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节
恪守仙归 作者:东莱不似蓬莱远
第3节
这样漫长的时间,飞升已经成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真的有人可以修炼到飞升吗?
方恪仰躺在屋顶上,一颗一颗的青果往嘴里塞着,然后吐出小小的籽。如果你打量一下方恪,你就会发现方恪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虽然还是那一身门派服装,但是这一身行头就不只是原本普通的灵蚕丝,而是起码五十年以上的灵蚕吐出的灵丝。
要知道灵蚕是一种非常孱弱的灵虫,寿命大多在十年上下。而且衣裳上仿若有流光闪过,看的出不止绘制了一个灵纹。
方恪现在从头上的碧绿发髻到手上的水属性一品水灵剑,都是门派如今的标准配备。简直称得上鸟枪换大炮,原来经过承礼后,弟子的待遇会相差这么多。作为一个大派的底蕴在这方面不过露出了小小的一角罢了。
看起来分外悠闲的方恪实则精神非常集中,长时间高强度的凝聚灵气,额角已经见汗。右手指法快速的变幻着,青果籽迅速发芽,却在成为小苗后又迅速枯萎。
又失败了。方恪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哪位在外门授课的师兄,用的也是【寸木决】却是让青果籽长成了一颗一人高的青木树。而方恪练到手都快抽筋,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让青果籽长成手掌大小的小树苗。
一只纸鹤飞来,方恪伸手,纸鹤在手上停下。
“内门弟子方恪,即刻赶往昆仑大殿。”
待方恪赶到大殿前的大操练场时,却是看见扈骆和陈褚二人还有两位他不认识的修士已经在那处,看情形明显是在等他。
等他?
等他?想了想,没想出事什么事情,陈褚就是那位在外堂授课的师兄,一手【寸木决】练到了第六层,非常了得。为人很好,对于外门弟子从来都是用心传授,在外门声望极高。
“陈师兄,各位师兄。”方恪一笑,很是流畅的拱手。
陈褚微微颔首道“既然都到齐了,我们就走吧。”说着,手一翻,掌心是一颗核桃大小的精美帆船,迎风见涨。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艘看起来精致的帆船,船身上是一把云纹。方恪面露惊讶之色。引得袁金鄙夷的眼神,就这样一艘飞舟值得惊讶吗?
还是五大修仙世家出来的人,真是丢脸,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任务要搭上这么一个人。平日里他就觉得方恪这人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尽管最近一段时间方恪给人的感觉没有以前那样阴沉了,但是他觉得吧,方恪这个人他就是不喜欢。归根结底是因为,方恪给人感觉太没用了。
刚入昆仑时,他就和方恪分到同一队。方恪那时就很沉默但是却非常刻苦,学习法决的样子简直称得上拼命。于是大家都挺喜欢他的,刻苦又诚恳的人那股子认真往往容易打动人。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方恪惹了方贤桦那么个纨绔。天天被那一批弟子欺负。他们这些一起的修士自然是气不过要为他出头。
结果呢?结果呢?方恪说算了!他竟然说算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懦夫!
大家和他自然也就疏远了,懦弱至此,没有一点血性。还可以称得上是男人吗?方老鼠之名一时在内门传开。
但是近日不知怎么的,门内弟子有些对于方老鼠居然亲近了起来,说方恪改变了不少比如陈褚师兄。袁金不屑的撇撇嘴,他才不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方老鼠就是方老鼠。
方恪上了船,才发现,船内空间更是大到他想象不能,里面整整有二十个房间。修士的手段,最是神奇。看了那么多基础的玉简,方恪知道这是和储物袋一样的原理,靠的是灵纹还有雕刻的在船身上的符阵。
这次是去给门派其余弟子探路。在临近太行派和阴山的一处小城,惊现了一座遗迹。传闻是一座修士的遗府。因为有人看到,那处设有极为高级的符阵禁制。那处的昆仑派弟子传来的消息也证明这个说法是正确的,确实是一座遗府。并且是一座小中型的遗府。这样的遗府一出现,自然是有宝贝。
现在哪里已经被太行派派人把守了。像昆仑和天山自然也是会派人去分一杯羹的。除了三大门派自然还有其余门派会往此处去。因为遗迹不止意味着天材地宝,还意味着传承。至于那些散修那就没办法和门派抗衡了,除非他们联合起来。
于是方恪五人就是第一批赶过去的修士。去探探。之后门派其余人自然会赶过去。毕竟承礼刚过不过一个月,派中精英都忙于交接事务,一时脱不开身。而陈褚在内门也是一号人物了,自然就由他带队了现如今萧昌秋接管了试剑堂,叶于时也因为在炼器上表现出的卓越天赋而被纳入炼器堂。
炼器堂?方恪撇嘴,这人真是从头伪装到脚,假到家了。叶于时最精通的是符箓和灵纹啊。不过叶于时竟然没有选择剑诀实在是让人惊讶,修仙界,如今剑修是大势。
因为剑修最为强大。
方恪手上不由又聚起灵气,形成一片雨雾。修仙果然是一件非常需要灵石的事情,修为越高需要的灵石也就越多。最近他将门派发放的灵石用于修行,不断的将灵力消耗一空,然后又用灵石中的灵力补充,这样的重复明显的灵力精纯许多。更好的当然是找到灵脉,但那种好地方早就被他人所占了。
灵石乃修行之本。方恪坚定了这个想法。灵石是什么?灵石就是丹药,符箓,灵器。没有灵石还谈什么修仙?
貌似炼器和炼丹都是最能赚灵石的行业。若有了灵石,他不至于一个内门弟子还一身都是白门派所发。一想到在昆仑秘境把他的丹药都消耗殆尽,他就心疼。他都打听清楚了,那种丹药可是极品,他那种伤势只需一颗即可。一天三次,还一次两颗。果然叶于时是看他不顺眼吧。
即使不顺眼,还是救了他吗?方恪笑了笑。
第16章 太行左丘
“舟上可是昆仑派道友?太行弟子奉令特前来此处迎接。我是太行左丘。”
刚在城门将飞舟停下,就有一队太行派弟子迎上前来。
带头的那位太行派弟子,一身太行派弟子的服装。中性的长相,一种略带阴柔的俊美,乌黑的发遮盖住左眼,右眼清澈而明亮带着柔和的弧度。薄薄的唇抿着浅浅的弧度。全身都莫名的透着一种违和感。
若说叶于时是飘渺若仙,温润如玉。眼前这位却是透着妖异的诡谲。
其中一名太行派弟子看到方恪时明显眼中带上了惊诧。那太行弟子微微侧身,对着带头那位修士说了些什么。那太行弟子面对左丘的态度非常恭敬,方恪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太行弟子身上。这名弟子对左丘的眼神甚至是狂热的。而肢体语言表达出来绝对的臣服与谦卑。
看到左丘随着那弟子的话而将视线落在了方恪身上。陈褚不禁不满的微微挡在方恪身前。太行弟子如此行事,未免过于轻浮。
“抱歉,门中弟子看到方道友也在此行行列之中,表现的过于失礼了。”左丘浅浅一笑,声音柔和。然后对着几人歉然一笑“要知道,这位师弟在昆仑秘境中可是在方道友和叶于时叶道友手下险死还生呢。情有可原。是不是?”
方恪一惊,如果是这样,那么只能是那天。不过那天难道还有人在现场没有被发现吗?
“哪里的话,昆仑秘境之争,本就如此。强生弱死。强者得,弱者失。不是稀松平常吗?我方师弟也不过是为了自保不得不伤了太行派的师兄们。”陈褚自然而然的接过话来。
方恪见状,也上前一步,拱手对着那太行弟子一礼。“这位师兄,那日师弟也实在是情非得已。还请不要放在心上,免得伤了我三派师兄弟的和气。”
方恪说的是冠冕堂皇。那太行弟子也便是拱手一礼,应对得当。谁都明白,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明面上还是要维和一二,但是……那太行弟子在心底冷笑一声。
袁金看着方恪不由愣了愣,他还以为方老鼠会保持沉默呢。以前遇到这种事方恪的一贯做法就是不反抗,不反驳,不搭理。严格的三不政策。
左丘嘴角含笑,看向方恪。“既然如此,不如由我来尽地主之谊,带各位道友四处走走可好?遗府的禁制恐怕要到明日才能解开。”
左丘微微的笑着,却莫名让人感觉到凉意。方恪微微低了头,退回陈褚身后。这个左丘笑起来恪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眼神侵略性太过,笑容太虚。
陈褚一惊,明日禁制就要被解开,但是昆仑派后续的弟子最早后日才能到,太行派好厉害的手段,怕是遗府早就被发现,只不过太行一派将消息封锁住了而已。陈褚望了望城门上把守森严的太行派弟子,内心不由担忧起来,这样的阵势真的只是小中型遗府吗?若是派中弟子不能在禁制解开前到达,怕是遗府中的东西捞不到半点了。
陈褚内心担忧,面上却是淡然无比。“那就麻烦左道友了。”
左丘闻言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行人进入【太安城】【太安城】位于太行山脉的尽头,一座小型的城市。不属于任何一派,五百年前由一群散修取地利之便,建起。取自太平安乐之意。五年前其元婴修士陨落后,太行派意欲接管。
继任城主举一派之力,对抗太行这个庞然大物。在城门僵持十日十夜,第十一日,继城主突然降入太行派,至此【太安城】隶属太行。
一路上,方恪发现除了身着道袍的以外还有不少穿着更加方便干练的短打的修士。那个壮实,那个肱二头激。啧啧,汉子啊。
修仙界中并不是三派独大,除了三大门派以外还有以佛修出名的四大宗门,中小门派更是不知凡几。虽说太行山脉属于太行派,但是整个太行山脉却是有许多中小门派,名义上受太行派管理,但是却又不是太行弟子。
陈褚敢断定,此刻【太安城】中大概有不下于五十只各处势力,看衣着打扮,大多为这周边的势力。陈褚眉头紧锁,若是如此我昆仑竟然是得到消息最晚的。陈褚又瞧了瞧几位师弟。
扈骆师弟在剑道上的天分是有目共睹的,袁师弟也有保命的手段,就是王一洛师弟也是筑基后期。陈褚视线落在方恪身上唯独方师弟着实让人担心。原本和方恪并无什么交情。
可不只为什么近日却是被他缠上了。不断的向他请教法决。观感自然也就变了,要说以前是漠然的话,先在确实是将他当做师弟来看的。方恪这样认真的态度,让他改观了。那些基础的法决,方师弟可以一遍一遍不知疲倦的练习。并且不明白的地方即使是一些简单到他都觉得难以启齿的问题,方师弟也很坦然的说自己不明白。这一点很好。不知为不知,没有不懂装懂。而且从为人处事来说也不像传言中那般。果然是三人成虎。
罢了,他就多照看些吧。
陈褚却是不知道,方恪自己也不知道他问出的问题是那种简单的常识,因为对于方恪来说现在修仙界的一切都是新鲜而且难以搞懂的。
是夜。
“左丘大人,昆仑派五人已在控制之下。”韩箜毕恭毕敬的对着左丘一礼。若是其他师弟看见必定会大吃一惊,身为内门大师兄的韩箜竟然对着内门煞神左丘如此恭敬。韩箜冷笑,他们知道些什么。左丘大人可是太行八卦之一的坎啊!
当年【太安城】几个老贼竟然不把太行看在眼里,左丘大人率坎卦十二人斩杀五名金丹,那老贼才乖乖投降。要他说就应该都斩杀干净才是,不过左丘大人这样做定是有他的考虑。
“那方恪可是当年方家的遗孤。留着他,其余几位昆仑派道友不幸遇上了流窜的恶名在外的散修。是我太行的疏漏。”左丘淡淡一笑,方家旁支的唯一幸存者呵,当年魔修看起来来势凶猛,却只屠戮了方家旁支一系,其余妖修的目标看似是九州大陆,奈何雷声大雨点小。
一定是那个方家有什么是他们一定要得到的。
但是他将整个方家所在几乎掘地三尺,什么都没有发现。只剩下唯一的活口,方恪。
左丘眯起眼,从那妖口中居然撬不出一句话,没关系,我自然有别的办法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有预感。方恪,是线索。
“大人!”韩箜一时惊住,这若是被昆仑知道,怕是不能善了。
“今晚,我要看到方恪出现在我面前。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左丘扫了韩箜一眼,韩箜马上低下头。
“是。”
“算了,那方恪看起来无趣的很,就直接带到血池。”左丘想了想,又道。
韩箜一惊。这方恪不知是哪里碍了大人的眼,只怕也是活不了。那可是血池啊,是十年前被虏获的妖魔关押的地方。韩箜想起门派的手段不由浑身一寒。将那些妖魔封住修为,用黑水浸泡过的寒铁穿过琵琶骨,寒铁可是极寒之物。
而门派为了更好的利用这些妖魔又建造了血池。血池以一种独特的方法炼制,这些妖魔在里面待久了就会渐渐失去神智,成为最好的傀儡。而血池内,失去神智的妖魔还会自相残杀,互相吞噬。
方恪若是被丢进去,只怕会被分而食之。韩箜虽然手上人命不少,却还是为左丘的手段不寒而栗。
第17章 太阿剑【上】
夜晚的太安城坊市依旧亮如白昼,凡间视若珍宝的夜明珠被当做最常见的照明工具。清冷的光照在坊间的石板路上。空中各个修士的飞行法器灵光闪闪,各类灵兽的鸣叫声,此起彼伏。店铺类修士进进出出,路边的流动摊主则是热情洋溢的叫卖。
“火系符箓,一块标准灵石,二十张啦。”
“下品灵剑,五十标准灵石。”
类似的叫卖声不断,符箓,法器,玉简各类灵兽,灵药,应有尽有。
“方师弟。”陈褚看了看一脸惊奇四处打量的方恪颇有些哭笑不得。要说坊市,昆仑的九井坊可是修仙界有名的大坊市。而方师弟如今的模样倒像是从未见过坊市的凡界之人一般。
外人看来,方恪和他们一般不过是在坊市间逛逛,并无出格之处。可是陈褚却分明看到方恪明亮无比的眼神,这种眼神就如同方恪像他请教法决时一般无二。
陈褚哪里知道,方恪至修仙界不过几个月而已,刚开始无意识的消极加上被原本方恪的想法影响,而避开众人,看似接受穿越这件事,其实内心还是抵触的,之后又一人在慎行崖上待了四十九天。
那里可不比二十一世纪一个人宅在家里一般,几十天不出门也没有关系。没有电脑,没有电话,没有电视,没有人可以交流,黑黝黝的山洞,冰冷刺骨的水潭,更何况,还有出乎意料的一具女尸,虽说已经被烧成灰,但是,心里面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介意?
看书时一年也不过几句话就过去了,而真正体会过之后,那种时间一分一秒慢慢过去的痛苦。慎行崖,它的作用在于惩罚而不是让你享受。方恪却不觉得后悔,内门大比的逃避是因为有自知之明。而慎行崖是当时自己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涤魂丹已经伤了方恪身体的经脉,造成的不良后果已经无法弥补。怎样将实力提升才是当务之急。虽然因为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偏差差点酿成大祸。
直到智霄道人那一摔,从那一刻方恪才真正了解这个修仙界。这之后的日子方恪整个埋在了书海和玉简之中,忙修炼忙着学习融入身边的人群。那里见过什么坊市?各种稀奇古怪的或美丽或凶狠或狰狞的灵兽才是方恪的视线所在。大概现代时玄幻修真的魅力也在于这里。这些向我们展示出了一个多姿多彩,完全不同的世界。
“陈师兄有事?”方恪将落在蓝翎火鸟的视线转到身旁的陈褚。方恪眉眼含笑,显然心情不错。他默默将蓝翎火鸟和《灵兽大全》里面的影像对上。
“……无事。”陈褚沉默半响,看了看方恪注视的灵兽,扫了一眼商家标注的信息和价钱。“师弟可是喜欢这蓝翎火鸟?这种火鸟攻击力不错,速度也不错。不过性情颇为暴烈,怕是不怎么好驯服。不过师弟若是喜欢,买上一只也不错。”陈褚温和一笑,本来文质彬彬这一笑更是别有一番风度。
“我只是对它的尾巴上的那三根蓝翎羽感兴趣啊,若是制成翎羽箭,倒是不错,火翎羽箭威力不错。”方恪摸了摸下巴。“傻鸟,你说是不是?”
那威风凛凛的蓝翎火鸟,豆大的眼里原本充满了自鸣得意的味道,自顾自的梳理着自己美丽的羽毛,听到这一句,顿时一僵,跳着往笼中躲去。那里有什么陈褚所说的性情暴烈。
方恪招招手,对着陈褚轻声道“师兄,这可不是什么蓝翎火鸟,这是火焰羽雀。大概是商家粗心出了错,将火焰羽雀标了蓝翎火鸟的名字。师兄,你把它买下,咱们转手再卖出去,五五分成如何?”
陈褚默然,又看了一眼方恪明亮无比的双眼。他怎么会以为这和方恪请教他时求知的眼神一般呢?还有为什么他买下了要和他五五分成?
突然感觉到一道气机。明显不怀好意。陈褚一顿。
“师弟,注意。”
“不知袁师兄他们逛的怎么样了。不若我们先回去罢,不知明日遗府开启之时会是怎样的情况,我们还是先回去做做准备。”方恪笑着道。陈褚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错的反应。
两人肩并着肩,若无其事一般的向他们住宿的有太行派弟子警戒的城主府走去。
一入府,方恪明显感觉到几道气机同时锁定了他。是太行派,方恪和陈褚对视一眼。
对方明显不在掩饰的气息,他们分明是中计了。原本以为是被人暗中注意了,没想到是对方故意放出的气息,引得他们离开坊市。
“太行派要公然违背三派所立的合约吗?”陈褚冷声道。
一个身着普通青色道袍的男子从城主府门口走进来,同时城主府的门慢慢关上。身后也出现两位身着普通道袍的一男一女修士。而府中太行派修士则是完全无动于衷的摸样,安静的继续他们的警戒任务。就仿若院子中一个人也没有,仿若方恪他们不存在。
陈褚脸色微变,双手变幻,祭出一座青铜小鼎。见风变大,在空中转动。发出红光。
“哦?有点意思,不知道这鼎能够档下我几剑。”那从府门口进来的修士,缓缓拔出手中的黑色长剑,声音暗哑。
方恪对上的是后来出现的那两位修士。
那女修容貌平平,眉眼之间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眼中幽光好似含情一般,欲说还休。
方恪微微一怔,不知为何他竟然生不出一丝对抗她的想法,只觉得莫名的欢喜,眼睛在也移不开半分。
那女修轻轻一笑,清脆的笑声让方恪不知怎地脸红心跳起来。女修一步步走近,摇曳的身姿,脚下的步伐仿佛踏在方恪心上,每向前一步,方恪心就紧一分,浑身莫名燥热。
女修葱白的手指轻轻划过方恪的脸,方恪一脸呆滞,仿若失魂一般。女修轻蔑一笑,这种货色居然也要她出手,真是无趣。下一刻女修双目突出,仿若不信一般慢慢转头看到方恪没有丝毫表情的脸,方恪的手按在她的腹部,指缝间长出一颗青翠的树苗,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树苗越长越大。
“哈,我可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呢,脱光了我都不见得会有感觉,对我使用媚术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方恪笑了笑,却是笑得有些勉强。
女修身上的树苗越长越大,女修却是几乎被吸干一般整个再也看不出摸样。
这一招,正是方恪实验出来的结果,方恪用【寸木决】催发树苗灵力却控制的不够到位,总是长成小树苗。然后方恪突发奇想,若是不用他的灵力而是用【寸木决】的同时,叠加一个类似于他使用其他法决一般,让种子吸收外界的灵力呢?
结果就成了这般。普通的青果种子竟然好像有了吸血藤蔓一般的特性。好处是发动的时候没有什么灵力波动,让人措手不及。
“玉青!”那男修惊叫出声,脸上看好戏的神情瞬间不见,满满杀机。一刀挥出,刀芒如电,势不可挡,方恪洒出的一把种子竟没有一颗可以近他身十步以内。方恪凝结的水木双盾顿时破掉,整个人被击飞出去。狼狈的扑到在地。
又一刀挥下,空气中竟然发出爆鸣声,出刀之快可见一斑。刀势如同猛虎一般,直扑而来。
方恪虽然未见那刀是如何挥出,如何落下。却是猛的汗毛直竖,就地一滚。堪堪避开刀势,腰间却还是出现一道不浅的伤口。可以想象若是没有避开这一刀,怕是就要被腰斩了。
“玉满,大人要的是活的。”沙哑的声音暗含警告。方恪抬眼一看,陈师兄的鼎竟然生生被劈成两半,陈师兄用剑拄吃力的站着在浑身衣裳几乎成为布条,堪堪遮盖住身体,眼中满是屈辱。
方恪爬起,陈师兄一向温和待人,自成风度,性情却是看似温和其实自尊心很强,那个人根本就是故意在折辱陈师兄。方恪手握成拳,气愤之余又暗恨自己的修为如此之低。
“那我就斩断他的手脚,留他一条小命。”玉满持刀哈哈一笑,走近几步,一刀将方恪手中的剑挑飞。再一刀劈下,却是一顿,刀硬生生在空中换了一个角度,朝地上劈去,斩断一株树苗,然后又是一刀将树苗扎紧他小腿上的根连肉一起削去。
“雕虫小技!”玉满面目狰狞,怒而又劈一刀。
方恪指间灵光闪闪,繁复的,一个微小无比的图案慢慢成型。方恪唇边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死就死罢,不过就是死我也要拖着你一起。
眼看玉满刀已经劈下,方恪左肩已经渗出血迹,玉满准备将方恪手脚都砍断。刀势就已经让方恪肩上仿若被刀砍中一般。玉满对于方恪指间的术法毫不在意,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而已。
玉满满意的笑了起来,玉青师妹,我定会让这厮生不如死。眼前却是一花,只见一道白影闪过,一个有着狭长眸子的少年接住方恪,他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这是怎么了?玉满惊恐的张大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突然只见一具无头尸体直直的站立着,颈口鲜血喷涌而出……这是他的身体。
那他的头呢?头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方恪看到叶于时的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指间的灵力散去,脱力一般倒下。隐约看见扈骆从那人剑下救出了陈师兄。方恪松了一口气。陷入一片黑暗。
第18章 太阿剑【中】
叶于时一手搂着方恪足尖轻点,向后一掠。稳稳落在城主府中担任警戒任务的太行派弟子面前。狭长的眼中寒光点点。对上罗景有些惊慌的眼。
罗景是太行派的一名普通内门弟子,他的任务就是负责城主府的明面上的警戒。就在不久前,两男一女三名穿着普通道袍的修士,拿着代表派中八卦之一的坎的信物,给他下达了一个任务。很简单,就是视而不见。无论院中发生了什么都要当做没看到。就算发现了,他们也早就在院中设置了幻阵。到时候就推说他们都被幻阵迷惑了什么都不知道。
在那两名昆仑派弟子被围攻的时候,他就隐隐有了一种预感。三派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很久了,他自然明白门派的意思。到时候昆仑追究起来就说不知道,是散修所为就好了。昆仑拿不出证据也不能怎么样,这种事情他们都做过不少。更何况,如今的昆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昆仑了。
直到现在。罗景咽咽口水。
“这位师兄,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罗景马上反应过来,惊讶道。“这位怎么受…”伤……
罗景的话,戛然而止,眼睛暴突出来。捂着喉咙上的一道血痕不甘的倒下。他竟然敢当着这么多太行弟子面杀人。
叶于时微微翘起嘴角,扫了一眼原本跟在罗景身后的几位太行弟子。
“昆仑派弟子,于城主府遇袭,身陷幻阵。不知太行派可有破阵弟子?还请太行派的道友伸出援手。”叶于时朗声道,一边执着手中刀,如魔似幻的身影穿梭而过,那些太行派弟子却是连发招都未做到,便倒了下去。叶于时手中的大刀,血液顺着刀刃留下,这把刀赫然是玉满的刀。叶于时足下轻点,手中刀一扔,刀被抛到玉满的尸体旁。
叶于时却是抱着方恪落在了院中。随即,十几道身影落下。
“砰”的一声爆响,院中‘幻阵’爆裂。
那十几道身影中为首的就是左丘。
左丘一扫场中情况,恰好。扈骆一剑挥下。剑气如虹,不过是一把普通的三尺剑,扈骆这一剑却是暗含剑意。虽然不如萧昌秋已经领悟了自己的剑意,但也不过差了那么一分。扈骆隐隐感觉他就要摸到剑意了,可是却还是始终有那么一层薄膜。
韩箜不禁睁大眼。
这是昆仑剑诀【无回剑】,此剑决威力巨大,但是却对修炼者的心性有很高的要求。无回剑,其剑势在于一往无回,挥剑无悔。因此昆仑派修炼者虽多,有所成就的却是很少。
而现在,扈骆这一剑劈下。在他们眼中却是一道巨浪从天而落,奔腾而来,势不可挡。耳边分明是巨浪翻腾的呼啸声。令人望而生畏。
这那里是什么巨浪,着分明是一道道剑光,层层叠叠,避无可避。
这是【无回剑】第三招,【一落千丈】
玉铧脸上的肌肉抽动着,手紧紧的握住自己的剑,此刻已然忘记自己是为何而战,嚯嚯的笑了起来。“来的好!死在如此剑法之下,不亏!”
玉铧气沉丹田,迎上了巨浪,一道急如闪电的剑气对上了巨浪。两道剑气一触,发出巨大的声响。闪电状的剑气消匿无踪,巨浪却是倾泻而下。
“好剑法。”左丘看也未看地上玉铧的尸体一眼,拍着掌对着扈骆道。
“让昆仑派各位道友受惊了,实在是我等招呼不周。”左丘看着被抬出来的太行弟子尸体,脸上却是分毫不显。陈褚披着扈骆的衣袍,眼中复杂万分。
若不是他们知道事情原由,怕是也会认为左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陈褚又不由看了看叶于时,那些尸体可都是一招毙命。叶于时的做法让他很是心惊却有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原本被太行派伏击的憋屈之感,消去大半。这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但是袁师弟和王师弟只怕是凶多吉少。
“还请左道友好好查一查,这三人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在城主府,杀死众多太行道友还伏击于我昆仑弟子。”陈褚微微一笑道。
“那是自然。”左丘抿唇,神情极冷。
场上众人都是心照不宣。这件事也只能这样了,算计昆仑不成反而折损如此多人。这种情况还是左丘第一次遇到。
左丘扫了叶于时一眼。“几位道友还是到厢房休息罢,方道友看起来受伤颇深,此事就交给我等解决吧,各位道友还请宽心,明日戌时,就可进入遗府。道友还是好好休息,准备准备。”
陈褚看了看仍然昏迷不醒的方恪还有已经清醒却是狼狈万分的袁金。王师弟破裂的玉牌被陈褚握在手上。
袁金和王一洛二人也是在坊间遇袭,那人却是装作不敌而逃的模样,引得二人追击到了荒郊,受到了伏击。在其中袁金发现那二人分明用的是太行一派的法决,想到可能是太行派针对昆仑派的阴谋,于是和王一洛二人决定就是死也要在死之前将这个信息传给门派。王一洛一人挡下二人攻击,让袁金放出了门派求救用的纸鹤。
幸好的是,刚好纸鹤被刚到达【太安城】不远的朱式宇,叶于时二人发现,救下了袁金,然后朱式宇留下照顾袁金,叶于时碰上已经脱身的扈骆赶往城主府。
“方师弟受伤颇重,外伤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方师弟最后那个法术却是有同归于尽的意味。经脉受损严重,还有灵力也近乎枯竭。”朱式宇查看一番后,皱眉道。
同归于尽。袁金几乎要惊呼出声,方老鼠要和敌人同归于尽?怎么可能。袁金看向脸色惨白的方恪,表情复杂极了。方老鼠居然也会有这样的勇气?听说对方是要活捉方师弟,方师弟居然宁可死。
“方师弟那个术我从未见过。”陈褚道。
几人神色又是一变,在场所有人中,最擅长五行法术的大概就是陈褚了,而陈褚在门派中五行法术确实是极为出色。若是陈褚都未见过,那么到底是什么术?
而方恪此时却是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中。
一片无尽的黑暗,方恪不知道他已经被困在这黑暗中多久,他只记得他一直走一直走,而这黑暗也好似没有尽头。从刚开始的疑惑到恐慌。
他要永远被困在这里吗?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感觉。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黑暗。
或者,他已经死了?
到底还要走多久?他大声的喊叫,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这种感觉快要把他逼疯了。
从恐慌到绝望。方恪麻木的一步步走着。
“剑长二十一寸三分,至尊至贵,人神咸崇。汝身与剑合,剑与神合。可证天地大道。”
幽幽的声音响起,方恪先是一喜随即一惊。这声音飘渺无踪,好似从四面八方涌至而来。带着说不出压力。
“以汝之身,行吾之道,以汝之神,趋吾之行,以汝之心,证吾之道。献祭于剑,取太阿之道,赋汝不败之能。汝可愿意?”
一声强似一声,一声比一声威势更大。一字一句好似敲在方恪脑海中一般。每说一句话,方恪心就为之一颤。
“以汝之身,行吾之道,……取太阿之道,赋汝不败之能。汝可愿意?”
“汝可愿意?”
方恪心神一松,几乎愿意二字就要脱口而出。方恪一口咬破舌尖,嘴中铁锈味扩散。
什么叫献祭于剑?献祭,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还有这语气,说话的节奏。都带着诱导性。教人不经意间就会相信。
“我不愿意!”方恪定定神道。
顿时声音一停。回复到一片空寂。
方恪心里不禁一慌,该不会是不答应就永远待在这该死的地方吧?
突地,眼前景象一变。方恪瞪大眼,一片血红的花海,层层叠叠的细小花瓣叠成的奇特的血红色花,形成一片血海。在血海中央,虚浮着一把血红色的长剑,剑上盘腿坐着一个人。
方恪有些不确定,那确实是人?
如瀑的银色长发披散着,一身黑衣如同鬼魅。几乎惨白的肤色,极薄的唇,高挺的鼻梁,还有一双黯然无光的眸子,额头有一枚诡异的血色纹路。
那人盘腿于剑上,淡淡的往方恪一扫。不知怎么的,方恪就站在这人五步远的地方。
“为什么不愿意?”
虽然是疑惑的语气,方恪却实在没有听出有什么感情在里面。
“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方恪道,他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等的代价。更何况那话中还说是不败之能。不败?那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比如说灵魂?
那人盯着方恪看了半响。“为什么不愿意,有力量不好吗你很弱,会死。”
“我只相信自己的力量。献祭,我不相信。”方恪挑眉问道“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吾是太阿。”太阿沉默半响道。
突然眼前一切开始模糊。一切景象远去,仿若掉入什么漩涡一般,被卷入其中。
隐隐约约,方恪好似又听到太阿的声音。
“吾等汝来找吾,烙印者。剑长二十一寸三分,至尊至贵,人神咸崇。汝身与剑合,剑与神合。可证天地大道。吾乃太阿……太阿。”平板无波澜的声音,方恪甚至眼前又出现了那双死气沉沉的黯淡无光的眸子。
太阿。
第19章 太阿剑【下】
静谧的几乎没有声音的房间,床上躺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少年,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浅浅的呼吸起伏。如果这时候有人用灵识探索他的经脉会突然发现,从他上丹田缓缓的流出血般鲜红的细丝,这些极细的血丝状液体慢慢在经脉中游走,而原本受损严重的经脉,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下丹田流出萤白色灵力也开始慢慢增多,然后运转。而那些血丝一般的细线却突地消失了似的。
方恪瞬的睁开眼,看到木制的天花板,不由一愣。那什么太阿消失了?方恪有点懵。太阿,他只知道太阿是一把剑,一把传说中的剑。那个诱拐犯说他是太阿?良久,方恪才起身,走到屋中坐在圆桌旁的叶于时身旁。
叶于时端坐于桌前,神情极为专注,手上执着符笔。
方恪放轻了步伐,几乎是敛息看着叶于时的动作。
叶于时一手挽着袖口,另一手执着泛着银光的符笔,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叶于时动的只有手腕,而身体却是纹丝不动。草黄的符纸上繁复的流畅的符文,闪着浅绿色的光。
方恪怔怔的看着叶于时,他眼中仿佛只有手中的符笔和笔下的符纸,狭长的眼中写满了专注,唇轻抿,没有平日里仿若永远淡然的微笑,只有平静。
极度的专注与平静。这个时候的叶于时却仿佛全身都散发出一种气场,浅绿的纤细线条在笔下蔓延玄奥而美丽的符文不断遍布整张符纸。
方恪真正见过的符箓有限,但是在《符箓详解》中却从未见过这样繁复的符文,还有流畅如斯的笔法。
笔走龙蛇,优雅的一个轻勾,笔尖猛的一顿。封符,结笔。绿光猛的一闪,然后黯淡下去,符箓制成了。
方恪一滞,他突然发现他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人,原本他以为起码在现在他是最了解叶于时的人,但是他却从来不知道叶于时会制符箓,而且技术绝对非常高。
叶于时轻舒一口气,放下笔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恩,感觉还不错。”方恪感觉了一下,颇为惊奇的道,他好像又要突破了。
叶于时一手按上方恪手腕,灵识轻轻一探即收。“你。”叶于时微微眯了眼。
方恪看着叶于时的表情,不知怎么的,居然有些紧张。
“方师弟,今日戌时遗府就要开启了。”叶于时表情很是平静的看着方恪。不咸不淡的态度“虽然隐隐有突破之感,但是你还是太弱了。非常弱。你会死。”
连续听到两个人说他弱,会死。他到底弱到什么程度了。他可以说一句你们这些乌鸦嘴吗?
“现在【太安城】聚集了大批修士,金丹期修士占了多数,由于太行离我昆仑路途过于遥远,门派中其余人怕是赶不上今天了。”叶于时狭长的眼微弯,仔细的打量方恪的表情。
“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独自一人留在遗府外,太行派会有人对你下手,你敌不过,会死。另一个是同我们一起进入遗府,但是修士之间的斗争比起昆仑秘境中是天壤之别,你处于内门从未接触过真正的残酷的法则,强者生弱者死,你同我们一起,将面对众多金丹修士,可能会死。你的选择?”叶于时慢悠悠的道。
“同你们一起。”方恪心下默默腹诽,这还叫有选择吗?死啊死啊的。
“我想你杀死那个女修的术是【寸木决】叠加了一个【汲灵决】吧,但是坏处就是你不能控制它只汲取外界的灵力而造成你体内的灵力被汲取的厉害。”叶于时语气淡然。
方恪眨眨眼,点头。
叶于时慢条斯理的将桌上的符笔还有特制的墨汁收入纳虚戒中,然后将制作好的五张符箓递给方恪。
方恪有些讶异的睁大眼。
“这张符箓,我叫它【木灵符】它所包含的木灵力足以让你施展两次你的那个术。”
方恪接下符箓,表情还是有些怔忪。“……谢谢。”
“师弟太客气了。”叶于时扫了一眼方恪,几乎是一板一眼机械性敷衍的说了一句客套话。
“我不会成为累赘的。”方恪抿了抿唇道。
叶于时轻飘飘的从头到脚打量了方恪一眼,良久才道“最好不会。”
方恪也无言以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个人救。的确没有什么底气说出这句话。想要变强,面对那太行修士时,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弱小,看到陈师兄受辱时第一次对自己这样低下的实力感到痛恨。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真是可怜。
“叶师兄,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太阿?”方恪问道。
“太阿?无品之剑,太阿?”叶于时手上端着的茶,慢慢放下。
剑。原来太阿果然是一把剑,方恪蹙眉。难怪说什么献祭于剑。
“太阿是什么来历?”方恪又问道,看了叶于时一眼,连忙又道“还请叶师兄不吝赐教。”
叶于时瞟了方恪一眼,勾唇一笑“我一直想问,你对我到底知道些什么?比如【影璧】”
【影璧】就是他身上那件灵器,七品灵器。哪怕是化神期修士都无法发现佩戴了【影璧】的人的伪装。
叶于时狭长的眼微弯,杀机一闪而过。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方恪将他身上这件灵器的消息传出去,七品灵器,他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持有。
“【影璧】?”方恪有些迷惘的重复。他是真的不知道【影璧】是什么,那本书上也只不过写了叶于时拥有一件灵器,却未说过是什么灵器。
方恪想了想,反应过来叶于时的意思。不禁脸色有些僵硬。他对他知道些什么……他知道可多了去了。比如……他是受,比如他以后还会更加厉害,比如他是一个看起来温润如玉,笑容温柔但实则是一个冷静而且狠辣,善于布局的人。
当然,那些都是那书上写的。
就方恪按照自己的接触了解来说。叶于时很狠,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从那天他看到叶于时身上的几乎洞穿的伤口还有之后从左丘施展的【海蜃术】中所见到的,死状甚是凄惨的两人就可见一斑。
方恪回神,才发现叶于时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怎么了?方恪有些疑惑,他什么都没有说啊。
方恪不知道,就在刚才他眼中流露出的是对叶于时毫不掩饰的欣赏,还有好感。
这种欣赏和好感让叶于时有些疑惑。按理来说,方恪对他就算是不讨厌应该也不可能是欣赏。
“太阿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一把剑。修真界有五样无品灵器,所谓无品是因为它们已经超出了灵器品的级别。这五样无品灵器中有两把是剑,一把名为太阿,一把名为纯钧。都是上古时期的名剑。太阿,剑长二十一寸三分,至尊至贵,人神咸崇。”
方恪很是认真的听着。
“直到五千年前的,三州之战。谷梁矛起率人族修士,几乎横扫妖魔两州,而扬名天下。他手中的剑,就是太阿。之后太阿被谷梁一族流传下去,直到三千五百年前,妖魔再次联合,谷梁一族全灭,五万族人,无一活口。太阿断裂。然后再无太阿之名。这是典籍上的说明。而之后再无太阿的消息。有人怀疑太阿已经消失于历史的洪流之中了。”
“太阿断了?”方恪惊愕莫名。
“恩。”叶于时点头。
那他见到的那个太阿是什么?
“那太阿有没有剑灵?”方恪又问。
“不可能,太阿剑断,即使有剑灵,也应该消逝了。”叶于时说的很是肯定。
第20章 雨壶
陈褚和朱式宇对视一眼,气氛有些沉重。大队的身着玄色八卦图服饰的太行派弟子将遗府禁制口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太行派驻地还隐隐传来元婴期修士的威压。
原本闹腾无比的散修顿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太行派已经完完全全控制住了场面。
陈褚脸色极为难看,太行派彻彻底底的摆了昆仑一道。在遗府中,最为重要的就是遗府中的传承,谁能够最先找到,谁就是最大的赢家。而昆仑一派的实力,在遗府中只不过自保而已。陈褚估算了一下他们五人的实力。
方恪暗叹一声,这座遗府里可没有出现过。他完全是一头雾水,不过方恪现在已经不再纠结的问题了,现在重要的是,活下来。方恪这个人,说是温吞不如说是被动,不够坚定也没有什么大的志向,或者说他是一个没有‘方向’的人,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
在21世纪他就是如此,勉强算是努力了一把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没有考虑那么多就填了一个颇为冷门的专业。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发现自己对研究人的肢体语言,面部表情非常感兴趣。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坚持。因为不够强大。方恪的导师也是无能为力吧,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对这方面仿佛天才一般的人物,结果却发现他的这位学生原来不敢面对现实。
爱好就是没事看看玄幻修真。方恪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眼神扫过其余修士,每一个的表情都写满了防备,还有肢体语言表现出来的攻击性。因为里面那些人物是他所向往的。够坚定,有目标,不退缩,不害怕,直面一切阻挡。
他不是,他从来都知道自己,他既不是聪明绝顶也不是腹黑妖孽,不是刻苦坚定也不是散漫慵懒,不是谦卑的人也不是骄傲的人。
方恪,活下来吧。方恪抿抿唇,笑了起来。
叶于时不经意间刚好看见这个笑容,有些恍然。方恪一定不知道他的眼神有多么的明亮。那样的闪闪发光,如同黑幕中闪烁着刺目光芒的星辰。
这是一种坚定的眼神,坚定到叶于时好似透过这个眼神看到年幼的自己。
活下去,然后杀死他们。一个不留。
瘦弱的穿着最廉价破烂衣物,每天都不得安宁,跟着五叔他们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他。然后阿石死了,眉姨死了,夜也死了……身边的人都死了,最后五叔也死了。
五叔号称是天下第一武者,在那些修仙者手下却过不了十招。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叶于时甚至顾不上将五叔的尸体掩埋,就又开始了逃亡。迟早,那些人,会被他一个个杀掉。
修仙者?那又怎么样。修仙界五大世家之一,那又怎么样。血债血偿。干瘦的皮肤蜡黄的年仅五岁的叶于时,眼中写满了坚定。从凡界到修仙界,然后拜师昆仑。
不一样,叶于时看了看方恪的眼神。他们不一样。叶于时狭长的眼微弯,看向遗府禁制。
遗府禁制的光越来越弱,这是最古老的一种禁制,在两千多年前十分盛行。防御力惊人,并且布置手法虽然简单却多变,令人难以破解。然而后来却是没什么人用这种禁制了。因为后来阵法师发现,根本不需要去破解这个禁制,只需要找到禁制的【点】,就可以用【反禁制】不断的冲击它,它防御力强的特点也让其消耗灵力非常大。灵力来着于布阵的灵石。一消耗完,这个禁制就完全没有用了。
比起其他的禁制这种禁制不但耗能大而且持续时间短。于是这种阵法也就成为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禁制光芒一散。顿时所有人都不禁一呆。
因为这个遗府处于地下,原本的小小洞口也被拓宽至几十米的圆形大坑。大坑挖到十几米深时就碰触到了禁制,此时禁制一散,薄薄的一层泥土顿时掉入遗府中。
透过圆形大坑却看见一片树林……一片茂密的树林。所有人都愣了,从未见过这样的遗府。树林长在地底下?
几道身影,飞速的进入遗府。其余人顿时反应过来,一窝蜂的涌入遗府。
方恪几人就是那最先进入遗府的人之一。
方恪一进入遗府就暗叫不好,进入后竟然不是在那片看见的诡异的深林中,而是一片朦胧的雨雾。仿若春季的绵绵细雨,朦胧无比。令方恪脸色一变的是,叶于时等人并没有出现在这里。明明是一起进来的,现下却只有他一个人。
方恪掏出一张草纸,指尖泛出白色荧光,飞快的折成纸鹤。
“陈师兄,你们在哪里?”指尖荧光点在纸鹤身上,纸鹤浮起……半天没有飞走的迹象。
联系断了,他被困在阵法里面了。这纸鹤,只要你有那人的标记,不管多远都可以通过纸鹤送信。若是纸鹤无法使用,说明你处于阵法之中。
方恪看了看这蒙蒙细雨,过于稠密的雨丝让可见度大大减低,五步以外就是一片白茫茫了。方恪抬头,明明是在地底下,这地方却如同地面一样。
幻阵?
方恪皱起眉,手指翻飞,构出一个繁复的指画。荧光一闪一闪,料想中的支点却没有出现。
凡是幻镜,千变万化,而这千变万化中却有一些地方是永远不会变的就是幻阵的支点,也称为幻阵的破绽。
不是幻阵?或者他功力不够?方恪歪歪头。脚下认定了一个方向走去。方恪头顶一块圆圆的透明薄饼状灵力罩。在雨雾中穿梭着,眼前的景象却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绵绵不断的细雨,黑褐色的土地,空无一物。
突地,方恪一惊。原本绵绵不断却没有什么杀伤力的细雨突地变成细针一般的晶体,朝他刺来。
第21章 惊天一剑
和方恪不同,叶于时进入后是在一片云海之中。如梦似幻的美丽云海。
居然是【三幻天】,叶于时指尖出现一朵透明色的火焰,焰心是诡异的冰蓝。那些浓密的云朵触及火焰,便化作雨雾消失不见。
果然是【三幻天】,这里绝对不是什么两千年前的人族遗府。【三幻天】是妖族秘法。
分别是【雾幻天】【雨幻天】【云幻天】组成的三天大阵,却不是幻阵,而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一个空间。
叶于时面无表情,看似放松却是保持着极高的警惕,狭长的眸中满是冷冽。这是在昆仑秘境得到的纳虚戒中关于妖族的玉简上所记载的妖族有名的秘法。
但是三幻天若是发动必须要有妖族主持才行,看着情况,似乎这个【三幻天】是没有攻击性的。
突地传来兵器相击的声音,叶于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是扈骆和左丘。一击过后,两人对峙着,左丘手上的八卦盘飞旋着回到左丘手上,偷袭不成的左丘脸上没有丝毫惋惜之色,仿佛早就料到扈骆能够破开这一招一般,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扈骆可不会被左丘骗过去,他清楚的感觉到了左丘的杀机。手中剑直指左丘。
“叶兄,真巧。遗府如此之大,我们却能够在此相遇,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左丘看向另一方。
浓稠的云雾中首先出现的是一双洁白的云头履,然后叶于时从云雾中出现。被左丘发现他并不觉得惊讶,毕竟他没有使用【影璧】。
而扈骆一见叶于时却是收敛了杀意,剑尖指地。两人对视一眼,扈骆眼中闪过笑意。
叶于时微微挑了眉,指法如花,五朵冰蓝色的火焰,瞬的飞向左丘,杀机毕露。
左丘一惊,他根本没有想到叶于时会一言不发直接出手。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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