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162部分阅读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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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难过。
李氏脾气虽好,也觉得兆佳氏说得有些过了,皱眉道:“弟妹,大过年的,他们两个小呢,还不懂事,你同他们计较什么,这眼看就要开饭了!”
兆佳氏原等着初瑜赔情,见初瑜放下脸子,她心里越发着恼。
加上李氏这些话,里里外外都是维护孙子的意思,兆佳氏就有些忍不住,硬邦邦地顶嘴道:“孩子小,可有人不小了?要是不懂事,怎么这丁点儿地孩子,就晓得记仇了?怎么着?瞧着这小哥俩儿的意思,还想要再我脸上找补回来不成?”说到最后,语调越发高昂。
李氏被顶得没话说,初瑜也实在懒得与之胡搅蛮缠,婆媳两个便都止了话音。
兆佳氏见她们婆媳没动静,只当她们瞧不起自己个儿,心里火气越来越大,眉头越来越紧,真想立时掀了桌子,起身出去。
曹为二房弟弟们所做。也当得起“仁至义尽”四字。
费尽心力。换不来一声“好”不说,还尽是嘲讽之词。
曹寅的神情很是肃穆。眉头紧皱,只是兆佳氏到底是妇道人家,他也没心情与她扯皮。他使劲地“咳”了两声,道:“夫人,时辰不早了,使人开席吧!”
李氏听兆佳氏“巴拉巴拉”说个没完,心里也有几分恼了。
只是在晚辈面前,又是吃年夜饭地时候,要是两个老的再拌起嘴来,岂不是让孩子们笑话?
听了曹寅地吩咐,李氏正合心意,忙唤身边地大丫环绣雀出去传话,上菜开席。吩咐完,李氏低头看两个孙子,见已经带着围嘴儿,就将恒生抱到腿上,道:“好孙儿,还跟祖母坐。”说完,抬头看了看初瑜,道:“我看恒生,你喂天佑。他们小哥俩儿不小了,过了年也当掐奶了。”
因天佑这一年多没在初瑜身边,李氏怕他们娘俩儿有隔阂,寻了机会,便让他们多亲近。
恒生听了李氏的话,才放开哥哥地手。
天佑也乖觉,蹭过来,倚着初瑜地胳膊坐了。
初瑜瞧着儿子乖巧懂事,还晓得护着弟弟,心里颇为欣慰,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虽说初瑜没言语,但是天佑好像也看着母亲是夸自己的意思,“嘻嘻”笑着。
五儿自幼在初瑜身边长大,这两年兆佳氏进京,才在初瑜身边的功夫少些。即便如此,小孩子还是打心眼里亲近初瑜。
见初瑜摩挲天佑,五儿扭过头望过来,面上就带着几分羡慕。
虽说名份上是小姑子,但是初瑜心里讲五儿也是像闺女似的疼的。
见她巴巴地望着,初瑜便放开天佑,伸出胳膊摸了摸五儿的头,笑着说道:“谁给五儿梳的头发,真是好看呢?”
“常嬷嬷!”五儿扳着手指头回道,美滋滋地看着初瑜,脸上带着几分欢喜与亲近。四姐儿在旁,见妹妹跟嫂子说话,也凑过来,道:“常嬷嬷手可巧了,还会其他花样。”
虽说是两代人,但是毕竟年龄相差不过两三岁,天佑对这两位小姑姑还产生不出畏惧来。看着母亲同她们说话,他也不肯闲着,伸出手去,学着初瑜的模样,要摸四姐儿的头发。
四姐比他大两岁,个子高些,他个子矮,哪里够得着?
天佑伸手过去,没有抓到头发,却是一把就抓在四姐儿地下巴上,抓出两道白印儿来。
小孩子手上能有什么劲儿,四姐儿只是笑,还伸出小手来抓天佑的胳膊。
兆佳氏被曹寅的咳声止了话头,冷眼旁观李氏婆媳。
见五儿与四姐儿都乐意同初瑜亲近,她心里就犯嘀咕,只觉得大房太会笼络人,也不晓得安得什么心思。
待看到天佑一把抓到四姐儿脸上,兆佳氏却是蒙住了。
虽说没抓出血檩子,但是也实是令人后怕。小孩子不晓得轻重的,要是抓花了相,那女儿别说是选秀,终身都要耽搁。
想到这些,兆佳氏觉得头皮发麻,“唰”地一声,坐起身来,指了天佑,对初瑜怒喝道:“还不快抱了去,谁家的规矩,侄儿敢往姑姑脸上抓?你这当娘的,怎么管教的?”
这一嗓子,却是唬得初瑜有些愣神。
她侧坐在炕边,并没有留意到天佑与四姐儿方才的动静。
兆佳氏见初瑜不应声,只当她是故意地,心里地火苗“簌簌”地往上蹿,咬牙道:“还是你诚心的,我打了你儿子,你就指使你儿子来打我闺女?怨不得小孩子家家地,就晓得记仇,却不知做父母的怎么管教的?”
初瑜回过神来,已经明白了状况。
听到兆佳氏口无遮拦,越说越没谱,她也有些忍不住,打炕上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兆佳氏。
说她还好,她还能忍耐,兆佳氏牵扯到额驸或者孩子们身上,那初瑜委实顾不得在公公婆婆面前装贤惠,也想要发作一番。
兆佳氏见初瑜神态不对劲,嘴角生出丝冷笑来。不是惯会贤惠么?倒是要看看,她还怎么个贤惠法儿?
初瑜还没开口,就听屏风外曹颂暗哑的声音传来:“大伯,分家吧……”
第十卷 游龙舞 第四百九十七章 分产(上)
屋子里鸦雀无声,只听到夜风吹打窗棂的声音。
兆佳氏神情愕然,胳膊微微发抖,伸手扶住了眼前的黄花梨高束腰雕花炕桌,嘴巴张得可塞进去一枚鸡子。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地响,半天缓不过心神来。
到底是今日提起了,李氏与初瑜婆媳对视一眼,神情之间甚是无奈。
静惠的头垂得更低,握着帕子,做俯首状。虽说嫁进来不过半月功夫,但是她也瞧出婆婆不是好性子,说话太伤人心。
如慧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怀疑自己莫不是听错了。她抬起头,看着婆婆兆佳氏,又看了李氏,也被众人的沉重气氛感染,脸上没了笑模样。
虽说婆婆闹得有些过了,但是如今二房的子女还年幼,没有那个能当家的,怎么就提到“分家”这话茬?
自己那个二伯子,是不是太鲁莽了?
四姐儿、五儿几个小的,虽说还不懂事,但是也能看出大人脸色不好来,都闭着嘴巴,不再调皮嬉闹。
屏风外,曹寅听了曹颂的话,转过头来,看着曹颂。见侄儿伤心萎靡、双眼黯淡,他心里也有几分不落忍。
地下摆放的是一张铁力喷面大圆桌,曹寅居中而坐,左首依次是曹、曹硕、曹,右首是曹颂、曹项。随着说话声,曹颂已经从座位上起身。抬头看了看曹寅,又瞅了瞅曹,脸上挤出几分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他挑了衣襟,冲曹寅跪了下去,道:“父亲去世这几年,多蒙大伯照应我们,使得大伯与伯娘费心了,侄儿代母亲与兄妹们。给大伯与伯娘磕头了。”说到这里,就听到“咚咚”地声响,已经叩首三次。
叩首完,他又转身向北,隔着屏风给李氏磕了三个头。
曹颂已经跪下,曹硕兄弟哪里还坐得住,也都跟着起身。
虽说对于曹颂所说“分家”二字。这几个小的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解,但是动作上却都跟着哥哥跪了下去。
“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曹寅看着满地的脑袋瓜儿,想起去世的弟弟,站起身来,想要是搀扶侄儿们起来。
曹站在曹寅身边,皱眉看着曹颂脸上的痛苦之色,心里有些后悔。不该顾忌太多,纵容兆佳氏如此。使得弟弟如今这般为难。
但是,却也不得不说,“分家”这两个字从曹颂嘴里出来。算是最恰当的。
曹上面的有曹寅,曹寅就算要处理家事,也要顾及外头地风评,否则欺负“孤儿寡妇”,一个“不义”的名声就要背负了。曹之前所说是被兆佳氏闹得头疼,同父亲说要分家,但是心里也想着劝曹颂开口。
如今曹颂这边没用他再说什么,便主动提及此事。曹却是轻松不起来。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不晓得该说什么。
门外丫鬟婆子已经在等着开席,听到屋子里动静不对,谁也不敢进来。
初瑜犹豫了一下,叫奶子丫鬟将四姐儿、五儿领出去,天佑、恒生也抱了下去。又悄悄使人吩咐外头的丫鬟婆子,让她们先退出上房。
原本在屋子里侍立的下人,也一个未留。尽数打发了出去。
兆佳氏狠狠地盯着初瑜。脸上阴晴莫测。
初瑜也不看她,只是在炕边站了。留心屏风外的动静。静惠与如慧也跟着起身,侍立在兆佳氏旁侧。
初瑜虽说平素看着好脾气,但是不言不语地绷起脸来,也有几分皇家格格的威严。兆佳氏盯了几眼,撇了撇嘴巴,心有不甘地收回视线。
静惠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未变,心里却是难受万分。
自打晓得兆佳氏在西府大发滛威,丈夫两晚上都没睡好觉,半夜起来也是忍不住叹气。
早在静惠刚进门时,曹颂就将这些年受哥哥嫂子地照顾,都一一说了,还再三交代静惠往后要多敬着哥哥嫂子。
虽说不是同胞兄弟,但是丈夫却是将堂兄当手足兄长来待的,如今说出“分家”的话,最痛苦的应是他。
如慧是被初瑜的气势镇住了,从没想到这个向来温婉的堂嫂还有这肃穆的时候。不过也对,虽说作了曹家媳妇,到底是王府格格,骨子里的金贵是不能抹去的。
一时间,如慧生出几分羞愧。
她站在静惠地下首,低下头,寻思自己这几天在人家面前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屋子里,只剩下两房的主子们,屋子里地气氛越发压抑。
李氏在屏风里,听着这“咚咚”的磕头声,脸上露出几分不忍,摇头叹气道:“这是怎么话儿说的,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兆佳氏的脸色惨白,瞪着屏风,身子有些发颤,耳朵上带着的几个素样式的耳钳子随着颤抖。
她长吁了口气,尖声道:“老二,你眼里还有我么?我还没咽气呢,二房的家什么时候由你当了?”
曹颂跪在屏风这边,恍若未闻,抬起头来,看着曹寅,道:“大伯,如今侄儿也成亲了,实没脸面再劳烦大伯同哥哥操心,还是分家吧,侄儿也当担些事儿了,还请大伯成全了侄儿地孝心
曹寅已经走到他跟前,俯身搀了他的胳膊,道:“先起来,有什么话,起来说!”
曹颂却是纹丝不动,仰头道:“大伯。侄儿晓得大伯心疼我们,只是侄儿也想要历练历练,分了家也能早日支撑门户,总好过一直这么靠着大伯与哥哥过活。”
曹寅沉吟着,还没有说出话,就听屏风里如慧道:“太太?”
兆佳氏抚着胸口,使劲地喘着粗气,看着已是气得狠了
听到长子一口一个分家”。她再也忍不住,一下子从炕上下地,“哒哒”地饶过屏风,看着曹颂呵斥道:“大年下的,你抽得哪门子地疯?浑说什么,还不给我闭嘴!”
曹寅看见兆佳氏面目狰狞的过来,皱了皱眉。叫曹与曹硕收了地上的屏风。
曹颂还跪在地上,看着兆佳氏道:“分家不是正合母亲的心意么?往后也不用再生口角,母亲也可以好生管教我们兄弟。”
“放屁!”兆佳氏涨得满脸通红,指了曹颂道:“谁……谁想过要分家来着……你几个兄弟还小,正需要你大伯同你哥哥教导,分什么家?你胡吣什么……不分!”
因心里着急,她话上就有些不利索。
曹硕与曹项两个面面相觑,实想不到哥哥为何会临时发作。
曹心思聪敏,见堂兄一直没言声。堂嫂又是不拘言笑,隐隐地觉得有些害怕。
他疾步走到曹寅身边,拉了曹寅的衣袖。说话已经是带了哭腔,道:“大伯……大伯……您不管我们了么……”
曹寅看看个子已经到自己耳下地小侄子,见他面露惶恐之色,面上露了几分温煦,道:“傻孩子,别哭,你哥哥只是说分家罢了。就是分家了,你不还是我地侄子么?”说到最后。心里也是拿定了主意。
对侄儿们的照看,他能做地还是会做,但是“家和万事兴”是老理儿。
儿子支持门户,已经是辛苦,回到家里,再也不停地吵闹,实在辛苦。
他身为父亲,不能庇护儿子。处处都要儿子担当。已经是羞愧。何必为了虚名,还要让儿子跟着累心劳神。
人在做。天在看。
即便分家,曹颂他们,仍是他的侄儿,该照拂的地方,自然是少不得。就算到了地下,他也不会愧对兄弟就是。
曹听着曹寅的话已经没有转圜余地,扭过头去,看着李氏,喃喃道:“伯娘……”
李氏瞧着曹难过,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但是看着始终沉默不言的儿子与媳妇,她只是红了眼圈,叹了口气,没有说旁的。
兆佳氏不是傻子,曹颂嚷着“分家”还不能算数,曹寅嘴里说出“分家”,那却是不容置疑的。
她有些站不住,身子一摇,险些一趔趄。
曹硕正好在她身后,见母亲不对,忙上前一步扶住。
兆佳氏看着曹寅,又瞅了瞅李氏,嘎巴嘎巴嘴,却是有些不晓得说什么好。
地上地曹颂,听到曹寅松了口风,长吁了口气,郑重地叩首,道:“侄儿谢过大伯成全,侄儿并无所求,如何分家……也任凭大伯安排……”
曹寅的心里也有些沉重,点了点头,道:“晓得了,等过了十五,请你岳父与舅舅过来做中人吧!”
自古已来,兄弟分家,多由母家或者本家族长做中人见证。
虽说如今涉及长房、二房分家,但是曹荃已经去世,曹寅的舅舅孙文起之父早已去世多年。虽说还有孙文起,但是远在杭州,也是鞭长莫及。
曹颂的岳父,说得却是傅鼐了。
静惠虽说没有改姓,但是在出嫁前,伊尔根觉罗氏还是让她改了口,只当是女儿出嫁。
傅鼐是曹家的姑爷,过来给两房分家做见证也算便宜。
至于另一个中人,请兆佳氏的哥哥穆尔泰去,则是为了公正,省得落下口舌。
“是!侄儿晓得了!”曹颂应道。
曹心里叹了口气,近前将他拉起,拍了拍他的肩膀。曹颂笑笑,却是看不出欢喜来。
这不过片刻功夫,分家的事情就这般尘埃落定,兆佳氏犹在梦中,还有些不敢相信。
外头传来打更声,已经是二更天了。
李氏轻咳了一声,道:“老爷,有什么话,等年后再说吧,天不早了,先开席吧!”
曹寅点点头,对曹硕道:“扶你母亲去坐。”说着,拍了拍曹的手背,道:“咱们也坐吧,忙活了半日,大家也累了,先吃饭!”
兆佳氏被搀到炕边,神情木木地,已是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闹成这样,怎么大过年的,好好地会扯到“分家”上?
兆佳氏惊诧莫名,看着对面神色庄重的初瑜,心里生出几分畏惧来。难道是自己打了她地养子,她就撺掇大家“分家”?
不管平素多么威风,这一刻兆佳氏觉得心酸不已。
直到现下,她才不得不承认,二房这些年始终依附于长房,人情往来也好,吃穿嚼用也好,半点没有用她自己个儿费心
收起的屏风没有再摆开,反正都是至亲骨肉。
初瑜见屋子里消停了,走到门外,吩咐丫鬟婆子们开席。
因太晚了,天佑与恒生兄弟俩儿熬不住,已经在东屋睡了。就是四姐儿与五儿两个,也是哈气连天的。
虽说年纪小,却是也能觉得气氛不对头,两人都是用小手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
兆佳氏见“分家”的事情已经成定局,反而渐渐地平静下来,挑着嘴角,没有再言声。
真真是“食不言寝不语”了,满桌子的丰富菜肴,送到口中,却是味如嚼蜡般。这顿饭,吃得大家都没有胃口。
虽说已经备了烟花,但是谁还有心情去放,直叫下人在大门外放了鞭炮。
随着鞭炮声,新的一年到了……
直到回到东府,兆佳氏才憋足了力气,给了曹颂几巴掌,冷笑道:“傻瓜蛋子,你以为咱们能分什么?无论如何,南边的珠场要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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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游龙舞 第四百九十八章 分产(下)
曹颂站在那里,看着兆佳氏,神情有些木然。
“啪啪”的耳光声落在跟进来的其他人耳上,却是滋味儿各不相同。
除了四姐儿、五儿岁数小,熬不住夜,已经被奶子领下去安置外,二房剩下的几个儿子、媳妇都在屋里。
静惠见婆婆动手,丈夫脸上多了巴掌印,担忧中带着几分关切,想要上前劝阻,心有顾虑,又止了脚步。
如慧则是有些唬住了,虽说早年听母亲念叨过姑母性子不好,但是她也没有见着过。
不管是嫁进来前,还是嫁进来后,姑母都是待她和颜悦色的。就算在静惠面前严肃些,如慧也只当她是摆婆婆谱,立规矩。
她的心里,还曾寻思是不是母亲受了姑母什么气,记仇了,随意背后说这些。
今晚这几个时辰的功夫,如慧像是看大戏般,见识了姑母的“威风”。
只是她到底是新过门的媳妇,婆婆在自己面前动手打大伯子,这小婶子也不好入眼。
听着这响亮的巴掌声,她只觉得嘴巴子发麻。她将身子使劲往丈夫身后靠了靠,看着门口,寻思要不要找个由头出去。
兆佳氏恼怒之下,却是顾不得媳妇在不在跟前。
连打了长子好几个耳光,只觉得掌心被震得生疼,却也无法平息她心中的怒火。
曹硕看着哥哥这般窘迫,有些看不过眼,蹭上前两步,拦在哥哥身前,小声道:“母亲……”
兆佳氏最后一巴掌扫到曹硕的下巴上,她皱眉。刚要骂次子,看到神情各异的两个媳妇,才反应出自己失态。
她使劲地喘了两口气,在炕边坐了。看着儿子与媳妇们,心里乱作一团。
曹硕回过头去,看着曹颂,有些担忧:“哥,您……”
曹颂满脸红肿,摇了摇头,嘴角牵着笑来,道:“没事儿,天儿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安置吧!”
后一句话,他却是对着众人说的。
曹项与曹两个,都齐刷刷地看向曹硕。
曹硕见母亲怒气未平,怕她与哥哥再起争执,心下踌躇,不晓得该不该出去。
兆佳氏仰起头,使劲地瞪了曹颂一眼。对曹项与曹道:“你们两个小的先回去!”说着,对曹硕道:“你都娶媳妇了,不算小了,留下来说话吧!”
曹硕应了,曹项与曹两个看看哥哥们。也都板着小脸,退了出去。
绿菊与紫兰瞧着主子们有话说地模样,忙下去端茶。
因兆佳氏没吩咐,静惠与如慧妯娌两个也都束手站着,没有退出去。
兆佳氏瞧着两个媳妇,皱皱眉,道:“让他们闹腾的,晚上饭也没吃好。你们去厨房瞧瞧,有没有现成的饽饽,热两盘子过来。”
虽说是借口打发她们下去。但是半夜三更的要吃东西,还是有些折腾人。
曹硕站在哥哥身边,望向妻子,怕她脸上不好,引得母亲生气。
许是这晚上变故太多,使得如慧也懂事不少,竟然脸上没有半分不愉地随着嫂子往厨房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兆佳氏母子三人,兆佳氏寒着脸。指了曹颂道:“你这傻子。你说,是哪个撺掇地你?”说到这里。眯了眯眼睛,恍然大悟,道:“是了,定是曹!你打小就听他的,这回指定也是他撺掇的你说的!这混账羔子,最是j猾,打他一小我就看出来了。当年,弄林下斋就藏了心眼,如今这公中又哪里拿得出手的产业,都在他小子名下。”
曹颂看着母亲还是喋喋不休,眼睛多了痛苦神色,道:“母亲,这一笔账一笔账的,您心里没数么?大哥的产业,万岁爷赐的,十六爷赠的,嫂子陪嫁地,哪里占了什么公中的产业?相反,祖母留下的庄子,大哥卖了买山地,往公中添了两处祭田,一座庄子,这些,母亲不晓得么?”
兆佳氏被噎得没话说,想起来旧事,咬牙道:“这不是得了便宜卖乖是什么?早年老太君只说是小庄子,留给的长孙,也不算什么。好家伙,这到了京里,我方晓得,哪里是什么小庄,是个百十顷地的大庄子,这不是偏心是什么?同样是孙子,你们每人只得了几千两的婚娶银子,曹却是得了万亩良田。他要是不置办共产,他好意思么?”
见兆佳氏振振有词,曹颂觉得心累,看着她道:“母亲,不管祖母是不是偏心,那庄子是留给大哥的私产这是毋庸置疑。咱们在南边时,就算是为了还亏空,变卖了公中产业,但是日子过地仍是松快。家里上下将近百口,靠父亲那百八十两的俸禄过活么?还不是靠着大哥赚的银子。到了京里亦是,哥哥嫂子可有亏待的地方?怕母亲手头紧,就给置办了庄子供花销。大哥到底欠我们什么?母亲这般折腾,又是为了什么?”说到最后,语调里已经是带了些许悲愤。
兆佳氏被一连串的“什么”给问怔住了,反过神来,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浑话,既是没有分家,那公中花销又算什么?你大伯不善理家,将祖宗地产业败掉了,我这还没有抱怨,难道大房倒是要抱屈不成?曹是长子嫡孙,家里的顶梁柱,借借他的力不是应当的?”
曹颂听了母亲的歪理,想着这些年兄长在京城的苦熬,实是有些无语。
他站起身来,道:“母亲,珠场是大伯当年置办的产业,就算用了公中银钱,理应分给我们股份,有之前的那个庄子,也该顶了吧?要是还不行的话,儿子这个侍卫缺,大哥往侍卫处几位大人那里,也送了六千两银子。还有这个月,儿子同老三的婚事,花费了公中账目地银钱,也有几千两。要是还不够的话,母亲就想想三姐姐那边,本是父亲的女儿,却是由伯父、伯娘、大哥给置办的嫁妆,这些是不是也该着补过来了?”
兆佳氏的眼睛瞪得滚圆,仰着脖子,道:“哪儿这么算账的?你这大傻子,还真是往外傻,不往里傻,没个赚钱的进项,你同你兄弟们日后嚼用什么,喝西北风么?”
“母亲喝了西北风么?”曹颂侧过头来,看着母亲,脸上带着几分恳求:“家里三处庄子了,每年进项也是数千两,怎么还不够使?母亲,您是非要再闹腾下去么?您就不能给儿子们留点儿脸面,您让我们怎么有脸见伯父他们?”
“啊……气死我了,你这不孝子,你是要生生气死我啊……”兆佳氏被曹颂说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抚着胸口,高声叫道。
曹颂听着这尖锐的叫声,只觉得头痛欲裂,皱眉大踏步出去了。
曹硕看着哥哥地背影,迟疑了一下,也随着俯首出去。
屋子里空旷旷地,只剩下兆佳氏一人。
兆佳氏只觉得胸口发紧,喘不上气来,抓着前襟,脸上现出痛苦之色。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仰着脖子,阖眼,“呜呜”地哭出声来,边哭边拍炕道:“曹荃啊,你这死鬼,为何去得这般早,单留下我单蹦儿一个在这世上苦熬,儿子大了,也给我使脸子。我怎么不早点嘎嘣咽气,也就如了他们的愿了……呜呜……曹荃啊,你这死鬼,任由你地好哥哥好侄子欺负我啊……”
越说越伤心,她哭得撕心裂肺,只要把丈夫去世这几年的苦处都哭出来。
曹颂与曹硕站在院子里,听着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小哥俩儿脸都紧紧的,没有吭声……
曹与初瑜在地上的椅子上坐了。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李氏看着丈夫,又看看儿子媳妇,叹了口气,道:“既然老爷不开口,那我就先唠叨一句。钱财不过是身外物,就算要分家,到底是至亲骨肉,千万别伤了和气才好。”
曹见李氏忧心忡忡的,劝慰道:“母亲放心,就是不放心儿子,也当晓得父亲不会亏待侄儿们。”
李氏迟疑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对曹道:“你们到底是晚辈,长辈有什么不是,也别太记仇。二太太只是说话不中听,有时候脾气暴了些,并不是坏心之人。”
曹点点头,心里很无奈。
平日相处,李氏也有过怪罪兆佳氏的时候,只是念着她的好,每次都容忍。
要不是这样,早端起长嫂的谱来,也不会使得兆佳氏这般跋扈。
这些都是后话,提及无益,不说也罢。
曹寅沉吟半晌,方抬头对曹道:“说起来,公中的产业实没什么了,除了祖上留下的古董字画,就是南边的珠场同京里你添的这几处祭田。珠场太招摇了,容易惹眼。按照我的意思,将那边的本钱折算折算,给二房那边添两处庄子,你瞧着可妥当?”说到这里,又看看初瑜,道:“媳妇,你也是家里人,你同儿两个合计合计,愿不愿这么分?”
曹不是爱计较之人,初瑜在钱财上也向来不小气。
既是曹寅这般说了,小两口自然点头称是,别无二话。
分家,不过是徒省心罢了……
第十卷 游龙舞 第四百九十九章 拜年(上)
康熙五十四年,正月初一。
按照每年的惯例,康熙先是率诸位、贝勒、贝子、国公、内大臣、大学士、侍卫等,诣皇太后宫行礼。随后,御驾至太和殿,举行新年的首次大朝会。
亲王以下文武官员、外藩王及使臣等,上表朝贺,停止筵宴。
接下来,是顺天府进春。
一套大礼仪下来,将到巳初(上午九点),曹寅父子才从宫里回来。
李氏与初瑜婆媳已经穿戴一新,梳着两把头,穿着旗装,头上遍插珠翠,看着甚是精神利索。
初瑜发髻上的两只蝴蝶玉簪甚是华丽,上面是玉色的蝴蝶,底下是玉花、翡翠叶形。蝴蝶、花、叶中间都点缀了红宝石,看着很是鲜亮。
再呼应头上别的石榴绒花,看着整个人喜气不少,曹也不禁多看了两眼。
初瑜以为丈夫看的是头上的簪子,小声道:“是太太早上给的……”
有一句话,她却是咽在肚子里没有说,那就是这簪子也是内造之物。金镶珠玉宝石,隐隐地有几分皇家气派。
曹见母亲与妻子关系融洽,心里甚是高兴,低声道:“母亲真是疼你这媳妇啊,小心姐姐与三妹妹晓得了,埋怨母亲偏心。”
初瑜只是笑,没有应声。曹寅坐在炕上,同李氏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时而转过头来。逗弄炕上玩耍的两个孙子几句。
李氏端坐在另一侧,嘴里同丈夫应答着,一手摇着天慧地摇车,一边瞄了瞄地上的座钟两眼。
说话间。就听到廊下丫鬟道:“启禀老爷、太太,东府几位爷、姑娘、奶奶来了!”
曹寅闻言,“咳”一声。正了身子,道:“进来吧!”
随着说话声。曹颂带着兄弟、妹妹、媳妇、弟妇一干人等进了屋子,站了半地。
众人见了曹寅与李氏,却是没有急着拜年,而是口称“大伯”、“伯娘”地俯首站了。
曹寅点了点头,问曹颂道:“你母亲怎地没过来?”
曹颂低头道:“回大伯父,母亲身子有些不舒坦,刚喝了药发汗,所以没出来。”
曹寅与李氏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无奈,却也是并不意外。
夫妻两个起身,点供上香。
阖家上下,向西墙供奉的“祖宗板子”行了一跪三叩之礼。就连襁褓中的天慧,也由初瑜抱着执礼了。
礼毕,曹寅夫妇两个重新落座,曹颂等人才齐刷刷地跪下,叩头拜年。
不外“吉祥如意”、“寿比南山”这样地吉祥话,李氏拿着早已预备好的荷包,里面装着各色金银锞子。笑着依次递给侄儿、侄媳妇儿、侄女手中。
曹颂等人起身,又给曹夫妇拜年。
因是平辈之间,倒是不需要跪礼了。
初瑜也是带着笑意,将已经预备好的荷包,递到众人手中。
这个时候,有个不成文地礼节,就是官员们元旦互相拜年。不过是为了逢迎上司、连络同僚罢了。
基本上都是置办宴饮,官员都齐聚团拜。
曹与曹颂两个都有职在身。也要出去“团拜”的。不过在那之前。曹还需要同初瑜两个带着孩子往东府给兆佳氏拜年。
给兆佳氏拜年后,曹要往岳父家拜年。然后去参加太仆寺与侍卫处地“团拜”。其他的亲戚朋友,则是排在初二以后。
不只曹与曹颂两个要出门,就是曹硕几个小的,也都穿戴一新要出门。
曹硕是要往岳父家,曹项与曹去外祖父家、舅舅家,兆佳府与侍郎府两处都要到的,其他的亲戚朋友则可以排在初二以后。
曹颂与曹硕两个是新女婿,今年头一遭给岳父家拜年。李氏这边,少不得叮嘱几句,又问了问礼物预备的如何,什么的。
曹寅前脚儿接受完侄子们的拜年,后脚儿二门就有人传话,平郡王讷尔苏、三姑爷塞什图来给曹寅夫妇拜年了。
曹寅与李氏一道到前院,接受了女婿们地拜年。
因王府与公府那边事情多,讷尔苏与塞什图也没有久留,走了个过场,就匆匆离去了。讷尔苏往母族亲眷家去了,塞什图少不得再到东府打个过场,才离去。
女婿们走后,曹寅便换上吉服,出府去参加宴饮去了。礼部的,有江浙会馆的,还有正白旗的。
一天的功夫,要跑好几个地上,时间也是紧巴巴的。
少一时,曹寅同侄子们先出门,曹也同初瑜带着孩子们往东府拜年去了。静惠与如慧妯娌两个,却是被李氏留下来说话。
李氏是不放心兆佳氏,怕她心里置气,在曹夫妇过去拜年时说出什么难听的了。
就算是晚辈,没有顶撞长辈的道理,但是要是在新媳妇面前的话,也怕曹与初瑜两个脸上搁不住,越闹越僵。
人少些,就算有口角,也不当闹大发了,让新媳妇笑话。
李氏叫两人坐了,又使丫鬟送来点心吃食,笑着对她们说道:“大过年的,也不能出门子,怪闷乏地,得空便来这边院子里坐。新媳妇不容易呢,早年我刚嫁给老爷时,也是带着几分忐忑。熬了这些年,才算是过来了。”
年下习俗,讲究“忌门”,就是过年时,初一到初五,谁家里来了妇女或小姑娘。那就是冲撞了喜庆,一年就要不吉利。
大过年的,男人虽说四处拜年,女子却是要被束到初六“忌门”结束。才能走亲访友。所以,李氏才对两个侄媳妇儿说闷乏。
像静惠、如慧来这边府,初瑜带着孩子去东府。这还算是自家内,不算是串门子。因此没有那些个忌讳。
静惠只是笑着听着,如慧抬起头来,看了看李氏的面容,又看了看她搭在炕桌上白皙地右手,赞道:“不是侄媳妇儿奉承,大太太好年轻呢,想来是省心的,不比我姑……”说到这里。调皮的吐吐舌头,笑了两声,继续道:“不比我们太太,看着好像甚是糟心。”
进门不到十天,如慧改口还有些不便。
虽说如慧说得直白,但是却也带着几分真是所想。
李氏叹了口气,道:“你们年数还轻,不晓得做父母的难处。等过两年,你们添了儿女,就晓得了。那可是操不完地心。你们太太比我有福气,儿女多,所以思量地多些,需要操地心也多些。你们做媳妇地,即使进了门,还要恪守孝道才是。”说到最后,话音中已经添了几分正色。
静惠与如慧忙站起身来,束手应了。
这边李氏淳淳教导。东府地兆佳氏。看着曹、初瑜一家,脸上都能刮下白霜来。
不过是个仪式罢了。左右为地是不失礼。
曹与初瑜两个也只做未见,曹牵了天佑与恒生两个,初瑜抱着天慧,一起拜年。
天佑与恒生还带着几分不自在,但是来时,曹与初瑜已经哄了一路,也肯安分听话。
兆佳氏穿着蓝色旗装,头上虽说没带绒花、珠翠等物,但是也是好几支素金簪子。虽说脸上覆着粉,但是仍是隐隐地露出疲态,想来是休息不足的缘故。
塞什图前脚才走,她正在炕上思量着这国公府的爵位传到女婿身上,到底是什么品级,往后外孙子就是小公爷了。
别的不说,这“抓周”礼她却是不能预备的少了。
虽说曹颐同李氏亲,待她只是平平,但是她才是孩子正经的外祖母,这个谁也改不了。
听说亲家太太那边因儿子过继的缘故,不愿搬到国公府去做老封君,还留在旧宅里。那往后,要是两家走动,她可是正经的亲家太太……
想着与庶女不尴不尬地关系,兆佳氏扶着额头,心里也有些直迷糊。难道自己个儿真错了?这保不齐谁是个有福气的。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当初三姑娘就这么被认回二房,八成是要在南边做亲的,哪里还能到京里做国公夫人?
这样说起来,她当年的冷情,也算是成就了庶女。这样想着,兆佳氏的心里就熨帖不少,舒坦了许多。
看着曹一家人来拜年,她牵了牵嘴角,想要讥讽两句。说起来,三姑娘不亲二房亲长房,也有曹这个哥哥纵着的缘故。
不过,看着曹笑容寡淡、眼神清明,她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心里也是嘀咕,大过年的,这是来拜年来,还是来做什么?
为何使人觉得这小两口恭敬有余,亲近不足,透着几分疏离。莫非,真是为了她打了恒生的缘故恼了,心里埋怨她这个婶子?
这也委实太没度量了些,身为晚辈,怎么能如此?
她“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里的痰,冲侍立在侧地绿菊点了点头。
绿菊将准备好的荷包用托盘送上前,兆佳氏这才伸手,虚扶曹与初瑜道:“都起来坐吧,难为你们,还能过来瞧瞧我!”说话间,扫了曹脚边的恒生一眼,皱了皱眉。
曹与初瑜礼数到了,也懒得计较兆佳氏的阴阳怪气,待兆佳氏的荷包送出,便起身告辞出来。
兆佳氏原还想要再白扯两句,话却是被堵到嗓子眼里,不得机会说。
在他们走后,兆佳氏少不得要了一袋烟,跟身边的两个丫头唠叨一番。
不说曹家几个小的,往岳家的岳父家,往母家地母家,曹寅已经是骑着马,到了西单牌楼这边地酒楼。
礼部的“团拜”酒会,就定在这边。
两位尚书、四个侍郎,下边地司官也尽数到场。除了礼部上下官员,开席前,竟还有位大人物翩然而至。
那就是分管礼部事务的两位阿哥之中的三阿哥,穿着常服,满面温煦地同礼部诸人打着招呼。
到曹寅时,三阿哥显得格外热络些,笑着说道:“还记得曹大人早年未出京时,曾教导过本王骑射。同其他阿哥相比,本王臂力不足,曹大人还曾专门为本王做了腕带。如今想起,已经是过去将三十多年矣。”说到最后,颇为感触地摇了摇头。
曹寅面上陪着笑,心里也却感叹不已,莫非,三阿哥没见八阿哥的前车之鉴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16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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