!是谁在说话?”惊呼声响起。
方恪手中已经拿出了一支火把,瞬间身周亮堂起来。他看见身旁之人戒备的模样,不禁一愣。他方才还以为太阿是在他识海之中与他说话。难道竟然不是?
“无须惊慌,是自己人。”方恪一面安抚其余人一面在识海之中唤太阿的名字奈何没有任何答应。反倒是他眉心上丹田处隐隐发热,似乎有什么在与他呼应一般。
吴七深深的看了方恪一眼。
他们此时身处的是一条狭窄而又幽深的隧道。除了入口处宽敞些足以让十余人并肩一字排开。里头隧道狭窄的勉强只能容纳两人并肩前行。
并且这隧道靠墙角两边还有两条排水沟。阴暗潮湿,水滴的声音不绝于耳。就连心跳的声音都好似被放大了一般,在耳膜上激烈的碰撞着。咚咚,咚咚。
一行人执着火把缓缓前行。方恪走在中间位置。期间无论方恪怎么呼唤太阿都没有丝毫回音,这让方恪不由抿紧了唇。
突然队伍停了下来。
“大人,前方……前方有幽冥火挡路。”走在最前方的那人几乎是颤抖着嗓音道。
吴七上前去又返身回来道:“确是幽冥火。”
幽冥火,四阶神火。传说是人死后的怨气久久不散才凝结而成,只有至阴之地才能孕育。此火沾染不得,哪怕只是一丁点儿也能让人生不如死。
方恪上前几步,瞳孔微微放大。眼前是一片黑红色,狭窄的隧道中充斥着满满的幽冥火焰。粗粗一看竟然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朵。只怕是有上百朵。
“谁有盛放的器皿?”吴七略一思索问道。
几人纷纷掏出玉盒,一人便能掏出几十个玉盒来。毕竟灵植或者一些丹药都是用玉盒所装。总能空出来。但却没有与之配套的石乳。有石乳的仅有一人。而盛放幽冥火,必须要石乳才行。
“我上次接了门派任务去寻幽冥火,却未寻到。这东西便留下来了。”
吴七叹了一口气。这么一盒子石乳,匀一匀也只够七八只盒子。如何能够将这布满隧道的幽冥焰清理干净。
方恪看了看,他不记得自己身上有些什么东西。但他记得应当是没有石乳的。因为他自从闭关之后便很少往身上放什么东西了。只放了符箓,灵石,和一些丹药而已。
突地,方恪掏了掏衣袖的内袋。他记得陈褚给了他一枚储物戒指,他嫌麻烦并没有戴上而是随手搁在内袋里了。果然一摸便摸了出来。方恪用灵识探查了一番……面上神情凝固了。
其余人见方恪突然凝固的面色,都不由沉默下来。
“不若派一人出去,购置了石乳再进来?”
负责断后的那人道:“我们一进来,那门就已经关了。”
“不用了……我想石乳应该够了。”方恪掏出几个拳头大的瓶子。众人傻眼,这瓶子看着小,实际上能装的许多。光这瓶子就不常见,而方恪竟然一掏便是五六只。
“这……这里面都是石乳?”
方恪点点头,眨眨眼。拿着储物戒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的储物戒这么土豪?全部搬出来绝对可以吓死几个人。
“那我们……去……”众人指了指那幽冥焰。看向幽冥焰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如果之前是带着恐惧和担忧的话。这时候就仿若看到了漫天飞舞的灵石。有了专门克制幽冥焰的石乳。还怕什么?
众人将石乳倒了出来。将玉盒摆放在地上,然后急忙后退数步。果然感知到石乳的幽冥焰纷纷飘荡了过来,迫不及待的往石乳中一钻。咔嚓一声,一朵幽冥焰连同原本流动的石乳一同凝结。
这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待过了一柱香左右的时间,隧道中的幽冥焰所剩无几了。
众人复又往前走,但是刚刚进来那种恐怖感已经减少了许多。方恪皱着眉,心中的不安强烈到无法忽略。他和吴七两人都提醒了几句。一行人打起精神,摸索着前行。
第165章 地宫【二】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只记得是一直沿着隧道一路往下。途中再无见到其他,只有一片黑暗和潺潺流水声。一行人越往前走身体越疲惫。仿佛已经走了极远极远的距离。隧道却仍旧不见尽头。他们手中的灵器和衣裳也好似被黑暗侵袭了一般,呈现一种糜败的颜色。
此处不可久待。
“什么时辰了?”方恪问道。他的声音在隧道深处不断回响,更显出几分诡异来。
拿着沙漏的黑衣人静默了一会儿才干涩的道:“大人,沙漏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方恪一看,果然那沙漏竟然停了。倒过来,沙漏仍旧不动。这沙漏原本是泛着灵光的,此时表面已经整个漆黑一片不见半点灵力波动。
“已经过去四个时辰了。”吴七平静的道。
“这不是幻境。”一名黑衣人道,他拿出十余根约有半臂长的银白色棒子来。蹲在地上将棒子握在手中随手往地上一掷。然后用手挑挑拣拣,按照特有的方法演算起来。
过了约莫有几株香的时间。那黑衣人才停下道:“大人,我原本不能确定。但走了这么久。属下注意这隧道是九弯九绕九循环。若无意外,就是九曲回肠阵。”
九曲回肠阵?方恪疑惑的挑了挑眉。那黑衣人又道:“这阵法在三千余年前十分盛行,当年我昆仑的山门也是用此阵为屏障。这阵法诡异多变,极难解。后来阵法师没落了,会设此阵的人也就少了。到如今鲜少有人知道这阵。”
“你能解吗?”方恪问道。
黑衣人面带难色道:“属下只能尽力一试。”
方恪点点头。众人就在此处住了脚,那黑衣人掏出卜算阵法的东西,伏在地上开始计算起来。懂阵法的人也都聚到一块研究起来。
方恪看了一会儿,走到隧道旁伸手摸了一把墙壁,是较为湿润的沙土。他又将手指放在鼻下闻了闻。看起来一切都很平常。但是绝不可能这么平常。他举着火把,照亮了墙壁,细细的打探起来。奈何无论怎么看这墙都只是普通的沙土墙,没有任何异样。他反手一剑插,入墙中。剑身没入墙中,毫无凝滞感。
想了想,方恪握住剑柄拨出,朝着墙壁挥出一剑。沙土梭梭的掉下,墙上出现了一条一寸余宽的口子。方恪从储物袋中拿出细长的铁棍插,入直到没入三米的样子。铁棍被坚硬的东西挡住了。方恪运起灵力,结果还是无法寸进。显然沙土墙深处是极坚固的物质。
又是过了许久。那黑衣人道:“大人,若要解开此阵,我们要能够判断出隧道的方向和弯道才行。”黑衣人说此话时额头上满是汗水。面上带着几分忐忑不安。
他们一行人沿着隧道而行,连方向都无法分清只觉得这隧道是在一直往下。若不是这黑衣人说又弯道,他们只觉得自己是一路笔直向下的。
吴七略一沉吟,摇了摇头道:“在此地灵识无法展开,但神魂离体或许可以。神魂离体可破万障,无限制查探四方。但……能够神魂离体的人,我昆仑也不过只有寥寥数人。”
几人对视一眼,一人道:“不若我着千丝绳往前探上几里。沿着千丝绳或许可以看出何处有弯道。”
“方恪。”太阿的声音突然响起。
方恪一怔,面上露出一点儿喜色道:“太阿,你终于出现了。”
“灵识外放三尺范围。凝聚到极致。”太阿淡淡的道。
方恪眉梢一挑,他们之前并不是没有想过用灵识探寻,然而在此处灵识根本无法探出。只探出身周一尺也感到艰难。
“汝之灵识凝聚之后,或许可以做到神魂离体。吾记得汝每次按照通玄经的调息方式运用灵识时,吾都曾感觉到汝之灵识有过脱离肉体的现象。……若非汝灵体契合非常完美,吾会认为汝是夺舍重生。”太阿幽幽道:“只是如此只怕会触发剑意烙印。汝只需忍一忍。探查出埋在这隧道的九根锁链直接斩断即可。”
听到夺舍重生,方恪不禁眉心一跳。但他却不动声色摸了摸眉心道:“我确实是体质特殊,世上还能找出第二个我这般的人吗?不过要如何才能神魂离体?神魂离体是什么?”
“顾名思义,就是神识脱离肉体。只汝需如同往日一般将灵识不断凝实,重复叠加即可。”太阿平静道。
方恪发现只听太阿的声音竟是有些虚弱。然后思索了一遍太阿说的话之后,他有些怔忪。灵识脱离肉体?他曾经似乎有过这种经历。就是在在门派举行承礼之前他悟道之时有过。
方恪看了一眼其余几人略带焦急的脸,看着吴七掏出一瓶丹药递给他道:“待会儿若是我昏厥过去,请勿要担忧或是移动我。您就将此丹药喂我服下即可。有劳了。”
若是剑意烙印真的发作了,他也只能忍一忍了。
吴七耷拉的眼皮掀了掀,伸手接过丹药。其余人不由有些惊讶,互相看了看,不明白方恪是什么意思。
吴七眼底精光一闪,看向方恪问道:“你有办法了?”
“晚辈不知,但我想试一试。”方恪轻声说道。
吴七点了点头,出乎方恪意料的什么话也没有问。
“还请诸位为我看护一二。多谢。”方恪又转身朝其余几人拱手一礼道。
几名黑衣人连忙避开又回了方恪一礼道:“方大人无需如此,我等自当尽力。”
方恪抿唇微微一笑,一掀衣袍盘腿而坐。灵识缓缓探出,凝涩感出现了。他并不停止,只是缓缓的在薄薄的灵识上又覆了一层然后又一层。直到灵识往前探的远了一点儿。如此循环往复。方恪额上冒出薄薄的一层汗来。
吴七猛地转头看向方恪,这是灵识?方恪还未结婴为何灵识给人感觉竟如此强大?而且这种层叠灵识的方法……
身周一尺,身周两尺。
终于灵识的扩张到了极点。无法再前进一丝一毫了。方恪却缓缓催动灵识继续外放,丝毫不顾已经有些干涸的识海。这时能感觉到灵识在被拉伸,而脑海中也有一种钝痛感。
渐渐地眉心处灼烧的感觉愈发明显。突地,方恪猛地睁开眼睛,额间冷汗冒出。他眉心处的仿佛正在被一根细长的烧红的铁钉缓缓钉进去一般!
挨近方恪的吴七发现了方恪的不妥。只见方恪眉心竟然显现一个血红色的纹路。有些类似弯曲的藤蔓。他耷拉的眼皮缓缓掀开,看着那纹路深思起来。
地宫深处,太阿抬起手腕放在口边狠狠咬了开来。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那五座鼎的火焰腾的一下暴涨。太阿面色苍白如纸,全然无视身上被火舌舔出的焦黑沾着血点在眉心的血纹之上。那血一瞬间仿佛活了一般,顺着纹路缓缓流动。
吴七轻咦一声,只见方恪眉心的血纹又隐没不见。
方恪强自调息,疼痛感消失了但炙烧感仍旧存在。他发现是那上丹田的五十族血产生的灼烧感。那一团凝聚在他上丹田内的血液,如同沸腾了一般。血液包裹住的银色小剑嗡嗡的震动着,仿佛要破出血液。方恪已经做好疼痛一番的准备。
但不知为何那剑意烙印竟然安静起来,灼烧感也平复许多。方恪复又凝神扩展灵识。太阿所言的撕裂感并未出现,反而有一种很奇妙的轻飘飘的感觉。方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极为清晰,他自己眉心的纹路。吴七等人面上的神情。隧道水流的流向。
身周三尺,四尺……五尺
黑黝黝的隧道,在他眼底却亮堂如白昼一般。太阿所说的锁链他也看到了。在两旁的水沟中一边有两条,隧道顶上有一条,两侧各有两条。锁链上还连有齿轮。这锁链埋在墙中深处。却仍旧在不断运作。发出淡淡的灵光。
方恪睁开眼,示意众人让开。灵力运转,一剑刺入墙中,剑气一斩。铛!
手腕一挑,剑音清鸣。又断一根。
“什么声音?”
然而此时,所有人都警戒起来。隧道中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哗啦,哗啦。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拍打着水面一般。
方恪看向隧道两旁的水道,声音就是从水中传出的。他举着火把凑近一看。
便看见一只黑乎乎的,身体如同鲶鱼一般但是地下却长着四只脚的灵兽从水中爬了上来。方恪手中火把一挥,其余人也纷纷将火把照亮着处。只见一排这样的灵兽从水沟里爬了上来。它们速度极快,几乎一瞬间就爬到了方恪衣袍上。
“是了!有幽冥火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阴水鱼。快,这鱼邪门专吸灵力!”一名弟子惊道。
方恪手中剑一挑,将其挑飞。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数不清的阴水鱼爬了上来,听声音似乎还有无数的阴水鱼游来。而他刚刚挑飞那鱼时,确实感到一部分灵力被吸取走了。
顿时,众人纷纷祭出灵器。将方恪护在中间。一时间灵光大作。阴水鱼的血液散发出难闻的腥臭味来。
方恪飞身而起,刷刷两下,锁链又断两根。但此时隧道之中已无落脚之地了。
几人都如同壁虎一般坠在隧道顶之上,若不是这隧道有两人高。此时他们早就被这鱼包裹起来了。
方恪手中的火把只能照亮身周一米范围。他往墙上一看,头皮一麻。那鱼竟然也可以爬墙!
不容多想,方恪一剑将顶上的一根锁链斩断。接下来,就只剩下两条水沟之中的了。然而地上的阴水鱼尸已经叠了厚厚的一层。若想斩断锁链,大概是必须和阴水鱼亲密接触了。
方恪看着形状恶心的阴水鱼。一剑斩出,轻飘飘的跃下对其他人道:“散开!”
剑气如虹,万道剑芒向四面八方而去。阴水鱼尸体四散开来。总算是清理出一片空地。趁机方恪将水沟中的铁链挑断。
九根锁链全部斩断。但方恪身上已经挂了十余条飞扑上来的阴水鱼。吴七双掌成抓,几下将方恪身上的阴水鱼清理干净。但方恪的灵力还是流失了大半。阴水鱼果真邪门。
第166章 地宫【三】
然而铺天盖地的阴水鱼疯狂袭来。整个隧道中只看见一片片的阴水鱼。 无论你杀死多少,总有数不清的阴水鱼前仆后继而来。
试过催发灵植和筑起土墙。然而阴水鱼通过接触却是可以吸取施法之人的灵力。根本行不通。最后只能发大招杀鱼。
“大人,现在怎么办?”一人问道。这样杀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若是能杀光还好若是不能杀光,他们就只能被这些阴水鱼吸干而亡。
方恪想了想随手几张符箓掷了出去,同时拿出一面足足有半臂厚的盾牌往身前一挡。轰隆隆一声巨响。众人脚下摇了摇。沙土纷纷落下。
其余人只觉耳畔嗡嗡作响,不禁道:“好厉害的雷火符,不过在此地用…可以吗?”毕竟此时他们身处地底的隧道若是把隧道炸崩了,把他们给活埋了可如何是好?
“这墙的深处并非是沙土。不会崩塌。”方恪道。他皱起眉听了听那边的声音。哗哗声不断,显然阴水鱼还有许多。方恪收回盾牌。一阵焦臭味传来。眼前堆着的是一片阴水鱼尸体。这边的阴水鱼炸飞泰半,隧道表面的那一层沙土也被炸散了隧道整个宽大了两倍不止。墙体露出坚硬的黑色石面来,石面上有五道破深的沟渠,沟渠中是已经被方恪斩断的铁链。
崩落的沙土将阴水鱼尸体全部掩埋住,却也使得地面高了一米有余。
众人踏上沙土,随手掷出几支火把插在沙土之中。隧道十余米内被照的亮堂堂一片。隐约可以看见不远处又有阴水鱼孜孜不倦的爬来。
方恪算了算手中的阴煞冥珠的数量,这样炸下去顶多也只能走出一里地。
“咦。”断后的那一名黑衣人突然惊讶的道:“大人!阴水鱼退走了!”
此时,方恪也恰好看见原本飞速朝他爬来的阴水鱼一瞬间速度更加夸张。不过一眨眼便到了他眼皮子底下。却并不往他们身上扑,而是直接窜过他们仓皇失措的往他们身后狂奔而去。哗哗的拍水声一瞬间频率加快,但听声音却是离他们越来越远。
几人贴着墙侧过身体,给仿佛逃命一般的阴水鱼让出了一条道路。过了一会儿,阴水鱼的影子都不见了。
几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方恪突然转头,看向前方。
一团如同萤火一般的光芒离他们越来越近。方恪执剑的手微微抬起,其余人也戒备不已。为什么那光在这诡异的隧道中这么远都可以看见?
那萤光移动的速度很快,上一秒还只是一个点而已,下一秒已经有圆盘大小。然后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人的影子。
越来越近,那团光中显现出一个人影来。
“妖族。”吴七轻声道,袖中手已经成爪状。他无法感知走来的此人是何修为。
方恪身后的黑衣人向前一步,想要挡在方恪身前。却被方恪挥手止住了,他略微露出一点儿惊讶之后微微挑高了眉,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好整以暇的待那人走近。
只见那人提着一盏造型古朴的琉璃灯,缓缓走来。一头如瀑的银发披散着,几乎长达脚踝。此人面容俊美非凡,五官较为深邃,鼻梁挺直,嘴唇极薄。尤为引人注意的是那一双木然而黯淡的双眸,黑的映不进任何光芒。几近惨白的肤色映衬的眉心那血纹愈发显眼。背上负着一把长剑。
待他走到方恪身前三步远时,方恪已经迎了上去。绕着他走了一圈笑吟吟的道:“我们这算是初次见面吗?白眼狼?”
“吾名太阿。”太阿神色淡淡的重复他说过无数遍的话。全然无视其余人的戒备,手一伸将手中琉璃灯举到方恪面前。
听到太阿两字吴七眼皮一颤。
方恪极自然的接过灯,打量了一番。这琉璃灯是一透明如同琉璃的灯罩,灯罩内又有七盏一模一样围成圈的小琉璃灯。中间是一缕细细的神火,这火方恪辨识不得。这几年也算是见识过无数奇珍异宝的他,一时竟也看不出这灯的材质。
“出窍期以下,自行离去。”太阿扫视了其余人一圈后道。
这些人只有吴七到了出窍期,其余七人皆是元婴。
方恪皱了皱眉头道:“你之前并未告知我。”
太阿看向方恪道:“九曲回肠阵都破不了,进地宫唯死而已。”太阿语气确实平淡,但是众人听着却觉得话语中的嫌弃很赤,裸。
其余人听着心中略有不满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平视前方淡然候命。
吴七看向方恪,方恪看向太阿道:“你送他们出去。”
太阿一拂衣袖,一把银色小剑从衣袖中飞出。滴溜溜的在众人头顶飞了几圈。便往一边飞了过去。
“跟着它,自然可出此地。”
吴七朝其余几人点点头,那几人忙躬身道:“二位大人保重。”然后转身追随银色小剑而去。
现下,此地只余他们三人了。方恪拉过太阿为两人引见。他对吴七道:“吴长老,他是太阿。”
“这是吴长老。”
太阿微微颔首道:“汝好。”
吴七平静的看了太阿一眼。方恪一怔,突然记起他教的并非这个时候的礼仪。
方恪笑眯眯的对吴七道:“您别介意,他这是向您问好。”然后又转头瞥了一眼太阿道:“你就不能说你字?”
太阿道:“吾乐意。”
然后他看着方恪很是随意的提在手中的琉璃灯眼中眸光一闪道:“七孔引魂灯可保汝入地宫无恙。灯亮,汝在。灯灭,汝亡。”
方恪看了一眼手中灯,因为他提的随意的灯有些倾斜了。他将灯笼杆持平,端端正正的提在身前。然后笑眯眯的看向太阿一字一顿的道:“你提醒的可真是很及时。”
太阿恍若未闻只是看了一眼四周道:“随我来。”
太阿往他来时的路走去。方恪提着灯跟了上去。
一路无言,直到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太阿停下了脚步,方恪提着琉璃灯一照,这隧道的左边墙壁赫然破了一个一人高的大洞。看起来还破深。太阿是直接暴力突破的吧?方恪挑眉。
太阿在洞口前停顿了一刻,然后抬脚迈入。
方恪紧随其后突地道:“我答应你的事情算是完成一半了吧?”这句话,方恪是在心中默念的。
“是。”太阿侧过脸看了方恪一眼。
走出这被太阿打通的洞。眼前一片明亮,方恪不由用手遮了遮眼。他手中的灯的火苗闪了闪。
待方恪习惯了亮度时,朝四周看去不禁赞叹道:“果然是地宫。”
一座空旷的,雄伟的建在地底的行宫。三座宫殿并肩而立,汉白玉的阶梯从宫殿入口直通道方恪脚下。站在这里,方恪不能看的这宫殿的全貌。抬头一望,方恪微微眯起眼。这地宫的穹顶约莫有五十余米高。穹顶是光滑的成圆拱形的冰块,在穹顶正中央冰块深处散发出明亮光芒的就是照亮整座地宫的东西了。
方恪回头,只见他们来时的洞口正是开在这地宫的围墙之上。而地宫的大门还紧闭着。
太阿已经拾阶而上。往正中央的那座宫殿而去。他一身黑衣和这汉白玉阶梯形成强烈的反差。方恪却是微微一怔,此时在如此明亮的地方他才发现。太阿竟然没有影子。
而且他的身体此时一看竟然有些像是虚影。并且似乎变得越来越透明。方恪上前几步,伸手想要拍拍太阿的肩膀。结果却是直接穿了进去。
太阿看着方恪停留在他‘身体’中的手,平静的道:“吾只能带汝到此了。汝穿过大殿直接往后走。待到第三个宫殿即可看见吾。无须担心,汝有七孔琉璃灯,这地宫之物难以伤汝。”
话毕,太阿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方恪看了一眼手中的灯,平日太阿虽然脸色不好但也只是较之常人略白了些而已。如今却是惨白如纸。太阿此时应当极为虚弱。方恪思及此,却是忍不住笑了笑。
之前太阿说其余人连九曲回肠阵都破不了的时候,虽然语气平淡但其实是嫌弃到不行了吧?
方恪和吴七对视了一眼后,同时迈出步伐。
左神策营中,众人匆匆忙忙的安顿接回来的昆仑弟子。营中早已煮好粥饭。赫连彤和余崇礼二人负责发放。
看着他们骨瘦嶙峋的模样,赫连彤莫名心酸又气愤无比。
“我已经向萧家和上官家发出求援信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及时赶到。”赫连彤咬咬下唇道。这两家是距离雪峰山最近的两大势力了。若是他们能够及时赶到,或许昆仑还有一战之力。
“用你家的疾雷鸟?”余崇礼问道。
赫连彤点点头,又朝那对她微笑道谢的弟子微微一笑涩然道:“不谢,应该的。”
“余胆小……我们之前在门派确实很混帐对吧。方师…我三表哥说的是对的。”赫连彤向余崇礼道。
余崇礼沉默许久才缓缓道:“但是他杀了我老大。”
第167章 地宫【四】
就在赫连彤皱起眉头想要说什么时。孔渝青说了一句话。赫连彤手中的木勺掉落在粥桶之中。
“萧家和上官家的援兵于半路遭劫杀。萧统领命我率领大家先行退往漠城。”
“那漠露谷怎么办?镇上的人怎么办?”王洛阳立马问道。
“漠露谷和镇上的人昨日便已经开始迁往漠城了。这是掌门的意思。”孔渝青亮出昆仑令。“现在立马整顿,随我上飞舟!”
果然,待飞舟经过镇子的时候,远远的只见整个小镇都笼罩在一片黑烟之中。为了不留给太行派任何东西。所有带不走的东西都被付之一炬了。这个小镇,他们几日前还来过。镇上的人们虽然修为低微没有什么灵器灵宝,甚至一个个都显出他们从未见到过的老态。但是他们却献出了他们收获的所有灵植。
而现在这个虽然不美丽却非常淳朴的小镇消失了。
王洛阳默默的看着,飞舟上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一人狠狠的锤了一下地板狠声道:“我真想随萧师姐上阵杀敌。”
此人正是这次换俘回来的一名弟子。
孔渝青看着他们正色道:“大家莫要丧气,待你等恢复元气之后再上阵也不迟。此时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萧统领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
雪峰山上刀光剑影一片。昆仑三面受敌。
“退至长天峡谷。”萧昌秋一声令下,昆仑派人皆往长天峡谷退去。这处峡谷连接着雪峰山和漠露谷,乃是一处天险。也是昆仑边境的一处天然屏障。左神策营便设立在漠露谷之中。
太行派一见昆仑有撤退的趋势,立马又是一阵狂轰滥炸。疯狂的冲击昆仑的防线。但却无法拖延昆仑的脚步。昆仑在这一路上早已安排好了接应的人。
“他们早就算好了。”祝顾之说道。前几日探子说的异动,他并未放在心上。然而他今日才知若非方恪出手,昆仑是宁可和他们死磕也不会选择用弟子来交换的。而现在昆仑早已算好太行的反扑,因此早早的准备了退路。暂避锋芒。
“师父人呢?”祝顾之皱着眉头看向小心翼翼走到他身后的柳酒,心下一冷。
果真,柳酒满脸愧色低下头轻声道:“换来的那人不是师父……”若不是她向师兄点头示意已经确认过了,师兄怎么会那么容易便相信对方是真的?一想到自己还伏在对方膝上痛哭流涕。柳酒脸涨的通红,恨不能抓住那人扒皮抽筋。
“那人被八名元婴修士接应走了,入了一处遗府。冷长老和蒋长老还在探查。”柳酒说道。
祝顾之抬手抹了抹唇角,之前与萧昌秋正面对上。他唇畔被划出了一道细细的口子。他抬起手,手中旗帜接连变换。太行阵型一变。竟是放慢了追击的速度。
昆仑派既不想放过他师父也不想放弃方恪,如今还妄想全身而退。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战车押前,翼军守空,攻城弩机押后。”祝顾之淡淡道。
柳酒微微一怔,这不是追击,这是围剿的阵型。
萧昌秋等人一路奔袭。
眼见的他们就要退入峡谷时。萧昌秋瞳孔一缩。只见峡谷口斜方杀出一队人马,想要阻止他们入谷。
其中为首的坐在一只三足雀的人正是方贤清。他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萧昌秋拱手道:“萧师妹。巴山一别,未曾想今日竟是这般相见。”
萧昌秋冷冷的望着方贤清。此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方贤清身上。
方贤清当然感觉到了那些目光,那些沉默而又幽冷的目光。这目光让他有种无处可藏的感觉。是他率领方家的人劫杀了萧家和上官家的援兵断了昆仑的后路。
但是,那又如何?他早已不是昆仑派的人了。而且如今昆仑派是腹背受敌,犹如瓮中之鳖。
方贤清伸手摸了摸三足雀的头,似是十分宽和的道:“萧师妹,你若降。太行比以上宾之礼待之。”
萧昌秋只是勾了勾嘴角冷声道:“叛出昆仑者”
“死!”一万余人齐声高呼。
方贤清面色微变,复又笑道:“何必如此顽固不化。昆仑派为九州之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太行,天山,四大宗门联手讨伐。昆仑派迟早是要被瓜分干净的。还不如早早的改投别派…”
他话还未说完,萧昌秋已经一剑斩来。
漫天剑气,仿若飞雪。在这幽暗的夜中,一团冷芒由萧昌秋的剑而起。明明剑气似雪,偏偏剑身上却如同一团冷焰在静静燃烧。整个峡谷之前被漫天银光照耀的一片通明。
方贤清瞳孔猛地收缩,剑心。萧昌秋已然悟出了剑心。她的剑,在此,无人可挡。也无人敢挡。
王以安眯起眼道:“若是方大人在这里或许还有兴趣同他唧唧歪歪一番,可惜偏偏他遇到的是我们大人。”萧统领向来是拔剑相向,何必多言?
周立德不赞同的看了看王以安道:“大人错了,若是我们大人此时在此。必定不会同这人唧唧歪歪,而是先一剑打消他们的气势了。再随意几句话气晕他们。”
王以安一愣随即大笑。是了,按照方恪那性格确实是这样。随即他也拔剑冲杀出去。
周立德见状,这才低下头手在胸口处摸了摸。按到那个小竹筒,他才心头略安。这消息定要及时交到大人手中才是。千帆还活着,并且已经潜入太行。这件事谁也不能说。想到此周立德笑了笑果然他还是做他的老本行比较得心应手。
萧昌秋一剑斩出,她身前再无立着的人。哪怕是坐在灵兽上的弟子也被剑芒斩杀扫落。两人高的盾牌直接碎裂成为一块块的。剑气笼罩之地,残肢断臂,血流满地。
方家的弟子面带惊恐,都不由后退了几步。这一剑之威实在可怕。
方贤清挡了一挡,却是略显狼狈的闪至一旁。萧昌秋的剑,他接不了。方贤清面颊上划出一道口子,殷红的血流出。方贤清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他在萧昌秋的眼中看不到自己。随即方贤清面色又恢复正常。
祝顾之的追兵已经到了。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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