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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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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妃侧 作者:南无三

    第3节

    玉华眼睛里闪过亮光,然后看着那边和璩以居对弈的和佑,摇摇头,“不行,如果只剩下哥哥,他一定会伤心的,大不了以后我常来你宫里玩,就好了。”

    “你对二皇兄真好。”

    “因为哥哥也同样疼爱玉华,虽然他之前总是欺负大皇兄,其实哥哥不是个坏人。”玉华心疼的看着和佑然后嘟着嘴,随意微微一笑,拉着玉棠,“不说了,我们去吃点心,你觉得好吃的点心一定就是绝味。”

    “好,我给你说哪个最好吃。”

    “你们终于说完了,你们一对这里一对,我一个人无聊透了,应该把大皇子找来,可惜他正忙。”梵敬人嘟噜噜说了一堆,玉棠过去就给他一脚,“晟哥哥忙着重明节,你不帮忙还在这里说闲话,看我不打你。”

    “你不也没去,你我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谁和你一样!”玉棠才不和这个无赖烦人精一样,然后又给他补上两脚,逗得玉华在旁边咯咯笑,一面笑一面指着玉棠和梵敬人说:“你们两个将来成亲吧,怎么看都像是一对。”

    玉棠听了立刻闭上嘴,脑袋里嗡嗡作响,嫌弃的哼哼气,“不要,这个烦人精有什么用只会斗嘴。”

    “哼,我还不娶你呢,横看竖看都不是公主模样,我将来可要娶温柔的,不像你蛮横不讲理。”

    “就算你想娶我都不嫁,我是公主,你才是个公子。”

    “你那里是公主了,我可没看出来。”玉棠气的张不开嘴,咬着牙恨不得把他身上咬出一个窟窿,玉华捂着嘴偷笑,从桌上拿一块点心放到玉棠的嘴里,“好啦,不生气了,吃块点心。”

    “还是玉华姐姐好。”玉棠不理他,拉着玉华坐到软床上,拿着一本花花绿绿的画册,“这是前几天君晟哥哥给我带来的,特别好玩。”

    再过些时日玉华都要被玉棠带坏了,吃喝玩乐都学个遍,难为和佑也放心玉华来找他。午饭时可就热闹了,五个人坐在桌前各说各的,玉棠和梵敬人斗嘴呛声,倒是笑声连连,就连最不苟言笑的璩以居都笑了两次。

    “棠儿这里真是热闹,连哥哥都不要了。”

    玉棠看着门口走进来的君晟,一身灰色衣衫披着羊毛封边的斗篷,立刻展露笑颜,“晟哥哥,你来了,正好赶上吃饭,快来坐。”

    “春眉再添副碗筷。”君晟褪下斗篷,吩咐春眉,平日他来的勤都有专用的碗筷,不等他吩咐春眉已经转身去小厨房拿碗筷。

    “大皇子为何来得这样晚?”

    “恩,事情比较多,以居在这里真是不常见。”君晟淡淡笑着,比墨菊还要淡雅几分,“前些时候棠儿还说以居性情冷淡,今日可是见到他的笑颜了?”

    “恩,笑了两次,看来要晟哥哥在才行。”玉棠不争气的看着璩以居,明明之前看到过璩以居在君晟哥哥面前笑过都不知道笑的什么,难不成他有什么妙计?

    君晟拍拍玉棠的脑袋,然后拉他坐下,“好了傻蛋,吃饭。”

    君晟一来吵闹的气氛就少了,多是因为碍于他大皇子的身份,自从圣上让他在御书房听政无意默认他就是下一任帝王,只是和佑没少欺负他,自然是解不开的心结,谁都不说话。

    玉棠一口一口吃着粉蒸肉,不时抬头看看,都是认真吃饭的模样,“唉!”

    “怎么了?”

    “哥哥一来都不说话了。”

    “这样,那哥哥走。”君晟神情黯淡,将手中的筷子一搁,正准备起身离去,玉棠拉着他的袖口,“嘿嘿,开玩笑的,哥哥别走。”

    “就知道棠儿舍不得。”

    君晟哥哥这种玩笑还真是玩不累,这么冷的笑话怎么会笑呢,玉棠分明看见璩以居嘴角微微翘起,虽然难以察觉,可他分明就是笑了,玉棠真的不懂。君晟往他盘里夹几块白肉,如此关照他,不长肉都难。

    ?

    ☆、婕妤刁难

    ?  重明节本不易大办,可也挡不住朝堂后宫的温言浓语,前些日子还是美人这几日就已经晋封为婕妤,说不定再过几日就顺着昭仪就往贵妃皇后的位子上去了。重明节正是圣上爹爹高兴地时候,在书房多听了几句好话就把大摆寿宴的意思透出去,玉棠知道他难得高兴,可是他宠爱两个婕妤,连他与玉华都顾不上。

    “怎么了小家伙唉声叹气,给舅舅说说。”温修出来偏殿问政处就往玉棠这里逛逛,没成想看到玉棠坐在门口呜呼哀哉倒是比不上课上听书那般的沮丧,倒也是小小人儿几多愁。

    “舅舅你有挚爱的女子吗?”玉棠仰着脑袋看着愈见男子意气风发的温修,想他这等临安公子已然是香饽饽,可玉棠从来没见过他何时添一位正房舅娘,只有个侧室还是早年时淑良妃为他指派伺候的。

    温修闻此言挨着玉堂坐下,将玉棠的手拉进护手里,“得一位交心之人不易,舅舅已经把心交出去,此生不复索求,可能糊涂些娶个女子生上一儿半女也会有其他欣喜,怪就怪在舅舅活的太计较不肯糊涂。那玉棠长大了想做糊涂人还是聪明人?”

    “玉棠不知道什么事糊涂人什么是聪明人。”玉棠直直的说出来然后温修就哈哈大笑了,将玉棠揽进怀里,然后才恍然板正脸说道:“玉棠你选择留在宫里应该知道以后路会很难走,如果你现在出宫舅舅会带你出去,找个避世的居所也活的自在,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可是舅舅,施娘娘是因为我而死,玉华一门已经落败,他的舅舅又镇守边疆,如果连我都走了她一定会很难过,我知道她当我是妹妹,可其实她是我们四人中唯一的公主,我忍不住想要帮她。”

    “唉!施温两家的恩怨到你这里结束就够了,说不上谁欠谁的。”温修站起身来,将玉棠也拉起来,带着他缓缓地走着,“送舅舅出宫门如何?”

    “恩。”玉棠的手被温修牢牢地攥在手中,宽大的手掌在指节和指头上有层薄薄的茧子,这是常年提笔拨弄琴弦的缘故,玉棠抬头看着温修,侧脸上已经慢慢生出一些青茬,余生不再爱人,他一定也很难过吧。玉棠总觉得能与他心意相通,不由得心里更疼惜这个舅舅。

    “今日春眉说你身体不适,我见你也没什么,三遍《千字文》一子不少,记住了玉棠?”

    “舅舅!”玉棠气的大喊,却没从他的手里逃开,与亲人在一起就是这样一面嗔怪一面依附,想了良久玉棠才诺诺的开口,“舅舅,外祖父他身体如何?”

    “他这个老头自然是精得很,能吃能睡,还能将我呛得无话可说。”温修一连串说完了才稍有停顿,语气更加软下来,“棠儿,其实他对妹妹和你耿耿于怀,人算总算不过天,你下次别躲着他,好歹喊他一句外祖父,知道了吗?”

    玉棠知道自己置气,心中早就心疼他的外祖父,可还是忍不住要与温修讨个便宜,“不罚抄写就答应。”

    “两遍。”

    “一遍。”

    “好,就一遍。”玉棠与温修相视一笑,温修舅舅笑的好似个同龄的孩子彼此商定了坏主意,这确实是个商定,或许不是个坏的主意。

    前方出了侧门就出了宫,温修将护手套在玉棠的手上,宽大的护手能将玉棠的半只手臂遮住,温修走之前还停在玉棠身前将他的衣衫紧紧,“好了,快回宫去,春眉该找不到你吃午饭了。”

    “恩,舅舅慢走。”玉棠将手套在护手里挥挥手,然后看着温修从一侧的宫门出去,连人影都找不到,玉棠才挤出一两滴冰珠子,赶紧擦去往寝宫走,“还是要听舅舅的话赶紧回去吃饭。”

    重明节在农历九月,已然到了深秋,露降为霜,早起些时候就能看到花草上薄薄的一层白霜,在青砖上洒些水到了正午时候才会完全不见,玉棠回去的路上抄了近道结果摔得结结实实。都是青石砖多年行走变得光滑,加上水迹,玉棠没个防备,胸前的衣衫上都是黑乎乎的泥巴水迹。

    “呃,脏死了。”连自己都忍不住嫌弃一下,伸手蹭蹭,右手似乎也摔伤了,试着抬一下,只能倒吸气,“嘶,这下连抄写都不用写了。”

    玉棠抬着手继续走,只希望赶紧碰到宫人还能让他背回去,这等面容被人看去还不笑话他。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玉棠从御花园穿过去的时候和那人又撞到一起,只听那人直接开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说着扬手就要给玉棠一巴掌,定定神才发现是玉棠,大抵不知道是玉棠还是玉华,她撇撇嘴又把手放下。

    她看着玉棠,玉棠也看她,然后就听她嗤鼻笑笑,掩面窃笑用眼角看着玉棠,“你是那个施家的,难怪穿的破破烂烂,穿成这样就别出来吓人,过得这么惨还不如陪你娘一块去了,丢人。”

    玉棠低头看看身上,也没有她说的那样寒酸,玉棠才不想理她,扶着手臂要转身离去。

    “等一下,这宫中只有两位婕妤,也算是你的半个娘,你难道不好好孝敬一下就走。刚刚被你一撞,有点头晕,还不快过来给我捏捏头。”

    “什么?”玉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宫中虽然没有妃位也不至于要一个小小婕妤要求他这个公主做事,可这个婕妤懒散的抻抻腰,一副不受教调的样子,然后玉棠的耳朵就遭殃了,被她捏在手中,“小孩家家一点礼数都没有,真不知道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这位娘娘你最好放手,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放手,这是做儿臣的态度吗?”那女人在玉棠的耳朵上狠狠地一拧,半只耳朵都要给玉棠揪下来,玉棠疼的厉害一巴掌打过去,“放肆,好一个厉害的丫头。”

    玉棠看到后面匆匆走过的身影,是君晟,玉棠大声的喊叫:“君晟哥哥救我。”

    “喊什么喊!”玉棠的脸上挨了一巴掌,嘴中苦涩涩的厉害,可是玉棠没有哭,就算是玉华也是她能随意欺辱的吗?

    君晟听到声音跑过来,跟着过来的还有圣上爹爹,玉棠知道这种女人根本不可留,以后会继续欺负玉华,玉棠一见爹爹的脸就嚎嚎大哭,“爹爹,爹爹救救玉棠,玉棠要死了。”

    “李婕妤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臣妾不知道是玉棠公主。”

    “难道是玉华就能欺负了吗,爹爹,玉棠的手臂好疼,嘴巴里也涩涩的,爹爹,玉棠是不是要死了?”玉棠扑进他的怀里,嚎嚎大哭,嘴巴里涩涩的味道流出来,让他大为恼火。

    圣上爹爹抬手一巴掌打下去,“李婕妤,你敢伤皇室儿女,你哪来的狗胆。”

    “陛下,臣妾不知道,臣妾是无意的,陛下。”李婕妤直直的跪下去,跪在圣上爹爹的脚下,也跪在玉棠的脚下。

    君晟站在玉棠身边,神色不似以往,心疼的看着玉棠幽幽说道:“幸好玉棠看见哥哥,不然手都废了,以后可怎么和父皇对弈,你要是笨一点都不能看见父皇也看不见哥哥了,淑娘娘为人多善心,玉棠怎么会有此对待。”

    “是呀,淑良最是和善,这些人没一个能比得上,今日起你就住到冷宫去,别再朕面前晃悠,看了恶心。”

    “陛下,臣妾只是一时糊涂,陛下?”

    “来人,将她的嘴封上,打入冷宫,要是往后玉棠有任何差池就将她的命送去给淑良妃,看李婕妤懂不懂规矩。”

    “陛下!”

    玉棠被圣上爹爹一把抱起,疼惜的抿去玉棠嘴角的血迹,“走,我们会寝宫,爹爹新得几件好宝贝,你一定喜欢。”

    “陛下?”

    纵使李婕妤在身后喊叫,手脚已经被公公们压住,玉棠从圣上爹爹的肩头看过去,那李婕妤不胜凄惨,玉棠一点都不觉得可惜,这种女子稍一得势就忘乎所以,宫中之人丝毫不收敛脾性,自从玉棠见识过玉华的凄凉自然就顾不上别人。

    “爹爹,明日爹爹的寿诞玉棠可能没办法坐在爹爹跟前,爹爹会生气吗?”

    “当然不会,你可是爹爹的心尖,李婕妤敢打你,爹爹帮你出气,还疼不疼?”

    玉棠摇摇头,落在他肩膀上靠着,君晟一脸愁容见玉棠在看他,他才一扫阴霾露出笑容。

    重明节玉棠没有去,手臂受了摔伤,嘴巴里面的皮也破了,幸好之前还写了一幅字早早的被春眉裱好送到圣上爹爹的手中,今日天色正好,玉棠打开窗户趴在软床之上,看着窗外几株孤菊。

    “公主,圣上特意吩咐给您带来的点心,说是西域那边的点心,不知道坏没坏。”春眉一入宫门就向玉棠吆喝,玉棠搭眼看,别的地方的点心玉棠也不是没吃过,“拿来我看看。”

    “公主想吃就想吃,看什么,还不好意思呢。”春眉嬉笑着打趣玉棠,多层食盒一层层拿开,奶香气重的很,从西域拿回来还能吃吗,玉棠蹙蹙眉没敢动。

    “瞧公主皱的眉,这是人家照着西域的方子做的,哪能真的从西域大老远的拿过来,快尝尝好吃不好吃。”玉棠如此一听,早就把手指头伸过去,捏着一块白色的芝麻点心,有点奶酪的感觉,放进嘴里慢慢的都是浓香的味道,“好吃吗?”

    “恩,好吃,你尝尝。”

    春眉捏着一块放进嘴里,满嘴的咂咂嘴,“恩,人家的东西就是和咱这的不一样,奶香气真浓。这东西公主可不能多吃,不然长得一脸圆肉,拿可不好看。”

    “知道了,真啰嗦。等会烦人精一定会来宫里,留一些给他吧,省的没东西堵住他的嘴。”

    “好来公主,梵家少爷也是个古怪的人,每次被公主冷言冷语的骂过去下次还和没事人一样掂着东西就来了,也就是他能受得住公主的脾气。”

    “小心让芳姑姑打你,快走快走,我要一个人吃干净。”

    “唉。”春眉叹息着就走出去,寝宫之内除了芳姑姑和春眉还有两个小厨房的使唤宫女,玉棠是男儿身的事情只有芳姑姑知道,也难怪春眉总是说梵敬人的好话,不过才四岁不到的年纪她就张罗着把玉棠许给哪一家,比圣上还上心。可惜此生玉棠不嫁他人,等君晟登基之后,玉棠便让君晟给她块风水宝地,吃吃喝喝一个人乐的自在。

    ?

    ☆、皇家儿女

    ?  眼看还有半个月就到年下,宫里到不至于紧巴巴的,玉棠对穿衣并不挑剔,知道自己是男儿身之后就越发的不怎么讲究,衣服都是清一色素青料子,偶尔春眉也会唠叨两声说她正是能穿艳火的年纪偏偏被君晟带偏了。芳姑姑就对拿鸡毛掸子往她身上敲一下,提醒她赶紧干活去。

    前些日子一直下着雪,玉棠宫里一直犯懒,院里的深雪积了一层又一层,深院冷凄苦,内堂暖煞人,玉华也和佑最近也来得勤,有时候三个人还同榻而眠,若不是君晟常跟在圣驾左右四个皇子都凑齐了。这几日相处下来,和佑竟也没有那般讨人厌,想不通当初是怎么欺负君晟的,难道真的是因为年纪小吗?

    吃过饭,三个人围着炉子搭着棋局,玉华的棋艺和玉棠不相上下都是臭不可闻,和佑不肯与他们对弈,一个人拿着纸笔端坐在桌案前抄书。玉棠和玉华的棋盘早就崩坏,两个人不知道怎么下,和佑看见两人哈哈大笑就走过来,搭眼一看,竟然笑出声来,“哈哈,这是什么东西。”

    “玉华。”玉棠给她一个眼色,玉华点点头,然后两个人一起站起身使出痒痒功把和佑收拾的服服帖帖不敢再笑话他们俩。宫里的生活就是这等无趣,严冬一来屋外都不想去,只好在屋里看看书写写字,弹琴饮茶,玩累了就躺在软床上休憩。

    玉华睡着了,玉棠给她盖盖小被子,然后看着和佑恢复盛气凌人不可接近的样貌,玉棠还是忍不住要问他:“二皇兄,你为何要欺负君晟哥哥,现在又为何同玉棠亲近呢?”

    和佑见寝宫内再无他人便毫无顾忌的说:“欺负君晟娘亲会高兴,亲近你是因为玉华会开心,况且你帮过我们,怎么说你也是我的皇妹。”

    “二皇兄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我做了就说实话,我没做也不会说谎。”和佑的这种模样玉棠还真的没见过,竟然有些耿直。

    “嘿嘿,笨蛋。”玉华突然呢喃一句梦话,玉棠忍不住笑起来,连和佑也抿嘴笑着,“玉华姐姐说梦话,以前怎么没发现,姐姐,你说谁笨蛋?”玉棠贴耳过去,玉华已经不再说话。

    和佑从一旁拿一只软枕放到玉华的头下,十分温柔,看的玉棠都有些嫉妒,“和佑哥哥对玉华姐姐真好。”

    “你有大皇兄有丞相,有温先生,可玉华只有我,为了她我什么都肯做。”玉棠看得出和佑眼睛里的坚毅好似施確将军眼中的坚定,玉棠佩服他为玉华付出的决心,思索良久才慢慢说出一句话,“二皇兄想当皇帝吗?”

    “嘘!”和佑吓了一跳,捂住玉棠的嘴警惕的看着周围,听着外面只有噗噗下雪的声音才压低声音数落玉棠道:“这话不能乱说,以后不要说了听到了吗?”

    “恩恩,我知道,那二皇兄想不想?”

    “不想,我要和舅舅一样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然后带玉华游历天下远离这里。”玉棠还以为他课业用功是想夺皇位,原来是为了逃离这里,玉棠突然很想过去抱抱这个疏远的二皇兄,“你怎么了?”

    “玉棠觉得二皇兄好厉害,一定能成为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到时候我要当副将,跟着二皇兄上战场。”

    “你是福德公主,父皇不会让你上战场,况且你与玉华本就不适合去战场这种地方。”

    “我要是男子就好了一定能跟着二皇兄上战场,抵抗金人保卫家国。”玉棠比一个对抗的手势,和佑看看他然后笑了,玉华听到吵闹翻个身继续睡,和佑笑过之后才说:“如果你是男子,你更去不了战场,那个位子一定是你的。”

    玉棠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如果是皇子,他真的就逃不开了,“二皇兄真是个坏蛋,你们都走了就留下我在皇宫里都没人陪我玩,我也想出宫去看看游遍天下。”

    “有志者事竟成。”玉棠得了安慰自然也就不再纠缠,不禁想如果施娘娘还在世他与和佑此生可能只会是敌人,那里来得交心谈话。等玉华睡醒了,玉棠带着春眉去送他们,外面的雪下得小小的,雪花一点点从晦暗不明的天上落下来,打在伞上会有轻轻的声音。

    玉棠听得入迷了,踩着新雪咯吱咯吱的作响,玉华睡醒不过一会现在裹着厚厚的斗篷抱着汤婆子小心翼翼的走着,和佑在一侧打着伞,“等来年桃花开了我们可以去山上放纸鸢,那时候玉棠的手应该好了。”

    “恩,好,到时候叫上烦人精他们,去山上捉蝴蝶放纸鸢。”玉棠似乎能想到这几人一起在山上追逐的样子,君晟哥哥一直没有出过宫门,明年一定要带他出去赏花放纸鸢。

    前面就是施娘娘的寝宫,玉棠没有进去,站在门外冲他们摆摆手,芳姑姑嘱咐过夜里雪重路滑容易滑倒,手伤未痊愈,不能再添新伤,玉棠要听芳姑姑的话,就像是听娘亲的话一样。

    “春眉我们回去吧,等下芳姑姑要改数落我了。”

    “这次公主终于听话了,看来还是芳姑姑的话管用,下次也该管管公主吃点心的事情,不然再胖点明年春天的衣裳就不能穿了。”春眉肆无忌惮的打趣,玉棠却没有几分心思,只从岔口上看到几人行色匆匆不知发生了何事。

    “春眉,我们过去看看。”

    “公主,不是刚说了要回去吗,芳姑姑会骂的。”

    玉棠脚上多走几步,往前走看见雪白之中淋着些红血,再往前就是婕妤们的住处,春眉有些避讳拉着玉棠说:“公主我们别过去了,快过年的看见血不好,咱们赶紧走吧。”

    “这漫天下的不都是雪吗,怎么不好,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玉棠只是觉得此事很是蹊跷,那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不像是好人,大抵还有好奇心驱使玉棠跑到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只看到是先前的李婕妤倒在血泊里,眼睛瞪得很大,双手还护着肚子。

    “公主,别看了怪吓人的,咱走吧。”

    “这个李婕妤不是被打入冷宫了吗,为什么又在这里?”玉棠实在是想不通,难道圣上爹爹说的话不算数,“春眉你去问问。”

    或许知道玉棠的性子不肯罢休,春眉只要应允,走进去探探消息,玉棠不敢看李婕妤的眼睛,那双眼精里有所有的惊恐,玉棠躲到一旁,蹲下身子扒拉着旁边的积雪。雪花溜进脖颈里,冷的刺人,看上去温柔的雪花任人踩在脚下,一旦它有机会就能将冰冷替代体温。

    不久春眉就一副吓煞人的表情跑出来,将玉棠生生拽起来,嘴里哆哆嗦嗦的念道:“哎呀公主,赶紧走,那李婕妤只怕是冤魂不散呢,咱可别碰上,赶紧走。”

    “春眉什么是冤魂不散?”

    “那李婕妤怀了皇子才从冷宫出来,刚出来两天就开始发疯,今个自己从台阶上滑到摔死了,有怪莫怪,赶紧摸摸木头去去晦气。”春眉拉着玉棠的手往一旁朱红柱子上蹭蹭,玉棠还反应不及,春眉就已经很惊恐的带着玉棠赶紧回寝宫。

    “春眉不是说了要早些回来,怎么还回来的这样晚。”

    春眉把玉棠送进屋里就跑出去窃窃私语,玉棠想着芳姑姑应该不会这样笨,人死就死了怎么还会回来呢,他的娘亲不就没回来,头七的时候玉棠也奢望过,就算睁着眼睛守了一夜娘亲也没有再回来看看他。

    玉棠自己褪下斗篷,随即钻到软床上坐着,芳姑姑和春眉则是端着一盆放着干叶子的水进来,“我的好公主哪里去不行,非要去那里,年底见血是大忌,只有干的柚子叶泡点水洒洒,在这宫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公主以后可要忌讳着些。”

    连芳姑姑都这样说玉棠就已经不得不信,因为芳姑姑是侍候娘亲之人,见识也比春眉要多,她一说玉棠已经不能反驳,只得点点头,然后看着芳姑姑将门口和窗户上都撒了柚子水。

    今日吃饭时玉棠就有些魂不守舍,本来不信的,心里不知名的有些怕,从身体里泛出来的寒噤,就算屋里再热也寒寒的好似芳姑姑和春眉说中了一样。吃过饭玉棠没了心思直接钻进被窝里,宫内只留下最远处两支蜡烛,不肖一会玉棠就睡着了。

    可能是被说怕一样,玉棠开始发梦,梦些古怪的东西,梦见李婕妤满身是血从肚子里掏出一个孩子,还让玉棠给那个孩子换衣服,玉棠不肯,李婕妤就一巴掌打下来,大的玉棠摔倒在地,玉棠看见君晟看见爹爹可是嘴巴里就是发不出音。李婕妤哈哈大笑,嘴巴里都是血不停地流,身上也全是血。

    玉棠浑身无力找不到任何能击败她的方法,只能惊恐的逃,可无论怎么走,李婕妤都跟在他身后,什么话也不说只有瘆人的狂笑。玉棠看到前面有一弯湖,想都没想就跳进去,从水面上看过去,李婕妤已经不见了,玉棠才松一口气,在湖湾里沉沉睡去。

    湖水包围着玉棠,好似鹅毛一样柔软贴着玉棠的身体,温水包裹着,连之前的恐惧都取代,这个怀抱好像娘亲,只有娘亲才会这样温柔,就算离开了人世,在任何地方娘亲也会保护玉棠的,“娘。”

    天还没亮玉棠就醒了,脸埋在一个发烫的胸膛里,晃动两下,那人也醒了,“是不是压着你了?”

    “没有。”玉棠抱这君晟的腰往他的怀里钻钻,原来那弯纯白温暖的湖水就是君晟。

    “怎么了?”

    “没什么,玉棠就是想娘了,哥哥,再让我抱一会。”玉棠舍不得这个怀抱,君晟自然是更加宠溺,伸手拉拉被角将两人盖得严严实实,“好,你抱着吧,反正今天没事,你想抱多久都行。”

    其实仔细摸摸君晟他身上并没有很多肉,以前的病根折磨的他难以痊愈,练剑都四年了还只能勉强跟上和佑哥哥的进度。

    “哥哥怎么会在床上?”

    “夜里回宫想来看看你,正碰上你梦魇,本想找御医来看,谁知道你捉住我的衣角不肯撒手,所以我只好陪你睡。睡了一夜,你倒是安稳就是我腰酸背疼的很。”君晟佯装痛苦的抻抻腰,玉棠就乐了,“那我给哥哥捶捶。”挥着唬人的大劲落下去却是一点力度都没有,玉棠才舍不得打君晟。

    君晟手臂一揽就把玉棠禁锢的结结实实,玉棠还想嬉闹一会,君晟很是疲倦的说:“乖,让哥哥再睡会。”玉棠还当他闹着玩,只听到君晟已经睡着了,匀称的鼻息起伏的胸膛,玉棠也乖乖地躺在他的怀里,继续睡下去。

    ?

    ☆、受封出宫

    ?  未免玉棠再次梦魇,君晟就一直陪着玉棠睡,年底守夜君晟就抚琴给他听,玉华还绣了一朵小花给玉棠做新年礼,芳姑姑准备了一整桌年夜饭,如此没有淑良妃的一年还算称心的度过。

    玉棠八岁的时候已经长得比较匀称,尽管还是稚子,脸上的肉肉已经不再圆滚滚的,五官生的眉清目秀有君晟的少时之姿,收敛心性之后,玉棠的学业也有了长进,连温修舅舅都忍不住称赞他。

    这些年宫中也从来没少过女人,可始终没有再诞下皇子,今日课业不成,除了玉棠和玉华之外的人都被教习公公们带走,玉棠问温修是为何,连温修舅舅都尴尬的避开他不说话。

    “我听那个嬷嬷说是行房教习,玉棠,什么事行房教习?”

    玉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胡闹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忽的一笑,“我也不知道,不如我们偷着去看看。”

    “好呀。”玉华也点头答应,两个人还没迈出资善堂就被温修揪住,“今日的功课还没做,不能出门。”

    “舅舅?”

    “玉棠,舅舅会生气的,快点坐下来。等你们到了年纪自然就有教习嬷嬷教给你们,小小年纪好奇心大的吓人,你们两个都坐下。”温修拿戒尺扣扣桌子,示意玉棠和玉华坐下,这几年玉棠可没少被这把戒尺打手心。

    “玉华姐,你等着,我一会回来。”玉檀低头冲玉华说道,然后冲温修扮个鬼脸蹬蹬冲出去,越是不让玉棠知道的东西玉棠就越发的想知道,况且玉棠是男孩子,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缘由才将君晟一行人叫走,玉棠当然要一探究竟。

    不知道他们去哪了,玉棠怎么找不到,问经过的宫女们她们也是红着脸什么都不说,莫名其妙,玉棠该怎么找他们呢?

    走着走着就已经走到前面的议政殿,玉棠没找到君晟他们,难不成要去圣上爹爹那里蹭午膳,玉华只能自己吃午膳了。玉棠走过去,迎面走来一人,裙带歪斜面带愁容,看见玉棠后苦笑两声,“只愿生在帝王家。”

    “帝王虽有百般好,也不如闲云野鹤闲散人。”玉棠只当自己还是稚嫩就莽撞的说帝王家不好,那人听了倒也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果然是稚子年幼,国不定何处是家园,闲云野鹤也是他国之所,何谈闲散人。”

    “我还是小孩呢,大人这么说会不会太残忍了?”

    “哈哈哈哈,失言失言。”这位大人就仰天大笑拂袖而去,玉棠听得清楚知道的明白,只是如此认清局势之人何故失了体统乱了方寸。

    “玉棠,不去读书站在这里做什么。”

    “外祖父。”玉棠怪怪的行个礼,然后指着远去之人,问:“那位大人是谁,他怎么疯疯癫癫的?”

    “唉,是个可用之材只可惜不懂得为官之道,今日得罪圣上被罢免官职回乡去了。”温丞相语气之中透露着一股惋惜,能被这个酸臭的丞相点头说有才之人定不是凡夫俗子,玉棠不由得又记上几分,“那位大人的名号是什么,玉棠想将来拜访他。”

    “余生再无机会入仕,知道又有何用。”温丞相满腔惋惜,然后摸着玉棠的脑袋再次问:“既然不生祖父的气,你何时跟着祖父出宫,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不是吗?”

    “女子十五要行及笄之礼,等那个时候,我就对父皇说想代替娘亲侍奉在祖父身前,等那个时候好不好?”

    “唉,你这个孩子,若不是当年你娘反对,你早该是,唉,既然你选择公主之身就应该处处小心。听温修说你学业长进很快,抚琴剑术也不落后,如此你娘也瞑目了。”温丞相还是有愧疚的,但凡提起淑良妃他总是紧锁眉头,玉棠也闭口不言,低低头两只手来回抠唆。

    “好了,不说了,你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是去是留何时去何时留都依你,祖父不再干涉与你。你祖母还等着我回去吃饭,你也去吃点东西,祖父先走了。”

    “是,玉棠拜别祖父。”玉棠看着温丞相垂袖远去,身形瘦削,衣袍宽大,遥遥远去的样子愈发让玉棠心疼,外祖父已然年迈,玉棠是该多陪陪他。

    “公主,您是要去找圣上吗?”

    “恩。”玉棠闷声应答,然后转头往偏殿去,走了几步,然后突然停下来问门口的公公,“对了,刚刚被罢官的大人是谁?”

    “是辛弃疾辛大人。”

    “辛弃疾?”玉棠呢喃几句,然后往偏殿走,如此愤世嫉俗的大人被弹劾罢官真是可惜,玉棠不能劝诫父皇的朝政,但愿君晟哥哥终有一日荣登大殿能够善用良臣。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圣上对君晟的关爱不减,朝堂内外虽不言语也知道这位子是君晟所得,淳熙五年时君晟就被授予明州观察吏封英国公,十二年被封为嘉王,到宫外居住。为表圣上宠爱,父皇还将东宫所有的收藏全部赐予君晟,还特意挑选黄裳,陈傅良和彭龟年担任老师,那时君晟十七。

    君晟搬出宫去的时候,玉棠去送他,君晟生的玉树临风,温润如玉,锦衣华服也掩盖不住身上的清冽之姿,玉棠看他瘦弱的身影心中更加不舍,玉棠知道帝王之命不可违,可就是不想他离去。这几年随着君晟与和佑长大,梵敬人与璩以居已经不再入宫来,如今连君晟哥哥也要走了。

    君晟知他恋恋不舍,“棠儿,今日随我去王府如何,反正父皇宠爱你,自然不会严厉训斥你。”

    “好。”玉棠如此一听,更像是撒了欢的野马,把古琴直接推到君晟身上,吆喝着君晟随行的仆人,“走啦走啦,我们去嘉王府。”

    君晟宠溺的摇摇头,将琴递给随行人跟着玉棠踏上马车。玉棠踏上马车就失去公主的仪态,四仰八叉的躺在马车里,“棠儿真是一点都没变。”

    “不好吗,最好谁都不变才好,君晟哥哥不想吗?”

    君晟将腿垫在玉棠的头下,纤长的手指整理着玉棠的头发,“都好,只要棠儿不变就好,一直依靠着哥哥,保护哥哥,永远都别嫁出去,就留在哥哥身边就好。”一绺青丝缠绕在手指上,也在君晟心上解不开。

    “二皇兄要跟着施確将军去战场,宫里只剩下我和玉华,我好想留在小时候,君晟哥哥能时常到寝宫里陪我睡觉,连烦人精都能来宫里斗嘴,如今还有三年,我就及笄,果真是时光飞逝。”

    “别怕棠儿,就算及笄也没人能逼你嫁人,有人欺负你哥哥就帮你打他们,谁都不能欺负你。”

    “呵呵,还是哥哥好。”玉棠才展露笑颜,枕在君晟的腿上,好似那次梦魇君晟揽着玉棠一起入眠一样,想起圣上爹爹赐给君晟哥哥的侍妾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哥哥,你那位姓杨的侍妾长得倒是好看,此次出宫怎么没见到她?”

    “她已经先一步去王府打扫,棠儿若是看不上她,哥哥休了她便是。”

    “别,这是父皇赐给你的,你要是休了她一定会惹父皇生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玉棠可能太依赖哥哥有些不太习惯哥哥身边有旁人罢了,会习惯的。”玉棠说道后面就有些委屈,好似自己保护了许多年的宝贝被拿在别人手上,说不出的感觉。

    君晟嗤嗤笑了,手指继续梳理着玉棠的青丝,“青丝万千,万千情丝,梳不开,剪不断。哥哥对你说过,一人只有一颗心,给了人就不可能爱别人,侍妾也好,王妃也好,对于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呢。”

    “哥哥的心给了谁?”

    “等你及笄之时,哥哥自然会告诉你。”君晟躲开话题不肯告诉玉棠,玉棠只好嘟嘟嘴闭上眼睛装睡,“敬人和以居都会在王府贺喜,你今日去了有的玩,也不用顾忌公主身份。”

    “啊,烦人精要去,不行,我要回宫。”玉棠挣扎着站起来,撩起马车上的车帘就要往外跳,被君晟一把捉住,稍用力就将玉棠拉进怀里,抱得紧紧地,“别闹了棠儿,今日就陪陪哥哥,从宫中离去,哥哥何曾舍得你。”

    “哥哥。”玉棠放弃挣扎也不开玩笑,被君晟抱在怀中,静静的躺在他的身上,十二岁,对于皇子来讲已经能够添一两房侍妾,玉棠此生无缘女子,君晟为何将心付出还得不到那位女子的芳心,此中苦闷也只有君晟一人知道,离开玉棠的时候他也十分不舍吧。

    “前几日父皇提过一句,说梵敬人与你性情相似,又是儿时之交,似乎有成全之意,棠儿你是如何想的?”

    “我与烦人精是兴趣相投,可玉棠不想嫁人。”

    “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给敬人,你先前总是喜欢逗以居笑,是不是对以居有心思?”

    玉棠简直要惊掉下巴,君晟哥哥还真是能想,“君晟哥哥,你想到哪去了,玉棠就是不嫁人,要留在哥哥身边,你若是再说我就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好,那就永远留在哥哥身边。”

    “嗯好,哥哥可要备好吃食,你的嘉王府够不够我吃?”

    “当然够,够你一辈子赖在嘉王府。”君晟将头抵在玉棠的肩膀上,散下来的碎发落到玉棠的脸上,痒痒的,有种怪异的感觉,或许是玉棠想错了,他们是兄妹,确切的说是兄弟。

    马车途径闹事,嘈杂烦人,稍有颠簸屁股就颠的厉害,君晟心疼他,将他抱起,坐在双腿之上,君晟身上不如玉棠肉实,硌得很,但是碍于君晟的面子玉棠只好默默地受着。

    马车晃悠悠走了许久终于停下来,只听外面一声通报,“王爷,咱们到了。”

    玉棠才长舒一口气,直接从君晟身上弹起来,“终于到了,终于到了。”掀开帘子,君晟的姓杨的侍妾就站在门外,穿的花枝招展,浓脂艳粉,玉棠不禁想这女人以后在君晟身边还不够吓人的呢。

    “唉,玉棠你怎么来了。”

    “烦人精,快抱我下去。”玉棠招呼梵敬人过来抱她下去,这个臭小子几个月不见又长个了,玉棠总要欺负欺负他才甘心。

    “棠儿还说不喜欢梵敬人嘛。”君晟立在玉棠身后,语气难以捉摸,将玉棠一把抱起,从马车上跳下去,“来人,准备酒菜,本王要宴请宾客。”

    “是!”

    君晟抱着玉棠不肯撒手,玉棠几番挣扎不下,“你不是睡得腿麻了,哥哥抱你进去,对了,以居,刚刚玉棠还对你称赞有加,还有三年及笄,看来你要准备准备。”

    这种挑拨离间还真是他能做出来的,有这么坑自己妹妹的嘛,玉棠恨不得把牙都咬碎了,“君晟哥哥,算你厉害。”

    君晟一如温柔低头笑笑,“哪里哪里。”

    ?

    ☆、嘉王府宴

    ?  准备饭菜需要些时间,厨房里备了些小菜,柿子干切丝拌上凉菜,年前晒得腊肉烧青菜,简单几个下酒菜配上一壶好酒,玉棠看的嘴馋,拿筷子蘸着君晟杯子里的白酒辣的嘶嘶撇嘴。

    梵敬人面色铁青的将一只杯子砸在玉棠面前,“给,以居兄的杯子。”

    “闭嘴,烦人精。”这个梵敬人还真是蠢,君晟故意说得还听不出来,还有璩以居那个愣头愣脑的书呆子,自君晟说了这句话他就离着玉棠远远地,一副受惊的样子。始作俑者君晟得逞的笑着,帮玉棠添上一杯酒,“既然心中苦闷就喝一杯,无妨。”

    “闷个头,哥哥年岁长玩心也大,比小时候还顽皮。还有以居哥,你不要避之不及,我又没说过那些话,追你的姑娘去。”玉棠把酒杯直接推到璩以居面前,心中烦透了,“一群人越大越没劲,只当我和你们一样,免得老拿我取笑。”

    梵敬人将胳膊搭在玉棠肩膀上,将一杯酒放在玉棠面前,说着混账话,“好呀,玉棠喝了哥哥这杯酒,我就拿你当男人。”玉棠眯眯眼睛,狠狠地说道:“好哇。”然后拿起面前那杯酒直接泼到梵敬人的脸上,“哼,烦人精这就好不好喝?”

    “玉棠,活该以居不娶你。”

    “关以居哥什么事,我又不喜欢他,是君晟哥故意说得,你是不是没长脑子。”玉棠气的不行,这疯子是怎么回事,气的玉棠想打他两拳,反正玉棠的剑术不在他之下。

    “呦,福德公主怎么生这样大的气,快,这可是公主最爱吃的菜,吃点压压脾气。”杨侍妾端着一方托案走进来,衣衫皆换成淡粉色两支宝石簪子插在云髻之上,将炖肉放在桌上之后,她贴在君晟一侧柔声问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你先退下吧。”

    “是,那王爷今夜要宿在奴家房里吗?”

    玉棠听得微微一皱眉,拿起筷子夹肉吃,君晟则是有些嗔怪,“别吃那么急,小心涨肚。你下去,别让我说第三遍。”杨侍妾欠欠身子,“是!”缓缓走出去。

    杨侍妾一走,桌上几人都有几分尴尬,玉棠默默吃饭,君晟夹给他的饭菜他都避开一点没动,一起相处的哥哥身边多出来一个侍妾,每夜睡在他身边,被哥哥温柔关怀,玉棠只是有些不习惯。

    君晟搁下筷子,定定的看着玉棠,有些亏欠的问:“棠儿你生气了?”

    玉棠丝毫不理会,取过酒壶添满一杯白酒,“敬人哥,以居哥你们吃,玉棠敬你们一杯。”一杯白酒饮尽,“啊,好辣。”玉棠辣的皱眉,难怪男子都爱喝酒,玉棠也该爱这股刺人的味道,一生戎马半生酒,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也该是玉棠追求的。

    “玉棠,你别闹,你是女子喝酒会醉。”

    “女子,对,我是女子又如何,比你们更多一层枷锁,不得饮酒不得上战场,不得娶妻生子,浪迹天涯。”

    “玉棠,你喝醉了,哥哥带你去醒酒。”君晟捂住玉棠的嘴,不让他瞎说,玉棠就是一杯酒的酒品,再待下去连他男子的身份都说出来了。

    “你们先吃,我把她送到睡房去,阿四,准备醒酒汤。”君晟抱着玉棠,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尽管玉棠十二岁,男子的身体总归要重一些,君晟病秧子的身体还是撑不住的,玉棠醉醺醺的发梦,在君晟怀里不安分。

    “傻瓜,就算哥哥娶了多少女子都不会丢下你的,傻瓜。”这些话有什么用呢,玉棠已经醉了,第一次喝酒,就被一杯白酒灌倒,不省人事。

    头疼欲裂之时玉棠揉着脑袋喃喃自语,“春眉,帮我拿杯水。”玉棠撑着身子立起来,黑白不明的夜里伸过来一只手扶着玉棠,将白水放到嘴下,玉棠喝的干净,“春眉,是什么时辰了,为何宫里的蜡烛灭了?”

    “是你醉了。”

    “君晟哥,你怎么在,你不是在嘉王府么?”玉棠晕晕乎乎的,眼皮也重的很,隐约看得到君晟的身影,“对了,你的侍妾呢,你该睡在她房里才对。”

    “你醉了,哥哥自然要照顾你,换洗的衣衫在脚边,府中没有你能穿的女子衣衫,只有一套我儿时的衣衫,明日你可穿那套衣衫。”

    “你帮我换了衣裳?”玉棠吓了一跳,连掀起被子看个究竟。君晟却是笑了,“笨蛋,我们虽是兄妹,却也男女有别,只帮你褪下外面的衣衫,你害怕什么,要和哥哥生疏了。”

    玉棠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他男子的身份不能被别人知道,哪怕是君晟,玉棠缩进被窝里,“哥哥去睡吧,我要睡了。”

    “哥哥怕他们照顾不到,你夜里想喝水了怎么办,哥哥就睡在你的床边,无妨,不过是夜里寒冷身体受寒会疼些罢了。”

    玉棠撇撇嘴丝毫不为之所动,压压被边,“哥哥还学会吓唬人了。”

    “玉棠小时候最舍不得哥哥受苦,总是挡在哥哥面前不让和佑欺负我,如今大了果真是不一样。”君晟心酸的说着往事,然后缓缓起身,准备离去。玉棠冷哼一声,往窗内靠靠,“不要说玉棠欺负哥哥。”

    君晟坐上床来,躺进被窝里,“若是棠儿再次梦魇,哥哥不在可怎么好。”玉棠闭着眼睛慢慢安下心来,自然地往君晟身上靠靠,他身上冷的很,玉棠贴着他,不用说话就知道就算君晟不在宫中,梦魇之时也唯有他一人能镇压邪祟。

    第二日一大早君晟就不见了踪迹,玉棠拿着他的旧衣衫仔细翻看,似乎没见君晟哥穿过,水蓝色绣暗花束腰男子衣衫,玉棠只穿过一次男子衣衫就是在娘亲下葬之时,他一直期望着能够穿着男子衣衫来去自由,如今大摇大摆的穿着是否会露出痕迹,可不穿更会引人怀疑吧。

    玉棠穿戴整齐,长衫刚好合适,一条发带挽发,梳成君晟哥哥的发髻,身姿挺拔意气风发,少不得男子的英气还有一种长年的女子柔态,两者兼并还真是搞笑,玉棠在镜子前左右看看,翩翩男儿郎却不能做男儿之事,可惜可惜。

    玉棠走出门去,询问得知君晟已经上朝去了,杨侍妾还未起来,玉棠赶紧找阿四架了马车准备回宫,一夜未归,芳姑姑少不得要多唠叨两句。

    “你怎么穿成这样?”玉棠听声音就知道是烦人精,被他看到好过被君晟看到,他笨的很,看到也无妨,“我的衣衫湿了,只能换上哥哥的,我要回宫去了,你要站在这吗?”

    “玉棠,我虽然是烦人了些,可与你也是从小长到大,如今我也是十六,也该成亲生子。本来我是不想说这些话的,三年之后你就及笄,那时候圣山一道圣旨你不嫁也得嫁不如嫁给我,我们梵家也是世代为臣,书香门第,当然不会委屈你,玉棠你觉得呢?”

    玉棠听他一席话,后背寒毛直竖,他堂堂男子怎么能嫁给他,同样身为男子如何能在一起呢,“烦人精你别闹了,你不是喜欢淑女吗,我蛮横的很,你去找别人家的女子吧。”

    “说到底,你其实是喜欢以居兄的对不对?”梵敬人失魂落魄喃喃的说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梵敬人,我玉棠此生不嫁任何人,无论你还是璩以居,你记清楚了!”玉棠知道与他说不清楚,与其纠缠还不如拂袖而去,玉棠踏上马车,梵敬人没有阻拦,只是有些发愣的站在原处,玉棠想等出宫之时定会将真相告知于他,就是不知道他能否承受得住这份打击。

    回宫后,玉棠就换下所有的衣衫,出奇的芳姑姑没有出言训斥,而是将女子衣衫取出来给玉棠换上,大抵是觉得玉棠也心中愤愤不平所以才没有舍得训斥。

    “昨夜玉华公主来找公主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公主一会换下衣衫就去玉华公主那一趟,看看是什么急事。”

    “恩,我知道了。”春眉在门口守着,玉棠开始对着铜镜一件一件的褪下那件男子的衣衫,除下外衫之后,玉棠的手停在里衣上,男子和女子究竟有什么分别,只是穿衣上的不同吗,每次问芳姑姑她都碍于玉棠年纪小不肯明说,可玉棠很像知道究竟是什么区分了男女之别。

    上下两件里衣都被玉棠脱下,虽说玉棠比君晟要肉实一些,其实褪下衣衫本就没有太多差距,一马平川的前胸,还有自生下来就有的地方,娘亲总说他是公主,他还当女人就是这个模样,可如今娘亲又说他是男子,那他就是男子的模样。

    长长的头发垂在身上,脸颊被头发遮去稍许,从铜镜里看不出男女分别的这张脸,算的上是清秀算得上是温柔。

    “玉棠,你在吗?”

    “玉华公主,我们公主在换衣服,您稍等一下。”

    听到门外稍许动静,玉棠慌乱的套上里衣,将头发用发带拢起来,没穿上外衫,玉华就推门而入,“你是换衣服还是脱衣服,春眉还帮你打掩护,我看分明你就是偷懒才起床。”

    玉棠嘿嘿一笑,随手从屏风上取下一件外衫套在身上,“这都被你发现了,春眉说你找我,是不是二皇兄要去边境的事情。”

    “也算也不算,哥哥去从军的志向我从小就知道,一开始觉得哥哥志向远大,现在大了就很是担心,家族里虽然有些远亲,我们一支就只剩下舅舅还有哥哥,我不敢拦又忍不住担心。”玉华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两三根鹅黄发带束发,身上穿一件轻柔的杏色纱衣,难怪宫外都说玉华有西施之美,玉棠仔细瞧瞧这位从小玩到大的姐姐果然是个美人坯子。

    “姐姐,你别担心,等会我去找二皇兄说说。”

    “不,我就是牢骚两句,不想哥哥因为我就改变想法。”玉华有些犯愁的揉搓这手中一方帕子,玉棠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她,女子的心思还真是变幻莫测,就算他做了十几年的女子也有不懂得时候,玉华忽然笑颜展露,低声说道:“我昨天找你是因为我来葵水了。”

    “什么,什么是葵水?”

    “咦,芳姑姑没给你说嘛,就是女子到了年纪都会有的,每个月都要有葵水,是成为女人的象征。”玉华说的头头是道,玉棠听得云里雾里,男子和女子的分别就在这,看来玉棠要好好去查查书,貌似玉棠还没看过这种类型的书册,该怎么找?

    许是看到玉棠困惑,玉华拉拉他的手说:“你别担心,等明年你就来了,也别害怕,除了身子有些乏累没什么,过几日就好。”

    “嗯嗯,我知道了。”玉棠连连点头,把这些东西记在心里,恍然想起,他又不是女子记这些做什么,不对不对,以后还得骗别人呢,这葵水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

    ☆、行房教习

    ?  玉棠还困惑在葵水之中时,教习嬷嬷就已经带着玉棠和玉华前去教习,走时,芳姑姑特意嘱咐一定要看看男子的行房,大抵是怕玉棠忘了自己是男子,好是奇怪,男子和女子行房还有区别吗?

    去教习宫的路上碰到君晟一行,就算是受封为王,他也时常住在宫里。只是那梵敬人,玉棠看见他欲言又止将视线转开的样子就有些心虚,连招呼都不敢打,低着头就要走。

    “棠儿,见了哥哥也不行礼,你们这是要去何处?”

    “行房教习。”玉棠张口就说,全然不顾一旁宫女和玉华臊红了脸,他们红脸做什么,明明哥哥们也去过,“你们脸红什么,哥哥,行房教习是什么?”

    “呀,玉棠,走了走了,你个马大哈。”玉华突然拉着玉棠的手,匆匆跑去,连她淑女的仪态都全然不顾。

    “你拉我跑什么?”

    “一会你自己去问教习姑姑,怎的芳姑姑一点都不告诉你,你呀。”玉华拿手指头戳戳玉棠的眉心,反而让玉棠更加莫名其妙,那有什么,玉棠还真是想不通。看书上说,男为阳,女为阴,男女之交,阴阳相合则翻云覆雨,玉棠也没看出什么东东。

    “两位公主,里面请。”门口的嬷嬷打开门,四周都有嬷嬷们守着,引路来得宫女们都自行退下。屋内的窗户半敞着,放了些冰块和凉水,一进去冷飕飕的。玉棠和玉华坐下后,教习嬷嬷就开始拉开第一张卷轴。

    上面画着一位体态丰盈的女子站在大叶芭蕉前,手里抓着一条薄纱挡在身前,侧头微笑,玉棠看不出究竟,倒是此人的画工十分了得,就是上面没有落款,不知道这位画师有没有踏雪寻梅的画景。

    “两位公主,这一幅是女子图,女子二六开始初次葵水,身体也会生出□□的女子形态,这点与男子不同。男子,胸前并无前凸,而是像这幅图。”第二幅图落下来,是男子隐约的侧写,玉棠脑袋里“咚”的一下,原来是这样,看来他果然是男子。

    “这便是男女合欢图,等到两位公主出嫁之时会有嬷嬷再给公主们说,两位公主只需知道男女之事是何,决不可在成亲之前有男女越矩之事。玉棠公主您听到了吗?”

    “啊,恩。”玉棠不过才跑了一下神,抬头就看到墙上挂着的横轴都打开了,上面男男女女纠缠在一起,玉棠突然有些不舒服,可是看玉华除了面色绯红并没有他的呼吸急促。玉棠要去找芳姑姑,然后慌张的夺门而去,幸好罗裙宽大,玉棠才不至于出丑。

    一路疾奔,迎头看到梵敬人却已经来不及挺住脚步,和他撞得满怀。

    “啊,你不看路的,额好疼。”

    “貌似是公主自己撞过来的。”梵敬人拍拍身上的尘土,伸手要拉玉棠起来,可玉棠双腿并拢两臂环绕,抱得紧紧地,就是不肯起来。

    “你这是要坐在地上耍赖吗?”

    “哼,耍不耍赖关你何事。”玉棠没好气的说道,脸上早就挂不住,只盼他赶紧走,玉棠好赶紧回寝宫。玉棠听着身后没有动静,侧头去看,才发现梵敬人竟然一动不动的站在他身后,面色冷峻,两眼怒火。“我都说了,我今生不嫁他人,不是针对你。”

    梵敬人还是没有动静,玉棠想起来他也是个男子,应该也会有奇怪的感觉吧,可玉棠又不能问,难道去对君晟哥哥旁敲侧击?玉棠只对着梵敬人那,愣愣的看着。

    忽的梵敬人侧过身去,大叫:“喂,你上个教习课往哪看呢。”

    “流氓。”玉棠被他一喊,脸色顿时涨红,身体上也更加的难受,都是教习嬷嬷的图画害的,玉棠欲哭无泪,将头埋在两腿间,“梵敬人你赶紧走吧,呜呜。”

    “恩,我等一会再走。”随即梵敬人也坐下,两臂环着双腿,眼睛却一直看着远处的红墙。

    “你怎么了?”

    “没怎么。”

    玉棠彻底没了脸面,只能在草地上坐着,慢慢等心中的怪异消去,四月的微风轻柔,晚桃和梨花一并盛开,好舒服。

    两人沉默良久,梵敬人终于也能逮住机会问个清楚,“你为何说不嫁人的胡话?”

    “我不是说了吗,等我及笄之时定会告诉你。”

    “好,等你及笄还未有心上人,我就去圣上那里把你讨来,反正不能让你嫁给璩以居。”梵敬人小脾气的样子真搞笑,要是他知道他喜欢的玉棠公主其实是玉棠皇子,不知道是不是准备拿剑一刀结果了玉棠。

    “不关以居的事,我本来就只把他当哥哥。我才十二,谁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呢,难道我的路都已经被设计好了。就算嫁给你,我的余生就要和宫中一样,和你的侍妾们斗智斗勇吗?”

    “我不是王爷,不需要侍妾。”梵敬人如此斩钉截铁,竟让玉棠不知该如何应答,如此一人对于女子绝对是良人,只可惜玉棠非女子。

    “玉棠你坐在那做什么,梵敬人也在,奥,那我先走了。”

    “等等我。”左右玉棠已经降下心中异火,准备撇下梵敬人就走,既然性别不同又何以在一起纠缠,玉棠饱读诗书自然之道不要误人子弟,“你且自己想想吧。”

    玉华巧笑两三,掩面问道:“谁说你年纪小的,是不是商量婚姻大事呢,不会你们两个都偷偷订下了吧?”

    “你再胡说我就告诉父皇,把你许配给他,白白虚长我一岁,丝毫没有长姐的样子。”

    “哼,你倒是敢去,嘴上不说,心里可是舍不得呢,再说,长你一岁怎么了,从小到大我们两个什么时候分过姐妹,在人前不得不保持公主仪态,在你面前还要端着旁敲侧击,还不是有什么说什么。”

    “是,你是姐姐,你说什么是什么。”玉棠才不和她争辩,女子善辩,君子善让,玉棠虽是当女子养大,却也不能失了君子内心。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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