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节
重生之别过来 作者:寻香踪
第8节
倪晖抬眼看了一下水向东的脸,马蜂在他脸上蛰了两处,一处在额头上,一处在左颊上,虽然已经消肿了,被马蜂蜇中的地方还有两点红色的痕迹,可能还真会留下疤痕,倪晖皱皱眉头:“擦药呗。”心说,一个大男人,有点疤痕有什么关系,又不要去选美。
“擦了。”水向东挠挠脑袋,嘿嘿笑,“其实也没有关系啦,我是男的,又不是女的。”
吃饭的时候,水向东一只手盛饭不方便,他将碗放在锅子旁,揭开锅盖,用左手舀饭,笨手笨脚的样子。
陈丽萍说:“小晖,去帮向东的忙。”
倪晖回头看了一眼:“他自己能盛啊。”
“他是为了救你受伤的,你应该要好好报答他。”陈丽萍有些责备地看着儿子。
外公外婆也看着倪晖,仿佛他是个一点都不懂得体贴和感恩的孩子。倪晖只觉得长辈们的期望跟自己的真实心意相差太远了,只好站起来去帮水向东的忙。
水向东已经添好饭了,正在盖锅盖,倪晖帮他将碗端到桌上,水向东咧嘴冲他笑:“谢谢。”
倪晖心说:笑什么笑,牙齿都掉了,一笑满口黑洞,以为自己好看啊。
水向东正在换牙,门牙早已经换好了,侧门牙脱落了一颗,长出了一截来,还有一颗也摇摇欲坠,水向东正在竭力避免它早夭,希望它能正常一点掉下来。
因为右手吊着绷带,只能用左手扒饭,他不是个左撇子,所以用得非常吃力。陈丽萍看他夹菜夹得老费劲了,便跟倪晖说:“晖晖,给向东夹菜。”
倪晖看了一眼妈妈,然后不太情愿地给水向东舀了一大勺豌豆。
“谢谢。”水向东礼貌地道谢,看到碗里的豆子愣了一下,他用筷子不方便,所以尽量避免吃这种圆滚滚的东西,因为夹不起来。水向东试了三次,没有一颗豌豆能够夹到他的筷子上,于是他只好将碗挪到嘴边,将豌豆和饭一起扒进嘴里。
水向阳体贴地说:“哥哥,我的勺子给你。”
外婆跟倪晖说:“晖晖,去给向东拿把勺子来,他夹不起菜。”
倪晖面无表情地跑去拿勺子,放在水向东碗边,水向东抬起头来说谢谢,然后脸色突然一变,赶紧捂住嘴巴跑到屋外去了。大家都有些惊讶:“怎么了?”
水向东在门外哇哇大吐,地上都是嚼碎的饭粒和豌豆,还和着鲜血,陈丽萍跟儿子说:“去看看向东怎么了。”
倪晖不情不愿地站起身,看见水向东在一堆污秽物中找东西,然后转过头来冲他笑,嘴巴上还沾着血,倪晖发现他的嘴里又多了个黑洞,右边那颗侧门牙已经不见了。
水向东笑:“帮我舀点水来,牙齿掉了。”
倪晖只好去帮他端水,水向东仰头漱口,然后跟倪晖说:“再帮我舀点来好吗?谢谢。”
倪晖又去舀了一杯水来,这次水向东不接过去,而是伸着左手跟倪晖说:“你帮我倒,慢一点。”
倪晖就帮他浇水,倪晖浇了一会儿看清楚了,他手里拿着一颗还沾血的牙齿:“你还洗这个干什么,扔了啊。”
水向东洗完了,一本正经地说:“这个要扔到床底下去的,这样才不会长出龅牙来。我妈妈说的。”
倪晖:“……”然后进屋去了。
桌上大人们都问:“怎么了?”
水向东从后面进来说:“豌豆有点硬,牙齿给硌掉了。”
“啊?那就不要吃豌豆了,吃点鱼。”外婆赶紧给他夹鱼。
陈丽萍说:“小晖,你的牙齿有没有松?”
倪晖呲牙:“还没有。”倪晖的乳牙很坚固,老也不掉,总是恒牙等不及,先长了出来,然后把乳牙给挤掉,幸亏后来牙齿长得还算整齐。
陈丽萍说:“应该也快了。等换牙的时候别用舌头去顶,让它自己长,不然会长龅牙的。”
“哦,好,我知道了。”
陈丽萍第二天就去上海了,这一次,她全权委托了律师,再次向法院提起了诉讼,要求离婚。这一次,陈丽萍没有拖泥带水,他们离婚最大的分歧,就是财产分割问题,倪卫扬和陈丽萍都想要公司,陈丽萍就将公司业务分割成两半,一人一半。因为律师有倪卫扬背叛婚姻的证据,家里的现金和所有房产,全都归陈丽萍,倪晖也归陈丽萍,不需要倪卫扬出任何赡养费,也不给倪卫扬任何探视权。
至此,这场维持了九年之久的错误婚姻彻底破产。离婚是在老家离的,因为户口关系还在老家,陈丽萍拿到离婚证书,抱着倪晖哭了很久,然后擦干眼泪,抬起头来,牵着儿子的手,走向新的生活。
28第二十八章 小小谋士
倪晖知道,母亲一向是个很果敢的女人,没有倪卫扬,她会过得更好。她本来可以是一棵参天大树,但是上辈子,却变成了一棵缠缚的藤本植物,完全没有了自我,不仅要紧紧缠住倪卫扬这棵树,还要将周边的人也都缠裹进去,结果拉着大家一并跌进了倪曦为大家挖下的万丈深渊里。
父母离婚了,跟别的哭哭啼啼、惶恐不安的孩子不一样,倪晖心情飞扬,就差敲锣打鼓庆祝了。就连水向东似乎也很替倪晖高兴。
父母离了婚,外公外婆也松了口气,不过他们还是有点担心倪晖会适应不了,但是他每天都乐呵呵的,甚至主动给妈妈打电话都积极了许多,母子俩在电话里总是一聊就是十几分钟半个小时的,不知道哪有那么多话要说,也不嫌长途话费贵得要死。
陈丽萍离了婚,公司重组,事情一大堆,要说不忙不累那是假的,但是她现在有个贴心小棉袄,每次听到儿子清脆软糯的声音,便觉得疲倦顿消,如打了强心针一样精神百倍。倪晖知道母亲现在算是创业初期,麻烦事特别多,情绪肯定好不了,便主动当妈妈的开心果,为她纾解压力。
有一次打电话,陈丽萍跟儿子抱怨:“今天又和那头猪吵起来了。”那头猪指的是倪卫扬,倪卫扬是属猪的。
“妈妈,为什么吵架啊?”倪晖问,他知道陈丽萍和倪卫扬离婚之后分了公司,但是两家的公司并没有隔得太远,就在同一幢楼,甚至是同一层。
陈丽萍说:“他们公司又来抢我的业务,我的客户将合同寄到公司,不知道怎么被他那边拿去了,他们就偷偷和对方签了合同。哎,这也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造成的,他抢了我的客户,还说我这边的人没能力。”
倪晖说:“妈妈,你为什么不搬家呢?”
陈丽萍吁了口气:“找房子挺麻烦的,搬来搬去也麻烦,房租而且随便涨。”
倪晖说:“买房子呀,妈妈。买了就不用搬了,还不担心涨房租。”现在上海的房子多便宜,一千多块钱一平方,买一套一百平方的房子才十来万,真是稀烂便宜。要是付不了全款,还有零首付。
陈丽萍被儿子点醒来:“对啊,买房子比较好。儿子,你提醒我了,我要去看房子去。”
陈丽萍一个人撑着个公司,办事越发风风火火,做事雷厉风行,说什么就做什么,以前跟倪卫扬在一起,还要商量半天,两个人之间意见如果不统一,事情就要无限期拖延下去。如今变成自己拿主意,拍板那是相当快。
陈丽萍到中介去看房子,拿回来一堆资料,一边看一边跟儿子打电话聊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陈丽萍就喜欢跟儿子聊天,除了工作,儿子就是她最大的寄托了,他们从生活说到工作学习,又说到心情,母子俩就像朋友似的。陈丽萍工作忙碌,压力大,便需要找个人倾诉,几岁的儿子便成了她的倾诉对象。
“小晖,你说妈妈买新房子呢,还是买旧厂房?新房子干净,但是旧厂房大,价钱也差不多。”陈丽萍夹着电话随口问儿子。
进入九十年代,计划经济体制受到改革开放的影响,逐渐向市场化靠拢,许多中小企业管理落后、设备陈旧、观念落后,受到市场经济的冲击,受影响颇大,便开始整顿、停产,虽然这个时候还没有下岗这一说,确实已经有工人开始回家赋闲了。一些胆大敢闯的人趁机下海,成为了时代的弄潮儿,一些人则提前退休,影响人命运的,往往都是性格。
工厂效益不好,便会进行资源整合,有的被收购,有的被出租转让,还有的直接卖掉工厂的设备、地皮甚至厂房。陈丽萍去中介看房子的时候,就看到有一个六十年代的旧厂房出售。要价也不高,只要十几万,就是地段稍微偏僻点,当然这只是相对的,只是这个年代相对偏僻而已。
倪晖问:“妈妈,旧房子多大呀?”
陈丽萍说:“两百个平方吧,比外婆家的房子还要大,只有一层,原来是个仓库。”
倪晖说:“妈妈,买仓库,仓库大。”
陈丽萍笑起来:“傻孩子,就知道贪大,那房子很旧了,买了还要重新装修才能用。不过前面有个院子,环境倒是比楼房好。”这个年代的人,对土地还是很留恋的,觉得楼房不如地面好。
“我喜欢院子。妈妈,买仓库。”倪晖已经知道母亲买的这个厂房是个纺织厂的仓库,地段还不错,在火车站附近,交通便利,以后房价扶摇直上,等到拆迁,那就赚大发了。
陈丽萍说:“好,我们就买仓库。”陈丽萍绝对不会想到,就这么随便和儿子聊天作下的决定,以后会换来那么大的经济价值。
陈丽萍说:“小晖,什么时候放暑假,来妈妈这儿玩吧。”
倪晖想了想:“还有半个月,等放了假,我让外公带我去上海玩。”以前不爱去上海,是不愿意看到倪卫扬,现在已经跟倪卫扬没有任何瓜葛了,自然要去多陪陪母亲。上辈子没有的母子情谊,这辈子能补,就尽量多补些。
陈丽萍也很喜欢现在的倪晖,以前他总是很冷淡,很拘谨,不愿意搭理自己,现在她离了婚,儿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特别爱跟她亲近,这也算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吧。用句现在时髦的话来说,上帝关了一扇门,它会给你开启一扇窗。没有男人,有儿子,也不错了,陈丽萍这么安慰自己。
倪晖挂了电话,跟外公说:“外公,等放暑假了,我想去妈妈那儿玩。”
外公戴着老花镜在看电视,从眼睛上面看着他:“你不是不喜欢妈妈那儿吗?”
倪晖笑起来:“以前我害怕爸爸,不喜欢去,现在他不在了,我不怕了,去陪妈妈。”
外婆摸着倪晖的脑袋:“晖晖真是个好孩子,等放假了就让外公领你去妈妈那儿玩吧。”
“谢谢外婆,我去住几天就回来,还要去老师那儿练字。”
“这还差不多,知道主动学习了。”外公说。
倪晖心想,他一直都是很主动地在学习啊。
水向东听说他们放假又要去上海,便说:“我也跟你们一起吧。我要去进货。”
外公看着他:“你不是跟着那个老板一起去的?”
水向东支支吾吾,然后说:“那个老板不去了,这次我自己去。”
外公说:“你去了找得到地方吗?”
“找得到,我去过两回了。”水向东点头。
外公说:“那行,就一起去吧。”
考完期末考试,孩子们跟出了笼子的鸟一样自由自在。水向东的肩关节脱位,膀子被吊了大半个月,作业一个字没写,结果期末考试还是全班第一名,捧回来大红的奖状,看得水向阳自豪不已:“哥哥的奖状比晖晖哥的大。”
一小的奖状和向前小学的奖状不太一样,一小的奖状比较精美,篇幅也小一些,向前小学的奖状就是市场上见到的那种大路货,黄底红绶带,中间一个大红的五角星,很俗气,但也很醒目。倪晖说:“阳阳,晖晖哥的奖状不好看吗?”
水向阳看了一眼倪晖的奖状,然后说:“晖晖哥的奖状好看,有花。”
“这还差不多,你都成一个小人精了。”倪晖伸手揉了揉水向阳的发顶。
水向东问弟弟:“阳阳,你想不想上学拿奖状啊?”
水向阳又不自觉地将手指头放到嘴巴里去了,水向东瞪他:“手又放哪儿了?”
水向阳拿出手指头看了一下,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就会吮手指。
倪晖问:“阳阳不喜欢上学吗?”
水向阳低头把玩自己的手指头,过了很久才说:“我憋不住尿,会尿身上。”
谁说三岁的孩子没有记忆,水向阳跟着他哥去上了两天课,尿了一次在身上,于是就牢牢记住了这件事,印象非常不好,觉得学校是一个很恐怖的地方。
水向东蹲下来,看着弟弟,说:“阳阳,尿裤子那是很正常的,谁都尿过裤子啊,哥哥也尿过裤子的,你晖晖哥也尿过,老师也尿过啊,大家小时候都尿过裤子。你想尿尿,就大声跟老师说:‘老师,我想尿尿。’老师就让你出去尿尿了,这样就不会尿身上了。”
水向阳看着他哥,瞪圆了眼睛:“老师也尿裤子啊?那爷爷奶奶呢?”
水向东看了一眼倪晖,硬着头皮说:“他们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应该也尿过裤子。”
倪晖转过脸去,翻了个白眼,你才尿裤子呢,你全家都尿裤子。什么狗屁教育方式啊,把大家都拉下水了。
不过这方法显然管用,水向阳的心理负担消失了,他不再对上学的事顾左右而言他了。看得出来,水向东准备让弟弟去上学前班了,虽然年纪有点小,但是在小地方,还没有特别强调非要七岁才能入学的。
倪晖觉得这简直就是在扼杀水向阳的童年,但是水向东的做法他也理解,两个没爹妈的孩子,都得自己学着照顾自己,不能老是依赖别人。
水向东的想法非常简单,上了学,就有老师看管了,不用麻烦倪晖的外公外婆了。弟弟有些胆小内向,要早点出去跟人接触,这样才能尽早适应这个社会,不是做哥哥的残酷,而是社会生存法则太过残酷,他能在很多方面帮他,但是却不能帮他活着,每个人,都得有自己的生活,都得靠自己。
领完通知书,倪晖跟着外公去上海,水向东背上他的书包一起去了。他的书包里放着一沓子现金,足有两千块,一般人肯定想不到他身上会有那么多钱,小偷也不会将主意打到他身上去。水向东就用这么着背着几千块钱现金跑了几个来回了,安全率百分之百。
“向东,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晖晖在上海住不了几天,你要是不急,就在上海玩几天,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外公提议道。
水向东挨着倪晖坐着,转过头看倪晖,倪晖低头玩着水向东的俄罗斯方块样机,面无表情。水向东吃不准倪晖的态度,他犹豫了一下:“好啊。”
倪晖抬起头,睨了一眼水向东,水向东的小心肝跳了一下,但是没有改口。他头一回跟倪晖一起出门,显得非常高兴,一路上叽叽喳喳,像个麻雀一样说个不停。外公看着开朗健谈的水向东,又看看安静玩游戏机的倪晖,有些感慨,自家外孙什么都好,就是太内向了点,话太少了。
到了上海,陈丽萍接到父亲和儿子,将他们安顿好,就又赶紧去上班了,现在无人分担,一切都要亲力亲为,说不辛苦那是假的。
他们还是住在上次住的那套房子里,屋子里倪卫扬的痕迹已经消除干净,摆设依旧简单,大概因为陈丽萍太忙,只是晚上回来睡觉,所以整个屋子都显得少人气。倪晖有些心疼母亲,一个人在外头打拼,肯定是很寂寞很辛苦的吧。
外公也感叹说:“你妈真不容易啊,一个女人在外打拼。”
倪晖不说话,水向东非常懂事地拿着扫把扫地。这年头也没什么钟点工,陈丽萍也没有富有到请保姆来打扫房子的地步,她自己也是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打扫一次,屋子里很多地方都落满了灰尘,甚至都看不出人走动的痕迹。
外公说:“向东,你别忙,我来。”
倪晖去拿拖把:“外公,我们一起帮妈妈打扫屋子。”
外公笑起来:“好,都是好孩子。”
祖孙三人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外公将客房的床铺好:“晖晖,你晚上和向东一起睡啊。”
倪晖赶紧说:“不,我跟外公一起睡。”
外公说:“你们小孩子一起睡,这样比较有话说啊。”
“不。”倪晖心说谁跟他有话说啊,一直都没有话说。反正是不可能和水向东一起睡。
外公见他这么执拗,便说:“好吧,你跟我睡。”
水向东在一旁失望地叹了口气。
傍晚的时候,陈丽萍打电话回来了:“等一下我回来接你们去上海老饭店吃本帮菜。”
三个人忙活了大半天,又脏又累,赶紧都去洗了个澡,弄得清清爽爽的,等着出门吃饭。
陈丽萍推开家门的时候,看见焕然一新的屋子和三张笑脸,突然之间有种特别想流泪的感动:“爸,小晖,向东,你们帮我把屋子都打扫干净了?”
“妈妈,欢迎回家。”倪晖高兴地说。
陈丽萍弯下腰,抱住儿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谢谢你,小宝贝。”
水向东在一旁看着,嘴角挂着笑容。
陈丽萍也不进屋,说:“走吧,去吃饭去。忙了这么久,肯定都饿了。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想着帮我打扫房子了,累坏了吧?”
外公说:“屋子里太脏乱了,两个孩子都看不下去了,他们要帮着打扫,我当然不能坐着看着。”
陈丽萍不好意思地说:“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正好是生意旺季,而且我买了厂房正在装修,特别忙,有时候一天都睡不到四五个小时。”
外公说:“你一个女人家,不要那么拼,太辛苦,你就回家来,现在也不缺钱花了。”
陈丽萍笑一笑:“没关系,我现在正在招合适的助手,等我适应过来了,以后就能轻松一点了。”陈丽萍想着倪卫扬,一定不能输给他,她要给儿子最好的未来。
倪晖抬头看一眼妈妈,虽然擦了粉,但是她的黑眼圈还是非常明显:“妈妈,要好好休息,不要太辛苦了。”
陈丽萍摸摸儿子的脑袋:“妈妈知道。”
到了楼下,陈丽萍带着他们上了一辆红色的桑塔纳,开车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岁,留着时下最流行的郭富城式中分头,这人比较瘦,肤色略黑,冲着他们笑了笑,陈丽萍给倪晖他们介绍:“这个是我生意上的朋友,章泰清。他听说你们来了,要请我们吃大闸蟹。”
倪晖和水向东都乖巧地打招呼,叫他章叔叔。倪晖努力搜刮记忆中的人物,好像上辈子母亲没有姓章的朋友,大概是因为父母提前来了上海,一切都有了改变。
倪晖发现,这个章泰清对母亲的态度非常殷勤,连带对他们都有点讨好的感觉,但是又表现得不十分明显,非常有技巧性。倪晖猜到,这人可能是母亲的追求者。倪晖对母亲再嫁绝对不会反对,但前提是,这个人得对母亲好,靠得住。
29第二十九章 不跟他睡
吃过饭,章泰清问:“小晖明天想去哪里玩,叔叔带你们去好不好?”
倪晖摇摇头,他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多陪陪妈妈。
陈丽萍跟儿子说:“章叔叔有车,明天带大家去海边玩好不好?可以去捡贝壳和海螺。”
倪晖问:“可以游泳吗?”
章泰清说:“你想游泳当然也可以。”
倪晖点点头:“好。”
陈丽萍又说:“妈妈明天没有时间,让章叔叔陪你们好不好。”
倪晖扭头看着母亲:“妈妈你不去吗?可是我想妈妈也一起去。”
陈丽萍摸摸儿子的脑袋:“对不起,小晖。妈妈这两天有点忙,小晖要自己玩,等妈妈忙完了,就有时间陪你了,好吗?”眼中尽是歉疚之情,儿子特意跑过来,自己却没时间陪他。
倪晖觉得心酸,母亲居然忙成,他只好说:“那好吧,妈妈你别太累了。”
章泰清开车送他们回家,倪晖他们先下去了,陈丽萍解开安全带:“谢谢,泰清,明天麻烦你来接他们。”
“没事,反正我有时间,你的儿子很可爱,也很懂事。”章泰清说,“丽萍姐,我想……”
陈丽萍赶紧说:“儿子在等我了,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明天见。”
章泰清轻叹了口气,点点头:“再见!”
倪晖一直在楼下等着母亲,见她过来了,将手伸向她,陈丽萍抓住了儿子的小手:“回家吧。”
倪晖想问问那个章泰清是谁,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怕自己太急躁,反而让母亲不安心,还是顺其自然吧,适当的时候再表态好了。
睡觉的时候,倪晖爬上了外公的床,外公说:“晖晖,你真的不和向东一起睡?”
倪晖将头埋在枕头里:“不!”
“你们两个小孩一起睡,床更宽一些,睡得更舒服一些啊。”外公笑着说。
倪晖说:“我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睡觉。”
“你跟向东还不熟悉啊?”
倪晖鼓鼓腮帮子:“不熟。说不定他晚上睡觉放屁,还会打呼噜磨牙,也许还会翻滚踢人,一脚把我踹床底下去了。”
外公哈哈大笑起来。
水向东站在倪晖卧室门口,听见倪晖的话,非常想说:“我既不放屁,也不打呼磨牙,还不翻滚踢人!”但就算是说了,倪晖也不会跟他一起睡的。
陈丽萍洗完澡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说:“向东,你怎么还不去睡呢?”
水向东赶紧转身,钻到客房里去了,床很大,不用想着挤到弟弟,也不用被弟弟半夜踢醒来,应该很自在,水向东翻了个滚,从床外滚到床里,又从床头滚到床尾,哎,床太宽了,身边没有个人,反而睡不着了,什么时候,倪晖才肯跟自己一起睡觉呢。
第二天一早,章泰清就开车过来了,陈丽萍将他们送上车,硬塞给了外公一笔钱,让他去买吃的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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