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130部分阅读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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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只瞧热闹就是!”说到这里,对曹道:“孚若既是等我们,指望是有事的,且说说看!” 曹说了打算拿小汤山那边的地换庄子之事,十六阿哥立时眉开眼笑,道:“好,好,这个中人我当定了!自打内务府在小汤山修行宫,这京城各个府邸没有一个不惦记去修庄子猫冬的。无奈人多地少,不少人家实是抢不上。那些个闲散宗室,手头银钱还不足,早有好几个找我问过,这正敢情好!” 曹鲜少过问这些生计上地事,因此十六阿哥说完话后,便晓得这是曹没钱花了,道:“如今你们府上添了人口,这花钱地地方想来也多,要是手头紧的话,我那里还有些银钱你先拿去用!” 十七阿哥闻言,不由意外,道:“孚若还缺银钱?当年初瑜出阁时,七哥那边恨不得什么都陪送上,加上皇阿玛赐给孚若地庄子、十六哥送的庄子,孚若应该很宽裕啊!” 曹点点头,道:“是我兄弟们渐大了,往后开也渐多,想着填补些公中产业,也算是对得起地上的叔父!” 曹是长兄,这个却是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体会不到的了。 十六阿哥既应了帮忙,便对曹道:“这回我可是要给你淘换两处好庄子不可!咱们这次,是价高者得,看谁家的庄子好,咱就挑谁的!” 曹笑着谢了,同两位阿哥别过,出园子回衙门去了。 兆佳氏正一边抽着烟袋锅子,一边听曹颂回禀他去侍郎府给舅舅、舅母请安的情形。 听说那边透出口风,要安排给如慧定亲,兆佳氏放下烟袋锅子,瞪了眼睛,高声道:“什么?你这是哪儿听来的闲话?” 曹颂嘟囔道:“自然是舅母亲口所说,事关表妹闺誉,儿子还能编排瞎话不成?” 兆佳氏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胸口憋得慌,忙使劲拍了,道:“你舅母就这样,说话不着调,惯会浑说!有你舅舅在,如慧的亲事哪里轮到她一个妇道人家来说三道四?” 曹颂听母亲这么说,犹豫了一下,道:“母亲,既是如此,儿子的亲事是不是也该大伯与大哥做主?” 兆佳氏听了,瞪了他一眼,道:“你老子没了,还有老娘在,哪里就到了要大房给定亲的地步?怎么着,你这是要学小五,眼里没了母亲,只认伯父伯母去?” 曹颂看了眼母亲,原还想表白两句,说清楚自己并不喜欢如慧。不过,想着从舅母那边来看,也没有想要将表妹许他之意,那同母亲再说这个就没意思了。 因此,他便闭了嘴,随手从小几上拿了块饽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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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手足
曹府,前院,侧院。 魏黑在炕上盘腿坐了,伸出筷子,夹了个鸡腿搁在香草碗中,道:“瞅着你这两天吃得少啊,下巴都瘦出来了,是换季的缘故?” 香草看着碗里的鸡腿,还要给魏黑夹回去,却被魏黑止住。魏黑从海碗里捞了鸡头出来,咬了一口鸡冠子,道:“爷就好这 香草笑笑,却是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 魏黑见她一粒儿一粒儿往嘴里扒着饭跟数米似的,带着几分关切问道:“这是咋了?想你娘了?” 香草的娘原是曹颐身边的保姆嬷嬷,没有跟着陪嫁,如今跟着儿子媳妇,在江宁府那边儿府里当差。 香草听了魏黑的话,摇了摇头,撂下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说道:“爷,春儿十五了!” 魏黑往嘴里送了口香椿鸡蛋,应道:“十五了么?没看出来啊,还跟前两年儿到咱们家似的,像个毛丫蛋子!” 香草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话。 魏黑却是没有听真切,问道:“什么,给谁给什么?” 香草没有立时应声,好一会儿才道:“把春儿给爷做小吧!” 春儿是香草身边的丫头,是前年魏黑与香草成亲后,怕她做家务累着,特意使人寻了人伢子挑老实的买的。 魏黑听了,却是皱了眉,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带着几分薄怒问道:“这叫什么话?难道是爷偷了家里的丫头,叫你瞧见了,巴巴到哦做这个贤良?” 香草的眼圈已经红了,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到炕沿上。形成了小小的水渍。 魏黑却是怕她哭的,立时在炕上寻了块帕子,扔过去,带:“给爷先说明白了,哭!哭!哭!哭什么哭?” 香草抽咽着,低头说道:“妾同爷成亲三年了,肚子也没动静……爷也是奔四十的人,孩子……” 话虽不多,但是魏黑却听明白原由,心里熨帖踏实得紧。带着几分嗔怪道:“什么三年,咱们前年五月成的亲,这实打实两年还不到。你岁数又小。急这些个没用地作甚?”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妾不能因己之故。累的爷成不孝之人……”香草哽咽着说道。 魏黑下了炕,想要上前帮她拭泪,夫妻两个又不惯这般亲近的,往前挪了半步便又止了步,道:“尽是胡说,这都是整日里闲的慌,竟寻思这些个没用的。爷是什么牌位上的人。祖宗有德,使爷不用打光棍,三十多岁还能娶个好媳妇。孩子急什么?若是爷有福气,不差这一年两年的。要是爷命里头无子,就是屋子收个三个、四个的,也照样种不出粮食。你且收了这个心思,没得让人笑话!” 香草还要再说,魏黑已是皱了眉,道:“别闹这些没用的,还想累死爷不成。养活一个老婆已经不容易。还要爷再做牛做马是不是?” 香草还要再劝,就听到门口有丫头道:“爷。奶奶,大爷来了!” 香草忙擦了泪,魏黑挑了帘子出去,外头笑吟吟站着的可不正是曹。他忙将曹让到屋里,曹见还摆着碗筷,道:“这是没吃呢,那你们先吃,吃完再说话!” 魏黑拍了拍肚皮,道:“老黑已经尽饱了!” 少一时,香草带着春儿撤了桌子,端上茶水来给两人,而后才避出屋子。 曹看着魏黑微微凸起地肚皮,笑道:“还是香草嫂子会调理人啊,这两年魏大哥可是发福了!” 魏黑笑了两声,道:“是啊,老黑也琢磨呢,这样下去可不行,这不成废物了么?幸好老虎来了,往后老黑耍拳也有个伴!” 魏黑是跟着曹当差的,白日里两人都在一处。见他今儿特意过来,魏黑晓得他有话要讲,问道:“公子特特地来寻老黑,可是有事儿要吩咐?” 曹点点头,道:“这些日子二太太那边儿正张罗着寻人买庄子,我也寻思着要再置办些产业,却是想起一件心事来!” “哦?公子还有什么难处不成?”魏黑见他这般,开口问道。 曹摇摇头,回道:“不是什么难处,是想起魏大哥与先生来。先生已经上了年岁,妞妞又小;魏大哥这边,往后也要添丁。若是就如现下这般倒也还好,咱们自不必分开,保不齐往后万一有个什么变故,先生与魏大哥两个身无恒产,我怎么放心得下?” 魏黑听曹语出不吉,忙摆摆手,道:“公子说这个作甚?庄先生不必说,就是老黑,也比公子年长半截。断没有公子……公子走在前头的道理……”说到这里,握了拳头问道:“可是公子得了什么风声,还是有那不开眼地要打公子的主意,哼,有我老黑在,断不会让公子有闪失!” 魏黑是康熙四十年到曹身边地,这如今已经过了十三、四年,是看着曹长大的。虽说两人名为主仆,但是魏黑将曹当子侄待。曹也甚感激魏黑这些年的相护,将他当成兄长般。 魏黑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听得曹很是感动。但是,他心中对这自己这一世的命运,还是抱了畏惧之心。 曹寅虽没有早死,但是却没了个曹荃。历史细微之处有变更,但是总的方向却不见有任何变化。 曹因想起置田之事,怕自己也同曹寅一样,有一个命中注定的坎儿。 世事无常,万一真有那天,父母身边有长孙可以牵挂,初瑜有孩子能依靠。庄先生已近花甲,魏黑也是人到中年,这两人他也是当家人待的。 所以,他才想着。是不是应该帮着魏黑与庄先生置办些产业,让他们两人就算是不依靠曹家,也能衣食无忧。 魏黑听出曹话中之意,站起身来,仔细地打量了曹半晌,带着担忧道:“公子年纪轻轻地,怎么老想着个?可是身子有哪里不舒坦,还是那些狗屁太医说浑话了?” 曹笑道:“我壮实着呢,只是为防万一罢了。” 魏黑这才稍稍放心,坐下说道:“公子的好意。老黑心领了。只是说句实在话,这京城要是没有公子,那老黑还留着作甚?这几年公子给的银子。老黑也使香草收起不少。万一……万一老天不开眼,让老黑走在公子后头。那我们两口子就回河南乡下去。跟老二他们做个伴,做个乡下土财主。京城这边的产业,就算了。老黑是粗心人,算不得那些,每次看何管事来府里禀告什么佃户、春耕什么地,听着都累。” 曹听了,心里有数。便转了话题,扯些儿个旁地话儿来说。 李家苏州那边儿的回信还没到,李鼎的尸首还没有处理。不过曹也不用担心,事情竟是处理得干干净净。 来魏黑这里前。曹已经去问过庄先生,庄先生也是对田产没有兴趣。他也是魏黑这样的话,要是曹不在了,那就回老家养老去。 曹也是做最坏的打算罢了,没有哪个人是盼着自己早死的。在他心中,巴不得自己活个七老八十。时死了。才算干净。 此时地八阿哥。就是如此。他病倒了,怕见风。咳得厉害,却不肯吃药。 虽说眼看进三月,天气都暖和了,人们也都换了夹衣,但是八阿哥却畏光畏寒。 九阿哥见了八阿哥这般沮丧的样子,直脚,喝道:“八哥这是做什么?难道也要学良妃娘娘么?” 话说出口,他已然是后悔了,晓得不该给八阿哥地心上插刀子,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良妃是八阿哥生母,是“辛者库贱籍”出身,康熙五十一年冬染病身故。 根据宜妃使人打探地消息,良妃病后,将太医院的药都给倒了,一心求死。就是怕自己的卑贱身份连累了儿子,她才这般决绝。 八阿哥听了九阿哥地话,眼睛眼睛直了,喃喃道:“额娘……”九阿哥拉了把椅子,在八阿哥床前坐了,苦口婆心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就值当八哥如此心灰?说句大不敬的话,八哥今年三十三,皇阿玛今年六十一,就算再熬巴十年,八哥正值盛年,皇阿玛呢……折损了几个门人算地了什么?那些个趋炎附势的东西,早干净早了。八哥当他们是忠心,不过是墙头草罢了,私下里老三那边府里也没少跑!” 说到这里,他带了沮丧之色,道:“这叫什么事,老十病着,八哥这身子又不爽快,老十四……”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会儿,神色有些复杂:“老十四现下也是大了,不晓得存了什么心思?” 八阿哥抬起头来,叹了口气,道:“咱们大清讲究的是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倘使不是我,换了十弟,哪怕是换了九弟抑或十四弟,也断不会引得皇阿玛这般厌恶!” 九阿哥却是不爱听他这话,皱眉道:“说这些作甚?要真较真儿,讲起尊贵来,谁还能尊贵过二阿哥去,也没见皇阿玛有几分喜欢!八哥别琢磨那些没用的,赶紧养好了病,打起精神来,省得叫那些个小人钻了空子!” 八阿哥低下头,并没言语。 九阿哥有些恼了,站起身来,道:“八哥,这作出这副样子给谁看?还是指望着皇阿玛会想起八哥是他的儿子来?这些年,咱们为了什么忙活?费了多少心思,难道皇阿玛去了咱们几个门人,咱自己个儿也要跟着垮了不成?这奴才多得去,去了旧的,自然有新的来,只要咱们有权势,人还不好找?难道八哥就甘心,将那把椅子拱手送给老三同老四?” 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还在查貂鼠失踪地案子,今日又过来转了一遭儿。虽说这块儿味道不好,但是那些小畜生却是看着顶可爱的。 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起了童心,唤了这边当值的小太监,要了几块肉,喂貂玩儿。 小哥俩儿正说哪只貂的毛色好、哪只貂地眼睛贼,便见十六阿哥身边的内侍赵丰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十六阿哥见了,直皱眉,道:“这是火烧屁股了?这般没规矩!” 赵丰满脑门子是汗,也顾不得擦一把,先是给十七阿哥打了千,然后飞快地对十六阿哥道:“爷……主子……福晋主子生了……” “啊!”十六阿哥诧异出声,问道:“怎么回事儿,这不是还有大半个月么?”说完不放心,又追问道:“来报的人呢?福晋如何了?” 虽说郭络罗氏刚嫁进宫里时,十六阿哥对她有些误会,但是相处的时日久了,也晓得她不是有心计之人。夫妻两个,虽然比不得十七阿哥与十七福晋那般恩爱,但是也算是相敬如宾。 “主子,是秦三来报的,也不晓得详情,只是晓得福晋巳时生了位小格格,母女平安。” 十六阿哥放下心来,点头道:“母女平安就好,母女平安就好,这些个奴才,也不省得早点来报!” 十七阿哥在旁听了,笑着道:“恭喜十六哥,这下十六哥可是儿女双全了!” 十七福晋虽说前些日子有了身子,但是却没坐住胎。十六阿哥怕他伤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十七弟别急,待弟妹养好了身子,不过是几个月的功夫……”
第三百九十九章 温煦
三月初六,左通政王景曾升为太仆寺卿。原太仆寺汉卿陆经远因老迈不堪驱使,已经“年老衰迈”,著以原品休致。 太仆寺衙门的气氛变得颇有几分诡异起来,王景曾虽说补的是汉卿的缺,但他是汉军旗旗人,家族尤为显赫。 他的曾祖王崇简是崇祯末年的进士,是顺治朝的礼部尚书兼大学士。他的祖父是起草顺治遗照的大学士王熙,他自己是康熙三十九年的进士,是四川巡抚年羹尧的同年与至交好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说得果然是半分不假。曹只见过年羹尧一面儿,虽说看着有几分儒士风范,面上也总挂着笑,但是仍使人生出此人目下无尘之感。 出身于官宦世家,自己又是进士出身,在翰林院里出来的,对于曹这样因借了王府的势幸进的官员,王景曾自然是有几分不屑。 只是曹虽然年轻,身上还有爵位与和硕额驸的头衔,王景曾心下顾忌,面上还要过得去,不过是心里腹诽几句稚子无知罢了。 六部九卿衙门常例,都是满员为尊。王景曾不屑也好,腹诽也罢,论起来,衙门里还是要以曹这个满卿为主。 曹已经到太仆寺衙门将近一年,人缘还算说得过去。这个时候讲究官威,最忌讳的是与下属打成一片,那样的话,御史弹劾也就要到了。 曹并不会同属官们打成一片,但是平日里和风细雨,也树起好口碑。不过因他年轻,身份又是皇亲,多少让些人心中不服罢了。 王景曾虽说没有个郡主老婆,但其家族背景却是也不容小觑。这样子一来,等着看两位主官热闹的人可是不少。 就是王景曾自己,心里也存了心思,想着曹要是借势压人的话。他也少不得用用御史台那边儿的关系,给曹上点儿眼药。 曹只是冷眼旁观,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话是不假。不过,还是那句话,老实做事,踏实做人,莫做小丑。 心里怎么想。咱不告诉别人,面上起码是事事占理儿才好。 对于两位主官之间隐隐地抗衡,两位少卿唐执玉与伊都立反应各异。 唐执玉是有些担心,怕曹得罪了王景曾,会在士林中留下个坏口碑。王家的门生故旧,虽不能说遍及朝野。但是其势力也不容小觑。 私下里,他还曾婉言劝诫曹,对方是翰林院出身,为人过于迂腐方直,要是有了什么矛盾,不要与之一般计较,退一步海阔天空。 曹能感受到他的关切。心里很是感激,同时也觉得有些感慨。 人人都是看不到自己黑,就是唐执玉所说地王景曾的这些毛病,他自己个儿身上也是样样娴熟、一应俱全的。 伊都立则是对王景曾装腔作势的模样有些腻味。有时候面上也露出几分不恭敬来,并不把他当盘儿菜。 王景曾虽说暗恼,但是初来乍到,又顾及对方地身份,却也没有法子。 私下里同曹说起王景曾时,伊都立只是不屑。 或许正是有对比,才能真正区分出好坏来。王景曾惯会端着清高架子。对属官们则放低了身量。想要得到大家的拥戴。 王景曾再折腾,不过是靠一张嘴。曹这边。却是实打实的有东西。逢年过节,这边衙门有会餐,餐后还有能戴回家的盒子肉。 不止是这些属官们,就是他们的家眷,提起太仆寺堂官曹来,也都要赞一声儿体恤下属。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个道理古今同。 就是那些个因嫉妒曹年少高位的,看着王景曾作势几日,对比着再看平素低头忙差事的曹,也能分辨出个谁远谁近来。 待到王景曾摆了几日翰林清贵的谱,发现同是进士的唐执玉都不怎么愿意搭理自己个儿,衙门里已经转了风头。 他这个新来地主官被忽略了,没有人再来巴结着上来求他的照拂。 以静制动,第一回合,曹大胜。 以静制动的,还有行事越来越稳健的四阿哥。 八阿哥称病几日,如今打着守孝的幌子,鲜少出府。随着八阿哥的吃瘪,三阿哥那边又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仿明祖立建文”之事,三阿哥是不信地。他虽说有些书生气,但却不是傻子。康熙要真打算立皇孙的话,何必对先前的那些个太子党人穷追不舍。 弘皙不过是个没有根基的幌子,康熙愿意对他亲近,便亲近几日,懒得亲近了,丢到一边儿,也没有后患。 弘皙是幌子,八阿哥已经失了圣心,不管是立“贤”,还是立“长”,三阿哥都能够得着,他如何能心里不痒痒? 这不,为了讨康熙欢心,拉近父子关系,他现下正忙着收拾畅春园附近的园子,打算恭请皇父幸王园。 四阿哥这边,却还是老样子,勤勉办差,行事越发谨慎。 按照戴锦所说的,康熙心里已经有了防备,越是这个时候闹得欢实的,别说是得到恩宠,怕只会适得其反。 四阿哥见多了康熙地反复,心里对戴锦这句话也认同,便越发地低调了。 兆佳氏坐在炕上,叼着烟袋锅子,手里拿着两个小庄的地契,心下有些后悔。都是自己财迷心窍,一时着急,没有仔细思量。 如今,还没分家呢,自己这边添的两个庄子。怎么办?归公么,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曹也有私产在名下。 但是曹那边有大义地名分在,兆佳氏这边却没有。虽说晓得曹不会在意这些小钱儿。但是兆佳氏只要想到这些地,或许会被贴上公中产业的烙印,她心里也忧虑得不行。 日子不好过啊,她放下烟袋,叹了口气。 自打初五那天使绿菊支了二房上下人口的月钱后,她便长吁短叹,没完没了。 二房在府里,住了六个院子,连主子带下人拢共有六十多口。每月的月钱就要五、六十两。现下地进项却只有曹颂的俸禄与曹去年置的那个小庄子。 这还只是月钱,三月初缝制夏天地衣服,主子们每人四套,两位姨娘每人两套,其他地媳妇丫鬟,有成套的。也有成件地,不一而足。 兆佳氏平素精打细算,这制衣服钱她却是半点不肯省。 就算是日子紧巴,也不能在郡主侄儿媳妇面前失了脸面,这是兆佳氏的底线。 这夏天的衣裳还好说,料子也便宜的,这秋冬的衣服却是笔大开销。 兆佳氏不禁怀念江宁的日子。什么都有定例,每月根本不用为银钱费心。 兆佳氏的菜由她自己做主,已经由八道降为四道,每顿所用地鸭子也由先前的两三只。变成了现下的一只。 绕是这样,各项的开销银子却仍是只多不少。她也曾想着是不是精简些儿人口,最后还是把这个念头儿给熄了。 这是京城呢,不是地方,大家活的就是一张面皮儿。 说起来,早些年兆佳氏也经历过些苦日子。她刚嫁进曹家时,曹荃在苏杭一代为县令。每年俸禄少得可怜。连带着兆佳氏的陪嫁都算上。家里地下人不过十来人。 只是这些年养尊处优下来,她已经习惯了奢靡的生活。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还真是难啊! 她已经有几分后悔了,好好的为何同初瑜他们夫妻闹腾,要是还跟原来似的多省心。 绿菊在旁边整理账簿,见兆佳氏如此,心里也跟着叹了口气。虽说换季添衣服是应该的,但是兆佳氏还是存了小心眼 这些体面的媳妇婆子与几位小主子的衣服都裁了,轮到两位姨娘时,却是只让量了身量,却寻了几身旧衣服来给两位分了。 宝蝶还好,是北边人,身量与兆佳氏差不多;翡翠却是地道江南女子,比兆佳氏瘦很多,个子也矮,哪里能穿她地衣裳? 兆佳氏只是发愁来钱的门路,突然想起一事来,问道:“绿菊,前些日子不是说大奶奶那边用铺面、做生意什么的,这到底是什么缘故,你听说没有?” 绿菊思量了一下,点点头,道:“回太太话,奴婢听张嫂子提过一遭儿。说是大奶奶当年陪嫁的铺面中,有两处地方宽敞地,要腾挪出来做新买卖!” 兆佳氏心下一动,想起早年的江宁的林下斋来,脱口而出道:“可是要开饭馆子?” 绿菊摇了摇头:“这奴婢就不晓得了,只是听说让曹管事雇了人,在那两处动土呢!” 曹十来岁就能捣鼓出林下斋来,如今这又是什么赚钱的营生?兆佳氏只觉得自己再也坐不住了,立时从炕上起身,对绿菊交代道:“将我那件常穿的坎袖褂子找出来,我要往梧桐苑去看看…… 曹已经打衙门回来,看着初瑜已经显怀的肚子,很是关切地问道:“小家伙又闹腾你没有?左右白天无事,你没事多睡睡,这般熬下去可不行。” 初瑜摸着肚子,面上带着几分慈爱之色,笑道:“这孩子太爱动了,就是当年怀天佑时,也没见这么折腾过。” 初瑜笑得温柔,脸上越发显得娇艳,看的曹心里直痒痒。趁着喜雨她们端水出去,他往初瑜身边坐了,隔着衣裳摸了摸初瑜地肚子。 初瑜低下头,看着曹地手,脸上满是笑意。 说起来,两人已经分被窝好几个月。曹在心里盘算盘算时日,初瑜的肚子五、六个月大,已经是坐稳胎了地。 想到这些,他低声对初瑜道:“要不今晚,还是铺一床被子吧!” 初瑜听出他话中之意,摸了摸肚子,喃喃道:“孩子……” “没事,压不着肚子,咱们之前……”说到这里,曹就听到廊下喜彩的声音:“格格、额驸,二太太来了!” 兆佳氏怎么又想起往这边儿来?曹与初瑜对视一眼,发现对方也是茫然的神色。 兆佳氏主动上门,竟然还带着几分笑。 曹与初瑜见了,心里都有些不解,但还是将兆佳氏迎到屋子里。 兆佳氏原是要找初瑜打探问询的,见曹也在,却是觉得正可好打听明白。 竟是为了铺子来的,曹听她说了一圈拐弯话,有些个犯困。 对于兆佳氏想要掏银子入股的好意,初瑜看了曹一眼,见他神色未变,心下也有了算计,笑吟吟地婉拒了兆佳氏的好意。 只道是小本经营,并不需要多少银钱,云云。 兆佳氏看了一眼曹道:“这是要开馆子么?既是要做这门儿生意,多开几家撑颜面岂不是更好?” 曹虽然有心往公中添些产业,却不是“孝敬”这位婶子的。 他想将那两个庄子归到祭产里,不许分割与买卖,用来贴补公中开销与子弟读书求学的费用。 虽说已经在给曹寅的信中提及此事,但他没打算就这么着急着慌的告诉给兆佳氏。人心不足蛇吞象,为了几个钱儿再闹不自在那可就忒没意思了。 听兆佳氏提到馆子,曹也想起林下斋来,猜到她急匆匆过来的用意,笑道:“哪里有人手去弄馆子呢,是您侄儿媳妇嫌日子无聊,寻思经营些什么,赚点花粉钱!” 兆佳氏听说不是馆子,又是初瑜的生意,自己不好插手,脸上露出些许失望来,喃喃道:“当年林下斋的生意实在好……”
第四百章 连心
去年恩科的武进士,在随旗行走了几个月后,三月初补了缺。永庆补了个从六品的外职武官,将入陕西为卫千总。 自打添了儿子,永庆就有些恋家,寻思若是外放的缺在直隶或者近些的省份,便带家眷前往。但是,没想到却补到陕西。这大老远的,孩子又小,他也不敢折腾,便只能熄了之前的心思。 略带惆怅过后,永庆还是很满意这个缺的。这几个月,他同曹两个聊过好几次外放补缺的事,近些年四方鲜少有动干戈的。 沿海一代虽说每年都有海盗,但是不过是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再说他是八旗儿郎,在骑射上有所长,到了船上不过是个废物罢了。 永庆原本是想往西南去的,西南地处偏远,民风彪悍,往上爬的机会也就快些个。 “西北多战事”,这是曹与永庆说话中提过的。要想谋取军功,还是往西北发迹最快。 西南虽有招抚所,经常有生番闹事,可说到底不过是藓芥之患,出不了什么大乱子;西北则不同,挨着蒙古、青海、西藏,那边的蒙古人可是不甘心雌伏。每隔几年,休养生息消停了一阵子,便又要冒出头来闹腾一场。 听了曹的话,永庆才发现自己着实短视了,便也盼着补西北。虽说往兵部跑了两遭儿,但是却不见有什么口风下来,他便有些听天由命。 曹见他功名心切,有些个不放心,道:“善余兄要是只想升职快。地方如何能比得上京里?陕西离京又远,善余兄一人从位卑做起,谈何容易!” 永庆倒是意气风发,他虽说想要早些出人头地,但是却不耐烦用这个亲朋故旧的关系。想要凭着自己的军功混功名。 曹见他如此有干劲,心里也为他高兴。 永庆面上笑着,有件事却没有同曹提起。那就是他这次补缺,能顺利补到西北,这其中有十四阿哥的人情。 并不是他主动攀附,而是从兵部得了缺后,听那边地司官提及。 三月十二日,是个好日子,风和日丽。宜出行。 永庆跟着几位补到西北的武官一同启程,曹与永胜将永庆送到城外。待永庆他们骑着马,渐渐打视野中消失,曹与永胜才调转马头回城。 永胜的性子沉稳不少,对于曹也不像过去那样冷淡,言谈之中带了几分感激。 “富易妻,贵易友”,世间长情,曹却能待永庆如往昔,这已经是难能可贵。 进了城。因两人身上都挂着职,便就此别过,往各自衙门去了。骑在马上,曹重重地叹了口气。左右相交的不过那几个人,如今永庆与程梦星都离京,十六阿哥因身份所限,能见的次数也有限,纳兰富森与德特黑他们。也是各自都忙着。 待进了太仆寺衙门,曹就觉得气氛有些阴沉。 王景曾地嘴角挂着冷笑,伊都立的脸黑得跟经年的锅底儿似的,两人谁也不瞅谁。像是两个孩子般。 曹心里暗自好笑,这个时候讲究“喜怒不形于色”,官场尤其是,要不然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结了仇怨。 不管心里对上司、同僚、下属印象如何,这面上还是要过得去才是。要不然的话,少不得被人讲究一番。若是职位高的,会被人批为眼高于顶、瞧不起人;若是职位低的。会被人骂为不懂规矩。不通世事。 这王景曾与伊都立,一个是学士府出来的翰林老爷。一个世代勋爵出来的大家子弟,这两人地涵养都跑到狗肚子里了? 只是他不晓得原由,也不好插话,便只作未见。待到两人不在时,询问了唐执玉,曹才算是晓得了原由。 原来,今早伊都立来时,脖子上有块胭脂膏子。大家都是男人,看过就算了,心里有数就是。偏生王景曾重礼,行事有些方直,见了后,冷哼了一声。 伊都立虽说受外祖父索额图连累,家族不似过去风光,但是身上也带着几分傲气,不是谁说能甩脸子就甩脸子的。 太仆寺卿与太仆寺少卿虽说是上下级,但是官职只差一级,一个从三品,一个正四品。况且伊都立还是满人,底气越发的足,还真没太把王景曾放在心上。 这一声冷哼,却是扫了伊都立的颜面。虽说过后他晓得缘故,将脖颈上的胭脂擦了,但是脸上也开始难看了。 说起来,王家与伊都立家,早年也有些往来。当年王景曾祖父王熙与伊都立之父伊桑阿同为大学士,一个保和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一个是文华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 两位大学士都是卒于康熙四十二年,一个生年七十六,一个六十六,一个谥号“文靖”,一个谥号“文瑞”。 虽说两人满汉有别,但是同为阁臣多年,少不得有些私交往来。论起来,伊都立年岁虽说比王景曾小十来岁,但却是“世叔”的辈分。 满洲人最重礼数,王景曾眼高于顶,并不把伊都立放在眼中,将过去两家的那点交情早抛到脑后去了。 他摆出上官的架子,还这样阴阳怪气的,伊都立如何不恼? 曹听了前后原由,越发觉得无聊,这才多丁点儿的小事儿,就值当这两位这样儿? 曹心里也在纳罕,这宰相府邸出来地子弟怎么这样,是不是有些不晓得自己身份?你是下来做太仆寺卿的,不是做御史。纵然伊都立有损官威,那也是御史们的事儿。轮不到你来甩脸子。 只是因这一打岔,王景曾倒是不如先前那般关注曹了。或许是他盯了几天,盯得累了。 曹虽说懒,但是骨子里也有几分好强,对于公事向来是一丝不苟。任谁也挑不出错处的。 伊都立却不同,本就有些大大咧咧,加上最近纳星之喜,粗心之下有了纰漏也不奇怪。 王景曾察觉后,越发上心,惦记着总要给伊都立些排头方可。说他“敲山震虎”也好,“杀鸡骇猴”也罢,总想要痛痛快快地出了这口浊气才成。 他却不想想,哪个给他气受了?还不是他自己摆谱没摆起来。心里才窝出了火气。 对于王景曾的小算盘,还有伊都里的恼火,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都是同僚。他便也学了唐执玉,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同往日一般无二。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出了衙门,伊都立凑到曹面前抱怨道:“那酸丁委实碍眼,这是到谁面前装大爷?若不是在衙门里,真想上前踹他两脚,看他还哼不哼!” 曹摇摇头。不赞成地说道:“不管王大人如何,大人这边也该小心了,他不过是哼了一声,要是让御史逮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弹劾是少不得地。” 伊都立笑着点点头,道:“孚若好意,我记在心上了,这不是高兴地么!这几个月。我费了多少心思,这才抱得美人归。如今,才晓得,之前那三十年竟是白活了!” 曹见他说起这个。满脸放光,实不好说什么,也只好跟着笑笑。 曹已经跟郑虎提过杨瑞雪在京城之事,郑虎对这个妹妹谈不上好恶,也没有相认的意思。不过,听说她又寻了人家,有了安身立脚之所。他还是松了口气。 初瑜因身子沉,最近渴睡得厉害。白天也经常来一觉。恒生的夜哭之症,却还是没有治好,请了好几个老太医,也用了不少民间方子,都是不顶用。 紫晶见初瑜辛苦,早就同她商议着,是不是将恒生移到葵院去。 虽说葵院上房住着五儿,但是俩孩子还都小呢,也不到避讳地时候,紫晶也能跟着照看。 初瑜原还有几分舍不得,因近日身子显怀,人也变得慵懒乏力,有些照看不上恒生。因此,再紫晶老话儿重提时,她便应了将恒生挪到葵院的提议。 葵院与梧桐苑,一个在西路,一个在东路,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初瑜每日往那边去上两遭,也只当是活动活动筋骨了。 恒生六个多月了,已经会爬了,“蹬蹬蹬蹬”的,小腿特别有劲儿。放在炕上就开始爬,爬累了就坐下瞅着人笑,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 五儿与四姐儿像是寻到了新玩意儿似的,哄着小侄子玩儿,也能乐呵上半天。 紫晶性子爱静,初瑜原还怕恒生吵到她,想着是不是在梧桐苑边上收拾出一个院子来给恒生。但是见紫晶脸上多了笑模样,倒是比过去有鲜活气儿,她便歇了这个念头儿。 见紫晶这样喜欢孩子,初瑜心中也是感触万分,私下里同曹说起,有些后悔没早点注意到此事。等等看吧,看看紫晶心里能不能松动松动,身为女子,还是嫁人生子是正经。 紫晶虽说看着不过二十许,但是她比曹大七岁,今年已经是二十八,实实在在的老姑娘了。 曹与初瑜这两年都劝过她,但是她却实没有嫁人地意思,还说这边儿府里用不到她时,便回南面府里当差去。 紫晶既这么说,曹与初瑜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便也只能由着她。 这日,初瑜打葵院回来,有些乏了,便歪在外间软榻上小歇。迷迷瞪瞪中,她只听到有孩子叫“母亲”,还伴随这孩子地哭闹声。 初瑜只觉得心里针扎了似地疼,打了个激灵,一下子从梦中醒过来。 她只觉得汗津津的,浑身已经被冷汗打透,坐在那里,一时醒不过神来。 喜云见了,唬了一跳,忙投了帕子上来,侍候她擦脸,口中关切地问道:“格格这是梦魇了?快换了衣裳吧,这着凉了可不妥当!” 初瑜点点头,任由喜云施为。 喜云一边帮初瑜擦了脸,一边唤喜彩、喜烟几个去取干净衣裳来。 初瑜抚了抚胸口,又摸了摸自己地肚子,抬起头来,看了看窗外,眼中满是焦虑。天佑,天佑…… 难受的不止是初瑜,还有曹。 太仆寺衙门外,曹同伊都立说完话后,婉拒了伊都立的邀请。 伊都立得了杨瑞雪这个美妾,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又不好大肆宣扬,如同“锦服夜行”,巴不得寻人炫耀一番。 别人不方便,曹却是个知情的,正是显摆的好对象,偏生他还不配合,使得伊都立略有遗憾。 曹却是颇有顾忌,不愿意掺和太多。先头伊都立纳妾的时候,虽说预备了厚礼,但是人却没有出面。 虽说曹没有跟着过去,但是想着杨瑞雪还在外宅等着,伊都立身子也轻了,早间地不痛快也抛在脑后,美滋滋儿地去了。 同伊都立别过后,曹去了西直门内李宅。李煦的信已经到了,要大管家安排人将李鼎的灵柩送回苏州去,也是这两日就要启程了。 不过是问些随行人员,棺木路引齐备之类的话,曹到李宅走了个过场后,便告辞回府。 虽说是下晌,日头正足,但是曹却有些不对,只觉得左眼跳个不停,身上有些发冷……声,曹寅长长地叹了口气,睁着一双老眼,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暗暗祈祷:“满天神佛,列祖列宗,请保佑我孙儿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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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il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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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20704 07:4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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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两地
江宁织造
完结 重生于康熙末年(雁九)第13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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