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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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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绝代双骄之双月无痕 作者:双月无痕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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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绝代双骄之双月无痕

    作者:双月无痕

    文案

    ===

    无暇白凤金笼禁,

    缺怜寡助冰宫寝。

    最冀明月览芳华,

    爱挽兰枝系痴情。

    鱼戏莲叶花溅露,

    儿有灵犀终为幸。

    ====

    怜星删掉,导致移花宫nightare生存模式开启。完结了,两个he,中途23个be,不知道够不够用。

    基本还坚持bg操守的粮食文,前半貌似比较轻松,逐渐开虐。

    有点心理悬疑的味道,对于作者的智商而言,有点烧脑子。只希望有爱一些,不喜欢烧脑子的同志,请看下89、90的剧透,再回来看第一章。

    本文当新文来看,或者当成轮回二周目来看皆可,闲了的话可以看看一周目

    ====

    设定重要调整:

    江枫=江枫+燕南天(活的)

    张菁=张菁+苏樱

    怜星,删掉

    内容标签:武侠 相爱相杀 虐恋情深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花无缺,江小鱼,铁心兰 ┃ 配角:张菁,慕容九,邀月,江枫,江别鹤 ┃ 其它:绝代双骄,心理,悬疑,人格分裂,伦理

    01断崖仙子

    血红的新月,挂在梢头。抬头望这月亮的人,嘴角在淌血,心里,也在滴血。

    抬头望月的英俊公子,一身白衣,可他惨白的脸色却比这白衣更白,一头黑发,可他失神的双眸却比这黑发更黑。

    他如玉的面庞上,泪水和血水早已融成一片,他脆弱的身躯,似已受不了任何人轻轻的一掌。

    他,受了重伤,马上便要死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但即便是如此,他仍不想放过自己。杀掉自己,赶在自己还未断气之前,亲手杀掉自己,为他报仇!

    “无缺!别做傻事!你不想一辈子陪我了么?”一位被点中穴道的年轻女子哭着哀求道。

    无缺?此人便是移花宫的少主花无缺么?无法可想。

    花无缺用他黑洞洞的眼睛望了望那高树上面挂着的一具死尸,呓语般的道:“不……小兰,你选错了人,要陪你一辈子的人,本就不该是我。当年……你若是不曾好心来与我讲话。小鱼儿,他一定……是可以陪你一辈子的。”

    铁心兰本还想劝无缺几句,却猛然发觉,无缺……他又伸手过来夺剑了。铁心兰手中正提着一把青幽幽的短剑,虽然她很想躲,但此刻穴道已被封,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中之剑被人夺了去。

    花无缺的手,抖得似已拿不动剑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颤巍巍提剑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闭上了双眼……

    “不行!”铁心兰失声喊:“别!别……求你!”那呼喊声撕心裂肺,令世间任何一个男人听了都不免心软。

    花无缺听到铁心兰的哭求,终于忍不住还是张开了双目,又深情的望了她最后一眼,带着一丝不舍,含泪笑道:“我也求你……求你不要再拦着我了……花某知道,今生欠你的很多,但我欠他……我欠他的更多,既然我已决心用命来还他,便就无法还你了。你我注定今生无缘,来世,等来世……”

    =========

    六年前。

    四月十五,月似银盆。青云峰,陡峭入云的绝壁上。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不会有人相信这悬崖峭壁上会穿梭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娇俏少女。只见她左攀右跳,身形轻盈,好似一只燕子,不一会儿就又爬高了不少。

    她,就是铁心兰,轻功是她最得意的一门功课了,她自信就算现在出了恶人谷,这世上也没有几个偷儿能敌得过她。

    这会儿她正一边爬,一边用她那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左顾右盼的找着什么,口中嘟囔着:“这只臭鱼,又被他摆了一道。”

    是啊,铁心兰已经不是八岁那年被人送回恶人谷铁战身边的那个羞涩的小女孩儿了,这几年她和小鱼儿疯玩,调皮捣蛋的能力俨然超出普通男孩子的十倍。不过这妮子果然还是敌不过那个脸上带疤的魔星江小鱼。因为小鱼儿不是普通男孩子……他犯坏耍无赖的时候简直不是人。

    今天是小鱼儿的十五岁生日,那家伙挤眉弄眼的跑过来要礼物,铁心兰一不留神随口问他想要什么?那人居然开口要白绛株草,还说有人在青云峰上见过这草。一顿“你轻功就那么回事”的激将过后,自己居然头脑一热真就答应了。

    绛珠草,顾名思义,果实红艳如血,哪里见过什么白色的?这白绛珠稀有的很,却是治那个药罐子叔叔所需要的最后一味药材。万伯伯一直在给那叔叔尝试各种药方,好不容易寻得良方,药材却一直都配不齐。别的方法几乎都试遍了,那叔叔的伤势却不见一点起色。这白绛珠的方子会不会有效呢?小鱼儿一直在四处搜寻这稀罕药材,这一点铁心兰倒也是知道的。于是她心一软,便应承了下来,还在心中安慰自己道:既然寿星都开口了,那姑娘我就试试……就知道累我这个傻“小子”。

    这傻小子当起来还真的是很累,断崖越爬越高,铁心兰的脑门已经见了汗珠,到底爬了多久,她自己都估摸不出来了,哪里有白绛珠的影子?寻寻觅觅,不知不觉,竟然已经爬到了峰顶。

    翻上了山顶,铁心兰一屁股就坐了下来,边喝水边连连喘气,心中感叹:双脚落地的感觉真好。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凉爽的夜风,觉得这夜风中掺杂的些许淡淡花香,甚是醉人。

    她如此歇了一会儿,缓过劲儿来,定了定神,睁眼环顾了下四周,猛然发觉,这崖边居然还站着一个人。

    此人背对着她,没有绾髻,长发披肩,一袭白衣,微风袭来,在满月的映衬下,那人的头发和衣角被风拂动着,那袅娜的背影看上去,有点孤单,好像要被这黑夜吞没了一般。

    铁心兰看那人站在断崖的最边沿,还有些摇晃的样子,失声喊:“姑娘!姑娘!等一等,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说出来,别想不开啊!”

    那人转身回眸,男孩子,竟然,是个男孩子?!

    男孩子,一个玉砌一般清秀的男孩子,此刻正凝视着铁心兰,眼神中带着几分空洞和迷茫,他的脸上挂着泪,虽然在哭,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泪珠儿还在不断的涌出眼眶,顺着之前泪痕的轨迹,一颗颗的往下掉。没想到男孩子哭,也会如此楚楚可怜。

    铁心兰一下子懵了,从来都只有小鱼儿把她气哭的份儿,现在却似是完全反过来了。女孩如何安慰一个哭泣的男生这种节奏,她从来没遇到过,也没想过,有点手忙脚乱语无伦次。

    “嗯……啊……你别哭啊。有什么事情说给我听听,看看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帮你?”铁心兰把这句话重复了三遍,却见那少年根本没什么反应,只是望着她继续默默流泪。

    “哦,对了,不如这样,我讲个笑话给你听啊,好不好?”铁心兰想转移一下这孩子的注意力,她虽不太会讲笑话,但总是经常听小鱼儿讲笑话的,就随便抓了个他曾讲过的,张冠李戴的改了改,绘声绘色的开始讲起笑话来:

    “话说,有两个姑婆在聊天。

    王婆问:你看巷子东口那卖猪肉的小伙子挺英俊的,怎么总是哭丧着脸?怪不得他家生意不好。

    李妈答:只因那小伙是位孝子,不过他娘都死了五年了,却还总是思念亲娘而闷闷不乐,八成是已经不会笑了。想让他笑?比登天还难。

    王婆来了兴趣,说:我能让他先笑再怒。李妈怎么也不信,于是二人便打起赌来。

    王婆笑嘻嘻的跑到那卖猪肉小伙子的摊子前,对着他案板上的一个猪头就亲热的喊:女儿啊!原来你在这里!小伙子见这疯婆子居然把猪头当女儿,不禁就乐了。

    但王婆马上就问那小伙:女婿啊,你傻乐什么呢?小伙子发觉被耍了,居然被她骂自己娶了个猪头?顿时暴跳如雷。李妈乐得不行,开心的服软认输了。”

    扑哧,听了这笑话,那少年竟然破涕为笑了。他起初笑得很伤感,随后笑得很解恨,而后又笑得有些释怀,笑的声音居然还越来越大。笑声朗朗,但他马上便察觉到自己笑得声音太大了,慌忙捂住嘴,似有几分慌张的左右打量了一下,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才松开手又笑出声来。笑了一会儿,他极力想忍住笑平静下来,憋了一秒,发现自己竟然忍不住,居然又抿嘴笑出了声。

    太配合了吧,铁心兰心想,她没料到这如仙般的翩翩少年笑点会如此之低,这个笑话有那么好笑么?

    看着这少年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铁心兰侧过头来,也笑着对他说:“这样才对嘛,多好看,没人说你笑的样子很可爱么?”

    听了这话,少年的表情僵了一下,笑意渐渐淡去了。

    看着这少年被眼泪弄花了的脸,也分不清哪些眼泪是哭出来的,哪些是笑出来的,铁心兰忍不住拿出帕子想替他擦擦,但帕子靠近他脸的时候,却停住不敢碰了。铁心兰见那人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眼带笑意的望着她,却没有躲开她手的意思,算是默许,才用帕子轻轻在他两颊上盏了盏。

    四目相对,居然定住了一会儿,没人说话。铁心兰看着这少年的眼睛,他的笑意淡去,双眸中带着半分忧郁和哀伤,但又似掺杂着半分冀望和渴求,不禁疑惑起来:他到底因为什么才如此伤心呢?他又渴求我给他什么呢?

    少顷,那少年终于打破沉默,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铁心兰面带桃花,红着脸微笑道:“我叫铁心兰,朋友们都叫我小兰。”

    然后,又静默了。

    小兰在那少年的眼中竟又找到了一丝笑意,她不明白那似能穿透一切的眼波为何会在自己的身上停留如此之久。那人如水的目光令小兰有些心神不宁,小兰觉得脸越来越烫,有点窘的问:“我脸上有什么不对么?”

    那少年听她如此问,竟也有些害羞,搪塞道:“嗯……哦,姑娘你头发有点乱了。”

    的确如此,小兰爬了半天断崖,难免头发散乱,听别人如此提醒,赶忙伸手想去整理。

    “别动。”那少年上前一步柔声道,一边竟闪到小兰的身后,解开了她的发髻开始帮她整理。

    香气,醉人的香气,小兰之前只闻过小鱼儿身上的臭汗味,却从没想过,男孩子身上也会有一股幽香……不由得脸更烫了,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不曾想有这恍惚的工夫,一转眼,那人已把小兰的头发盘好了,发髻上还被别上了一根兰花簪子。更奇特的是,这少年居然还随身携带镜子,给小兰照了照,发髻盘得很精致,带着点俏皮,很符合小兰的气质。

    “梳得真好,簪子也好漂亮!”女儿家总是爱美的,不禁兴奋的开始夸赞起来。

    那少年嫣然一笑,若有所思的道:“这簪子已经送不出去了,却似和姑娘很相配,姑娘若是喜欢,就留着好了。不过……你一个小姑娘大半夜来这悬崖上做什么?很危险的,快回去吧。”

    小兰才想起自己的来意,看这公子应是熟悉此地的,眼珠一转,便试探的问道:“我,我是来给我爹采药的,我爹病了,据说这边有白色的绛珠草,所以今天我拼了命也要把这东西找到!你知道哪里会有么?”

    “白色绛珠?……”那少年皱眉回忆了一下道,“有的,不过在花房那边”,思量之后,顿了顿又说,“姑娘若真的急等救命之用,我可以帮你拿,不过你要在这里乖乖等,千万不要乱跑,可好?”

    小兰惊喜万分,连忙点头说好,那少年便匆匆转身离开去取了。

    ===

    少年手握着几支白绛珠,那成串的果实,果然如珍珠一般洁白无瑕。他回青云峰的步伐好像也比平日里轻快了不少。

    远处忽然传来“啊————————”的一声惨叫,那少年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青云峰崖边,却见崖边已没有了小兰,只站着六个宫女在向崖下张望。

    “怎么回事?”少年心头一沉,问这几个宫女。

    六个宫女见这少年来了,马上齐刷刷的跪倒,领头的宫女道:“启禀少主,适才奴婢们巡夜,发现这崖边有个来历不明的年轻女子。”

    “女子?那女子现在何处?”少年故作镇静的问。

    领头的宫女答道:“奴婢们不知来者何人,便想合围活捉她,没想到她受了惊吓,竟失足掉下去了。”

    少年走近崖边,向崖下望去,只见万丈深渊,云山雾绕,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他皱了皱眉,有一点怅然若失,不过随即又恢复了平日端庄高贵的样子。他挥挥手,把那束白绛珠草抛了下去,望着黑漆漆的崖下陷入了沉思之中。

    “少主?……少主?”领头的宫女站起身,问:“少主你怎么了?”

    “啊?……没,没事……”少主从愣神中如梦初醒。

    “少主,夜深露重,你只穿一件中衣就这样在外面走,会着凉的。”

    少年微笑着答道:“……我知道了,萍姑,马上就回去。哦,对了,刚才的女子……这种小事,我知道就行了,没有必要再向上禀报烦扰宫主,懂了么?”

    六人齐声道:“是!”

    =======

    此刻,崖下的小鱼儿真的是很烦躁。他本想刁难一下小兰这个死丫头,狠狠挖苦她一番,才出了什么白绛珠的难题的。没想到这死丫头的脾气这么倔,真就杠上了。她非打肿脸充胖子,敢上那山崖?上就上去吧,怎么还这么久,害得自己为她担心,生日都没过好,还得在这里守着,不禁骂道:死丫头,待会等你下来,看我怎么数落你……

    还不下来……不会真出什么事情了吧。

    这时忽听树枝尘土什么的扑棱扑棱向下掉。铁心兰在高空使出挠钩套索,左腾右转,三跳两蹦,像猫儿一样翻了个跟头,稳稳的落地了。

    “十分!”小兰美滋滋的夸奖了一下自己。

    “哼,什么十分?这一宿你跑哪玩去了?我的礼物拿到没有?”小鱼儿见小兰下来了,一扫刚才的焦虑之色,马上叉起了腰,摊开手要礼物。

    小鱼儿果然看到小兰面露尴尬之色,又来劲儿了:“哼,上去之前是哪个家伙来着?拍胸脯跟我说一定能弄到的?弄不到就是乌龟王八?我还诚心诚意、沐浴更衣、感激涕零的等着药草给我药罐子叔叔治病呢,怎么样?”

    “这……”,小兰正有点下不来台,却见几支白绛珠飘飘悠悠的落了下来,正好落在小兰脚边。

    小鱼儿惊呆了:“怎么弄的?你这是变的什么戏法?!”捡起来看了看,果然是真的,狐疑的问:“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铁心兰张口要讲,才发现刚才完全懵了,连那个少年叫什么,那是什么地方都没来得及问。一转念,得意洋洋的对小鱼儿说:“这上面是仙境,我碰到了一个仙子,这草是找他要的~”说完竟然又有些脸红。

    “我看八成是这山上瘴气多,把你给熏晕了。仙子?还玉皇大帝嘞。”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我赢了吧。说!你佩服我。”铁心兰鼻子要翘到天上了。

    “切!还不知道你找的对不对呢,先让万伯伯看看。”说着,小鱼儿一溜烟得跑走了。

    “诶?诶!——你耍赖,别跑!小鱼儿!”铁心兰一路追打开去,笑闹声越来越远。

    02再次初遇

    四年半后。

    一个响晴的下午,繁华港口四海镇,车马人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四海镇的中心,四海赌坊二楼,已经热闹得要翻了天。

    “各位不好意思啦,这张图是我的了。”一位疤脸年轻赌客赌赢了,得意洋洋的摸起一张地图样的羊皮,就往怀里揣。

    江小鱼,这说话的人居然是恶人谷的江小鱼。

    江小鱼如今已长成十八九岁的俊俏小伙子了。他的坏笑对每个女人来讲都是毒药,令女人们想戒却总是戒不掉。虽然乍一看,这小鱼儿只是个爱调皮捣蛋的小流氓,其实却很不简单。这个从小被扔在恶人谷的小伙儿,已深得当世最坏的 “十大恶人”的真传,精通各种旁门左道。他终于青出于蓝,成了恶人谷的一害。如果不是这样,那些恶人师父们也不会因为受不了他,而好言将其“请出”恶人谷,搭上盘缠,含泪送他踏上了祸害全天下的旅程。

    “你出老千!”同桌的一位红衣姑娘一把抓住小鱼儿的手,完全没有愿赌服输的意思。

    这姑娘便是小仙女张菁,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容颜娇美欲滴,总是身着一袭红衣出现在人们面前。但在她看似单纯俏皮的眼神中,却时不时透出深不可测的智慧。江湖有人戏称她为小仙女,她不讨厌这个绰号,却很忌讳别人说出她“慕容盟主侄女”的身份,然后巴结她。因为她不屑于用门第去压别人,自认为即使仅凭自己的聪明和武功,走到哪里也都是不会吃亏的。

    但是张姑娘今天运气不是很好,她碰到了专门让别人吃亏的小鱼儿。

    “嘿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你哪里看到我出千?怎么出的千?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你一个姑娘家,却拽着本大爷,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小鱼儿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摸了摸下巴,抛了个媚眼,令张菁又气又羞。

    小仙女见小鱼儿不是善茬,而自己在赌坊里未抓到真凭实据,就大叫“出千”这种最忌讳的词,确实未必会占到便宜,便赶紧改了腔调,眨了眨眼,娇滴滴的说好话央告:“这图是我娘的遗物,关系到她未了的遗愿,对人家来讲……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不想此物三年前却丢了,此次好不容易在赌桌上看见,怎能错过?这东西,小女子今天无论如何也必须得到手,以慰母亲的在天之灵。这位壮士,你就有点君子之风,把这东西让给我,好不好?”她说着说着便扁了扁嘴,作出一副要哭的表情,楚楚可怜,这模样任哪个男人见了都不免要心软。

    “这是你娘遗物?上面写你娘的名字了么?”小鱼儿完全没搭理张菁的煽情,他盘算了下,笑笑说:“让给你?好啊,出五十万两就给你。”

    张菁听他狮子大开口“五十万两”,就知此计失败了,恼羞成怒道:“你这刀疤男,硬心肠!漫天要价,分明就是耍无赖!”她见软的不行,抽出鞭子便想干仗硬抢。

    江小鱼笑道:“姑娘,你不去打听打听,我这天下第一聪明的江小鱼,对姑娘家耍无赖,却也是天下第一的!”话音未落,一掀桌布,拔腿就跑。

    张菁哪里会轻易放他跑?挥鞭便抽。小鱼儿见此女说不过便耍横,也忍不住要伸手教育教育她了。二人在这赌坊二楼大打出手。张菁鞭子的功夫之高,出乎小鱼儿的预料,看来她的确得过名家的指点。

    几招过去,小鱼儿却似力敌不过,缩脖便逃。张菁见对手武功平平,便更来了自信,挥鞭乘胜追击,但在这拥挤的赌坊之中,想捉到左躲右闪、滑不溜手的小鱼儿竟也是很难。

    二人连打带躲的过了几十招,张菁竟没能赢。抢夺之间,小仙女的鞭子一勾一甩,那图居然从小鱼儿那里脱手,顺着窗口被甩到窗外去了。二人赶紧飞奔下楼去捡。

    楼下便是热闹的大街,只见那羊皮舒展开来,小鱼儿寻着那图飘的轨迹,直接从窗台一步蹬出,踩着屋上的瓦片,就地十八滚直接就落到了街面上。

    那图随风而走,飘飘忽忽的落下,不偏不倚,正向一位路人脸上蒙了上去。

    透过图的缝隙,小鱼儿隐约看见那路人有一双如秋水般带着笑意的眼睛,正温柔的望着自己,但他还未看清,地图已劈头盖脸的蒙在了此人的头上。小鱼儿撇了撇嘴,心想,大白天的有功夫观察老子,居然躲不过一张飘得这么慢的布?这路人也真够呆的!武功定然不怎么样。

    小鱼儿把图从那人头上掀下来,赶紧攥在手中,斜眼得意的瞧了瞧十步之遥、已经来迟的小仙女。却见那丫头目睹东西已落入他人之手,居然没再来纠缠,打也不打,直接闪身退走了。

    小鱼儿暗自得意:这图是我的了,张菁那丫头果然还是争不过我。他随眼一瞥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倒霉蛋,却见这倒霉蛋是个身着白衣的俊朗公子。

    只见这公子手拿素白纸扇,文质彬彬,身形飘逸,气质甚是脱俗,似是出自书香门第的世家子弟。这相貌……小鱼儿惊呆了。梦境中无数次出现的身影在小鱼儿的脑海中闪现。是他?原来多年梦里千万次相逢的那个少年,竟然真的确有其人!!!!

    “你梦见过我么?”小鱼儿痴痴的问。

    那公子微笑反问:“梦?梦见你?”他微微皱了皱眉,似是十分不解的样子。

    小鱼儿有些懊恼失落了,心中苦笑,我梦到过他已是稀奇,他怎会也碰巧梦到过我?不禁觉得自己刚才问的话真的是有失水准。好逊,在大街上问一个路人是不是梦到过自己……一定会被人当成痴汉。若是问个姑娘嘛,还有可能被认为是搭讪,问男人这个问题……说不定会被人当成变态。

    小鱼儿是不会让这个陌生的呆头公子看出自己的窘态的,为了挣回面子,他忙开始骂骂咧咧的岔开话题:“你这人在大街上梦游么?怎么走路不长眼?这图是我的,不要乱碰别人的东西好不好?你……”

    小鱼儿虽想讨便宜再多骂对方几句,但见那公子对自己莞尔一笑,那笑容和梦里的一模一样,和蔼可亲,骂他不但不觉得爽,反而会令人觉得很心虚,不知怎的,竟骂不下去了。

    那公子见小鱼儿不作声了,便笑道:“哦?这东西是兄台的?兄台既然将其从楼上抛给在下,在下就以为是您送给在下的,难道……是在下会错了意?真是恕罪。”

    小鱼儿看这公子气度温柔洒脱,甚是和气,让人不好意思再计较,但话中却带着刺,招惹起来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便开口道:“算了,这次饶了你,下次小心点儿。你可知老子是谁?老子便是天……”

    他想说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却听那公子竟拱手抢白道:“在下移花宫门下弟子花无缺,在找一个叫江小鱼的人,敢问兄台是不是此地人?您怎么称呼?是否认得这个人?”

    小鱼儿暗自出了一身冷汗,心中盘算:“移花宫?传言中那个只盛产比女鬼还厉害的女人的魔窟?怎么会出来个男人呢?找我?移花宫的人找我……听上去好危险。”

    但他表面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笑嘻嘻地问:“移花宫?久仰久仰,不过据我所知,这移花宫主邀月生平最恨男人,门下皆是女子。莫非……姑娘你是女扮男装?你为了走江湖行事方便而女扮男装,这主意倒是不错,但如此一自我介绍,岂不说走了嘴?”

    花无缺却似没听懂“女扮男装”这句话是挖苦,又拱手笑道:“兄台此言差矣,在下并非女子,而且,单凭移花宫三个字,即使是女子外出办事,又何须需女扮男装?”

    小鱼儿尴尬的笑了笑,自知仍然没讨到便宜,倒也没明着生气,又假装不经意的问道:“江小鱼?你找那个叫江小鱼的人做什么?”

    花无缺坦然的微笑答道:“那恶人谷的江小鱼,是我奉师父之命要找的人,师父命我找到后务必亲手杀掉。可惜……他已离开恶人谷,不知所踪了。”

    小鱼儿的脸轻轻抽动了一下,心想:笑着说“我要杀人”,这人和哈哈儿有一拼,不过随便就和一个路人老实交代自己要杀人……不怕我是那个人的朋友而通风报信打草惊蛇么?呆头书生果然就是呆头书生。还笑?你笑我也笑,看谁笑到最后!于是他故作回忆状,转而笑得更灿烂了,道:“这个叫江小鱼的人很有名么?怎么完全没听过?我便是天天在这市面上混的海大龙,可是这一带响当当的人物哦。既然见面就是有缘,不如认我作大哥吧,我罩你,兄弟的事便是我的事,不管什么人,指定能找到。”

    花无缺又没理会小鱼儿托大的言辞,只是礼貌的答道:“原来是海兄……”不料他才刚开口,却被一件突如其来的事件打断了。

    红马,一匹矫健红马朝他二人疾驰而来。红马之上有一红衣美艳女子,正是张菁,她瞅准了小鱼儿两人聊天分神的空隙,驱马掠过二人身旁,弯腰顺手就夺下小鱼儿手中的地图。

    图已在手,缰绳一勒,那英姿飒爽的姑娘回头对小鱼儿轻轻的一笑,那笑容中透着点讥讽神气的狡猾,像个刁钻古怪的魔女,但却又是如此纯情甜美,恍如下凡的仙女。张菁见小鱼儿看自己看得已目瞪口呆,笑容变得更加得意,只闻一声马嘶,那一人一马又如离弦之箭般的飞驰而去了。

    无论是抢图、回眸一笑还是驱马逃走,一切尽在转瞬之间。小鱼儿来不及反应,怔在了原地。他见那红衣女子已走,手中也已空,望着马踏的尘土,有些怅然若失。

    不过小鱼儿转回头来,见自己面前的花无缺也在远眺那红马疾驰远去,似是有些不明就里的样子,便马上又从挫败感中回复了过来。那一位走了,这里不是还留了一位么?

    小鱼儿的眼珠又转了转,他不去追那已跑得没影的张菁,反而一把抓住了花无缺的腕子,开口骂道:“哼!都怪你!看!都怪你问我寻人,我的东西被人抢了!你赔!”

    花无缺见小鱼儿无理取闹的兴师问罪,翻脸不认人,却丝毫不急。他望着那马远去的方向,蓄势待发,问:“海兄莫急,这东西要紧?现在可要在下替你去追她?”似是只要海兄“追”字说出口,他便能飞身掠起,比那马跑得还快,有把握追上那疾驰的快马,立刻将那图寻回来一般。

    小鱼儿赶紧拽住他,轻蔑的答:“哎,别吹牛了,她骑的可是宝马良驹,追不上的。”心中却知此人一定是轻功了得,才敢如此讲,追倒是能追上,不过……

    小鱼儿思量了一下,斜眼笑道:“这东西,我看是追不回来了,我的东西被抢……虽不能全怪你,但你也休想脱开关系。所以你必须帮我做件别的事情当作补偿。你若做到了,老子便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便是。”

    “何事?说来听听……”花无缺丝毫没觉得这是在敲诈,仍只是一脸无辜状的笑着。但他却未料到小鱼儿是如此的不见外,自己还未琢磨过滋味来,已经被人拖进了刚才的那家四海赌坊,并被摁在了赌桌旁的一把椅子上。

    03无懈可击

    小鱼儿往赌桌上放了一粒碎银子,对花无缺随口道:“去,帮我赢一百两回来,赢够了,就当你补偿我了。若是输了,你就自己填赌本,继续玩,直到赢够为止。”

    花无缺眼带笑意的看了看小鱼儿,对他的刁钻安排并没提出什么异议,便开始观察旁边赌客是如何下注的了。不多会儿,他似乎看会了其中的规则,这骰子压大小点本就是最简单赌法,小鱼儿又给他讲了讲,便完全弄懂了。

    小鱼儿看花无缺在聚精会神的学习赌场规矩,暗自得意的坏笑。这几天在这赌场玩,他早已摸清了这张桌子上庄家的技术,深知花无缺这新手,一旦陷入,必定只赔不赚,距离这一百两的目标只会原来越远。那时候……

    花无缺看庄家开了三次,便也学着别的赌客的样子,开始开口下注了。站在旁边的小鱼儿看他下注,自己手低下却也没闲着,他正暗施自己最得意的一门功夫——妙手空空之术,开始全身搜查了。这公子身上的银子袋,到手了,除了银子袋之外还有一叠帕子、镜子、梳子……果然是移花宫出来的,带的居然都是女人用的东西!真的是娘娘腔!一点都没冤枉他!不管那么多了,反正他已没了翻本用的银子,待会就等着看好戏吧!

    一刻钟之后,这台赌桌却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庄家摇晃完色子,“呯”一声,落定了。

    “幺,二,三,小。”花无缺一边轻轻扇着扇子,一边又开口不紧不慢的下注了,声音低沉却底气十足,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只见那庄家听闻此注,先是汗如雨下,随后嘴角却泛起一瞬的笑意。

    在庄家喊“开”的一瞬间,花无缺猛的把扇子合了起来,扇骨似是无意的磕了一下赌桌的桌面,问小鱼儿:“结果如何?”

    小鱼儿伸脖看了一眼,就神气活现的吆喝起来,喊:“正是幺二三!来来来,给钱!”

    花无缺听罢似笑非笑的站起身道:“海兄,一百二十两了,收拾下,咱们走吧。”

    那庄家现在还是一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样子盯着骰子,听了这句,如获大赦一般的赶紧让人客客气气的将他俩送出了门。

    出了赌场的门,小鱼儿仰天大笑三声,开心的不得了,竟还有点意犹未尽,心想,虽然让那冤家输光欠债后求自己帮忙的计划没有成功,不想却拿到了真金白银,出乎意料的有趣。

    小鱼儿一边摸出了几粒赢来的碎银子,扔了些到路边乞丐的破碗里,一边欢喜的问花无缺:“嗨,花老弟,你看见没?刚才那庄家的脸都绿了,他用灌了铅的色子诈赌,害人无数,今日却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栽在了你手里。哈哈痛快!你怎么弄的?教我一招?”

    “什么……叫诈赌?”那公子似是没听过这个词,笑着问。

    小鱼儿差点喷了,这公子想装傻却连谎都不会撒?忍着笑问:“不会吧,你真不懂还是装的?什么是诈赌都不知道,怎会赢他?我没猜错的话……你凭借着自己耳力超群,内家功夫又练得不错,暗施内力变了那骰子的点数?”

    花无缺笑道:“海兄果然眼力不错,真是瞒不过你。那只是一些暗器的基本功罢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他打开折扇又扇了两下,似还是有几分不解的问:“海兄,这赌钱很有趣么?看你很兴奋的样子。在下试了这几轮,却还没看出什么端倪。”

    小鱼儿眉飞色舞道:“赌钱当然好玩了,赢了就是一本万利,有钱之后就可以花天酒地,赢了兴高采烈,输了就垂头丧气,玩的就是心跳刺激。银子一直装在自己袋子里虽然没什么意思,不过赢钱拿到银子的那一刻,还是很开心的,就算转手就去打发要饭的,也还是很有趣,总比急等钱用的时候却身无分文,还需要别人施舍的好。”说着他神秘的对花无缺挤了挤眼睛,拉长声道:“就比如说老弟你,现在日头已经偏西,差不多该找地方投店了,如果你现在身无分文的话……又当如何?”

    花无缺不答,也没有去摸自己已经消失的钱袋子,只喝了一声:“萍姑!”

    一阵香风吹来,不知怎的花无缺背后已跪了一个婢女打扮的姑娘。

    花无缺的眼睛仍看着小鱼儿,对萍姑只说了两个字:“银子。”

    “是,少主。”萍姑递上了一袋银子。

    花无缺接过银子袋,继续对小鱼儿微笑道:“拿到银子的瞬间令人喜悦?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提起银子,在下便突然想到,适才海兄既然已答应帮我寻人,必是需要安排人手、费力气打点的。海兄如此古道热肠,花某心下已是感激万分,怎有让朋友为自己出过力之后,还要自掏腰包破费的道理呢?薄银二百两,不成敬意,请笑纳。”说着便掏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递给小鱼儿。他挥了挥手,身后那婢女又飘一样的退下,没了踪影。

    小鱼儿假装没在意那婢女是如何走的,伸手忙接过银票揣入怀中,他的心花怒放已经写在脸上,但实际上胸中却很是不爽,刚才赢钱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只觉得自己这十几年的赌博嗜好,也被浇了一瓢凉水。暗骂:原来他是移花宫的少主,难怪会问银子有什么用这种怪问题。像他这种没挨过饿的人,是不会体会到赢钱的快乐的。小鱼儿现已完全相信,梦果然都是反的,那梦境中的小伙伴虽敦厚可爱,现实中的真人,却越看越令人火大!!

    ====

    小鱼儿火大归火大,却也深知自己的身份若被当面拆穿的话,这个花无缺将会是自己出谷以后、遇到的最扎手的仇家,就凭赌场露的那一手……力敌恐怕也还是有些困难的,便思忖着一边拉拉交情,一边找他的突破口,以后若是不走运被逮到,也好早有个防备。而且……移花宫为何会派少主这么厉害的角色专门跑来对付自己?小鱼儿心中也甚是好奇,想套些情报出来。

    找突破口,必然是要投其所好,男人的喜好,无外乎酒色财气,由刚才看来 ,这财是不行了,不如去找他喝酒。已是晚饭时分,于是小鱼儿以答谢花无缺帮他赢钱为名,请他去了四海镇最有名的酒楼——四海春。

    四海春依然是高朋满座,喧嚣热闹的不得了。花无缺以为二人要在堂内找个地方坐下,却见小鱼儿已买好酒菜,让伙计包好,便提着东西晃里晃荡的走出了门外。

    小鱼儿拎着酒菜,大大咧咧的向镇子外面踱去,他心中微微有些纳闷,这一路上,花无缺居然乖乖的跟着自己漫无目的走,饶有兴味的听自己东拉西扯,时不时的搭上几句话,却始终没有唧唧歪歪的问海兄这是带自己要去哪……好耐性,也许他并不需要去问,因为无论去哪里,他都是不怕的。

    踅摸了一阵,小鱼儿停在了郊外一棵大树下,朗声笑道:“这里,就选这里好了。从这儿上去,景致会不错哦~”于是二人一对眼色,两条人影便嗖的到了树上。

    小鱼儿选的是镇外山顶上最高的一棵树。他站在这树的树梢上,极目远眺,灯火通明的四海镇一览无余,那镇子,看上去是如此的渺小。树林之中清爽宁静,令人身心都很放松。微风徐来,隐约带来了些人声,客栈酒楼的笑闹?烟花之地的吆喝?串街游商的叫卖?这些喧嚣之声混杂在一起,已弱得几乎听不见。

    圆月皎洁,小鱼儿在树梢上坐了下来,看见花无缺也已很自觉的坐在了自己的身旁。如水的月光撒在他的白衣之上,白衣胜雪,就像世上没有什么人或事可以把他弄脏一样,他如玉般的面庞在月光的映衬之下,更是找不到一点瑕疵。

    花无缺深吸了一口树林中的空气,神色安详的欣赏着眼前的风景,就好像愿意永远欣赏下去一般。陶醉了,他脸上浮现出由衷的微笑,看来他真的很喜欢这里,很喜欢这种远望人烟而不去接近打扰任何一个凡人的感觉。

    小鱼儿脑中瞬间闪过“谪仙”二字,不过他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别被他的外表骗了,眼前的这个人,只不过是个开口便要杀人的冷血魔头而已。自己猜得一点也没错,这位仁兄看似谦逊,但实际上傲得不想和凡人待在一起,而且还孤僻得很!

    “在这里空气不错,看月亮也很不错。比看酒楼上那帮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推杯换盏强上百倍了。”小鱼儿可不喜欢赏月的时候只喝西北风,打开一坛酒的酒封递给了花无缺。

    “此处果然甚好,在下也很喜欢看月亮。”花无缺接过酒坛,学着小鱼儿的样子尝了一口,品了品,却皱眉问:“只是这活血化瘀的东西,在下又没有受伤,喝它做什么?”

    小鱼儿大笑:“没想到啊,你这公子哥儿竟没喝过酒?!这酒可是好东西,高兴的时候喝,可以更高兴,忧愁的时候喝,可以忘掉忧愁。”

    “忘掉忧愁?”花无缺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好奇,他运足了气喝了一大口,立觉热气上涌,赶忙运功相抵,化解了酒气,道:“这酒里竟有少量麻痹神志的成分,不化解的话,恐怕多喝会有凶险吧……”

    小鱼儿摇摇头:“一醉解千愁。你一边喝,一边运功化解酒气,怎么可能喝醉?你不喝醉,喝酒又有何乐趣呢?浪费了这坛好酒!”

    “原来如此,受教了。那在下再试一试。”花无缺那边倒是很认真的在听、在记小鱼儿胡扯的内容。他尝试着喝了三口,喝到第三口的时候,终于不再本能的运功相抵,去化解酒气了。

    小鱼儿看他努力克制自己运功相抵的样子,只觉得自己这步计划也基本失败了,暗叹这公子完全不懂享受,他的人生,果然是很无趣。

    牛肉、烧鸡、花生米,下酒小菜被小心翼翼的摆在了树枝上,二人因陋就简的吃了起来。小鱼儿可不顾及吃相是否优雅,用油乎乎的手挥舞着鸡腿便开始指点江山。三滴酒沾唇,他闲扯的功夫变得更棒了,如此的边吃边聊攀交情,果然是会越聊越亲近,二人感觉渐渐熟络了起来。

    酒过三巡,小鱼儿又开始思忖,看这家伙的面色……果然还是没什么醉意,不借酒劲儿虽然不容易套出真话,但此情此景,气氛不错,试着问问,倒也无妨,便随口套辞道:“花老弟,你这次远道而来,还真是辛苦。不过找到我,算是你的运气,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凭老子在这地面上的本事,管他是老鼠还是小鸡,只要他还在这镇子上,我就一定能帮你把他翻出来。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杀鸡焉用宰牛刀?移花宫的邀月宫主那么有名,你又这样厉害,为什么要你千里迢迢来杀江小鱼这个无名小卒呢?”

    04三人同船

    花无缺咂了口酒,似醉非醉的答道:“不知道。移花宫的人做事从来都不需要理由。我当你是朋友,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我师父……她特别不喜欢别人问为什么,很多人对她问了为什么,那句便成了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海兄若还想常喝这美酒的话,最好也别问那么多了……”注意力却还是在研究这活血化瘀的东西上面。

    小鱼儿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听出花无缺谈笑的言语之中,暗示着自己不知目睹过多少人已命丧邀月之手了,早已司空见惯,根本不会在意,哪敢再多问?只能装傻的一笑,继续自己无关痛痒的轻松话题了。

    吃光了菜,喝光了酒,聊够了天,赏够了月,已是深夜。二人互道珍重,就此别过。小鱼儿虽热情的喊着“后会有期”与花无缺挥手道别,心里却盼望自己幸运,这一生都不要落到这师徒手里的好。

    ============

    翌日清晨,码头。好大一艘船。

    十分不巧,在这大船的甲板上,小鱼儿和花无缺竟又不期而遇了。他们既然在这同一艘船上,自然就意味着他们将一路结伴,去同一个目的地。

    “花老弟,这么巧啊,好像才刚道别,睡了一觉,居然又见面了。”喝了一次酒,小鱼儿已经完全进入了称兄道弟模式,心里却暗骂自己运气怎么这么背。

    “海兄?是啊,好巧。昨晚你睡得可好?”花无缺微笑着回应,说话的口气也亲近了些。

    “好,好……”小鱼儿笑眯眯的应声,心中却暗骂:昨晚噩梦被你追杀了一宿,竟还来问爷爷我睡的好不好,是来故意气人的吗?!于是他咬着槽牙笑着问:“老弟你不是要找江小鱼么?怎么又要坐船出海?”

    花无缺笑道:“昨夜在下收到师父的指示,说江小鱼会在此坐船去无名岛。刚才打听了一下,近日雇船的人猛增,这港口只剩这一艘船到那岛上去了。在下自然是要去一探究竟的。倒是海兄你,怎么也要上那岛上去?”

    “我帮你打探到了同样的消息啊,正想找你说呢,却找不到人了,便想先探听到更确切消息再与你联络。拿了你的银子,总不能不出力吧。”小鱼儿随口胡诌,却看见花无缺竟然面露感激之色。果然好骗……小鱼儿找回了些自信,心想自己生存的希望其实也不是那么渺茫。

    此时只见一清秀少年飞身从岸上一脚踏起,轻盈的落在了甲板上,径直朝小鱼儿走来。不是别人,正是身着男装的铁心兰。

    铁心兰如今出落成一位年方二八的妙龄女子了,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波如一泓清泉,灵秀动人,还是一点都没变。这位簪着兰花簪子的清秀“少年”在小鱼儿的身前站定了,亭亭玉立,唇红齿白,身着男装不但没有使她的美貌黯淡,反而映衬出一种不施粉黛的天然美感,令她更加光彩夺目。

    但这美貌少年现在的举止却不怎么优雅,只见她一把拧住了小鱼儿的耳朵,像个教育顽皮孩子的凶悍母亲,气喘吁吁的骂道:“我只不过是在集市摊子上多看了两眼,你怎么就闷不作声的把人家丢下?没良心,东西买不够,路上别想找我要零嘴!听见没有?小鱼……”

    小鱼儿见谎话要露馅儿,赶紧打断她的话抢白道:“小鱼小虾的零嘴什么的,我才不要嘞,你别在这里咋呼了。给你介绍一位了不起的新朋友,从今以后,他也是我海大龙的小弟了~”

    “什么海大……?”铁心兰正有些摸不着头脑,松开了拧住耳朵的手,但见小鱼儿朝她迅速地挤了三下右眼,知道其中必有文章,就住嘴了。转而看面前那位白衣公子,才发觉这公子,已然盯了自己许久。

    “他是移花宫少主花无缺,专程来杀一个从恶人谷出来的、叫江小鱼的败类。”小鱼儿如此向铁心兰引荐,看到她暗惊而后故作镇静的样子,知道彼此默契已经达成,便对花无缺道:“我海大龙和花老弟一见如故,而这位老弟铁心男,也与大哥我有过命的交情。今日咱们三个上同一条船结为旅伴,自是有缘,不如就地结拜三兄弟吧。我大哥,你二哥,这位铁兄弟是三弟。”

    铁心兰心中暗骂:臭鱼,谁想跟你结拜?!这些年来明知道我最讨厌兄妹、手足、亲妹妹什么的字眼,拿结拜当幌子想摆脱我是不是?

    不过人命关天的,她也不敢发作,抬眼又看了一眼那位花公子,居然还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已经看了多久了?铁心兰不由得觉得浑身不自在,看他仪表堂堂的,难道有什么奇怪的兴趣?想想不由觉得恶心……

    小鱼儿面前有一丝寒风吹过,他兴致高昂的提出了结拜的倡议,居然就这样冷场了,不由得“嗯嗯”干咳了两声。花无缺才如梦方醒般的将视线低垂下来,忙对铁心兰深作一揖:“对不起,在下唐突了。”

    “在聊咱们三个结拜可好的话题。”小鱼儿提醒花无缺,知道想必刚才自己说的话他没听见,忽然觉得“酒色财气”,这个“色”字上面,是可以做些文章的。

    “哦?哦……”刚才的话花无缺果然是没听见,此刻他已恢复常态,带着点歉意的说:“对不起,结拜这种大事,在下觉得还是要禀明师父之后,再做定夺比较好……”

    “让你结拜又不是结婚?还要回家禀明师父么?”按理说,小鱼儿是不应该这么挖苦人家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了,说出口之后,不免有点后怕。

    “在下很乐意与两位结拜,但如果师父不希望在下有结拜兄弟的话,这结拜可能便不是什么幸事……”花无缺没有说下去,小鱼儿在心里又流了一身的冷汗,“……为了两位,稳妥起见,目前还是不结拜的好,待在下禀明师父,若师父应允,在下必定将二位请到宫中……”

    “好了好了,下一个话题……”小鱼儿懒得再听这公子解释,也已摸清他温吞的个性不会轻易发脾气,说话更加随便了:“还没找到睡觉的地方吧,咱们先进去看看,这船到底如何?干不干净。”

    花无缺笑着拱了拱手,转身去放行李了。

    铁心兰拉住小鱼儿却没有动,见那公子已走远,怨气终于压不住了,气恼的问:“你就那么希望我做你的妹妹?随便拉个人就要一起结拜?”

    小鱼儿吐吐舌头,压低声音对小兰道:“你不是妹妹,是亲姑奶奶,行了吧?那个花无缺,听他移花宫的名头就知道吧,肯定厉害得紧,现在若不认兄弟攀个交情,等他发现我就是他要找的人,哥哥我就真变成条死鱼了。”

    小兰不懂:“那人如此厉害?那你还要和他套近乎?不是自寻死路么?”

    小鱼儿眼珠一转,竟拉住了小兰的手,摇晃了摇晃,开始发嗲道:“好妹妹,这次我真的快死了,你既然知道,就救救我吧。”

    铁心兰是禁不住小鱼儿发嗲的,心果然软了,问:“你怎么来求我?我又如何能救得了你?”

    “你是女人么?心这么粗?没看出来他很喜欢你么?”小鱼儿酸溜溜的说:“你要是和他处好了,以后万一被他发现我就是江小鱼。你求求他,说不定看在你的面子上,他还能饶我一命呢?”

    “处什么处?你把我当成什么?!我的心思你不知道么!”铁心兰的脸立刻气得通红,挥手想打,却发现小鱼儿已窜到十丈之外。

    小鱼儿叉着腰,比手画脚的道:“那公子其实人不错的,你不妨去试试看。兴许你一不留神,就真的看上了他,也算好事一桩。到时候别忘了谢我这个媒人啊。”

    “不去!打死我也不去!”小兰本还想关心一下小鱼儿的生死,听他如此说,便要跺脚走人,让他爱死不死去。

    “话别说得太满,你要是有一天真的爱上了他,说不定胳膊肘就会往外弯了。”小鱼儿如此讥讽,是在打预防针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小兰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小鱼儿继续道:“女人向来都是最没良心的。真要到了那天,我也不稀罕你替我求情,你最好快让他快把我杀了,这样我就不会碍你们的好事,他也永远不知道你那些糗事了,比如你十五岁的时候……”铁心兰一把宝剑砸过去,小鱼儿赶紧逃进船舱,没影了。

    “滚!”小兰除了对着小鱼儿消失的方向怒吼,已经完全没了主意。

    05故人重逢

    铁心兰安顿好了随身细软,在船舱里晃了一圈,这船着实挺满,光船客就得有四五十人吧,热乎乎、闹哄哄的。她待久了觉得实在烦闷,便决定出来透透气。

    她刚回到甲板上,抬眼便看见那位花公子正倚着栏杆在眺望海面。夕阳西下,那身影竟似有几分熟悉……不过她脑中马上又响起小鱼儿“处一处”的歪点子,有些恼了,便想掉头回船舱,躲得远远的,离这人越远越好。

    谁料想花无缺正好转身也要回船舱,扭头便看见了铁心兰,竟开口叫住了她:“铁……姑娘?”

    铁心兰下意识的回头,见花无缺正是在叫自己,心中一惊,想:自己女扮男装的事竟如此轻易的就被识破了?!那……刚才这家伙明明看出了自己是女儿家,竟还如此直勾勾的盯着人看?哼,果然是不怀好意的……

    铁心兰见这公子当面戳穿了自己,分明就是在搭讪,不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过她转念一想:既然女儿身已被识破,说话反而可以更轻松直白了,怕他做甚?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逃跑示弱,挫了锐气,便又走回了花无缺的身边,不冷不热的问:“花公子,真是好眼力。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女儿家的?”心下却骂自己当初为何不好好跟着屠姑姑学,变装的本事一点都不过硬。

    花无缺笑盈盈的答道:“姑娘扮得是不错的,只是这兰花簪子出卖了你。”

    铁心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簪子,恍然大悟:没错,一般哪有男人用这种发簪的?不过自己实在是太爱这簪子了,精铁打制的簪身,簪头配了一朵小小的兰花,猛一看虽不起眼甚至有些寒酸,但细看则是精致无比。而且……这簪子正与铁心兰的名字呼应,简直已成了自己的标志。这簪子,自从她得了之后便几乎簪不离身,即使是扮男装,竟也舍不得换下来,确实是给人留下了破绽。但,只是这一点点小细节,竟也被这公子一下子就逮到了?果然不简单,他若要杀小鱼儿……

    小兰自顾自的怨念身份被识破,不再言语了,无缺注视着她,犹豫了一下,稍显愧疚的问:“铁姑娘还在恼在下的唐突之过么?刚才在下确实是鲁莽了,请姑娘恕罪。”说罢恭恭敬敬的深深一揖,等着铁姑娘发落。

    “哪……哪有?”小兰见他道歉态度诚恳,气也消了一些,想着小鱼儿的嘱托,也打算不再追究,随便与他闲聊两句,却完全找不到话题,只能这么干着。

    “铁姑娘……真的不记得在下了么……”无缺打开扇子,看小兰回忆而无果的样子,忍不住提了句:“你还记得当年青云峰上的白绛株草么?”

    小兰“啊”的叫了一声,指着花无缺,差点跳了起来。

    “当年在青云峰上的人是你?!”小兰的脸瞬间变得绯红,她兴奋的重新上下打量着花无缺,围着他转了一圈。老实说,多年前的一面之缘,当日那公子的模样她已记不太清,小鱼儿又整天“幻觉幻觉”的敲边鼓,有时候她也怀疑那天的奇遇,难得真只是个梦?不是梦,当年那个仙子现在就站在自己眼前,她反复搜索着那已模糊的记忆,还是不禁叹道:“真的是你?那个爱哭鬼真的是你?你若不提,我绝对认不出来!”

    “嗯,你的变化也很大,变漂亮了不少,若不是这根簪子的话……我也根本认不出你来。那天我未来得及赶到,便听说你坠崖,我还以为你已经……”无缺的脸在夕阳的映衬下竟也有些红了。

    “哼,我是谁?“半人半鬼”阴九幽有没有听说过?我跟着他练得轻功一绝,只要给我几根套索,再高的山崖也休想摔得死我。”小兰就仅有这几样拿手绝活,被人提起,当然不能错过炫耀一番的机会。

    不过她想了想,觉得又有些不对,眨眼问:“你不是移花宫的人么?那天怎么会出现在青云峰上?”

    花无缺笑道:“移花宫地处隐秘,世间少有人知道其所在。姑娘有所不知,这青云峰绝壁,正是移花宫的后山。”

    小兰暗惊,心想:“移花宫真是太神秘了。原来恶人谷和移花宫离得竟如此之近?大家在恶人谷住了这么久,居然也完全不曾知晓?”

    花无缺关切的问:“对了,那日的药草,我没能直接交到姑娘手上,我又不便出宫,只是将其抛下山崖……你瞧见了么?后来令尊的病……”

    “拿到了,托公子的福,多亏公子帮忙,我爹早已痊愈”,铁心兰忙应声答,暗自却想,药罐子叔叔的伤确实已经好了,但自己当年就是在扯谎,此事又很复杂,还是不要细说为妙,便开始问他旁的事情了:“公子是怎么认识那个坏坯的?”

    “坏坯?姑娘说的是海兄?昨日……”

    既然二人的误会已解,话题也已打开,那接下来的谈话,自然也是一片谈笑风生,融洽得很。在如血般通红的晚霞映衬之下,二人的斜影长长,投射在甲板上,直到太阳落山,那影子才渐渐淡去。

    =============

    晚饭时分,三人按照兰、鱼、花的顺序同桌吃饭。小鱼儿觉得他右手边的小兰非常不对劲,她自己低头一个劲儿的吃饭,也不夹菜,不知那不太灵光的脑子里的在想些什么,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而小鱼儿左手边的花公子,他虽还是一边举箸用餐,一边与“海兄”从容的谈笑,却时不时用余光偷瞄对面小兰的窘状。小兰却不敢抬头看他,胡乱扒拉了几口饭就说晕船要回房去睡。花无缺拿出一只安神的香瓶给她,小兰却婉拒说并不严重,睡会就好。

    小鱼儿把眼睛眯了起来,心想:二人举止如此诡异,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有机会一定要查探查探。

    晚饭后,夜幕降临。小鱼儿在船舱里把那些人五人六的船客们捉弄了一溜够,闹得鸡犬不宁,终于被人踢出了船舱。

    小鱼儿揉着屁股上了甲板,他也一眼就看到了花无缺。船舷上已没有什么人了,他坐在栏杆上还是在看海,也许他真的从未看过海,也不知这世上有这么一望无垠的辽阔风景,这大半天了,竟没有看厌。

    小鱼儿笑道:“花老弟果然喜静。这么晚了,还不回船舱,你果然还是怕船舱里吵么?这样下去,难道老弟你要睡甲板不成?”说罢便凑了过去。

    花无缺知他又要逗闷子,微笑着问道:“睡甲板也是不错的……海兄,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

    小鱼儿笑道:“简单得很,我去船舱报上你移花宫少主的名号,那样的话……估计咱们就可以清静的在船舱里睡了。因为其他人绝对都会景仰移花宫的威名,很自觉的来甲板睡才对!”

    花无缺笑答:“海兄想睡安稳觉?那这种事最好还是不做为妙。因为若是有人景仰我移花宫的威名,非要来找我来讨教武学的话……估计你一整夜都只能听见刀剑拳掌之声了。”

    小鱼儿借刀杀人之计没能奏效,笑道:“一整夜?解决掉船舱里那些半吊子的武林豪杰,要花一晚上的时间?”

    花无缺似漫不经心的笑道:“解决掉他们自然不用花一晚上,但在下若是不想解决掉他们……”

    小鱼儿摇头笑道:“原来你不爱赌钱并不是因为你不缺钱,而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喜欢赢。”

    花无缺淡然道:“即使喜欢,也总要找几个强点的人赢才有意义。”

    小鱼儿都快拍手叫好了,道:“不欺负弱小?没想到你们移花宫的人,还挺侠义的。如此说来,莫非……那个江小鱼很强?”

    花无缺将自己视线从海上转到了小鱼儿脸上,信誓旦旦的道:“他?我倒希望他很强,这样杀起来才不觉得亏心。我若真找到了他,无论他有多大的本事,都会让他把自己的本事都使出来之后再死的,这样,起码能让他死得甘心些。”

    小鱼儿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朝自己袭来,花无缺,表面如海一般的平静,却又暗潮汹涌令人无法抗拒,他真的是个强者,强到对手竟会不由自主的觉得无助。不过小鱼儿是不会被这种虚张声势吓倒的,便又问道:“听口气,他已必死无疑了。你怎么这么优待他?让他把本事都使出来再死?就算他单打独斗胜不了你,难道他为求活命,就不能暗中使诈害死你么?”

    花无缺又转回头去眺望海面了,良久才叹了口气,幽幽说了一句:“他……他是杀不了我的。”

    侮辱!小鱼儿觉得这种怜悯的口吻是自己人生之中受过的最大侮辱。花无缺此时虽背对着他,看不到表情,但可以想象得到那种同情的眼神……对一只将被踩死的蚂蚁的同情,谁稀罕!

    小鱼儿强压住怒气不愿意再说一个字。二人沉默着,只听到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

    “海兄……”这次却是花无缺先开口打破沉默了,只听他似有点怯生生的问:“那位铁姑娘……你们很熟识么?”

    06杀人救人

    “啊?!好无聊啊,被你看出来了。花老弟,你对于女人,果然了解得很多……”小鱼儿的思维马上就跳出了死胡同,问小兰?他觉得这“色”字计划完全可行,道:“不过你的口味还真独特,居然会喜欢这一型?那个铁心兰,我和她从小玩到大,跟亲哥们儿一样。这丫头人如其名,心野的像个男人,我天天被追打,苦不堪言。谁要是娶回去,十成十是个母老虎,一般男人,躲还来不及呢,你要是真不嫌吃亏要了她,我可要替她爹烧上三柱高香,阿弥陀佛,感谢佛祖保佑……”

    花无缺冷冷打断道:“呵,那只是你没眼力,不懂欣赏罢了。”

    这是小鱼儿第一次听到花无缺直截了当反驳他的话,似乎还有些气了,心想,这公子哥该不会是玩真的吧,真能对这野丫头一见钟情?不自觉的反唇相讥道:“我不懂欣赏?好,把你的那个叫萍姑的丫鬟保镖找出来,问十个男人,肯定会有九个觉得你的丫鬟都比她强十倍。”

    第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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