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节
渣有渣报 作者:绿色毛毛球
第8节
说完,他看也不看程皇,推门就要走。
程皇一把拽住他胳膊,垂着头磨叽了半天,才闷闷说:“涛子,你留下,我走。”
——
出了门,程皇就后悔了。
他这一走实在太利索,大衣没拿,钥匙没带,身上要啥没啥,那一串大钥匙啊,房钥匙,公司钥匙,车钥匙……全在上面。
虽说现在的天已经算不上寒冬腊月,冷风刺骨,但头天刚下完场雨,晚风嗖嗖那么一刮,乍暖还寒的气温还是让人瑟瑟发抖。
孤星寒月,树影萧萧。
静静趴在路边的无辜小石子,被程皇一脚踢出老远。
月影下,一个纤长的身影,一边走,一边没完没了地打喷嚏。
——
不知什么原因,郝文倩的右眼今天蹦跶了一整天。
她担惊受怕,小心翼翼,连走路都提心吊胆,生怕走个霉运就掉沟里。
所以,当她看见趴在吧台旁边的程大少爷,顿时醒悟,原来祸事是在这等着她了。
“又吵架了……?”郝文倩调了杯“长岛冰茶”放在程皇面前。
“你想多了,我就是没地方去。”程皇喝了口酒,示意郝文倩拿烟。
“哦……原来是被媳妇赶出来了。”郝文倩笑成了眯眯眼:“想在我这儿刷夜?”
“你们二楼包房能开整宿?有别的暗房?”程皇新鲜了。
“美得你,我们可是做正经买卖,不是嫖娼据点,二楼过了两点就清场了。”郝文倩笑着弹了程皇脑门一下:“我是说,把你招我家里去。”
“你不是朋友夫不敢戏吗?怎么?胆肥了?”程皇点上烟。
“呦~~~他都不要了,还不让别人碰?”郝文倩故意拉长声调。
程皇吐了两个奇形怪状的烟圈:“算了吧,我现在没这个心情。”
“我就知道,现在你可是为了媳妇,守身如玉。”郝文倩托着下巴笑得意味深长。
“放屁。”程皇嘟囔了一句,直接把烟掐灭在酒杯里。
郝文倩也不在意,给他重新换上了一杯,到旁边招呼客人去了。
等回来时,发现这个人还是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只是面前的酒杯空了。
“想什么呢?都快成雕像了。”
“你说……”程皇抬起头,问得认真:“要是有个人跟你耍流氓,你会怎么办?”
“好办,那我就比他更流氓,流氓对流氓,看谁更流氓。”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像一股电流,让程皇脑袋里错综复杂的电路板瞬间通了。
其实对付于洋的办法他早就筹谋出来了,只是手段确实不堪了点。
郝文倩的话,给了他一个无比坚实理由。
对付流氓,只有更流氓才是王道。
正琢磨着,摆在吧台上的手机突然振了。
程皇扫了一眼,没接,冲郝文倩笑得那叫一灿烂:“我给你找了一大活,有兴趣吗?完事后,金山银山我都给你抱来。”
“什么活?”郝文倩问。
“当我女朋友,好好陪我应酬一把。”
——
打电话的是大嫂陈晓梅,程皇没接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索性第二天便蹦回了家。
前脚刚踏进门槛,还没落稳,后脑勺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暴栗。
陈晓梅穿着围裙,手里拿着个炒菜勺子,在他身后怒不可遏地瞪他。
程皇摸了摸后脑勺上的头发,确定没沾上油,才敢抱怨:“嫂子,我是不是该庆幸你用的不是菜刀,弄上点油总比落一碗大的疤要强吧?”
陈晓梅咬牙切齿,转身往厨房走:“没事,现在也来得及,我去换把菜刀来。”
“哎,哎,嫂子,好嫂子,我这不是来了嘛,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消消气哈。” 程皇赶紧嬉皮笑脸地拦下来。
看到难搞的小叔子终于浪子回巢,陈晓梅其实早就没气可生了。
以她对老太太脾气的了解,只要这小叔子人在,一切就都好办。
陈晓梅佯装愠怒地冲老太太那边努了努嘴:“哼,我算得了什么,那边才是重点。”
程皇顺着方向看过去,正瞅见老太太一个人在那剥桔子。
他小心翼翼地蹭过去,顺手从果篮里捡了个桔子,坐在老太太身边也动起手来。
“呦,这个甜啊,妈你尝尝这个……”程皇见自己跟空气似的,忙往嘴里塞了半个橘子。
老太太眉毛没动一下,仍旧剥橘子,吃橘子。
程皇咂咂嘴,继续:“妈,别净把白丝儿往下摘,吃这个去火。”
老太太理也没理,继续摘白丝儿。
“我最近看上个姑娘,人长得好,脾气也不赖。”程皇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哪儿的人?”老太太眼皮没抬。
“东北的。”
“多大了?”
“年方二八。”
“胯骨宽吗?”
“特别宽。”
老太太小眼终于亮了,停下来,转头看他:“什么时候带回来?”
“随叫随到。”
“那行。”老太太拍了怕手上的断丝和橘皮碎屑:“正好这个礼拜六,你于姨要给她孙子办满月酒,带上她一块去。”
“得嘞。”程皇爽快得不得了。
他等的就是这个。
第二十五章
正如程皇所料,于家的满月酒宴办得相当风光。
都说儿是爹娘的心头肉,就算于洋这片肉确实算不上好料,也照样是个宝贝疙瘩。
和程皇不同,作为于家一根独苗苗,从小惹是生非,祸事不断的于洋一直在溺爱中茁壮成长,就是作出天大的祸也不过是顿不疼不痒的说教。
虽然在外面他无法无天,但在家人面前他却是能装就装,乖到不行,安心走着家里给他安排的每一条路。
该结婚结婚,该要孩子要孩子,这不,满月酒上也是西服革履,道貌岸然地挎着自己的爱妻,怀抱小闺女,一副良夫慈父的模样。
看到一家三口犹如从电视上走下来一般的和谐美满,程皇心里就是一阵膈应。
显然,发现程皇的大驾光临,于洋也是吃惊不少。在他看来,程皇是从不会对这类家庭应酬产生兴趣的,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而这回不但破天荒地亲自来了,居然还带了一个女的。
“你怎么来了?”于洋把孩子交给妻子。
妻子很礼貌地冲程皇笑了笑,抱着孩子走了。
程皇也识趣地让郝文倩先过去,陪老太太说会儿话。
“来给你道喜啊。”见郝文倩走远,程皇回过头冲于洋笑:“你可是双喜临门。”
“怎么个双喜法?”于洋打量着郝文倩的背影,觉得有些眼熟。
“一个当然是你喜得贵子,再来就是我登门祝贺。”
“脸真他妈大,你来也叫一喜?”
“您的手下败将,举着白旗,特来给您作低附小,这还不够乐呵?”
别说,满不在乎的程皇特地登门乞降,的确让于洋的成就感大增。
美归美,面上总要照顾一下:“瞧你说的,我可没招没惹你。”
“还没招我呢?你要是再狠点,我明天就得破产。”
“哪能呐?咱俩谁跟谁,从小到大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于洋拍了怕程皇的肩,说得似模似样。
你他妈还记得啊……
程皇撇了撇嘴,刚想开口损他两句,就被蜂拥而至的两家人七手八脚给拽到了酒席上了。
——
酒席上的排位很有意思,也很称程皇的心意。
正位当然是于家二老,右边依次下来是于洋一家子,左侧是程家的人。
上了于家的酒桌,这个信号已经足够明显了,更别说是挨着他们坐。
两家关系亲厚如此让下面各桌的人都纷纷跑上来敬酒,把个程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
当然,能让程老太太这么高兴,功臣莫过于郝文倩。
郝文倩这次一改以往的风骚形象,用一款素色的卡子将半挽的发髻在脑后扣住,头发染回了本色,乌黑亮丽,长发飘飘,随意地搭在肩上。略施淡妆的容颜让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清丽可人,落落大方。
这种乖乖女的形象顿时惹得程老太太爱不释手,也帮她在人前人后挣足了面子。
“秀梅,你这儿喜事也快登门了吧,什么时候给他们办啊?”席上,于家老太太一边逗着外孙女玩,一面跟程老太太闲磕牙。
这是程秀梅最喜欢听的问话:“嗨,年轻人我也管不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反正我跟他们说过了,明年我就要抱上孙子。”
“那还不快着点!这可是首要大事。”于老太太狠拍了下一旁胡吃海塞的程皇。
程皇见用吃货装路人不太管用,只得嘻嘻哈哈地赔笑脸:“是,是,我这不是也着急嘛,大丈夫先立业再成家,最近公司出了点事,等忙过这一阵子再考虑。”
“那哪成啊?你妈最后通牒可都下了,弄出个小人来可是个力气活,不是一两天就能完事的!”于老太太说话向来百无禁忌,临了还不忘逗逗郝文倩:“这事咱们女人最有发言权,你说对吗?小郝。”
郝文倩装得羞赧难当,脸一红低头蚊子叫:“我听程皇的,怎么都行……”
于老太太当即笑眯了眼,把头扭到另一边,问她儿子:“小洋,你不是和小程干同行吗?有事你可得帮衬着他点,可别耽误了人家的终身大事。”
直到此时,于洋才想起来,原来桌上这位程老太太的准儿媳就是上次那个在“蓬莱山庄”当众跟程皇表白的小秘书。
他隐约觉得今天这两个人的出现有点不对劲,可又找不到明显的破绽,毕竟程皇是个男女都能搞的主,两人日久生情,择日成婚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于洋皱了皱眉:“妈,他们两个都不急,您急个什么劲?我的业务还少搁他那啊?那么多的供应商,就数他公司业务是最多的。”
虽然明知是放屁,程皇还是顺杆爬了下来:“就是,于姨。我也老大不小的了,还能老让洋子照顾?那个反穿开裆裤的时代早过去了。”
于妈妈一听,噗嗤一声就乐了,捶了程皇一拳:“还说呢!想起来我就生气,有你这么坏的吗?小时候唆使我们家于洋把开裆裤反过来穿,露着小鸡鸡跟你满大街跑……”
“哎,哎,于姨,好汉不提当年勇,您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程皇赶紧拉闸,引回正路上:“过去缺德事咱就不提了,现在我和洋子可是哥俩好,您瞅瞅我俩上次去云南旅游的照片,于洋他特帅。”说着,拿出手机,颠颠地搬了个椅子挨近于姨,一张张翻给她看。
于老太太的眼睛老早就花了,近处的东西基本看不清,连连催着于洋给她拿镜子。
于洋狐疑地看着程皇手上的手机,脑袋里飞速倒带,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和程皇去过云南的?
就在程皇手机屏幕上那一张张照片慢慢显现出来时,刚把茶送进嘴里的于洋差点没一口喷出来,顿时冷汗就侵透了。
这些照片不是别的,正是他跟贺云帆在床上云雨的艳照。
两个赤条条的男人,纠缠相拥,画面极为不堪。
于洋一把夺过程皇的手机,说了句:”我看看。”顺手就把关机键给按了,按完,回头假模假样地问:“哎?你的手机屏幕怎么黑了?”
“我手机电池可能出问题了,经常好好地就没电。”看着眼前惊魂未定的于洋,程皇笑弯了眼:“于姨,您有邮箱吗?我给您发邮件过去。”
“我哪会弄那些,你就发给小洋吧,回头我让他洗给我看。”于老太太丁点异样也没察觉。
“没事,要是洋子忙,我洗给您看也行。”这话虽然是说给于老太太听的,程皇却瞟向一旁的于洋。
只能说,此时于洋的脸色那叫一难看。
——
“闹半天你根本不是来求饶的,是他妈来威胁我的!对不对?!”酒席一结束,于洋就把程皇拽到自己车上,狂吼。
“你才看出来?”程皇松了松领带,一副任务结束的轻松架势。
“真他妈够狠的你!”于洋近乎咆哮。
“谁让你连贺云帆也敢操,那娘炮向来喜欢私藏性爱视频和照片,我都不敢碰他。”
于洋牙齿咬得咯咯响:“这些都是他给你的?”
程皇笑眯眯地回答了两个字,你猜。
见于洋彻底不吭声了,程皇觉得是时候进入主题:“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化干戈为玉帛。”他依次伸出三个指头:“第一,别碰李明涛,第二,少在我背后使绊,第三,你们公司的业务你不愿意给,我还不乐意要呢,把钱给我结了,有多远就他妈给我滚多远。”
“要是我一条都不答应呢?”于洋冷哼。
“那咱爸咱妈可就有机会一睹你主演的床上动作片了,热腾腾新出炉的呦~”程皇吹起了口哨。
“行,臭小子,你有种。”于洋狰狞一笑:“我就不信你比我干净,就不怕我把你的脏事也抖搂出来?!”
“脏事?你是说搞同性恋?”程皇呵呵一笑:“好啊,随你。”
于洋愣了。
“弄我,你只会死得更快,”程皇的笑泛着寒气,每个字都能冻上霜:“等搞到我的照片和视频,你早他妈死到泥里去了。”
——
程皇是吹着口哨从于洋车里钻出来的。
回到自己车上,屁股还没落稳,手机就一个劲地响了。
一个阴柔的男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哥,怎么样?我那照片还好用吗?”
“不错,角度够刁的,什么都看得见。”程皇把烟咬在嘴里,四处找打火机:“你还真把你们在床上搞的视频拍下来了?”
“那当然了,这还有假?老娘这回可是把于洋给得罪透了,总不能连个正经视频都没捞上吧?”说话的人跟太监有一拼,尖声尖气的还拐着京腔。
“贺云帆,你说话也太他妈娘了。”程皇一身鸡皮疙瘩,有点不适应。
“讨厌~人家一直都是这样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贺云帆嗲声嗲气地撒娇:“我不管,你答应人家的呢?什么时候兑现?”
“我答应你什么了?”程皇装傻。
贺云帆一听就急了:“咱可是说好了的,只要我搞来于洋的性爱照片或是视频,你就陪我好好玩一把,老娘可是赴汤蹈火,连人都搭到床上去了。”
“少他妈装蒜,就跟你吃了多大亏一样,偷着乐还来不及吧。”
“谁说的!他那玩意我才看不上呢?又小又细,跟铅笔似的。”贺云帆嘟起嘴。
“多粗叫粗啊?你就不怕把你自个后面玩废了,落一终身残疾?”
“讨厌啦,人家可是保护得妥妥的,润滑就都是在国外shoppg的。”
“哦?哪个牌子的?好用吗?”
“我用过很多种啦,嗯……有oxi,asarkis,69度c,我觉得a的就不错,又滑又水,凉凉的很舒服,”贺云帆忽然意识到自己给程皇带跑了,忙来个紧急刹车:“哥你真烦人,成心在这瞎打岔,快说啦!什么时候兑现!”
程皇见计谋并未得逞,皱了皱眉:“我最近太忙,过阵子给你打电话。”
“你不会成心拖我吧?”贺云帆起了疑心。
“哪那么多废话,等我把手底下的事了一了就去找你,地点你定。”
“真的?”贺云帆锲而不舍。
“他妈爱信不信。”程皇骂了一句,直接挂电话。
没过一会,电话又蹦跶上了,“贺云帆”三个字在屏幕上不知疲倦地晃来晃去。
程皇叹了口气,悲催地想,欠人炮打还真他妈是个事。
第二十六章
程皇向来不是个只挨打不还手的怂货,所以整件事他很早就筹划好了。
选定贺云帆成为此次艳照门的男主角是有绝对依据的。
贺云帆这人的性格程皇在往日交道中摸了个十九八九,如果说于洋是个瑕疵必报,一点小亏都吃不得的主,贺云帆就是为了感官上的享受,可以不顾一切的莽夫。
在一个行道上混饭吃,得罪于洋还是需要些勇气的,毕竟“隆兴实业”属于国家大力扶持的龙头企业,盘子大,资金雄厚,根基渗透政商法各个层面,一个搞不好,或许就会万劫不复。
贺云帆很早就把于阳有意跟他一夜销魂给程皇使绊子的事告诉了程皇,程皇正愁找不着机会反击,想当然就将计就计加以利用。
一个想体验感官刺激,一个想战略性的反戈一击,两人一拍即合。
不过,贺云帆鲁莽归鲁莽却并不傻,知道这事于阳跟他没完,他不敢动程皇,却可以分分钟拿他开刀。
所以,事一完,他果断以十万火急的速度转移公司资产,将与“隆兴实业”有关系的项目缩减或者裁撤。对程皇则是步步紧逼,三天一电话,五天一登门,不把这一炮拿下来,绝不干休。
事情发展至此,让程皇怎么都想不到的是自己不同以往的异样反应。
程皇觉得这回自己真是应了李明涛的话,完全是把“老二”明码标价地给卖了,他越琢磨越反感,越反感就越抗拒,到最后别说是跟贺云帆上床,就是听到贺云帆娘炮的声音就从心里泛恶心。
可……欠债还钱,欠炮补炮,天经地义,他真心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啊!
程皇郁结地仰天长叹一声,对着电话那头催炮的贺云帆可怜兮兮地说:“我的好弟弟,你要是再这么逼我,我可就真要阳痿了。”
这是贺云帆打来的第二十通电话,短短两个星期,电话频次已经攀升到一天三个,规律得跟吃饭一样。
“啊?怎么会这样呢?那……要不我带点羊腰子,牛鞭什么的给你壮壮阳?” 贺云帆完全不理会程皇,死皮赖脸地纠缠:“要我看还是直接上猛的得了,上个月我刚从新加坡进口了两箱子伟哥,劲特大还特持久……”
“……弟,你弄死我算了。”程皇内心淌出两条宽泪。
“那可不行,弟弟我爽完了,才能许你驾鹤西去呢。”
“……”
“赶紧的,再他妈磨叽下去,老娘心里都要长痱子了。”
“……”
——
终究,程皇屈服了。
软床,美酒,鲜花……点缀些荷兰进口的催情熏香,再放上一段舒缓的黑胶唱盘,为了这次的享受,贺云帆可谓是相当费心,程皇却甚是糟心,他发现将“小弟弟”强买强卖导致的直接后果是……它彻底罢工,完全硬不起来了。
在贵宾套的卫生间里,对着镜子,程皇皮笑肉不笑地哼唧了两声,他实在看不下去自己那张跟要来大姨妈一样的悲壮面容。
洗了把脸,水珠子还没擦净,裤兜里的电话就开振了。
程皇瞧了眼来电,没接,顺手把手机扔在了水台上,任由那么一直振啊,振啊……直到它彻底安静。
手机上,李明涛晃动的三个字变成了未接来电的提醒。
程皇低着头,没什么表情,水珠子浸满了长长的睫毛,看起来湿乎乎的。
跟贺云帆这点子勾当,程皇从头到尾都操作得相当低调,两个人各自心照不宣地对外隐瞒一切。
贺云帆隐瞒的理由相当充分,毕竟他还有个正主要伺候,跟程皇那叫偷吃,胆再肥,也要遮遮嘴角,抹抹饭渣。
与之相比,程皇这次就显得矫情了。
将公司从倒闭的边缘拉回正轨,手段再怎么上不了台面,也叫公事,既是公事,则谓公办,退一步说,即便不冠冕堂皇地扯上这一层,以他那向来我行我素的风格,想干的事天王老子也管不着的劲头,完全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跟李明涛吵过一架后,程皇再没回去过,一来是因为贺云帆天天缠着他,他怕纸包不住火早晚让李明涛察觉,二来,他确实不想再回去面对李明涛,找不痛快。
程皇总有种感觉,即便是从一开始就把和贺云帆的计划向李明涛和盘托出,李明涛脸上的鄙夷和嘲讽也不会少半分。
——
和贺云帆的这次云雨,可谓是程皇艳情史上最为悲壮的一笔。
客观一点说,贺云帆长得还蛮有味道,典型的南方小男生,五官小巧精致,皮肤细腻光滑,摸起来像个软绵绵的棉花团子,特别是在床上,一波波的淫词浪叫,让人爱不释手。
可偏偏程皇对此毫不感冒,何止是不感冒……简直是欲望全消,冰身冷心。
做爱时,身下那玩意好几次都自然而然地软了下来,全靠他闭上眼睛玩命意淫才能坚持下去。
让程皇惊奇的是,在脑中幻化的一个又一个形象中,居然是李明涛的身体最能让他持久勃发……
“哥,你真棒!跟谁玩都不如跟你爽。”事后,贺云帆粘着程皇,一脸的意犹未尽。
“一边去,你不热,我热。”程皇推开他,顺手拿起空调遥控器,边往浴室走,边调度数。
不一会,哗啦啦的水声四起,透明玻璃中白雾缭绕,升腾的水汽让程皇黝黑而健硕的身影忽隐忽现,特别是他仰起下巴,微闭眼睛,那迎合水流的撩人模样让外面的贺云帆看得双眼发直。
贺云帆咽了口唾沫,也向浴室走去……
程皇抹了把脸上的水,看清了挤进来的贺云帆后,眉头紧皱:“你他妈干什么?”
“干嘛这么凶啊?俗话说买卖不在情意在,何况咱俩还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呢。”贺云帆嘟着嘴,眼睛倒是放得贼亮:“哥,你再想想还有啥能用得上我的?就是天上的月亮我都给你摘下来。”
贺云帆色眯眯的德行让程皇越看越心烦,越看越恶心。
这种不爽的程度已然突破了程皇可以容忍的底线,他实在装不出该有的业务风度。
冷哼一声,说:“还真有件事你可以帮我……”
贺云帆满脸兴奋,竖起耳朵。
“滚。”
——
跟贺云帆上床是彼此达成合作的基本条件,大家你情我愿,各出所力,各取所需,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程皇事后反悔,出入反而,完事以后态度还这么恶劣,确实让人说不过去。
他心里很清楚,无论是肉体方面,还是生意方面,和贺云帆今后的合作都要被划上句号了。
开进“惠新”小区的地下车库后,程皇没下车,一直坐在车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玩打火机。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这样反常到底是因为讨厌贺云帆本人多一点,还是受了李明涛瞧不起他的刺激更多一些……
“咣,咣,咣……”几下敲打车窗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拉下车窗,马上,张浩那张漂亮的脸蛋显现眼前。
“你怎么会在这儿?”程皇先是惊讶,然后满脸不悦,这地方是他自个的房子,除了李明涛和家里人,没人知道。
见张浩不言声,程皇嘴角泛起冷笑:“行啊你,对我的事了如指掌,连我哪天回来都算出来了。”
“不是……我只是碰碰运气。”好久不见,张浩似乎显得有些拘束。
程皇了然地点点头:“是来拿‘风荷园’钥匙的吧。怎么不去公司找我?”
“上次去你就不太高兴,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张浩好像猛地回味过来,赶紧解释:“不对,这他妈哪跟哪啊,我不是来找你要钥匙的!”
“是吗?”程皇打开车门,看了张浩一眼往楼里走:“我今天没心情玩那个,改天吧。”
步子还没迈出去,一个力道又把他生扯回来。
一只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角,程皇回过头疑惑地将目光顺着手一直扫向张浩的脸。
张浩一张脸红红的,半天不言语。
程皇等得不耐烦,刚想说什么,张浩那边出声了。
“我不是来……找操的。我想你,真的,特想你。”
——
“你想我哪儿啊?”自从打把张浩带进屋,程皇脸上似有若无的笑就没褪去过。
他打开冰箱,拿出罐冰啤扔给张浩。
张浩怎么瞅都觉得程皇的笑透着一股假惺惺,他有些急了:“你不信?”
程皇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行了,喝完赶快走吧,今晚我不接客,累着呢。”
“我不管,你必须答我,到底信不信?”张浩来劲了。
“信什么啊?”程皇皱起眉问。
“信我喜欢你,爱你,而且……特别特别想你。”最后的几个“特别”被着重咬出,既严肃又深情。
程皇喝了口啤酒,说;“张浩,你想听实话吗?”
张浩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我从来就没把你当回事。”程皇的语速缓慢,一字一句:“除了床上那点事,咱俩没什么可聊的。”
张浩先是愣了,随后眼眶渐渐泛红,在整个湿润前,他用手遮了上去。
“程皇,你……你真他妈够狠……够狠的你。”
看到张浩这幅模样,程皇很是不解:“咱俩做炮友不是一向很合拍嘛?你这是自己找什么不痛快呢?”
“难道你他妈满脑子就只有精虫乱窜?”张浩咬牙切齿。
程皇大言不惭:“对呀。”
张浩呵呵冷笑:“是吗?那李明涛呢?敢说除了跟他上床,你就没别想过别的?”
“你是爱上他了吧?有事没事就提他。”程皇一听就烦。
“你回避,说明你对他不一样。”
“真他妈没法跟你废话。”程皇不想再继续这无意义的纠缠,拉开门对张浩说:“你走不走?”
“不走。”张浩相当坚定。
程皇不由分说上手就拽。
张浩一边纠缠,一边带着哭腔吼:“你要是不在乎李明涛,就不会被于阳耍成那个熊样,还他妈的屁颠屁颠去追他!”
程皇松了手,满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第二十七章
如果能重生,张浩一定会把那一天重活个千遍万遍。
但无论再重生多少次,张浩都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仍旧会将那句错话脱口而出。
话之所以会错口,往往是时机和情绪高度融合的产物。
在程皇刀子似的目光注视下,张浩将头偏向一边,缄默。
其实要说张浩的手段和本领程皇不是不知道,在他面前,刻意隐匿的私人信息,公司地址,乃至房产状况等等似乎都暴露无遗。不过,单单这些,程皇并没太放在心上,毕竟有点恒心毅力,又不怕花钱的话,找个什么侦探公司还是可以查出来的。
搞到个人信息没什么大不了,可对一个人了如指掌到这份上就有问题了。
程皇冷笑:“我还真是小瞧你了,说吧,你都干什么了?”
张浩无声。
“你就这点破胆儿啊?敢做他妈不敢说?”
张浩抿了抿嘴,仍旧没言语。
见他这样,程皇心里明白了不少。很显然,这中间肯定有猫腻,张浩和于阳的关系绝不像表面看去那样简单,说不定自己那个丢失的门卡也与之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程皇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左翻右翻拿出一串钥匙,“咣当”一声甩在厨台上,沉声说:“赶紧拿着这个滚,多看你一分钟我都难受。”
“程皇,你别这样。”张浩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因为我太在乎你了。”
“放屁。”程皇吼出声:“你偷我门卡也是因为太在乎我?!”
张浩泪花滚滚;“本来我没想这么干的,是于阳说他有招能把你和李明涛拆散,只要我弄到你的门卡,只要我配合他,就可以……”
看到程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张浩后来的话几乎都听不见声了。
程皇冷眼看了张浩很久,忽然轻蔑地笑了一声:“你说你在乎我?”
张浩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别他妈扯淡了。我对你就没认真过,玩玩罢了,这样你都能爱上我就真他妈见鬼了!你在乎的其实是你自己吧?”
“你怎么就不信呢?”张浩急了。
“别看你在农村出生,在家里跟活宝一样吧?长得好看,嘴也甜,万千宠爱于一身,没吃过亏没受过挫折,可怎么偏偏就在我这碰一鼻子灰,不服气是吧?”
张浩当然不同意程皇的分析,可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反驳的话,一个劲地“我,我我……”
程皇不想再跟他耗下去,嘴里一边赶人,一边推推搡搡把他往门外撵。
“你等等,等等,你再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嘛……”张浩扒着门边耍赖不肯走。
程皇真是哭笑不得,他觉得他跟这个小屁孩算是走到头了。
就在他一个公主抱,想把小屁孩直接扔到门外之际,门却自己打开了。
无论是谁进来,当时的画面都可以说极富冲击性,两个大男人,一个搂着怀里人的腰,一个勾着对方的脖子,抱得跟要新婚洞房似的。
这么暧昧不明的动作让推门而入的李明涛目瞪口呆地愣在了门口。
程皇和张浩也没想到不速之客竟然是他们争论的焦点人物,一时间也默了。
三个人纷纷都像被施了定身术,全呆了。
还是张浩一声甜腻腻的叮咛打破了沉寂:“程哥,愣着干嘛啊?你不是来关门的么?人家好心急呢。”
为了贺云凡那点子破事本来就和李明涛闹不愉快,这会儿又被张浩活活地添了把堵,这让程皇更烦躁了。
“滚一边去,还他妈嫌不够乱啊。”程皇把张浩一摔:“该干嘛干嘛去,少在这瞎腻歪。”
张浩做了个鬼脸,压根不理他。
这小兔崽子……
程皇上去就揪张浩的脖领,张浩闪身一躲撒腿就跑,两人在屋里追追打打。
“我走了,你们继续吧,别忘了锁门。”李明涛木着一张脸,转身要走。
“别呀,别呀,” 程皇忙追了上去,不自然地挠着头问:“那个……你怎么来了?”
李明涛回过头,扯了下嘴角,不咸不淡地说:“你很久没回来,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程皇先是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好像要说什么,却最终没开口。
看着李明涛离开的背影,程皇眉头越锁越紧,深邃的目光落在门口半天都没移开。
张浩看不下去了,一猛子从背后骑到了程皇身上,贴着他的耳垂腻声说:“该走的都走了,咱俩是不是也该好好算算账了?”
程皇把他从自己身上甩下来:“算什么?因为这张卡我损失了多少?你赔得起吗?”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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