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节
恪守仙归 作者:东莱不似蓬莱远
第10节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要他步行了。脚下的路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一道道关卡。每一步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这条蜿蜒的小路是由黑白两色的特殊石板铺制而成。这种石板是用在大的阵法之上,是可以引导灵力的。而用这种石板来铺路,只能说对方不愧是昆仑派的实权人物。而石板上有不同的符阵花纹,只有你将灵力运在脚上,将对的符纹连接起来才能踏过去。否则就会直接回到起点。单单是这符纹他还不觉得怎么样,毕竟这石板上的符纹都不是过于艰涩的,而他被叶于时耳濡目染之后,对于一般的符纹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他储物袋中,现在还有一堆符箓。
问题是一直压在他身上的威压。很强,是方恪除了那次面对太阿以外最强的威压。强的不像是元婴期修士的威压。
令人心悸。
方恪一边顶着威压,一边一踩在对的符纹上输入灵力。
这是对他的考验。可是为什么?考验他还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是符纹?
“你这也太温和了吧,拿出点气势来”智霄站在二楼的窗户旁看着方恪道:“放点杀气让那小子见识见识。”
智愚看了看智霄一脸无趣的模样,只是淡淡的转了眼“要放你来放,不是你对方恪很在意吗?”
“嘿,小爷在意他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死秃子,在小爷面前还摆谱。你小子可是小爷看着长大的,让你放点杀气怎么了?”一边说,智霄气势一放。
层层叠叠,如有实质的杀气如同波涛一般向方恪而去。
“你不过大我五岁,怎么就是看着我长大的了?而且,明明我是师兄。”智愚看着智霄苍老的面容,不由移开了眼“你又何必如此……”
当年智霄,是昆仑赫赫有名的杀神,一身白衣,一把剑,立在哪里便是倾绝。当然,前提是他不开口。
“一直保持着二十来岁的样子,有什么意思。小爷可不想用风华正茂的样子死去。免得你们哀叹什么英年早逝。”智霄很是嫌弃的打量了智愚一眼。然后看向方恪。
方恪动作明显一滞,在这杀气之中。他就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上的一叶扁舟。起伏不定,难以前行。
“杀气对于剑修来说,永远不能是阻碍。”智愚先是被智霄的话一噎,然后神色带上几分落寞。转头打量方恪时便这样道。剑修,便是一往无前,若是小小的杀气就可以阻挡剑修。那就不配称之为剑修。
昨日在违法堂中,方恪的剑气。确实引人注目。很熟悉,但又有些不同。那日遗府之中爆发的太阿剑意…智愚摇了摇头,不可能是他。那般强大的威势,便是元婴修士也难以做到。这方恪确确实实是筑基后期修为,也不是被人夺舍。
如今只看看他适合放在什么位置。不过方恪与叶于时之间倒似交情不浅。或许方恪是会与叶于时一道。智愚思及此,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一个有可能领悟剑意的弟子而已。不过是出色一些,怎么如今却能引起智霄如此在意。若是当年,不合心意,直接杀了便是。如今却是被那五大世家掣肘。
方明崇此人,倒是以前小瞧他了。收了方贤清这个侄儿做入门弟子。培植了一批优秀的五大世家弟子。
智愚此时想起,那方恪不也是方家子弟?着眼看去,不禁摇头。难成大器。只见方恪在这杀气之中,竟然停止不前了。
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这就不行了?智愚心中有些失望,却也觉得本该如此。他从未看好过方恪,原修五行之术,却在十八,九岁的年级又改为剑修。资质也不过是三灵根。但隔两年再见,方恪确实让他刮目相看了。但也仅仅如此罢了。
智愚看着方恪只觉得方恪是被杀气所骇。而智霄却是微微眯起了眼,这小子果然有点意思。于是又一次加强了气势。
方恪感受着身周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这种杀气与他的杀气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这要杀过多少人,才能有这样血腥的杀气?
方恪面对杀气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的运起功法抵抗。随即,却是朦朦胧胧的好似感觉到了什么。
是杀气。
对了,就是杀气!
方恪眼睛微微一亮,随即放松心神。干脆放弃了抵抗,直接让这血腥之气冲击他。胸口一闷。这种全身都颤栗起来的感觉。
他终于明白那【一潮一汐】中少了什么了。是杀气。他以为【一潮一汐】应当是潮汐来临时的浩瀚,还有无名剑意给他的感觉。平和中正。但是他忘了,海不单单是平静的。更是充满着巨大的,杀意。
方恪召出‘三’。
他要做什么?智愚和智霄看着方恪的动作。都有些疑惑。
【一潮一汐】
剑出鞘,方恪挥出了很是质朴的一剑。说是质朴,是因为这一剑,直来直往。没有半点花俏。剑势平和中正,看起来就像方恪只是轻轻那么一指罢了。
智霄皱了眉,这是什么剑法?
“轰!”如同雷声爆鸣。
智愚微微睁大了眼,惊涛拍岸。
眼前如同海浪一般呼啸而来的剑气,如同雪一般的纯白。竟然将他的杀气破开了。而且开口越撕越大。智霄一声冷哼,顿时气势再次压了过去。
剑气和威压,这两样无形胜似有形的气。对抗起来。
智愚的威压,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压在方恪身上。而方恪的剑气就如同海浪一般,狂暴。
突然,方恪的剑气弱了下去,那海浪渐渐平静了下去。智愚敛了眼,做的这般已经可以了。方恪的价值,或许是可以提升一点。
智霄却是兴致勃勃,摸着胡子笑的分外得意。
就在智霄要将方恪的剑气完全压下去的一瞬间,那剑气之外,海浪之上竟然出现了一道如同残月一般的剑气。
还有瞬间,喷涌而出的杀意。
“轰。”又是一声爆响。智愚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剑气将智霄的威压完全破除。这没有什么,不过是威压而已。萧昌秋面对他的威压也如同无物一般。但是……
方恪这一剑,将那符箓小径。劈成了烂砖小径。就在他的面前,方恪将这条智霄开府以来,存在了上百年的符箓小径完全给毁了。
他是故意的吧?智愚不禁出现了这样的想法,然后转眼向智霄看去。
智霄一张脸有些扭曲。
这条小径可是当年智霄的得意之作。说什么,见他不是那么好见的。而且这黑白玄石当时可是耗费了智霄不少灵石。当年他小师妹斩断他一块,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可是心疼的要命。
智愚清咳一声道:“智愚师弟……这,不要和晚辈一般计较。想来方恪也不是故意的。”
“他竟然悟了,好小子!嘿嘿,不错不错不愧是小爷我看中的人,哈哈。小爷我果然眼光好啊,多亏了我那一摔,给咱们昆仑摔出了一个人才啊。”智霄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瑟。
智愚默默的闭上了嘴。他到底是为什么要为方恪担心,随即看向方恪,果然是悟了。随即心里又有几分不自在。智霄对这小辈倒是在意的很。
方恪眼前是一片无边无垠的广阔大海。一层一层的波浪拍打着海岸,而海天相接处,慢慢升腾出一道残月。
极美,也极肃杀。
无名剑诀【第二式】
【九天云霄】的剑招也出来了,方恪出手如电,剑尖一挑。
智霄笑容僵住,看着方恪这一招。这小子今天是想把他的云霄洞府外给毁了不成?
只见剑气冲天而上,剑鸣清越。不过一瞬,那本被毁坏的符纹小径瞬间又添新伤。
第55章 试探
名为【穷山谷】的小山谷上空一道剑气冲天而起,发出清鸣声,直破云霄。
在慎行崖顶端。一座洞府内,盘腿而坐着一名修士,一名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修士。这修士容貌极为出色,不若真人。乌黑的发被一根玉簪随意的束着。眼轻闭着,似是入定了。突然,那眼睑轻轻颤了颤。一双眼慢慢睁开,流光浅浅,单单这一双眼就好似包含了万千世界。
若是未睁眼时,是容貌出色的不似真人。此时一睁眼,容貌却成了其次。因为那双眼睛,一双经过时间沉淀的眼睛。
“【森罗万象】,竟然有人修炼此剑法。”这修士微微弯了弯唇似是叹息又像仅仅是陈述般道:“难得……”
而昆仑中,这冲天剑气也是引起了不少关注。
方恪却对这些全然无知。他的眼前只有一遍遍上演的第二式【九天云霄】。还有说不出的舒畅之意。
许久,方恪睁眼。
“智霄师叔。”方恪看着智霄阴沉沉的脸,不由退了一步。一睁眼看见这样一张脸,他压力很大。
“醒了就好,把这里给我收拾好再进山谷。”智霄冷冷一撇方恪,甩了甩袖袍。身形一动便进了山谷。智霄一转身,脸上却是出现了一个极为得意的笑容。但一想到方恪的第二剑竟然将他【穷山谷】外的禁制防御阵法给破了又不禁暗自咬牙。
方恪看了看四周,这是他做的?
已经看不出原貌的符纹小径,碎了一地的黑白玄石,原本极为幽静而且美丽的小径如今被劈开了一道裂缝,两旁的花草也如同被铲掉了一般,露出一大片黄土。
想了想,方恪掐出一个土系法决。
……
方恪看了看小径,满意的点点头。虽然符纹小径是被毁了,但是现在整顿一番后,还是不错的。虽然两旁的花草都被他换成了藤蔓。
走到山谷的入口,一块等人高的汉白玉石上,龙飞凤舞的刻着【穷山谷】三个大字。方恪微微有些惊讶。因为这三个字透出的凌厉剑意。多看一眼都仿佛有一道剑光迎面而来。脚步顿了顿,方恪才走了进去。
不愧是门派长老,这洞府的地方实在是太好了。方恪看着眼前充满着淡淡雾气的山谷。这里灵气充沛,而且风景极美,一望无际的灵田,淡淡的灵药清香。还有两座各种占了一南一北的小院。
天蓝星,地骨皮,血见仇……各种各样的灵药。
方恪有一种挪不动脚的感觉。看了看两座院子,方恪往南边的小院去了。南边的小院是智霄道人的洞府。
这小院看起来也极为朴素,红瓦白墙。院门只是木栏而已。方恪走进院子,眼睛一亮……这院子里竟然连极为少见的春辛草都有。
“还不进来,磨磨蹭蹭做什么?”智霄的声音传来。方恪这才沿着石板小路,进了院子。这是一个两进的院子。一入院门又是一个庭院。院门正对着的就是一间厅房。智霄与智愚两人一左一右正坐在木椅之上。
方恪走到面前,揖手一礼道:“弟子方恪,前来拜见两位师叔,不知师叔找弟子何事?”
智愚只是看了方恪一眼便极为冷淡的恩了一声问道“你今日那使出的是什么剑法?”
方恪刚想开口说不知道,耳边却传来太阿的声音。
“弟子所练剑法名为【森罗万象】。”
‘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吗?’方恪在心底对太阿道。
‘本来是忘了,如今又突然记起。这剑法是名为【森罗万象】’太阿不咸不淡的说道。
“森罗万象……”智霄疑惑的挑了挑眉,这剑法他却是从未听过,不过看今日方恪使出来倒不是寻常剑诀。而昆仑众多剑诀中也未曾听闻过此等剑诀。倒是有些意思。这方恪有些机缘。
“方恪,你可知道你父亲方明远之事?智霄还未接着问,智愚便”神色淡然的问了这么一句。
“不知。当年弟子父亲逝去之时,弟子尚且年幼。虽然有父亲的记忆,但对于一些事却不甚了解。”方恪没想到,竟然是说起来方明远,想了想道。
“你失踪这些日子,门派派过人找你,方家也派了人手四处打探。我觉得很奇怪,明明方家对你十余年都未曾问候过一声。却不知为何如今对你如此紧张。我想了想,倒是想到一件事。那日遗府突然崩裂。是因为一剑之威。”智愚先是淡淡的陈述。突然语气一厉“方恪。我问你,那一剑与你可是有干系?”
“没有。”方恪心一紧,面上却是淡然的很“那日弟子于叶师兄二人在雨幻天相遇,还未来的及探查一番,便被卷入了那奇异的秘境之中。”
智愚眼神盯在方恪身上。许久未动。方恪低敛着眼,气息平和,内心却是忐忑不已。这一茬,他早就想过了。昨日是轻轻松松过关,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也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疑。一个普普通通资质不怎么样的五行修士,突然变成修为还行的剑修。怎么也会引起一点猜测吧。
更何况……还有一个他都不明白的方明远。在方恪的记忆中方明远,只是一个资质普通的修士,而现在却又牵扯到他上丹田中的剑意烙印。可以把太阿剑意烙印种入他上丹田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
“那实在是可惜……原来是想,那一剑透出的剑意可是太阿剑意。我原本想若是我昆仑弟子有如此机缘,也是我昆仑一大幸事。你父亲方明远当年对太阿剑法很是感兴趣,可惜太阿剑法却不那么好练。徒有剑招而无剑意,就当不起太阿剑这个名字。我想了想,若是你练了太阿剑法并且悟出了剑意。那也是情理之中。”智霄微微笑了笑。那压迫的眼神却未从方恪身上移开。
“我父亲练了太阿剑法?”方恪脸上显出几分惊讶来,内心却是腹诽不已。什么难练,他明明不想练什么太阿剑法好不好,那太阿剑法却老是影响他,还有剑意。不过从智霄道人的口中倒是得到了有用的消息。
智愚微微眯了眼。这方恪看来倒是真的不知?
“打什么机锋呢?爷的正事还没有说。少给我东扯西扯浪费时间。喏,这是给你的报酬,以后每月初一来我这里帮忙。知道了吗?走吧,不要在我面前碍眼。”智霄递出一个盒子。很是不耐烦的样子挥手道。
方恪接了盒子,应承了下来。师叔找弟子来洞府帮忙打理事务也不是什么大事吧?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智愚却是有些惊讶,这个帮忙,不单单只是帮忙而已。门派之中,若是那位元婴期以上修士让弟子来洞府帮忙,其实是暗含了指点的意思。
想想又觉得情理之中。智霄可是至今还未收一个弟子。这方恪倒是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被智霄看中了。不过……智愚眼神一动。方恪能够被智霄指点以后麻烦也不少。当年千求万求,都没能得到智霄指点的人。对于方恪可不会有什么客气之说。智愚笑了起来,尤其是那名被拒绝无数次,仍旧不死心的。如今的昆仑弟子第一人,赫连十九。若是被他知道,那么方恪少不得要被拉去较量一二。
智霄看着方恪,不由翻了一个白眼。多少人求到他洞府来帮忙他不要,这方恪不表现出喜色也就算了,还带着一些疑惑。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我也没有什么事了。你拿着这个牌子,明日去发放任务处领了这个任务吧。你可以走了”智愚淡淡道,便扔了一个青色玉牌过来。然后又看了智霄一眼。就当做刚才那番试探的补偿吧。虽然这补偿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方恪接过玉牌便跟二人告辞了,如今门派之中,各个弟子各司其职,而他之前没有离开门派时是因为刚过承礼,所以像他这样的弟子都是赋闲的。只要自己去领门派任务就可以了。而现在门派中上一代的弟子和他们这一代的弟子交接过后。内门弟子都是会分派门派职责的。
若是你想一个偌大的门派,只需要日日修行,那就错了。一个门派,如同昆仑这般的大门派,运行起来,可不容易。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职责的。不论是坊市,灵脉,灵田。都是需要人手的。只要是门派弟子,就要对门派有贡献。没有人,可以坐享其成。
就是不知道智愚是分派了什么任务给他?
方恪一走。智霄就笑了起来,笑得分外得意。他这就叫先下手为强。这方恪的确是对了他的胃口。今日一见,却是可塑之才。
不过看向智愚时,笑意就淡了。
“你想要把方恪当靶子?”智霄道,那块玉牌可是个烫手山芋。那个位置虽然好,但是如今却是最艰难之处。“你把小爷拉进来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这派中弟子随意牵扯进来,可是不怎么好。”
“不管他是不是接了这个任务,以后他来你洞府帮忙了,在所有人看来他就是我们这一派的了。既然不论怎样他都会被看为是我们这派的人,还不如再给他些好处。”智愚笑了笑道。
“那可不一定。”智霄挑高了眉,脸上带上几分不高兴,端起手上的茶一饮而尽。“世事无绝对。”
小院外,方恪打开智霄给的木盒,里面装着的是一枚简单的纳虚戒。这个报酬,是不是贵了些?怎么有种天上掉了一块奇怪的馅饼砸了他的感觉。
第56章 筹划【一】
方恪看了看,这枚纳虚戒是五品纳虚戒,在纳虚戒中属于中上等的品级。很显然这是一枚新炼制不久的纳虚戒,而且是出自昆仑炼器峰。戒指主要材质是珍贵的纳虚石。呈现鸦青色,纳虚戒边缘有小小的代表昆仑的云纹。智霄师叔倒是出手不凡。
方恪走在他自己‘翻新’一遍的小径上,迎面却走来了一个人。不认识。方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礼貌性的笑了笑点点头便与这人错身而过。
此人长相放在修仙界确确实实是太普通了,普通的没有一点辨识度。偏黑的肤色,没有一点出彩的五官。浑身气息也淡淡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谁会想得到这样一个不出彩的人竟然是有这一代弟子昆仑第一人的赫连十九。
方恪不认识赫连十九,赫连十九却是认识方恪的。与方恪错身时,赫连十九眼睛动了动,方恪身上敛不住的剑意还是让他有几分在意。赫连十九转了转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这两人多数人的视线都落在叶于时身上,而对于方恪却不怎么在意。他却恰好相反。
没有人知道他和叶于时曾经交手过,就在五年前。胜负未分,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恐惧。但同时,他对叶于时也失去了兴趣。叶于时不是剑修,叶于时对剑没有感情。而他赫连十九只对剑感兴趣。所以他对方恪感兴趣。只是因为方恪是剑修。跟其余无关,即使他知道或许方恪某种意义上还是他的表弟。但是太弱了。赫连十九继续向【穷山谷】走去。步伐不紧不慢,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味道。还是筑基期而已,剑意都未悟出,更不用说剑心了。
赫连十九突然愣了愣,原本此处应当是符纹小径。如今怎么成了这副模样?随即赫连十九瞳孔一缩,残留的剑气。赫连十九探出神识向那剑气探去。
好强的杀机!
这是谁的剑气?莫非智霄师叔又练了哪门剑法不成?不像,若是智霄师叔,那就不是剑气了而是剑意。若是智霄师叔在此拔剑,那整个昆仑都应当有所感应才是。难道是……赫连十九微微诧异。
赫连十九回头,那里还有方恪的身影。
此时方恪早已御剑回到他的居所了,他可没有忘记还与陈褚,袁金二人约定一叙。陈褚昨日的说的改日再叙就是改日再叙,而非推辞,这一点他还是可以肯定的。方恪发出了纸鹤,将院内禁制打开。
果然不过一会儿,陈褚于袁金便出现在了院外。
“方恪,你离开昆仑多日。我想,昆仑中的形式我还是要与你说一说。”陈褚一坐下便开门见山的道。“如今昆仑形式不容乐观。……”
方恪略微思索,这昆仑的形式与他推测的没有太大的出入。但陈褚这样一说,对于这些派系之分又具体是那些人方恪却是更加清楚了。方恪看着说了半天才端起手中茶解了渴的陈褚。如今陈褚袁金等人和他一样,都是没有站队的人。
方恪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
“陈师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做一笔买卖,五五分成怎么样?”方恪笑的露出一口白牙。看向陈褚的眼神格外热情…就如同看见一堆灵石一般。
陈褚觉得这句话莫名耳熟,然后看着方恪明亮无比的眸子。不由默然,那日在【太安城】方恪看见那灵兽说要买了换灵石石不正说了这句话么?
“什么买卖?”袁金一挥手,挡在方恪和陈褚两人视线相接处开口道,脸色莫名其妙有些不好。
“附耳过来。”方恪笑眯眯的招了招手。
……
“什么!你发现……唔”袁金刚喊出声就被陈褚一把拉住,捂住了嘴。
“小声点。”陈褚表情由不可思议变为复杂,“方师弟……这样的事你告之与我们,难道不怕我们说了出去。或者干脆自己占了那传送阵吗?”
方恪这件事,这个想法。光是那于青花大陆的传送阵就是一个足以引起九州大陆泛起不小的波澜的东西。对于青花大陆他是有所耳闻的。如果能够去见识一番自是好的。而方恪的这个计划,虽然简单。但是……商机无限。而且,这已经不单单只限于商机了。而方恪说这穿送阵,叶于时也知道。
那么只怕叶于时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而从这件事,或许他还要重新定位一下叶于时与方恪的关系。
方恪看着二人不禁笑了笑,这屋子的禁制,不论多大声音外面都是听不到的。陈褚显然是真的惊讶了。
“我相信陈师兄的为人……至于袁金……”方恪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看向袁金。
“我,我怎么了?说出去难道对我有好处不成。”袁金愤愤然的拉开陈褚捂住他嘴的手瞪了方恪一眼道:“不过说好了,五五分成。”
“既然有方恪你这句话。”陈褚摊手一笑,语气中透出一丝坚定“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既然要做,就要拿出具体计划。我们首先就是要调查九州大陆与青花大陆有差价的东西有哪些。并且要找出最有价值的。还有一点就是,如此大批的两边出售,若是单单去别的店出售,太引人注意,而且这样收集东西太浪费时间与精力,不是长久之计。因此,我们最好是在青花大陆与九州大陆分别都有一个店铺。还有就是……这传送阵,门派也一定有。我们必须避免被人发现。而且开一个商行,我们在九州大陆倒是不怕,但要是在青花大陆,倒是需要一些门路。”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在青花大陆,我倒是有一个地方,是开店的绝佳之地。”方恪眼睛亮了亮“青花大陆的【白芨城】我在哪里有一个熟人,你们到时候可以去找她。她是可以信任的人。”
“最重要的是成本吧?我们现在有多少灵石可以用在这方面?”袁金听了半天没有插上话,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顺便斜眼看了方恪一眼。众所周知的穷鬼可是就坐在这里。
“灵石不是问题。”方恪笑眯眯掏出将腰间的一个储物袋解下,打开。这里面是方恪的所有身家,还包括了从李大湖身上搜来的将近一万标准灵石。总共是两万标准灵石。
陈褚看了看,轻轻咳了一声。看向方恪的眼神有些奇怪。袁金看了看,不由大笑出声。
“什么,什么灵石不是问题,很大的问题好不好。你知道租一间小店要多少灵石吗?更何况咱们说的还是商行。一家商行,买下来。大概要这个数。”袁金比出两根指头“两百万标准灵石。这还不包括前期咱们买货的灵石。”
方恪笑了笑,又掏出另外一个储物袋,打开。
袁金笑着看过去,一瞬间表情僵硬“你……你……你哪里来怎么多星辰石?”星辰石这个东西,袁金恰好认识。因为陈褚对炼丹很是感兴趣带的他也对炼丹的物品无比熟悉。
陈褚也呆了,对一个炼丹师来说,看见星辰石就是一种享受。用星辰石来炼丹更是一种奢侈。而炼出极品丹更是一种追求。他是在做梦吧?陈褚瞬间红了眼,恨不得马上捞起桌上的星辰石就去他的炼丹房试一试。难道方恪挖出了一条星辰矿不成?
“机缘巧合吧……咳,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方恪被两人看的有些尴尬。这看他的眼神怎么跟看到肉骨头一样?当然,他其实也可以理解。当他知道这星辰石这样值钱之后,他感觉自己也是像一根肉骨头一样。
“够!够了!绝对够。”袁金估算了一下星辰石的重量,“不过,不能一次性出售太多。物以稀为贵,我们就拿出三分之二卖掉。得到的钱刚好开两个店铺,在买足第一次所需要的货物。”
“方恪,我不要分成了,你就把剩下的三分之一星辰石给我怎么样?”陈褚眼神亮的不可思议,一向文质彬彬的模样也多了狂热。
“那当然……”方恪话说到一半,就被袁金横了一眼。“不行。不如从你的分成里面扣吧。”
“好,就这样说定了。那我们现在就去看咱们昆仑的九井坊有什么好位置。”说着陈褚就拉起袁金匆匆告辞。
方恪傻眼的看着陈褚拉着袁金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这个陈师兄竟然还有这样不稳重的一面。这个星辰石魅力真大。
不过……这样一来,他不就又一次身无分文了吗?方恪看着桌上的两个储物袋,他戴着身上还没有多久呢。
不要紧,不要紧。早晚会回来的。他这是灵石生灵石,利滚利。
第57章 筹划【二】
陈褚内心很不平静但面上仍然是分毫不显的在【九井坊】中找开商行的合适的位置。这个商行若是开起来了,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就近的来说,对于他和袁金这样没有显赫的家族背景的修士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助力。袁金他是自己开了一间小店,对这些也很有兴趣。到时候将这商行交给袁金打理他们也不需要怎么操心。
而他,其实在门派之中地位很尴尬。不是精英弟子,却也地位不低。没有显赫背景,但也不是普通修士。所以若是不站队,就会成为蛇鼠两端。若是站队,在几派之中怕也占不了什么重要地位。但若是,开了一家这样的商行。地位便会大不同。他们能够掌握的东西会变多。
而且陈褚想的更远。若是将来三大门派之间开战,那么难道三大陆就不会开战吗?对于另外两个大陆,他所知道的并不多。但近年来,另外两个大陆的消息在九州大陆确实是流传的越来越多了。那么这些消息时从什么地方流传出来的?只能是三大门派。
那么三大门派为什么要有意的放出另外两个大陆的消息?陈褚握紧了拳,隐隐有些兴奋。不仅仅是九州大陆乱了,恐怕到时候青花大陆,荒漠大陆一样不得安宁。到时候,他们手上掌握的传送阵,就将具有战略意义。
而且,赚到的灵石可以做什么呢?发展自己的势力。不单单是在昆仑之中。更可以在青花大陆发展。
乱世将至,手上的底牌越多越好。底气也越足。或许方恪提出这样方案也是因为想到这些?陈褚思及此,不由将对方恪的评价又提高了些。或者还可以与叶于时合作一番。搭上叶于时那一派……
随即陈褚抿紧了唇。他陈褚最终也是落得如此地步。在昆仑之中仍然精于算计。昆仑之中,如今派系分明。各自为政,人人心中都有那么一个算盘。而掌门已经有将近百年未出,造成如今这样的情况,自然不是他们这些小弟子的功劳,而是那些说是闭关隐居实际却各怀心思的昆仑长老们。
当年入昆仑,以昆仑为荣。像他们这样的弟子早就视自己为昆仑人。看起来大家都没有什么反应该站队站队,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实际上,五大世家的这种行为已经引起了大多数弟子的不满。大家从小就入了昆仑,如今九州大陆形式如此紧张,而昆仑派中还被搞的乌烟瘴气。
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陈褚微微露出一个含蓄的笑容。或者,他们能够做到更多?
“袁金。”
“恩?”袁金听到陈褚的声音,迅速回神。顺手拉着陈褚走进一家茶楼。坐下,要了一壶灵茶,这才看向陈褚。
“不如这样……?”陈褚笑了笑,对这袁金说了一通。
袁金却是有些不赞同道:“和方恪合作商行是好事,大家各取所需。但如果按你这样做的话,我们和方恪就是真的上了一条船了。是不是玩的有点大了?而且这商行老板自然还是方恪,方恪找我们开商行也不见得是真的相信我们。方恪这个人我接触不多,我和他的交情还没到这种地步。把全部身家压在方恪身上这种事情,总之我是不同意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方恪这样另眼相看。套套交情还可以,但是这样做,你不觉得太冒险?他方恪有什么能耐当的起?”袁金诧异的看向陈褚,他不知道一些稳重行事的陈褚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就是因为那【星辰石】?那也太夸张了吧?虽然他是知道陈褚对炼丹的狂热。
“我莽撞了。”陈褚沉默半响才道,的确他是太心急了。虽然他对方恪这个人观感不错。但仍旧不怎么了解,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其实实行这个想法,或许叶于时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袁金这才放松了表情不在绷着一张脸,道:“不过开商行这件事,方恪倒是做得有些意思。看方恪的想法是想做个甩手掌柜,我们出力他出灵石。五五分成,倒是大方的很。这个人真是奇怪,你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倒是有些看不透了。”
说是开商行,但是表现的就像心血来潮一般。但是偏偏计划的还算周密。而且又那么恰好的选择了他和陈褚。就像是知道他和陈褚如今的尴尬地位一般。
方恪却不知道袁金和陈褚两人对他的猜测,他正在一边回忆【灵药大全】上对灵药种植的一些要注意的,将一些买下的整株的灵药按照药性和习性在院落中种下。
其中不乏一些较为珍贵的灵药。整个院落在方恪手下换了一个样子。方恪拍拍手上的泥土,感受着院落中浓郁起来的灵气。掐了一个【云雨决】,顿时院子里的小片灵田沐浴在一片淅沥沥的雨丝之中。生机勃勃。
方恪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院落,脸带笑意的伸了一个懒腰。又想起自己今天对陈褚说的那些。不由失笑。其实那还真不是心血来潮,在知道那传送阵之后,他就想过要开这样一个商行。脑中浮现的第一个人就是袁金,袁金这个人的确有些不好相处,脾气也不怎么好。但是袁金有商业头脑,在内门之中,没有家族背景全靠自己的修士只有袁金一个人是从小摊贩做起,到如今的小有名气的【金灵店】店主。
而且,他看的之中,是有袁金这么一个人。似乎最后袁金是掌握了昆仑的财政大权?当然,这一点他是不能确定,对于袁金这个人,书中只是一笔带过而已。方恪思索了一番,到现在他能够凭借那本书的先知越来越少了。从叶于时结丹起,以后的事情就都不知道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一本书。不知道的人生才比较有趣。虽然他很想知道……可以压了叶于时的人是谁?方恪笑眯了眼。这种事情现在想起来完全不可能啊。除非剧情神展开。
深吸一口气,方恪感觉自己的修为隐隐有些松动。不知道是不是要突破了,他总觉得最近修为的涨幅快的有些不正常,只好一次次压制下去,然后慢慢梳理一番。令他担忧的反而是剑气,他怎么觉得他悟出剑意的那一天,有些遥遥无期?
先是剑气不纯,然后又有太阿剑招作祟,剑修本来就要求纯粹。不论是修剑之心还是挥剑之意。偏偏他现在是这种情况。当初选择【森罗万象】这个剑招是做错了吗?
“太阿,今天的训练还不开始吗?”方恪默念道,随即眼前出现那个熟悉的方形擂台。
等了一会儿,那擂台之上出现的却不是昨日两招之内将他打败的修士。而是另外一名修士,方恪嘴角翘了翘。看来昨日那悟出的那一剑,让他实力涨了不少。
眼前的修士有一头火红的发,浑身的气息有些暴虐。手上拿的武器是较为少见的长枪。
方恪剑尖一挑,摆了个起手式,眼神渐渐漠然,淡淡道:“来吧。”
……
那修士颈间一道血痕,然后便化作灵光消散。方恪微微皱了眉,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昆仑总是安静而静谧的,大气而安然。但远在千里之外的太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太行派山旁之下,一位黄袍散修架着一只翼鸟从此经过。
“杀!”惊天的气势,万人齐喝。那散修如遭雷击一般,猛的吐出一口血。同那翼鸟一同从半空栽落。在快坠地之时,才猛的拉了一把翼鸟这才免于再次受伤。
这是什么情况?那散修有些惶惶然望向太行主峰。只听闻喊杀声一片。一声高似一声,每一次都是万人齐呼。杀气漫天,给人压迫感不可谓不强。
这修士连忙朝着相反的方向远远遁去。
而太行之中,却是肃杀一片。只见黑压压两方人马,在偌大的一个方形阵法外相对而立。两边都是太阿服饰的弟子,身着黑色底衬,外面都是整齐的黑色盔甲。长枪,盾,弓箭……这阵势如同战场一般。两队人马唯一不同的就是左臂上绑着的丝带了,一方绑的是红色一方绑的是黄色。
穆屈手中拿着一面黄色小旗立于黄色丝带的人马上方。脸上表情慎重,即使他知道这场博弈他必胜。但认真面对每一个对手是他的习惯。穆屈是太行八卦之一的乾。也是如今太行派的实权人物。两百七十二岁,元婴中期修为。也算是长老了。
韩箜看着对方高台之上,那几人悠闲自得的喝着灵茶。不由冷笑起来,等会就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保持这个悠闲的模样了?就算他们拉拢了穆屈又怎么样?穆屈的确有些能耐,不然怎么能够成为八卦之一。
但是,他们怕是不知道。大人今日已经出关了?韩箜眼中满是狂热。
“韩箜,你怎么还不拿上你的小红旗?怎么怕了不成?那就干脆降了吧。哈哈,让师弟们也尝尝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滋味。恩?怎么样?”任云集朗声大笑起来,对着韩箜道。
“废话少说,入阵吧。”韩箜冷声道,一挥手,那个圆形阵法轰然启动。两方的人马瞬间被灵光笼罩。从高台上向低下的圆阵望去。只见两方人马各自驻扎在一座城池之中。而中间是连绵不绝的山脉。
这简直就是一个实地战场。
穆屈如同往日一般用兵。他的打法一向稳健。渐渐包围过去。
突然,穆屈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左翼方向。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一支奇兵?竟然已经打到了他的左翼部位?对方的布局者是谁?
穆屈远远望去,心神一震。
“左丘。”
“左丘!他竟然出关了!”任云集手上的茶杯猛的摔落在地,砸在木制的高台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只见他们原本以为是瓮中之鳖的对方军队,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他们的大后方,将先头部队的与后方的补给线硬生生给切断了。而那手执一面小红旗的人,不正是闭关两年多未出面的左丘?
左丘一身银色盔甲,格外显眼。而原本将左眼遮住的发也挽了上去。这张原本应该极美的脸显得格外诡异,右眼清澈笑容柔和。但左眼处却是一个窟窿。
“完了……”任云集脸色有些发白,他分明感觉刚刚左丘看了他一眼。就那一眼就让他寒到了骨子里。
只见一时间黄色这边兵败如山倒。闪出一片灵光,大堆大堆的弟子被传送出来,而那边被传送出来的弟子却只是小众而已。
最后,穆屈惨白着脸被传送出去。这是羞辱,左丘将他带的弟子斩杀殆尽,明明有许多机会直接将他斩杀,却故意避开。最后留下他一个光杆司令。
“大人!大人!”左丘也出了阵法。圆形阵法消失,整个演练场上一片呼喊之声。
左丘看着那些弟子不由浅浅一笑。将手中旗子一举。
“杀!”喊杀声震天。不论是系着黄色丝带还是红色丝带的弟子一齐喊道。
“杀!”
“大人”韩箜恭敬的弯下腰去。
“这就是你们两年的成果?”左丘随手将小红旗扔给韩箜。韩箜腰更弯了些。不敢言语。
“不过是一群没有经历过真正厮杀的羊羔罢了。这阵法也就给小孩子玩玩,无趣的很。带着他们去见识见识真正的战场。”左丘一手搭上韩箜的肩,淡淡道。
“是。我知道了。”韩箜眸光一闪,现在九州大陆虽然暗潮汹涌但明面上还算平稳。要去战场,那么就只有荒漠大陆了。魔族好战,如今荒漠大陆确实是战乱四起。带着这些弟子去历练一番也是好的。
就是不知道,最后回来的会不会有半数。
第58章 太阿剑意
疼痛,让人濒临崩溃的疼痛……方恪在清醒和昏厥直接一次次的挣扎。
那把小剑,嚣张的肆无忌惮的一次次肆虐。
此时将近天明,天是比墨色稍潜的深沉蓝。
被主人精心整理过的小院,即使和雅致搭不上边,却也稍微透露出了此间主人的风格。不大但也不小的小院,一边是小片灵田,灵田中的灵药大多数是伤药类。种植的灵药看似杂乱五章,仔细一看却非常符合灵药之间的相生相克。
而仔细一看,沿着墙角还种植着一类灵药。不是是灵药倒是如同一圈的杂草。另一边则是一张石桌,几张石凳。以及一张木制躺椅。
而这院子的主人,却是躺在床上,身着一件白色的单衣,汗却是湿透了衣裳。薄薄的衣裳贴在皮肤上。两年之内拔高不少的身高,略显削瘦的身材,窄腰,长腿,衣服下略显的肌理。指节分明的手指却握成拳,用力到指节泛白的程度。
很显然他并不是在睡梦中,反而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眉头紧锁,眼睑一颤一颤的,挺直的鼻梁上也沁出薄汗。唇瓣更是溢出血色。
“太阿剑意无人能够悟透?我不信。”
最后脑中响起的是一个低沉而悦耳的男声。方恪猛的睁开眼。有些无力的看着房间的屋顶横梁。然后爬起,摇了摇像是要疼的要裂开的头。昨日半夜,那剑意烙印又一次发作了。他仍旧不可抵抗。方恪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带着几分对自己的嘲弄。
半年来一直没有发作,上一次发作还是面对冬青木的追击,但是却恰逢他突破,因此被压制住了。
方恪抽出剑,迟疑了片刻,随即刷的劈出一剑。只见一道凌厉的剑光突至,带着不可抵挡的霸道之气。
那张他睡了不超过半个月的木床就咔嚓一声,被腰斩了。方恪表情有些僵硬。然后便是脚下突然的颤动,方恪却呆怔了片刻。才慢半拍的反应了过来。脚下轻点,一个飞身从窗口跃出。才刚落地,便是一阵轰然之声。
他的两层小楼,就这样在他面前倒塌了屋顶一角。幸好只是屋顶一角而已,明天稍微修一修就可以了。毕竟是木制的房梁和瓦房。一楼倒是没有什么事。
“太阿你在吗?”方恪声音有些干涩嘶哑。
“吾一直在。”在方恪看不到的地方。太阿闭着眼,遮住了那双没有丝毫生气的眸子。他身周的花海,已经退去妖艳的血红,只是浅浅的粉色。而他手中的长剑也血色也好像淡了。就如同剥落了血色锈迹一般,露出斑斑点点的银色。如同他的银发。
“我这是……太阿剑诀?不,不这是太阿剑意?”方恪不知道脸上该出现什么表情,他睡一觉就悟出了太阿剑意。传说级别的太阿剑意。
“是。”太阿没有半点迟疑。
“这就是那什么,号称最难练的太阿剑诀?那什么要悟出太阿剑意比结婴还难的太阿剑意?你确定这不是什么路边货,而是真正的太阿剑意?我从来没有练过的太阿剑?”
“正是太阿剑意不假。这是好事。吾错估了汝之资质。”太阿仍旧淡然。
嗤,明显和他资质无关好不好。这是他被那剑意烙印虐出来的。方恪腹诽道。太阿没有反驳,显然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太阿微微仰头,额头的诡异花纹像是愈发夺目。他一直都小瞧了方恪,剑意烙印,并不是谁都能够承受的起的。他也小看了那个人族。方明远。他做到了他想要做的,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比如这个剑意烙印。原本不过是一个残缺的烙印而已。如今却真的发挥了它的作用。
“啧,太阿啊太阿,你确定这就是你所谓的太阿剑诀?这么简单就给我悟了。感觉稍微有些掉价。”方恪笑的带着几分得意,略带戏谑的道。
显然这话方恪和太阿都不会当真。简单吗?那样生不如死的经历换来的太阿剑意。真的简单吗?如果方恪熬不过去,意志稍微不坚定一点。那剑意烙印就足以让方恪崩溃。
太阿默然不语。
方恪将剑插回剑鞘之中。手在那个‘三’的小篆上摸了摸。这次没有把剑放进储物袋,而是拿在了手上。在看向自家塌了一小半的小楼。尼玛……他怎么这么想不开在屋子里面就试招了呢?他当时是有多想不开啊?
突然,方恪眸光一闪,朝某个方向走去。那个气息微弱无比,若不是他出了小楼,凭着他现在识海再次受到创伤的状况是绝对感觉不到院子外的异常。
“叶于时?”方恪惊愕莫名的看着倒在院墙外的人。狼狈不堪,气息微弱的倚靠在院墙的叶于时。
叶于时似乎动了动,但是最终没有任何反应。方恪皱了皱眉,抓起叶于时的手,勉强探出一丝灵识探了进去。
极强的杀机瞬间锁定方恪,叶于时微睁着眼着看着靠近他的人。狭长的眼中浓烈的近乎实质的杀意。这样强烈的杀意让方恪胸口一闷,原本就被剑意烙印肆掠了一番的识海更是愈发疼痛起来。口中顿时就腥甜一片。
叶于时的手很冷,冷的就如同没有温度一般。而体内灵力倒是还好,但是内脏却是受了极大的伤。还好,叶于时自己应该是已经服下了丹药,伤势也控制住了。方恪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斜了叶于时一眼。
“你再对着我放杀气试试。”方恪俯身,干脆的将叶于时扛了起来。
这时叶于时却是已然闭上了眼。却仍然因为伤口被压迫而闷哼了一声。方恪听闻,换了抱姿。
还未进院子,却是居所的东方突然起来一道声音,打破整个昆仑的静谧。
“不……不好啦!阴师兄死了!”一下子,那一片灯火通明。几道身影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掠向那处。
方恪停顿了片刻,立马进了院子。他有预感,这引起骚乱的事绝对和他手上抱着的这个人脱不了干系。显然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大事。将叶于时放置在一楼的一间空房间内,从纳虚戒取出一床干净的被子,直接垫在了地上铺开,然后三两下将叶于时脱了一个干净。这个时候顾的不得那么多了。
身上的外伤也十分严重,尤其是背上一条几可见骨的伤,从左肩一直到右腰后。方恪掏出两颗丹药,用手指惦着塞入叶于时口中。丹药入口即化,他倒是不担心。然后却没有给叶于时处理伤口,只是撒了一些药粉方恪就起身往外走。
他记得中,有一个情节是叶于时杀了一名元婴修士的入门弟子而被罚入慎行崖。后在慎行崖结丹。如今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但是……会不会只是延迟发生?
方恪出了小院,仔细的将叶于时留下的血迹还有一些踪迹处理掉。但是很显然他是一名生手,只能用灵力将叶于时留下的气息消除。然后便是类似脚印,之类的东西。方恪沿着淡淡的血腥味一直走到了离小院有断距离的地方。这时候,似乎整个昆仑的内门弟子都醒了一般。
方恪返身往回走。
刚到院门。就被一个声音止住。
“方恪。”
方恪不可觉察的僵了一下。然后慢慢转身。脸上是淡淡的惊讶之情。
“智愚师叔,门内好似发生了什么事,师叔怎么没有过去?”方恪先是一礼,然后有些不自在的理了理身上的单衣。
“阴沉渔死了,你知道吗?”智愚一双眼,盯在方恪脸上。
“啊?”方恪是真的惊讶,有人死了他隐约猜测到。但是死的人是阴沉渔?那个阴沉渔?方恪现在还能够想起,那个随手执扇,一派风流倜傥的阴沉渔。如果是阴沉渔的话……方恪瞬间松了一口气。那就不可能是叶于时动的手。
“你从什么地方回来?这么晚了还出门吗?”智愚问道。
“我刚听到骚动,就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后来走到一半弟子才发觉不妥,所以又返回了。”方恪道。
智愚看了一眼方恪的衣着,没有再说什么。下一刻,身影就出现在了这条路的尽头。向那事发之处而去。他本是顺着踪迹而来,但是到达一处之后那踪迹却被人刻意的抹了去。然后他就看见了方恪。
很可疑。但是不可能,凭着方恪如今的修为,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将一名金丹修士毙于居所之中。智愚心中记了这么一笔。
方恪看了看微亮的天,为他之前的那个想法而抚额。早知道是阴沉渔死了他就不会这么紧张了。还以为是叶于时,如果是阴家的人,比如阴沉渔这样的阴家人。叶于时是不屑于这样做掉他们的吧。
若是叶于时,那一定是直接杀入阴家。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叶于时温润的表面下是与之不相符的狠辣。若是叶于时出手,一定不止是这样。
那么叶于时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谁能够把叶于时重伤至此……还有,他刚刚抹去踪迹的行为,是不是多此一举了,倒是给自己惹了一身腥,智愚道人肯定给他记了一笔了。为什么他当时会做出叶于时杀人他灭迹的行为。而做起来还完全没有违和感。
阴沉渔肯定不是叶于时杀的。那么他就没有必要窝藏叶于时。那么完全可以把叶于时交给他师父,炼器峰峰主罗清。或者扈骆?
为了大家能够看懂上一章【我错了……我不该老是习惯性的把一些东西埋到后面,又更新慢。导致大家不能连贯的看于是看不懂tt。】所以放解释的一段放这里。
【太行派那日红黄两军,进入的就是一个特殊的阵法。和妖府有共通之处,不过妖府是虚实相间,而这个拟战阵却是实实在在的幻阵。
拟战阵的作用,拟战,拟战。就是模拟战场。一个与现实环境一般无二的幻阵,一个大的这样的幻阵可以容纳上万人。利用幻阵的特殊性质,进行战斗。这个幻阵的好处就是。在幻阵中是不会受伤的。一旦受伤就会被传送出幻阵。因此是用来练兵的场所。】所以是太行派已经在练兵了。
第59章 高级任务
罢了,就当日行一善?
方恪笑眯眯的伸手抚平单衣,轻轻巧巧的掏出一件白色外衫,罩了上去。其实人都是虚伪的,他自己说自己最厌烦谎言。但也偏偏是他自己嘴里跑起火车来,面色分毫不显。
没有再耽搁,方恪又当了一回蒙古大夫。却表示毫无压力,修仙之人,只要不是元神灵识受伤,或者是肢体分离,那就都是小伤。但还是需要一定时间来好好休养一番现在天已经完全大亮,叶于时未醒。狭长的眼眯着,这下倒是显出几分柔和来,平时哪怕笑着,那眼底也是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温度。躺在方恪临时铺制出来的‘床上’的叶于时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配上散开的如墨长发,方恪给换上的墨色单衣冷冷清清的模样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
看了看天色,方恪这才想起,他还有一个任务没有去领。但今日恐怕门派之中也不会安生,阴沉渔的死会酝酿出怎样的风波谁也不知道。昆仑的水越发浑浊了。只是希望不要牵扯到…方恪看了一眼叶于时。随即伸了个懒腰,向外走去。
清晨的风带着几丝凉意,方恪慢慢踱着步,脸上的表情很是惬意。经过‘违法堂’时,却停下了脚步,收敛了表情。
他看到熟人了。准确的来说是熟悉的面孔。
“滚开!你们这些杂碎,不要挡着我!”这女子容貌秀丽。上半身是一件特制的窄袖淡绿薄衫,下半身是一件水青的及地长裙。腰肢纤细,身姿曼妙。但一头秀发却是乱极。显得风尘仆仆,看起来应该是急忙赶回来的。而脸上表情却是惊惶中带着极怒。这个女子,就是当初在林中只因方恪猎取灵虎而出手伤人的上官平淑。
她狠狠的瞪着挡在她身前的两位弟子。并且毫不留情的出手将两人震了开去。
“平淑,不得如此。”此时【违法堂】中走出了几人,明显不是昆仑派的人,一名容貌与阴沉渔有七分相似的黑袍修士道。此人正是阴沉渔的父亲阴文符上官平淑顿时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阴世伯……沉渔哥哥……沉渔哥哥……”说到这里上官平淑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阴文符脸上的沉痛之色。
“平淑,你进去瞧一瞧你沉渔哥哥罢……”阴文符低声道,对着上官平淑招了招手。就不在言语。
“不……不可能!”上官平淑冲进了【违法堂】。
上官平淑面若死灰,几乎是踉跄的扑倒在地。阴沉渔已经生机全无,上官平淑死死的抓住阴沉渔的衣袖,久久不能出声。
而那几人也是跟着进了【违法堂】。
阴文符视线落在悲痛欲绝呆呆的趴伏在阴沉渔尸身上的上官平淑,心中一痛。他至元婴才有了阴沉渔这一个儿子。如今……不论如何,他儿既然是在昆仑出事,昆仑派这么也得给他一个交代。
阴文符冷冷的看着智愚道人以及他的亲弟弟,昆仑派长老之一也是他儿的师父的阴文录。阴文录也是一脸沉痛以及愧疚……
顿时小小的【违法堂】充斥着浓浓杀机。
“你们昆仑若是不能给出一个我满意的交代,我阴家与你昆仑必定不死不休。”阴文符冷冷道。
“大哥!”阴文录低呼一声,他没有想到自家大哥会直接这样表明态度。这里可不是阴家的阴山而是昆仑啊。
“阴沉渔是我昆仑精英弟子。”智愚道,看向阴沉渔尸身摆放处。眼底一片冷然,竟然有人敢在昆仑之内做出这种事。就是对昆仑的挑衅和示威。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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