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节
小崽他爸不是人 作者:落樱沾墨
第21节
韩硕却适时地顶着风雨进了屋子。
才九点左右,屋里也没有什么娱乐设施,睡觉又嫌太早。
看见他进来,殷离立刻绷紧了身体,贴着桌子边瞪他。
“睡不着?我们来聊聊?”
殷离哼唧两声,不情愿的挪到桌子边,坐下来,倒了杯水递给他。
韩硕笑的无比释怀。
笑什么笑的。
“他们在做什么?”
韩硕说,“防御,成延的阴灵控制不住多久,也许没多久,这里就要展开一次争夺了。”
殷离心中也道,终会有出事的一天。
殷山就像一块金山,需要灵源的诡妖,异兽,祭山灵,都想贪下一块,增得修为。
韩硕看他神情低迷,错开话题道,“可否给我讲讲离开殷山之后你做什么,又怎么和樊朗相遇的吗?”
殷离脸一红,小声纠结,“有什么好奇的。”
却终究和韩硕讲起了自己的生活。
从离开殷山,到上学,东北雪灾,与晟夏学相认,后来考上大学,其中遇见的人,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事。
喜乐与他人无异,却总有种平淡的静好。
没有他人的干扰,韩硕与殷离明显交好了几天。
等樊朗再出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四天之久。
樊朗三人身后,还有大约有二十几祭山灵,皆是脸有疲色。
殷离正蹲在河边洗菜,袖子挽的很高,有模有样的将叶子浸泡在冰凉甘甜的清水中,再取出来洗干净。
两个年纪不大的祭山灵蹲在空地上拿着一摞青纸,嗯——纸上画着哭笑不得的小丑,一副殷离自制的纸牌。
晟夏咳了两声。
殷离扭头看见他们,立刻笑着跑过去,扑上去。
樊朗一把抱住他,在怀里狠狠揉了揉。
身后几个单身的祭山灵看的眼红和不好意思。
殷行之也露出浅浅的微笑。
晟夏摸摸鼻子,“真不害臊”
殷离大大方方的亲了一口樊朗,得意的露出八个小白牙,“羡慕死你。”
然后扭头,皱眉,瞪着樊朗,“难闻死了,快去洗澡。”
殷山的温度恒定,山后还有从山上流出的清泉,引到屋中,烧起来也方便的很。
浴室是干净的石头堆砌的,石头很像玉石那种,不长青苔,十分古香古色,原汁原味。
樊朗站着淋浴,有些烫的水甚是舒服。
殷离在门外看了一会儿,觉得脸冒热气。
“要不然一起洗?”
樊朗闭着眼睛冲水,突然道。
殷离被口水呛住,偷看别人洗澡被发现了什么的。
他只穿着短裤和背心,光脚踩到水台上,接过樊朗的毛巾给他擦背。
脊背到腰眼的地方,劲瘦坚硬,从背后摸到腹肌,手感甚好。
殷离觉得自己嗓子发干。
并且开始后悔自己似乎没有和他一起洗澡过。
简直浪费。
樊朗在水幕发出低声的笑。
殷离一闭眼,直接蹲下身。
滚烫几乎将口腔融化。
殷行之在离基地不远的地方,坐在石头上,有些空旷,坐在石头上能看到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在常年不散的雾气中庄严神圣。
他终于换下了军装,穿一套祭山灵的衣服,纱质的清白色。
坐在石头上发呆。
他们彻夜不眠的在基地的附近埋下阵法,涂上朱砂。
灼魂阵一旦进入,就会有被熊熊烈火灼烧之痛。
从皮肉到骨头,一层刮一层的疼痛。
一到夜里,整个殷山都会被轻盈的幽绿的光点沾满,朦胧笼罩在整个殷山。
如梦如幻。
殷行之靠在大石块上,仰头看浩瀚星辰。
灵源就像浮动在身边的星辰一样美丽。
柔柔的在被风浮动,然后朝身后木屋的上空形成一种吸引的漩涡。
殷行之惊讶的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满山的灵源好像有意识的朝殷离所在的木屋漂浮,在上空形成一个美丽的圆圈。
灵源升上半空,几乎和天上的星辰一般璀璨,伸手就能碰触。
殷离和樊朗亲密相贴合的地方热情似火。
他推了一把樊朗,眯着眼睛,喘着气从脖颈边扯出挂坠,弯月形的石片上面如同被裹上了一层凉凉的薄雾,十分清润。
“怎么?”
殷离将挂坠取下来,贴在樊朗小腹上。
樊朗,“……”
殷离弯眼睛,“我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将它暖热。”
樊朗动了动和殷离想贴的地方,那里最热了,如同从烈火中取出的烧铁棍。
“我能将你暖热就行。”,樊朗叹口气,俯身亲他,“专心点?”
殷离将弯月石片握在手里,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好吧。”
两日之后,殷行之从灼魂阵上抬回来一个祭山灵。
身上的皮肤焦黑,伤口不停的渗血。
族长殷润狠狠用拐杖戳了一下地面,“孽障。”
如果没有这些祭山灵主动背叛,现在也不至于被恶灵袭身,企图毁坏阵法,结果自己落下如此凄惨的下场。
布下的阵法有用,樊朗晟夏几人立刻和其他祭山灵开始更加严密的布下阵法,白天常常见不到几个祭山灵。
殷离在屋里待的难受,樊朗和族长又不让他帮忙。
他在屋里将殷润珍藏的几本书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
殷山的边界和构成连殷润也无法说清楚具体,需要的灼魂阵尽可能越多越好。
其他祭山灵即便不能帮忙,但总归也有自己的事可做。
殷离忿忿的想,这是将他当孕妇。
他又不是真的会生小崽。
又不是人类。
不算。
殷离拿出弯月挂坠就这阳光细细的看。
弯月的石片上在阳光的照耀下竟然微微发热,石片上面隐约有线条浮动。
殷离将挂坠取下来放在桌子上,去倒茶喝。
等他坐回到桌边的时候,无意识一撇,惊讶的看见弯月石片上有一道明显的浅白色印记的流动。
殷离将挂坠换了一个方向。
上面的那道印记慢慢变换,仍旧指着窗外的方向。
殷离刚好闲着无事,拿起挂坠出了门,面朝东南西北,试了试。
果然,上面的浅白色仍旧固执的指向木屋后方。
殷离跟着挂坠上面流动的方向朝木屋身后的密林走了过去。
第九十四章 我爱你,你知道吗
弯月石片上面的细纹浅白色流动的线慢慢发生变化,在阳光的照耀下露出几分晶莹。
殷离的脚步一顿,看着周围开的细小的浅蓝色花朵。
这里是殷长染的墓,现在被鲜花围绕,素雅洁净。
殷离抽抽鼻子。
很遗憾,韩硕和他爹爹。
绕过墓后的一片是浓密的树林,从高处看,密不透风,一直连绵到高山之上。
殷山的一切生物都于祭山灵有亲密关系,不过殷离想了想,这种地方,老虎狮子什么的,他好像还真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毕竟祭山灵都已经是格外的存在了。
走入密林之中,高大的树木浓密的叶子将阳光遮了起来,弯月挂坠上面浅白色流动的线条也变得不明显起来。
“那是什么?”殷离发现离远处的树林里树上好像挂了些东西,等他走的又近一点,是红色的绸缎,撕成细条,绑在树枝之间,而且数量十分之多。
红布条微微被风吹起,满树飘扬,有点像人的世界里常见的许愿树,人们把心愿写上去,挂在树上,有时候还串着铃铛,殷离去景区旅游的时候就见过,这种树喜气洋洋的。
殷离笑,自言自语道,“难道殷山也流行这些了”
不过殷山的树木高大,遮天蔽日。和许愿树低矮,位于明朗的地方不同,这里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凉意。
殷离想转身走,心口猛地一痛。
他扯开衣领,发现胸口的位置隐约有些泛黑。
而原本温热的挂坠现在却隐约变得冰凉。
这里不对。
殷离皱眉,揉了揉心口,希望不要疼得太厉害。
抬头之间,殷离惊讶的看见不远处的地上躺着的人,更有可能是祭山灵。
殷离眨眨眼。
刚刚还没有。
地上躺着的穿着祭山灵常见的素白袍子,背对着他,蜷缩的躺在地上,身上沾了杂草和枯叶,很脏。
“喂,你”,殷离咽了咽口水,他胆子不小,鬼什么的根本就不怕,不过要是死亡的祭山灵的身体,他还是会觉得心里很难受。
殷离慢慢试探着走进飘扬着红布条的密林深处。
樊朗和晟夏蹲在泉水边洗手,他们的阵符覆盖的地方越来越大,要做的是就更加繁多和麻烦了。
晟夏坐在石头上休息,脸色煞白,倒是瘦了不少。
他舔舔嘴唇,“照这样放血下去,我迟早要贫血,好想来包牛奶”
晟夏的法术是血祭,写在阵法上用的朱砂中掺了不少他的血。
樊朗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等回去我让我妈煲汤给你补补。”
“这还差不多。”
他转头看了眼地上巨大的红布,“只要是混了恶灵的灵源只要进入阵法,毕竟能被烧的面目全非。”
他苦笑,“我还没干过这种事儿呢。”
让活生生的祭山灵被烧成血肉模糊。
他抓的,杀的,可都是诡妖恶灵,对他而言,和殷离认识的这几年,祭山灵对他而言而普通的人就没什么两样。
而现在这阵法,就相当于活生生的杀人了。
对于樊朗也不好受,而祭山灵更不用说了。
风好像大了一些,耳边能听叫类似哀叫的风声。
空气中有些难闻的气味。
脚下踩碎的落叶发出细小的声音,殷离慢慢蹲下来,靠近躺着的祭山灵。
他伸手犹豫的半天,轻轻碰了一下,地上的祭山灵翻到过来,露出面目全非黑焦的脸。
呵!
殷离的心脏猛地一缩,剧烈的疼痛起来,像有一团烈火灼烧,在心口翻滚的疼痛。
“嘶”
他后退一点,坐在潮湿的枯叶上,忍着心里的恐惧,将视线转到地上的祭山灵身上。
手里的弯月挂坠寒凉如冰。
心口的灼热的越来越密集,像漩涡一般朝他身上打来,不一会儿,他满头是汗。
风中的哀号越来越大。
树上绑着的红布条在风中飘扬的越来越厉害。
“嗯——”他几乎趴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耳边是枯叶被踩碎的声音,越来越近的朝他走过来。
似乎的等了好久,殷离眼前发黑的时候,才看到一双满是泥泞脏污的鞋子。
他艰难的仰头,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被烧成这般模样。
焦黑的血液从脸上的大洞流出来,面容扭曲。
更恐怖的是,他还活着,从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殷离几乎看见了狞笑。
成延——
身上的军装已经破烂不堪,成延巨大的身体缓缓蹲下来,动作诡异迟钝。
咯咯咯哈哈——
笑声在殷离耳边发出。
殷离心口剧痛,下唇被要的面目全非。
成延几乎只剩下枯骨的手从死去的祭山灵身上掏出匕|首,一刀一刀将殷离的衣裳划开。
“你……想做什么”
成延的声音从腐败的烂肉中发出来,“咯咯咯——”
殷离疼的痉挛,被成延翻过身体,面朝上,看着他惊悚的面容和动作。
一道破风声从成延的肩膀打去,穿透成延的肩膀,后劲将他带开一点。
“殷离!”
樊朗手里拿着木作的弓箭,拼命的朝这边跑过来。
他们布置完阵法,回去的时候却发现殷离不见了。
没有打斗的痕迹,是殷离自己走出去的。
一行人拿了祭山灵的工具立刻分散开来寻找。
樊朗刚走进密林,就看到殷离倒在灼魂阵中。
成延拾起匕|首抵在殷离心口,诡异的朝樊朗笑。
樊朗的脚步猛地停下来。
“阿离,阿离,没事啊,别怕”,樊朗死死的盯着成延。
殷离按住胸口,小脸煞白,身体微微发颤。
樊朗紧紧盯着成延。
殷离身体猛地一颤,衣裳划破的胸膛几乎全部被黑色蔓延,而身体中灼热燃烧的地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殷离突然一抖,用力推了一把成延。
樊朗大步跑上去,抱住殷离转身一挡。
身后一声噗嗤声,匕|首扎入樊朗肩膀上。
樊朗将殷离推开一点,和成延缠斗起来。
他用手里的弓箭当武器挡住成延的刀,成延身体枯败,行动有些迟缓,但被他枯手碰到地方都能被烧起来。
密林中越来越恶臭,风声也越来越大。
没多大功夫,天全部黑了起来。
殷离靠坐在一边的树边,眼睛几乎看不清一人一鬼,只能听见成延诡异的咯咯笑声。
有人迅速朝这边跑来。
殷行之小声说,“我带你离开灼魂阵,你的灵源有恶灵,待在这里会很难受”
殷离推了推,“去……帮他”
“好,我先带你回去。”
殷行之低头想抱起他,忽然耳边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远处,涌起的火光几乎照亮了半个天空。
殷行之脸色狠狠一白,在黑暗中身体猛地一颤。
着火的地方是他们停留的木屋。
风中的恶臭越来越浓。
殷行之只能将殷离带离灼魂阵,出了阵地,殷行之抹黑想站起来,突然感觉脑袋被人狠狠一击。
他猛地蹲在地上,脑后一股热血流入脖颈,流入衣裳中。
恶臭就贴着他的身体,殷行之疼的站不稳,大口喘气。
成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樊朗从阵中走出来,满身是血。
密林中只能透过星辰落下的光芒看清打开轮廓。
他满手血污,手里的木箭也被折断开来,他用一头露出木刺的地方从成延身后狠狠扎进去,半个手掌都没入成延腐败的血肉之中。
身体上的伤害对成延几乎没有丝毫的影响,成延诡异的笑着,伸出枯败的手去抓殷离。
殷行之手里放出无数灵源,这块地方照的发亮。
他拼命抱住成延,整个人死死扒在他身上,焦急的大喊,“先带殷离走,不要回木屋!”
樊朗大口喘气,身上多个地方鲜血直流,“不行”
他们走了,成延也不会放过他。
成延已经失去了理性,根本就不会管他是谁。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浓烈。
殷行之身体散出无数灵源,清盈明亮,几乎刺眼。
他死死抱着成延,将头压在成延的肩膀上,带着哭腔。
不要这样,好不好。
成延,不要变成这样。
都是因为我的执念你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我不要你活了。
我陪你。
你放手吧,我不要你活着了。
殷行之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大量释放灵源让他变得虚弱起来。
樊朗蹲在殷离身边,想要将两个人分开。
如果再不分开,殷行之已经要被恶灵侵袭,被占领身体,灵源枯竭。
“阿离,我会带你们离开的,别怕。”他安慰他,摸摸他的脸,樊朗的手潮湿,手上的鲜血顺着手腕滴在殷离身上。
“我不怕,我们一起死。”殷离轻声说,抓住樊朗的手。
在黑暗中无比的坚定和固执。
我不要你死了,我还活着。
殷离脸上的眼泪大肆留下来,和着樊朗的鲜血,滴在殷离身上的挂坠上。
一滴,融合一滴。
鲜血和眼泪。
殷行之闭上眼睛,眼泪落在成延的肩膀上。
他低声无力的在他耳边喃喃。
我爱你,你知道吗。
从你叫我小狼崽子开始。
从你带我去医务室看病。
陪我在深夜站军姿那夜开始。
殷行之散出的灵源落在弯月挂坠上。
鲜血和着眼泪。
弯月挂坠如同布一般将所有东西吸收进冰凉的石片中。
从冰凉变得温暖,再到灼热。
一层一层的纹理浮现在石片上,流动的白线越来越多。
片刻之间,弯月石片绽放出强烈的光芒。
浅浅的绿色,无比温暖,充满了能量。
整个天空都几乎被照亮,如同白昼一般。
天边的火光被压了下去,无数灵源朝着弯月挂坠的方向涌来。
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充满了力量。
轰——
轰轰——
轰轰轰——
天边下起了雨,雨水温暖如丝。
朦胧之间,光芒逐渐消失。
而原来阴沉浓郁的殷山,云层散去。
原地悄无一人。
只剩下安静的雨丝温柔的清洗绿意朦胧的殷山地界。
第九十五章 被困了!又来?
军训的操场上,士兵满身大汗负重奔跑,尖锐的哨子声从身后跟着的车里传出来,带着不屑的笑意。
男人从车窗中露出刚毅的脸庞,嘴里咬着哨子,含糊不清的说,“哎,还没我的小甲虫跑的快,你们真的是来当兵的吗。”
殷行之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少年扭头瞪了一眼他。
“哟哟,别不乐意,哎,不是我说,就这点车速你们都跟不上?”
殷行之清楚的记得那天他们从凌晨三点开始,跑了一万米,三百个俯卧撑,两百个体前绕杠,拳击淘汰赛,别说现在的车速,恐怕连自行车的速度他们都没有力气能追上。
更何况还有个讨厌鬼在身边叽叽喳喳。
“教官,热”
有人边跑边大声的喊。
成延斜眼看着少年,“喂,你也热吗?”
殷行之看着自己冷着脸对成延说,“报告教官,我不热,我渴!”
成延咧嘴大笑,单手开车,从车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高压水枪,往窗口一架,手腕粗的水管朝操场上奔跑的人一路滋水。
甘甜的水流进嗓子里,停下来的士兵狼狈的坐在跑道上。
一大团东西从天而降。
成延胡乱的用干毛巾给他擦头发,扔给他之后,一个一个给其他成员扔毛巾。
殷行之想他应该死了,因为听说死的时候还能看见自己记忆中最舍不得的画面。
他几乎感觉不到身体,像透明的影子沉浸在回忆中。
军医那处是洁白的墙壁,他看见自己烧的昏迷着被成延抱在怀里。
医生给他打针的时候,成延紧紧抱着他,贴在他耳边安慰,压下他因为高烧而不断的痉挛。
原来自己也会记得这一幕吗?
直升飞机下来的人脸上涂满了色彩,怀中抱着狙|击|枪|,用身体和对方狠狠撞在一起,发出哈哈的大笑声。
那是他们第一次出任务,完美的合作。
殷行之远远的看着闹成一团的人,疑惑,他看着自己笑着朝这边笔出一个中指,然后和其他队员闹成一团。
他听见自己口中笑骂了句。
“一群小兔崽子。”
殷行之的心口狠狠一痛。
这是成延眼中的他们。
无法无天、肆意认为、青春活力。
星辰漫天的夜晚,隐约的哭声闷闷的传来。
成延从走廊突然拐了进来。
殷行之看着少年赤|裸|着上身,蹲在另一个士兵面前,递给他纸巾。
第一次杀了人。
第一次看见别人的鲜血从自己手中汹涌而出。
有人扛不住了,夜里梦中全部都是鲜血。
成延将哭着的人按在怀里安慰,一抬头,就看见少年平静的看着他俩。
殷行之微微笑起来,他还记得成延说的话。
他说,“哟,小子,不简单啊”
他没哭,他不会因为杀了人而哭。
少年坐在对面的床上,一脸平静的盯着成延,成延咧嘴朝他笑,无声说,“你要是想哭,我绝对不嘲笑你,真的。”
少年摇头。
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呢。
从他送老兵离开,目光中是隐忍的伤怀。
从他一步一步抱着战友的尸体跪在满是鲜血的土地上开始。
他在雨中陪他罚站开始。
他发现自己没有家可回,带他回家开始。
做饭给自己吃,给他洗衣服,教他玩电脑打游戏开始。
从他给他过生日开始。
成延的目光总是落在队伍中那个纤瘦的身体上,看着他从到自己脖颈边,一直长到几乎能和他并肩,目光持平,从瘦弱不经意到坚韧逐渐强悍,满是力量。
从忽视嘲笑,到欣赏赞许,再到狠心压抑的秘密。
一直到,看他朝自己露出个调皮的笑容,身后是破风而来的子弹。
——傻瓜,告诉过你了,要小心。
所有的感情,戛然而止。
殷离握紧拳头,忍下心口强烈的干呕,猛地醒了过来。
他翻身做起来,发现他们正处于一种全部都是银白的空间中,没有尽头,也没有方向,全部都是空白。
“樊朗,醒醒”
他看着樊朗身上的伤口,抿着唇,眼睛泛红,他身上的血流出来,和纯白的空间混为一体,转眼不见。
“樊朗,醒醒,咳咳,樊朗”
殷离拍了拍他,樊朗一直没有反应,他却因为胃部的不适,引起强烈的干呕。
第21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