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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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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到开封府混个公务员 作者:欧阳墨心

    第43节

    一枝梅在腰间一抽,手里便多出一把青色软鞭,只是在展、白二人攻袭空闲处懒洋洋抖抖手,软鞭就好似喝醉的青蛇一般摇摇摆摆朝黑衣人卷去,轻飘飘、软绵绵,却恰能不偏不倚卷在黑衣人的脖颈之上,将人掀倒在地。

    金虔被三人围在中央,只觉眼前眼花缭乱,华光四射,不消片刻,那队黑衣人便被尽数击倒在地,不能动弹。

    “真是……毫无悬念啊……”瞅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一众黑衣人,金虔不由咂舌。

    再看身侧三人,一枝梅将软鞭缠回腰间,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白玉堂收起画影,挑着眉毛一脸无趣,而展昭……

    金虔不由一愣。

    只见展昭不但未将巨阙回鞘,反倒身姿犹如紧绷之弦,定定盯着躺倒在地的黑衣人,一脸凝重。

    嗯?

    难道这帮人脸上还生出银票了不成?

    另外两人也发觉展昭不妥之处,不由纳闷。

    白玉堂瞅了瞅展昭,嬉笑道:“难道是猫大人在官府待久了,连江湖上这等小场面都怕了不成?”

    一枝梅则望了望地上的黑衣人,眯着凤眼,摸着下巴道:“难道这帮人身上藏有绝世珍宝?”

    展昭剑眉一紧,却突然说出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走!”

    “走?”金虔纳闷,“展大人……”

    话未说完,只觉脖领一紧,自己竟已经被展昭拽住衣领,向那群躺倒的黑衣人反方向狂飙出去。

    “白兄、梅兄、快走!”展昭急声喝道。

    “臭猫,你莫名其妙的跑什么?!”白玉堂追了过来。

    “难道堂堂南侠展昭也欠人钱财不成?”紧步相随的一枝梅小声嘀咕。

    可两人没抱怨两句,就听身后一阵异响,回头一望,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原本在地上半死不过趴着的黑衣人好似身上装了弹簧一般突然窜身而起,向四人直冲过来,身法竟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

    要知展昭等人对付这一众黑衣人之时,虽然未取其性命,但下手也绝未留情,这帮黑衣人就算不死,也应在床上卧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动弹,可如今不过片刻,这些人居然已经恢复知觉,而功力竟又好似增了数倍,怎不让人惊骇。

    白、梅二人闯荡江湖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之事,不敢轻敌,只能依直觉跟着展昭拔足狂奔。

    展昭、白玉堂、一枝梅轻功已属江湖绝顶,放眼江湖恐难有对手,可如今,几人倾尽全力,竟无法摆脱身后黑衣人追赶,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黑衣人距自己愈来愈近。

    突然,只见为首几个黑衣人纵起,嗖嗖嗖掠过四人头顶,落在四人正前,拦住了去路。

    四人猛然滞住身形。

    紧紧围住四人的一众黑衣人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杀气大增,露在蒙面黑布之外的数双眼睛,竟犹如血染,滴红慑人,令人毛骨悚然。

    说时迟,那时快,展、白、梅三人身形一转,立将金虔紧紧护在中央,巨阙、画影、软鞭同时击出,寒光掠眼,黑影卷飞,杀气瞬间暴涨,三人招式之中已无刚刚的花哨缭乱,招招狠辣,剑锋掠扫,血肉横溅,软鞭卷过,肉骨模糊。

    可这群黑衣人却是连哼都不哼一声,竟好似无恐无惧无知无觉无痛无感,个个血红赤目,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只顾挥刀前冲。

    纵使展昭、白玉堂武功盖世,剑法超绝,一枝梅轻功精妙,软鞭凌厉,却仍是无法逼退黑衣人半分,不过数十个回合,四人便变了脸色,冷汗淋漓。

    风起,尘舞,空中弥漫肃杀之气。

    金虔骇然瞪着眼前战况,只觉腿脚发软,双眼发花。

    左侧,一枝梅频频后退,却仍是无法尽数避开黑衣人招式,锦缎黑衣已经被划得七零八落,隐隐滴血。

    右侧,白玉堂剑招已无潇洒,反呈毒辣,素来一尘不染的雪衫,也染了血色。

    正前,展昭转攻为守,背后旧伤已经隐隐渗出血丝。

    忽然,就听右侧一声钝响,半个脑袋带着血瀑飞了出去,竟是白玉堂狠下杀手,将一个黑衣人脑壳硬生生削去了半个。

    其后,众人眼前就出现了一幕连做梦也想不到的恐怖景象。

    那少了半边脑壳本应气绝身亡的黑衣人,此时仍挺着半边被鲜血浸透的身子挥刀前冲,速度动作与之前相比竟是丝毫无异。

    四人顿时被惊得目瞪神滞,不禁倒退数步。

    突然,就听金虔扑通一声跌坐在地,口中传出一声变调高喝:“生、生生生化危机啊啊!!”

    另外三人猛然回神,急忙又操起兵器前迎。

    展昭被金虔一声大喝引回视线,眼角余光一瞥金虔,霎时脸色大变,急声呼道:“白兄、梅兄、闭气!”

    白玉堂、一枝梅猛然一惊,也顾不得许多,急忙依展昭所言屏息凝神。

    只见一个布袋越过三人头顶向黑衣人飞去。

    众人只觉那布袋飞的既优雅又飘逸,甚至可以清清楚楚看见数十个药丸从布袋中缓缓撒出,慢慢掉至地面。

    轰!!

    一股黑色烟雾轰然腾起,滚滚浓烟顿时遮得四周漆黑一片,暗无天日。

    展、白、梅三人虽然闭住呼吸,无法闻到这股黑烟味道,但仅凭双目隐隐刺痛感觉来判断,就能料到这烟雾味道定是惊世骇俗。

    待浓烟渐渐散去,众人眼界逐渐清明,却又被眼前景象惊呆。

    只见刚刚还犹如野兽一般挥刀砍杀的黑衣人竟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直直僵立原地,双目圆瞪,浑身抽搐,而原本赤红的双眼又变回漆黑之色。

    三人呼吸不稳,薄汗满面,直愣愣呆立原地,浑身紧绷神经不敢松懈半分,手中兵器依旧是杀气四溢。

    可等了许久,那群黑衣人依旧是僵直立原地,分毫不动,毫无声息。

    反倒有一个带着颤音的声线隐隐传入三人耳畔。

    “僵尸粉、迷昏烟、毒气弹、抽风散……不成不成,生化危机应该用十字架、圣水、大蒜、耶稣,不对不对,还是手枪、手榴弹保险……不妥不妥,应该用导弹、原子弹、嫦娥一号、神舟七号……”

    回首一望,只见金虔好似桑蚕一般团在一处,正一把鼻涕一把汗地从腰间的布袋里往外掏药瓶子。

    紧绷气氛顿时被砸了个七零八落。

    白玉堂揉了揉眼皮,又眨了眨桃花眼,最后挑起眉毛望向展昭。

    一枝梅圆瞪着凤眼,看了看前方黑衣人,又看了看金虔,最后也望向展昭,默然。

    展昭扫了一圈黑衣人,看了看白玉堂和一枝梅,又望向金虔,露出一个四分像惊诧、三分像苦笑、三分像无奈的表情迈步走到金虔身侧:“金校尉……”

    不料金虔听见展昭声音却突然一个猛子窜起身,一把拽住展昭往前顺势一推,自己则往展昭身后一猫腰,口中呼喝道:“临、兵、斗、者,皆、陈、列、在、前,看咱的御猫发射,恶灵退散!”

    静……

    很静……

    展昭很僵硬,白、梅很惊愕。

    金虔慢慢从展昭身后探出脑袋,这才瞅清楚黑衣人原来已早无杀伤力,长呼了一口气,抹抹额头冷汗嘀咕道:“御猫不亏为御猫,实属居家旅行镇宅退鬼之必备。”

    白玉堂、一枝梅先是一怔,然后两人肩膀开始可疑抖动。

    展昭额头跳出一根青筋:

    “金校尉!”

    “属、属下在!”金虔悚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无意识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顿时满头冷汗,身若筛糠。

    漆黑眸子定定瞪着眼前浑身瑟瑟发抖的瘦弱身形,许久,一声轻叹从展昭口中传出。

    “多亏金校尉的药粉解围,展某谢过。”

    “展、展大人何处此、此言,此乃属、属下职责所在,不、不足挂齿……属下对展大人敬仰犹如滔滔江水……”某人显然有些语无伦次。

    白玉堂扶额道:“你们两个还要互相拍马屁拍多久,此地不宜久留……”

    忽然,白玉堂猝然止音,凌厉目光直射道边树顶。

    展昭、一枝梅也是同一动作。

    金虔顺着三人目光缓缓上移,顿时一惊。

    只见树梢上静静立有一人,黑衣罩身,铁皮面具,身板如石,竟是之前在陷空岛出现的那个铁面少年。

    “是你!”白玉堂一声冷喝。

    展昭身形僵直,一枝梅也冷了凤眸。

    少年冷冷扫了金虔一眼,微微偏头:“有解药,你?”

    金虔只觉那少年目光好似冰刀一般划过浑身细胞,顿时打了一个冷颤。

    “什么解药?”展昭一步跨到金虔身前挡住少年视线,冷声问道。

    少年顿了顿,目光射向展昭:“第二次,无伤。你,运气,实力?”

    展昭沉下脸色:“阁下三番四次找展某麻烦,到底意欲何为?!”

    少年不再言语,静静扫了地上黑衣人一圈,从腰后抽出一个碧绿玉箫,放到唇边吹了一声。

    箫声尖锐刺耳,犹如幽冥鬼哭,令人心头一跳。

    箫声未落,就听周侧传来数声异动,展昭等人环目一看,顿时大惊。

    周侧那群黑衣人双眸竟又变为血色,身上肌肉好似蚯蚓一般隐隐扭动。

    三人立即后撤一步,凝神静气,准备大战一场。

    不料那少年却忽然平平说了一句“走”,脚尖一点,身形自树尖上拔高数丈,急掠而去。

    而那队黑衣人也同时疾走飞奔,连那个缺了半边脑袋的黑衣人也一同离去,动作迅速,整齐划一,不消片刻便没了踪影,徒留四人愣然当场,面面相觑。

    半晌,一枝梅才道出一句:“追不追?”

    展昭皱眉:“这些人行踪诡异……”

    白玉堂眯眼:“来历不明……”

    二人异口同声:“不可妄动。”

    一枝梅有些诧异:“江湖上都说猫鼠素来不合,如今看来二位似乎颇有默契……”

    白玉堂立即像烧着尾巴的耗子一般跳了起来:“谁跟那只臭猫有默契,你莫要胡说八道!”说了半句,又好似猛然想到什么,脸色一沉,正色道,“猫儿,难道你之前那身伤也是……”

    展昭星眸一暗,点了点头道:“展某去陷空岛路上曾遇伏击,埋伏之人和这些黑衣人倒有些相像……”

    一枝梅惊呼:“南侠曾见过这些人?!”凤眼在展昭身上打了个圈,又道,“南侠竟可全身而退?!江湖上盛传南侠展昭武功盖世,在下原本以为不过是江湖传言夸大其辞,如今却是信了!”

    白玉堂瞪了一枝梅一眼:“他那也叫全身而退?就差没被人剁成排骨炖成汤了。”

    “排、排骨?!”一枝梅脸色微变。

    展昭露出一个苦笑:“展某遇见的那帮杀手,并不像今日一般双目赤红,功力、速度也大大不如,即便如此,也是自展某出江湖以来从未遇过的难缠对手,展某几乎是拼尽全力,才勉强落荒而逃。”

    “难缠?”白玉堂沉下脸色,“何止是难缠?这些人根本就不像人!”

    一枝梅惊色未退,点头道,“少了半个脑袋居然还能砍人,实在是……不像人!”

    言罢,三人对视一眼,一阵沉默。

    “猫儿,这些人的来历,你可有头绪?”

    展昭摇头。

    “南侠,你可是得罪了什么怪人?”

    展昭继续摇头。

    三人又是一阵沉默。

    “展大人!”一个脑袋插了进来。

    三人一愣,同时垂下眼帘看着突然多出的脑袋。

    只见金虔脸色惨白,一双细眼紧张地眯成两条细缝。

    “难道大人之前让属下先回开封,就是以防属下在这些不人不鬼的家伙来袭之时碍手碍脚?”

    展昭身形一滞,缓缓点了点头。

    “属下辜负大人一片苦心,属下、属下……愧对大人啊……”金虔顿时热泪盈眶,心中感慨万千:啧啧,你个别扭的猫科动物,若是你早点实话实说,咱就算回去被公孙竹子炒鱿鱼,也不会留在这参与生化危机剧情啊啊!!

    白玉堂却是轻轻一叹,勾起唇角道:“幸亏小金子未听这臭猫的话回开封府,否则今天咱们几个可就凶多吉少了。”

    一枝梅也赶忙点头附和道:“金兄的药弹真是神来之笔!”

    “金校尉,”展昭也望向金虔,一脸正色,“刚刚你扔出的是何种药弹?”

    白玉堂、一枝梅也同是一脸期待定定望着金虔。

    “这个……”金虔干笑两声,数着指头道,“僵尸粉,清毒丸、痒粉……好像还有几颗美颜丸……那个,还有几种从公孙先生那里偷、咳那个借来的药材丸子……刚刚属下又惊恐过度,所以……那个……”

    “所以?”一枝梅眯眼。

    “那个?”白玉堂挑眉。

    “金虔!”展昭皱眉。

    金虔堆起一个谄媚笑脸:“属、属下不记得了……“

    三人同时一怔,默然无语。

    半晌,一枝梅才转过头朝展昭抱了抱拳,又转身前行,边走边嘀咕道,“黄历有云,今日不宜出行,果然、果然……”

    白玉堂啪得一声打开折扇,悠然随在一枝梅身后:“开封府的人,果然深藏不露,不同凡响。”

    金虔干笑两声,赶忙跟上白玉堂脚步:“展大人,天色不早了、不早了。”

    展昭望着金虔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剑眉微微一蹙,迈步前行。

    宿云淡野川,清风浮草木,四道人影款款而行,四色衣襟飘荡,辉映初夏郊色,颇有和谐之意。

    直到一个不和谐之音响起。

    “展大人,你背后的伤口裂了,不如让属下为大人换药可好?”

    “……”

    “哈哈,猫儿,小金子此言甚是!”

    “金兄,你这是何种伤药,为何芳香扑鼻……这香味为何如此熟悉?”

    “……”

    “南侠,你拔剑作甚?!”

    “臭猫,尽管放马过来,白五爷还怕你不成?!”

    “展、展大人,还是先上药……”

    “金虔,你若再上前一步,展某就罚去你的俸禄!”

    “展大人何出此言,属下对大人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猫儿,这疗伤可半分也耽误不得啊!”

    “白玉堂,你给我把药放下!”

    浑厚功力传出的清朗嗓音,惊飞了路边林中一群飞鸟。

    林中一棵柏树尖稍之上,停立一个脸覆铁面的少年,一身黑衣随着树梢随性晃动轻轻飘舞,一双无喜无怒、无感无情的眸子正定定盯着路上的四道人影。

    忽然,一阵劲风掠过,树枝随风狂摆,风过树定,树尖上早已空无一人,那少年身影就好似被风吹散了一般,消失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  痛苦的一回,大改了三遍,难产啊难产……

    终于写出来了,不易啊,不易……

    没力气了,软塌塌爬走

    诸位慢慢看吧

    ☆、番外:史上最难熬的开封府新年

    史上最难熬的开封府新年

    又是一年春来到,雪花漫天飘……

    腊月十八,年关将近,汴梁城内处处一片热闹喜庆景象,大街小巷,御街市集,皆是贩卖年货的商贩,春联、门神、年画、灯笼挂满街道,鸡、鸭、鱼、肉,种种生禽牲畜占满市集,酥糖、年糕、团子各类小吃应有尽有,真是:汴都描金景物华,百家欢语盼佳节。

    一行三人从人群中穿行而过,为首一人蓝衣飒飒,英朗飒爽,身后二人,精神奕奕,所过之处,百姓无不笑脸相迎,恭敬万分。

    “展大人,今个儿不用当值啊。”

    “展大人,这几天天气冷了,您可多加件衣裳啊!”

    “展大人,这是俺家母鸡下的鸡蛋,你拿几个,哎?就几个鸡蛋,包大人不会说什么的!”

    “展大人,这只鸡您拿去!拿着拿着!你若是不要,就是不给我老汉面子。”

    随在展昭身后张龙、赵虎二人,看着这群热情洋溢的百姓和眼前这位温颜婉拒,绝不收半份礼物的蓝衣身影,不由满面自豪,挺胸抬头,连走路都带了威风。

    “掌柜的、掌柜的,救命啊!”突然,一个略带哭腔的声音冒了出来。

    嗯?

    众人一愣,直直瞪着一个伙计打扮的男子从人群里跌跌撞撞挤出,半跑半爬奔到不远处一个正在挑选年画的中年男子身前。

    只见那中年男子头戴巾帽,胸挂长须,身着缎袍,一看就是个生意人。

    而那名伙计,满面沧桑,发髻披散,呼吸凌乱,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

    “那个不是南城首饰店的徐掌柜?”有人认出中年男子身份。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徐掌柜怒喝道。

    只见那伙计眼泪横流,哽咽道:“是、是是金……”

    “金什么金,金簪子还是金镯子?”徐掌柜不耐烦道。

    “是开封府的金校尉来店里选首饰了……”伙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就听周侧百姓同时倒吸一口凉气,望向徐掌柜的目光里满是同情之色。

    “什么?!”徐掌柜顿时惊呼一声,一把扔了年画就狂奔而去。

    “掌柜等等我啊啊!!”伙计也急急忙忙跟在后面。

    “金校尉?首饰?”展昭愣了半晌,满面不解,“就算是金校尉去买首饰,也不至于如此……”

    周侧百姓见那主仆二人绝尘而去,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

    “喂喂,那个就是南城的‘徐假货’吧?”

    “就是他!想不到他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

    “就是就是,谁让这个‘徐假货’老是用假货骗人,遇到金校尉也算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唧唧咕咕,唧唧咕咕……如此这般。

    这些细碎窃语自然是一字也不拉全都进了展昭的耳朵。

    明明字字清晰,可连起来却又听不明白了。

    展昭一脸疑惑,迈步走到一名围观男子面前,抱拳道:“这位仁兄,敢问为何称这位徐掌柜为‘徐假货’?”

    那男子一见是展昭向自己问话,激动得连声音都变了,舌头顿时大了一圈:“回、回展、展大人,这徐掌柜平时总爱向外乡人卖一些成色不足的掺假首饰,坑人不浅,所、所以城内的百姓都叫他‘徐假货’……”

    “那金校尉是……”

    那男子一听展昭提到金虔,顿时两眼放光:“金校尉不亏为展大人的得力属下,咱们汴梁城内的百姓对金校尉可真是感激不尽!”

    “没错、没错!”一个大婶噌得一下窜上前,将那个男子一下挤到一边,面带喜色道:“自上个月金校尉去了一次东城那个卖假古董的李掌柜店里之后,那个李掌柜就把那些假古董全部当街砸烂,还指天立誓说若是以后再卖半个假古董,便遭天打雷劈!”

    展昭一愣,皱眉回想。

    上个月……好像是公孙先生说大人书房里缺一个花瓶,派皂隶去买……后来公孙先生好像还大大赞扬买花瓶的皂隶有眼光,买来的花瓶似乎还是什么唐代的名器……

    “还有北城那家卖假酒的,上上个月金校尉去了一次,那老板就把假酒全扔了……”

    上上个月……好像是那只白耗子来开封府寻事……咳,做客,还拿了一坛据说是某位好友送的上好女儿红,醉倒了开封府上下十数人……

    “还有东街的那家……”

    “城外的那家……”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如此这般……

    展昭越听越觉得那些买卖假货店铺的东西都似曾相识,张龙、赵虎则是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展大人,要不咱么也去看看?”赵虎一副跃跃欲试之色。

    展昭皱眉想了想,点了点头:“去看看。”

    张龙、赵虎顿时兴高采烈,簇拥着展昭向南城走去。

    身后一众百姓还在高呼:

    “展大人慢走啊……”

    “记得代咱们向金校尉问好啊!”

    南城,朱雀门街,首饰店铺居多,多买卖女子佩戴饰物,平日里自是繁华热闹,可展昭等人一入街,就发觉此街今日大不寻常。

    街道之上安静异常,除了街尾一家店铺之外,各家店铺之前皆是空空荡荡,门可罗雀。

    而街尾那间铺子门前,却是里三层、外三层挤满百姓,个个伸着脖子,支愣着耳朵,满面激动,好似在看大戏一般。

    “展大人,这……”张龙瞅了瞅人群,有些犹豫。

    展昭想了想,便与张龙、赵虎二人悄悄退到店旁大树之后,恰好可将店内情景看得清楚,又能隐藏身形。

    刚刚站定,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熟悉声线。

    “一口价,五两,卖不卖?!”

    众人一愣,定眼往店内望去,只见一个消瘦身影气势汹汹叉着腰朝哭丧脸的徐掌柜呼喝。

    那徐掌柜几欲落泪,边抹额头滴下的汗珠边道:“金校尉,这珍珠嵌玉簪可是我家祖传的首饰,少说也值五百两,这五两……也太……”

    “祖传?什么祖传?”金虔一只手啪得一声拍到柜台之上,指着柜台盘中首饰厉声道:“刚刚你家伙计给咱看得这首饰,也说是什么祖传之物,你可瞅清楚了,全是假货!”

    “刚刚那是我家伙计有眼不识泰山……”徐掌柜继续猛擦冷汗。

    “行了、行了!咱也懒得计较,咱实在是没空挑别的了,就这根假簪子了,五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金虔摆摆手、不耐烦道。

    “金校尉,你这不是要我的性命吗?”徐掌柜脸色惨白。

    “不过是假货,五两已经算多的了。”

    “这根簪子真的不是假货!”徐掌柜立誓道。

    “真的不是假货?”金虔挑眉。

    “真的!”徐掌柜重重点头。

    “啧……”金虔郑重点了点头,一挽袖子开始整理旁侧的赝品首饰。

    “金、金校尉,你这是作甚?”徐掌柜顿时大惊失色,一把抓住金虔胳膊。

    金虔瞅了瞅掌柜,有些不好意思道:“掌柜的,实不相瞒,金某本来也打算买些珍品赠与佳人,无奈囊中羞涩,只得出此下策,买些精致的赝品以博佳人一笑……”

    话刚说了一半,众人突觉周遭旋起一阵刺骨冷气,不由浑身一颤。

    金虔只觉这股冷气似曾相识,顿时一惊,赶忙瞪眼四下观望,可环视一周,并未看见那抹熟悉身影,这才安下心,挠了挠脑袋继续道:“咱全身上下就带了五两白银,本想买那根假的珍珠嵌玉簪……既然掌柜不愿割爱,金某只好退求其次,选几样便宜的,样式虽不够精致,但就凭府内公孙先生的一双巧手,随便修饰一下,定可变腐朽为神奇……唉,若是那根珍珠嵌玉簪,咱也就不用麻烦公孙先生了……”

    徐掌柜身形突然一抖。

    金虔猛一抬头,一脸真诚望着徐掌柜道:“掌柜放心,就算到时公孙先生追问起来,金某也绝不会透露购买赝品之地,要知道这买卖赝品可是要坐牢的,掌柜养家糊口也照实不易,金某绝不会做那落井下石之事!”

    徐掌柜又是一抖,豆大的汗珠滴在了紧紧攥住金虔胳膊的手上,半晌,才从挤出一个声音:“金校尉,其实那根珍珠嵌玉簪是赝品!”

    金虔一脸惊奇:“真的是赝品?”

    徐掌柜点点头:“真的是赝品!”

    “包起来!”金虔一挥手,豪迈道。

    “包、包起来!”徐掌柜颤声道。

    金虔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徐掌柜脸皮抽动:“金校尉客气了,不过是赝品,就当小人送给您的礼物!”

    金虔一皱眉:“掌柜的这是哪里话?做赝品也不容易啊,咱怎么能剥削您的血汗钱?!”

    徐掌柜抖着眼皮手下银子,又将包好的簪子恭敬递上,颤声道:“金校尉好走!”

    “不用送了!”金虔一副大度模样,挺着身板出了大门,又朝掌柜扯出一个灿烂笑脸,“掌柜的,有空咱会常来的!”

    说罢,就一摇三摆迈步离开。

    直到看不见金虔身影,那徐掌柜才突然将盘子里的赝品首饰全撇出大门,仰天长啸:“五百两,五百两啊啊啊!!我徐某人今天在此对天立誓,若是以后再买半只赝品首饰,犹如此簪!”

    说罢,便将手里的玉簪啪得一声折段三截。

    一片死寂。

    突然,周遭围观人群好像炸了窝一般呼喝起来。

    “小李子,赶紧把咱们店里的几个掺假的珍珠粉扔了,快快快!”

    “掌柜,店里的那几个珠环……”

    “留那等次品作甚,还不赶紧处理了!”

    “老张,快回店里翻一翻,看看有没有什么赝品假货的。”

    “老板,咱们店里哪里能有假货?”

    “那也点仔细找一找,绝不可大意!”

    轰隆隆,轰隆隆,如此这般。

    而在隐在大树之后的张龙、赵虎二人,早已目瞪口呆。

    “俺是第一见到金虔买东西……”张龙骇然。

    “这个……那个……”赵虎不知所云。

    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道出一句:“说起来,金虔买女人家用的簪子做什么?”

    话音未落,两人就同时一个哆嗦。

    “哎呦呦,今个儿怎么这么冷啊?!”

    “就是,这风怎么吹得跟刀子似的!”

    腊月二十三,小年。

    开封府上下笼罩在一阵愁云惨淡之中。

    三班衙役聚在三班院内院之内,正在凑着脑袋商讨最近开封府的诡异事件。

    “喂喂,你们觉不觉得最近展大人有点奇怪?”

    “是啊是啊,好好一张俊脸天天板得跟铁板似的,看着多吓人哪!”

    “板着脸也就罢了,还总是莫名其妙就散发杀气,昨天在饭堂,金校尉不过向伙房的王大婶问了一句年轻姑娘都喜欢吃什么点心,展大人就发出一股惊人杀气,连桌子都震裂了!”

    “这算什么?前个儿金校尉跑到公孙先生哪里去借药草,说要做什么给姑娘用的香料,结果展大人恰好路过,那杀气——要不是我手快扶住公孙先生,公孙先生定要跌个大跟头!”

    “这展大人到底是怎么了?”

    “唉……”

    众人一阵叹息。

    静了半晌,又有人道:“这么说起来,这几天金校尉也有点奇怪啊!”

    “就是,金校尉为何无缘无故总是打听什么姑娘家喜欢什么东西?”

    “还有,昨个儿郑小柳还朝我抱怨,说金校尉半夜三更不睡觉,总是嘀嘀咕咕的说些莫名其妙的句子。”

    “什么句子?”

    “像是什么春花啊,秋月啊,柳树的……对了,还有一句,好像是什么……官官相护,美女难求的句子……”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对对对,就是这句!唉?!”

    一众衙役哗啦一下散开,满面惊恐的望着突然多出来的一张俊脸。

    “白少侠?!”

    “诸位,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雪衣潇洒,青丝如瀑,桃花眼轻轻一挑,一众衙役便红了面颊。

    “白、白少侠好!”众衙役赶忙还礼。

    白玉堂挑眉一笑:“刚刚你们说谁半夜吟诗来着?”

    “是、是金校尉!”

    “哦~”话尾一个挑音,听得众衙役骨头一阵酥麻,“小金子半夜吟诗……不知道夜猫子有没有听到啊……”说罢,桃花眼向院门处瞄了瞄。

    一抹大红一晃而过。

    众衙役同时一个哆嗦。

    “今年冬天格外冷啊!”

    白玉堂微微一笑:“果然很冷啊……”

    腊月二十四,开封府包大人应圣上传诏入宫,与当今圣上长谈整整一个时辰,回来之时,身携天子恩旨,刚入府门便立即宣读。

    至于内容……

    总之很得体,很华丽,很体贴。

    总结中心思想就是:展护卫着实辛苦,精神着实不济,圣上着实心疼,为了保证来年工作质量,特准展护卫休假十天,养好精神,以备来年再战。ps:尤其是宫中轮值,坚决杜绝展护卫在休假之时上工,一经发现,绝不姑息。

    于是,展大人在府中候命时间增长,开封府气温直线下降。

    腊月二十六,郑小柳同志在金虔枕头下发现几张描绘忠贞不渝爱情的经典诗词,被碰巧路过三班院的展大人及白少侠撞见。

    当晚,展护卫与白少侠在开封府大堂屋顶切磋武艺,开封府彻夜无眠,第二日,公孙先生发动全府工作人员紧急抢修大堂屋顶,争取在大年三十之前完工。

    白少侠俊脸有淤青现象,一见展大人便退避三舍,与之前一见猫科动物便要上前挑衅的做法判若两人。

    腊月二十八,白少侠消失无踪。

    展大人闭门不出,开封府气温超过历史同期最低水平。

    腊月二十九,黄昏。

    “猫儿、猫儿,这次可真是证据确凿!”白玉堂一路嚷嚷直冲练四品侍卫厢房,拽着展昭胳膊就往外冲。

    “放手!”展昭沉着一张脸,冷声道。

    “哎呀,都这时候了你还闹什么别扭!”白玉堂跳脚道,“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若是晚了,这消息可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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