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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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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萨罗人鱼 作者:深海先生

    第6节

    我羞耻得快要发疯,可阿伽雷斯全然是个天生的作爱高手,被他这么双重撩拨着,我本来萎顿下去的玩意又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更被他的吻势弄得七荤八素,身体已经软得不能再软,活像一只没有脊椎的海星般趴在鱼尾上,任由他放肆的扫荡着颈项,沿着胸膛舔了下去。

    他的舌尖像沾染着电流一样顷刻传遍所过之处,令我敏感的一阵阵的颤栗起来,一把将手指插进他的发从里,扯住他的头发,企图把他的头颅从我的身体上挪开。我牙关发抖的低呼:“别在这儿做这种事…你这头野兽!”

    他从我的胸膛上抬起头来,呼吸像暴风雨一样汹涌:“在…哪里…可以?”

    我简直想扇自己一耳光,好让我不听使唤的嘴巴能不说错话,“我的意思是…”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酥软无比,一出口连我自己都无地自容,简直就像在引诱一样。阿伽雷斯的眼神更加暗沉了,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脖筋凸起,咽下了一大口津液,眼睑因极度克制而充了血,我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他苍白到泛蓝的皮肤下浮出来的细小血丝。

    我深吸了口气。阿伽雷斯是有变化的,他在克制自己。在实验室里他完全是头被性欲驱使的野兽,而出来他分明具有了与人类相似的性情,并且试图与我沟通,甚至以性命相救,这说明人鱼在发情期中和平时是截然不同的。我至少有点余地保住自己不在这被他侵犯,至于以后怎么样,以后再去想!

    该死的,管不了那么多了。想到这我索性信口开河:“你带我们从这些人手里逃出去,我就…是你的。懂我的意思吗?”

    吐出末尾几个字简直像下血本那么艰难,因为我不知道欺骗这只凶猛的野兽会有什么后果,说出来的一瞬间,我突然有种把自己真的孤注一掷的错觉。但是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假如能回到陆地上,阿伽雷斯难道真的能追过来?

    当我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对上阿伽雷斯的眼睛时,伪装的诚恳刹那间差点土崩瓦解,因为他正盯着我,在笑,阴影里嘴角的一道褶痕深深的陷进去,阴险又暧昧。

    “i know you …”阿伽雷斯伸出修长尖利的手指,拂过我的下巴,就像一名老谋深算的长者在取笑一个的小鬼的想法,嘴唇贴着我的鼻尖呵气:“不需要…逃,你也逃…不走,这艘船…会带我们…回…去。”

    “回哪儿?”我的神经咯噔一响,“我们出发的那个岛?”

    “no…”阿伽雷斯摇了摇头,高深莫测的眯起眼,蹼爪一把搂着我的腰,鱼尾沿着墙壁撑高,凑近了底舱墙壁上一个小小的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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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chapter 31

    我的目光透过裂隙的方向望向海面,竟然看见周围的海殴乌云压顶似的飞得很低,低得贴着海面,成群一致的顺着船航行的方向飞行,就像一队队训练有素的飞机一样。

    海盗船绝无理由跟着鸟群航行,而鸟类迁徙是依靠磁场来确定方向。出现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唯一的解释是,这艘船上有着比自然磁场更强大的磁场力,不仅影响了鸟类的飞行,更改变了船的航向。

    联想到阿伽雷斯刚才说的话,我不可置信盯着他轮廓锋利的侧脸,实在难以相信人鱼身上具有如此超乎常理的巨大力量,这已经全然超过了我的想像:“这、这是你干的……”我干咽了口唾沫,“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阿伽雷斯没有立刻回应我,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目光像消逝在难以测量的云深不知处,抵达了遥远的大海之末,又深深沉入无尽的海底深渊,好像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良久,他才低沉的呢喃:“legeton…”

    我浑身一震,整个人忽然间激动起来。

    我曾经听见过这个单词,甚至可以说十分熟悉。这是一个传说中并不存在的岛屿,而我始终相信着它的存在,并且就此查阅过很多资料。

    我猜想它是沉入海底的亚特兰蒂斯遗留在海面上的那一部分古迹之岛,可是我未曾到过那个地方,无从找到证据应证我的想法,猜想也仅仅止于猜想。

    这一切始于在刚刚着手人鱼研究项目的初步阶段时,我拜访了一位多年前随苏联探测船执行核弹搜寻任务的科学家———维诺格雷德博士。

    他曾在报纸上发表过一篇回忆录,述说他们在核弹搜寻任务期间,碰巧一个岛屿附近海下捕到过一条人鱼,并设法采访了它,通过特殊的沟通方式得到了这条人鱼的语言文明源于那消失的亚特兰蒂斯的结论。

    我清楚的记得维诺格雷德博士告诉我,这座人鱼栖息的岛屿被它们称为“legeton”。

    它是一座浮岛,只有在特殊的时期才会在海面上出现,仅仅是几天折返的时间,这座岛屿就在海面上犹如海市蜃楼般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条人鱼也带着他们珍贵的录像,还有船上一位船员,一并神秘蒸发,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维诺格雷博士因为这件事一蹶不振,这篇回忆录也更沦为了不实报道。

    那时候采访他的几个学生里,只有我,无比坚定的相信他所讲述的回忆,并根据他的指示研究追踪人鱼的方法,这也是后来我得到莱茵认可的前提之一。

    &oon!”

    我低声的念着,整个人被一阵巨大的狂喜笼罩,感到自己像受了上天的眷顾一样幸运,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身处何种境地,直到阿伽雷斯的脸凑到近处,我才猛地醒过神来。

    他的眼底闪烁着一种紧张又兴奋混杂的暗光,蹼爪像抚摸珍贵的藏品一样小心翼翼抚过我的面颊。我下意识的试图撇开头躲掉,却被阿伽雷斯的嘴唇耳鬓厮磨的吻过,魔咒般的低语从他口中溢出:“you will likelegeton…but,be careful…do not leave  …cae you are so delicio…”

    在我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后,我的脊背上骤然升起一片毛骨悚然之意。阿伽雷斯叫我在抵达legeton后一步也别离开他,这难道意味着,那个岛屿上除了他还有其他的人鱼存在?

    我突然意识到我光沉浸在得知这个未知岛屿真实存在的狂喜中,而忽略了事情的负面。legeton既然是人鱼的栖息地,那上面当然有人鱼存在,而且,是如同阿伽雷斯这样的猛兽。假使这些人鱼中的雄性也像他一样对男性人类感兴趣…我的老天!

    不,不会的…这不符合生物的正常习性…

    我拼命的自我安慰着,阿伽雷斯盯着我,目光梭巡着我随心理活动变幻的神情,似乎是因捕捉到我的一丝丝恐惧而满意的咧大了嘴角:“do not be afriad,i will protect y desharow…”

    他的嘴唇徘徊在我鼻尖上,语气简直像在低声诱哄一个孩子似的,就势要低头吻下来。后颈上的蹼爪在趁我发怔的当口,见缝插针的挪到了我的臀部上揉捏,尾巴末梢更缠着我的小腿,缓慢而下流的摩擦起来。

    “可恶…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这头野兽、色魔,滚开!”这种直白的宣示占有权的话语使我霎时间恼羞成怒,条件反射的用膝盖顶住他企图分开我双腿的粗韧鱼尾,就在这个时候,底舱的顶板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阿伽雷斯的动作顿了顿,和我同时望了上去,突然间头顶的舱门被轰然抬起,一个身上五花大绑的倒霉蛋被扔沙包一样掷了下来,砰地砸进了水里。舱门的落下来的同时,角落里一阵水花四溅,接着一个人的上半身便从水面下窜了起来。

    我的神经一跳:那是莱茵,他还活着!

    我下意识想呼唤他一声,可还没发出声音,嘴巴就被阿伽雷斯的魔爪捂得严严实实。缠着我腿部的鱼尾迅速向水中矮去,他的上身则悄声无息的将我笼在了墙角,用宽阔的脊背将我完全遮挡在黑暗里,好像生怕莱茵将我抢走似的。并且,他竟然在这种紧要关头低下头去亲吻起我的脖子!

    该死的!我用力的用手肘撑住阿伽雷斯向我胸膛袭来的头颅,眼皮剧烈的跳动起来:这群无知的海盗,他们不知道将我们三个关在同一间船舱里会引发什么后果!我的老天,我无法想像莱茵和人鱼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冲突,我只祈祷我们就这样在黑暗中看不见对方!

    而莱茵似乎的确还没看见黑暗中的我们,他只是自顾自的低下头去,娴熟的用嘴撕咬着身上的麻绳,显现出一名军人特有的素质。他的咬合力相当惊人,没几下就弄开了身上的绳子,在水里站直了身体,然后观察起四周的环境来。

    终于,我最担心的情况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莱茵的目光掠过角落里我们的位置时,他的眼睛突然睁大了,那张刚毅的脸孔几乎一瞬间因为震惊和愤怒扭曲的失去了原本的形状,面色铁青,两手在身侧都握成了拳头,骨节爆发出了咯咯的响声。

    然而比之莱茵的激动,阿伽雷斯只是置若罔闻的搂着我的腰,用舌头放肆的在我的锁骨上舔吮着,甚至刻意的发出了淫色不堪的滋滋水声。他在报复莱茵之前在船上对他的挑衅,并露骨的向莱茵表达我是属于他的配偶,就好像生物界里再平常不过的雄性宣战行为。

    我羞耻得拼命往水里缩,却被阿伽雷斯牢牢的卷着身体,一双魔爪放肆的在我周身上下抚弄着,指甲更划开了我的裤子,将我双腿架在了自己的腰上,挺着巨大的凶器在我的腿根处大幅度的顶蹭起来。

    这只野兽,他竟然想在莱茵面前上了我!我难堪无比的狠狠咬住阿伽雷斯的手指,想迫使他停止他的兽行,然而根本无济于事,因为阿伽雷斯他的的确确就是一只野兽,他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羞耻,他要用他特有的方式证明我是他的配偶!

    不!我挣扎着晃动仅可能活动的脖子,余光却忽然瞥见莱茵蹲下身去,手从腿侧摸出了什么,一跃而起便抓住了墙上的一块凸起,猛地朝我和阿伽雷斯扑了过来,手里明晃晃的握着一把军用匕首!

    更准确的是,他扑向了阿伽雷斯露出水面的那一部分鱼尾。一刹那间我看见那长长的深色尾巴闪电般的掀起一道水浪,猛地击向了莱茵的身体,而他竟敏捷的闪避开来,翻身使自己摔入水中,双臂箍住了尾巴末端,手里的匕首狠狠的斜刺进了尾鳍的缝隙里!

    阿伽雷斯立刻弹起身来,喉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鱼尾反方向袭卷而去,立刻把莱茵拍得整个人摔在了墙上,发出了一声骇人的巨大撞击声,惨呼都来不及发出,就直接栽进了水里。我满以为莱茵命在旦夕,却没想到他一下子又从水里跃了起来,靠在墙上,气喘吁吁满面是血的抓着匕首,死死盯着阿伽雷斯,一场恶战眼看就要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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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chapter 32

    这短短几秒间发生的事情快得令人措手不及,这时我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抓住阿伽雷斯的手臂,冲他们两个喊道:“s!s!”

    该死的,这两个家伙疯了吗,这种陷于囹圄的情况下争个你死我活!

    额头的青筋都在暴跳,可我努力使自己保持一点点的冷静,因为我是唯一能阻止这场厮杀爆发的中和剂。我甚至顾不上自己衣衫不整,慌张的站起来,摆着手,故作轻松的劝解道:“嘿,嘿,伙计们…听、听我说,我们现在应该是一边的,有什么账以后再算,先解决头顶的那些家伙好吗!”

    回应我的是一片可怕的沉默。

    我的心理素质并不算多好,此刻简直有种在高空坠落突然停止的提心吊胆之感。我干咽了一口唾沫,扫了一眼莱茵,他没有动静,紧紧是蛰伏在那儿,带着一种极度不甘的挫败者的神态。

    莱茵伤得不轻,他是个聪明人,他一定认知到了自己冲动的与人鱼的力量对抗的是个莽撞的错误,我不担心他会发动第二次攻击,可是换作阿伽雷斯,就不一定了,他可能不仅仅是因为我的关系想要杀死莱茵,更因为前一次莱茵曾经用麻醉弹击伤了他,这种高智商的兽类一定是种相当记仇的生物。

    一旦他们打起来,只会让海盗渔翁得利,等会他们听见动静下来放个几枪,谁也讨不着好。

    就在我不安的思考自己该怎么劝解他们之时,阿伽雷斯的鱼尾突然从在水中掀起一道水柱,那锋利的尾鳍宛如镰刀一样向莱茵的头顶闪电般的劈了下去,莱茵闪身一避,却还是被震荡的水波撞到了一边,鱼尾却不依不饶的直逼而去,眼看莱茵就要即刻丧命!

    等等!大惊之下我本能地扑上前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了阿伽雷斯劲韧的腰,爆发出一声大吼:“停下,阿伽雷斯!”

    水中的动静骤然一停。低沉震鸣般的声音透过那宽阔的背脊传到我的耳膜:“why”

    我愣了一下,因为实际上我并没有料到这只野性难驯的猛兽会听从我的阻拦。我如勒悬崖之马一样心惊胆战,只顾着拼命搂紧阿伽雷斯那随时会爆发出可怕杀伤力的精健身躯,只怕一松手他就会大开杀戒:“因为…我…”我咽了口唾沫,脑中冒出了一个荒谬至极的回答,但也许在此刻是最有效的镇定剂。我咽了口唾沫,鬼使神差说出了口:“我是你的…不是莱茵的,你没有必要杀死他。”

    我这么说着,不禁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自腹诽:噢fuck,我在说什么破玩意,简直该割了自己的舌头!

    然而手臂间他紧绷的肌肉真的松弛了下来,不远处悬在莱茵头顶的尾鳍也收回了水中。长长的鱼尾搅起一道水轨,反折过来绞缠住了我的双腿,将我的身体一下子卷起来,托到了他的面前。阿伽雷斯俯视着我,他的眉毛挑得高高的,脸上肆横着一种胜者才有的神情,薄唇微咧:“prove it …to ”

    (向我证明)

    “how…?”

    我着实没跟上他比骤雨掠影更迅速的情绪变化,舌头打结的刚吐出一个字,下巴一紧,湿淋淋的蹼爪托高了我的面庞,迫使我仰视着他。他则旁若无人的低头凑到我的上方,还染着血迹的暗红嘴唇吐出舌尖,若有似无的拂过我的脸颊,深瞳直勾勾的盯着我的双眼,似乎是在试探我的诚意。

    我屏息的通体僵住,扑面而来的异香更几乎将我熏得晕厥。我忽然感觉阿伽雷斯身上携带的磁场力是那么真实的存在,并好像全然化为了实质。

    我当然十分在意与我相交三年的导师的死活,可此时让我最难以抗衡的却并不是阿伽雷斯的威胁,而恰恰相反…我感到自己被他引诱了。更准确的说,是被蛊惑了。他善变的野性在影响着我的情绪,因为我无法捉摸他的想法,便如同犯了好奇心的猫一样小心翼翼的探寻下去,尝试着驯服他,这就像做着一场极不稳定的实验一样令我感到刺激,而且上瘾

    我的心跳的非常快。我甚至不禁怀疑阿伽雷斯的绝对强势使我开始患上了斯德哥尓摩综合症,或者我的性格天生就隐藏着那操蛋的马索克()情结,因为我此时此刻竟无法控制的…想要跟他接吻,即使我分明感到莱茵的目光如芒在背!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主动伸出胳膊,环住阿伽雷斯的脖子,把脸凑了上去的。贴上他嘴唇的一刹那,我的思维好像就此凝固,脊背被阿伽雷斯一把扣紧,他用力的仿佛要将我整个人揉进他的怀抱里,而他心跳声如擂鼓一样震得我的胸腔都在嗡嗡作响,那频率快得就好像一个单身多年的老光棍刚刚得到了心上人的表白一样兴奋。

    不对,这一切……太不对劲了!我到底是怎么了!

    一个声音在心底深处叫嚣,而我的注意力却一丝也无法从阿伽雷斯身上拔离开。

    而此时,我的身后忽然飘来了莱茵气喘吁吁的喃喃——

    “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将你救离这只邪恶的野兽身边!”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扭曲的毒辣,好像濒死之人在发着毒誓,并不响亮,却犹如一只只剧毒的蜈蚣一样爬进了我的耳眼里:“德萨罗,我会要他非常惨……会要他将来某一天,死无葬身之地…”

    莱茵赌咒的声音令人入坠冰窖,甚至比阿伽雷斯身体的温度还要寒冷。

    我打了个寒噤,从着魔的状态中如梦方醒。阿伽雷斯在近乎陶醉的品尝着我的嘴唇。他半翕着长眼皮,睫毛阴影下的眼睛防止我走神似的牢牢锁着我的目光,吻势褫夺而霸道,像要把我的氧分乃至灵魂一起吞噬掉的深入用力。鱼尾则托动着我的臀部上下起伏起来,就好像之前侵犯我时的那样。

    身下潮湿的触感渗透过薄薄衣料,一直抵达我的肤表,像往每个毛孔里注射着催—情的药剂一般,令我浑身的细胞骚动起来。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回应着阿伽雷斯的亲吻和抚摸,腿根里的东西在渴望身下的鱼尾更大幅度的摩擦。可理智却使我羞耻不堪,我只希望自己有力气推开这只下流的野兽,却不得不犹如溺水之人一样紧紧环住他的脖子,以免自己发软的双腿找不到着力点而跌入水里。

    我感到自己简直要窒息了,不知是不是眩晕的关系,四周似乎开始天旋地转的摇晃起来,直到我的身体在随着阿伽雷斯的鱼尾一起斜倾进水里,骤然激起的水花才使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是船体在震荡———海上起了非常大的风浪,也许是暴风雨来临了。

    “是你干的吗?”我胡乱扑腾着,身体即刻被阿伽雷斯捞出水面,却看见他露出了一种异常警惕的神情,抬起头,望着那扇小小的圆窗,收紧了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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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chapter 33

    船晃荡的更厉害了,我不得不以极度暧昧的姿势紧紧攀住阿伽雷斯的脖子,才使头浮出水面,被他搂住腰身从水里撑起来,再次接近了那扇小小的圆窗前。外面的天色已然尽黑,我惊异的发现外面并没有什么暴风雨,海面上是一片犹如乌云密布的海鸥群,海水则泛着诡异的幽绿光晕,让我得以看了清海水中的异象,不由立即大吃一惊。

    ———船头附近的海面上浮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涡心之中若隐若现着两盏犹如车灯一样的发光物体。我起初以为那是某种大型水母,可是随着那发光物体逐渐从海面下显露出轮廓,我很快发现我的判断错了。

    那是一个…庞然大物,那足有人脑袋那么大的两个发亮物体仅仅是它的眼睛!我的天,即使是鲸鲨的体型也没有这么巨大的双眼,按照这样的比例,这漩涡之下的鬼东西可能跟我们的船一样大!

    我的呼吸发紧,额角的神经突突狂跳起来,一把抓住阿伽雷斯的胳膊:“这…这是什么玩意?”

    (我们的天敌)

    “our…predators…”阿伽雷斯眼神像夜里的海底一样暗沉,微微咧开嘴吐出一串字眼,语气被獠牙削出了凌厉的锋芒。

    人鱼的天敌……

    我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逐渐浮出漩涡中的巨大暗影,感到浑身每一寸肌肉都犹如拉高音的琴弦一样绷紧。作为人鱼这种凶猛超群的野兽的天敌到底是种怎样可怕的生物?这样大体型的家伙是不可能时常浮上海面来的,它是一只来自海底深渊的怪兽,因感知到了人鱼的出现而特地上来觅食的!

    我们的的确确…在接近一个充满如同人鱼一样的未知生命的古老世界。

    而此时我也终于看清了漩涡中那只怪物的样子,它生着一张巨大无比、利赤密布的嘴,嘴的大小占据了整个身体的二分之一,尾巴却如同电鳗一样又细又长,拖着数根长长的发光触须,在半空中蓄势待发的摇曳着。

    我想我曾经在研究院最珍贵的深海生物照片中见过与眼前这个家伙极为相似的生物———这也许是一只“吞鳗”。但吞鳗那样可怕的利齿,它的体型也足足比照片中记录的模样大了十倍有余,说这是一只吞鳗的远古祖先更为恰当!

    就在此时,巨大的黑影终于完全浮出水面,忽然直朝船身游弋过来,我们脚下的甲板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撞击声,船身剧烈的犹如遭受海啸一样剧烈的左斜起来,连阿伽雷斯也重心不稳的向后栽去,连带着我一同扑进了水中。

    接踵而至的是愈发猛烈的撞击,我呛了好几口水才被阿伽雷斯拽起来,可脚步还未站稳就听见身后的玻璃窗猝然炸开一阵裂响,回头的一瞬间就见一道长长如蛇的黑影闪电般的扑面而来,身体立刻被脚下的鱼尾掀得翻出了好几米,和黑影擦肩而过,却见它犹如发动攻击的毒蛇一样直朝阿伽雷斯的面部飞袭而去!

    我的神经悬吊在高处,惊吼卡在嗓子眼里。那个蛇形物体被阿伽雷斯的利爪牢牢擒在了手中,喀咔一声,便把它的一截骨头捏得烂碎,软沓沓的垂了下来,活像一枚淋浴花洒。我一下子看清那东西不是什么海蛇,它甚至没有头颅,圆形横截面一般的嘴中,里里外外藏着异形似的三层利齿,正一张一合的垂死挣扎着,距离阿伽雷斯的鼻梁仅有一指之遥,假如它真的咬上去,他这张长得颇为考究的脸大抵也就报废了。

    我盯着那个奇怪的玩意,职业病不禁犯了,脑子里快速搜寻着能跟它的外形对上号的生物。

    这看上去分明是一只锯齿鳗,可它长的实在不可思议,身体窜进来足有三米多长,末端却依然留在窗外,凭空的甩动着身体,好像被什么怪力牵扯着,活动的方式…就好像一只乌贼的…触手。

    fuck!

    。我忽然想起在水中看到的怪物尾部的形态,立即意识到这种锯齿鳗一样的玩意是那条大家伙的触须,否则就是寄生物种!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几道黑影接二连三的窜了起来,我猝不及防的差点被咬个正着,好在阿伽雷斯眼疾手快的用坚韧的鱼尾当空拍在了墙上,其中两只几乎就贴着我的肚皮滑了过去。也许是他的反击令那条大吞鳗吃疼,船身此时震荡更加剧烈了,头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枪弹射击声交织嘈杂,一个男人惊恐的大吼穿透出来:“快,快,把底舱里那条人鱼放出来,放他离开这艘船,这只怪物一定是冲着他来的,它在拼命撕咬底舱,马达会损坏的!”

    “明白!快,麦可,杰瑞,快,你们去开舱门!”

    一个人大声应答着,头顶立时传来了沉重的舱门开启的动静。

    “desharow…”阿伽雷斯发出一声低鸣,忽然松手放开了手里抓住的几只触须,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的胳膊搂住了腰身,整个人随着他的鱼尾支撑着腾空跃起,砰地一下将刚刚开启了一条缝的舱门猛地撞了开来。

    刹那间撞入视线的是船上混乱可怖的景象,数十根蟒蛇般的触须徘徊在船缘边,正张着它那布满环状锯齿的吸盘口不断发动着袭击,这些穷凶极恶的海盗们此时犹如惊弓之鸟一样四散躲避,他们手上都握着火力充足的火枪,可惜子弹显然难以击退这些并非独立生命体的触须的要害,几个倒霉的家伙更因为子弹用尽而被趁空咬住了身体,惨叫着被拖下了船,眨眼间便消失在那潜伏在海面下的血盆大口之中!

    我的老天,我可不想那么死!

    目睹这样的惨景足以令任何一个正常人肝胆欲裂,我惊恐的瞪着海中起伏的暗影,浑身僵硬,直到被阿伽雷斯一路拖进了一个黑漆漆的船舱内,被他松开了身体,才回过神来。阿伽雷斯长长的鱼尾在夜色中从我身边穿梭而过,身影悬在船桅边缘,回头盯着我,目光幽亮慑人,我忽然感到灵魂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只听见黑暗中他的声音低沉的飘至耳边:“desharow…stay here,wait for …”

    (待在这儿,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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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chapter 34

    阿伽雷斯打算下海和那么大的怪物单挑吗?

    “喂,等等!”我反应过来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可阿伽雷斯却已一纵身跃下了船,,上身扎进了海水之中,长长的鱼尾却顺势一扫,将我面前的舱门掀得砰地一声关上,挡住了我的去路。

    可我的脚步却没及时刹住,头结结实实的迎面撞在了面前的金属门板上,霎时间头壳像炸开一样眼冒金星,整个人天旋地转的栽倒在了地板上。

    该死的阿伽雷斯…

    我在心下恶狠狠的咒骂着,勉强支撑着自己坐起身来,扶着沉重的头颅晃了晃,好半天才从晕眩的状态中缓和过来,焦距涣散的目光在漂浮中掠过了墙壁上几把黑色的长形物体,精神忽然一振。那是几把ak47!我跌跌撞撞的立即站起身来,取下一把握在了手里,枪身冰冷的触感沁入掌心,使我的慌乱感减轻了几分。

    尽管我只有使用麻醉枪的经验,也并不打算拿着枪跑出去跟那些可怕的触手对抗,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抓着这把枪,可它的确神奇的使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我想这也许是我体内流淌的血液在起作用,俄罗斯的男人天生就是该为枪火和打猎而生的。

    然而就在我检查这把枪是否上了膛的时候,我意外的发现枪身上打着一串非常清晰的字母———us ary sprgfield arory

    音译为“斯普林菲尔德”。

    我的心头猛地一震,整个人愣在当场。因为我曾经见过这串单词,在大学的军事理论课程上。而不巧我的记忆力超群,对每堂课的每个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并且在课上做了详细的笔记。这串单词,是美国二战时著名的军用枪械制造工厂的名称。

    老天,谁告诉我一艘海盗船上的军火为什么产自美国的部队军工厂!?难道他们打劫过美国军舰不成?还是…

    我不禁联想到现在正值俄罗斯和美国的冷战期间,一个猜想闪电般的掠过我的脑海,将我自己也不禁吓了一跳。

    也许这艘看上去是海盗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海盗,他们也许是出于某种军事目的,隐瞒了身份的美国海军部队。对了,这样亨利为什么一早就潜伏在我们当中也就能说通了。我到底一脚趟进了一个多深的军事阴谋漩涡里,莱茵和莎卡拉尓他们以及这些所谓的假海盗又是各自抱着什么目的?难道跟人鱼和人鱼岛有关?

    我皱起眉,思绪乱作一团,手紧紧的握住了枪竿。就在这时我的余光突然瞥见一个影子从舱门的玻璃后掠了过去,我顺势望去,一眼便看见满身挂彩的莱茵竟然从刚才的底舱舱门里翻了出来,他敏捷的避开那些与吞鳗的触手混战的海盗,径直顺着通向二层船舱的楼梯往上疾奔,一定是打算趁机解救被困住的其他人。

    天知道他是怎么爬上来的!

    我下意识的抓起枪便想跟上去帮忙,可临到门口却又不由顿住了脚步。我的枪法身手都不算好,眼下没什么我力所能及的,这种情形出去非但帮不上莱茵,反而可能不小心丢了小命——亨利的事就是血的教训,我可不想再头上多两个枪眼,或者被那些触手拖下海去。

    不行,先静观其变。

    我默默的劝诫着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气,极力按捺着身体里那些冲动因子。达文希曾戏言过我是个矛盾体,平时看起来是个专心搞研究的书呆子,可骨子里却是个十足的俄罗斯战士,遇到要动武的时候比谁都拼命,尽管以我的身板来看有点不自量力,但是,他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冷静,德萨罗。

    “砰!”

    突然船身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周围猛烈的晃荡使我跌了几个趔趄,一下子撞在身后墙上。该死的!我勉强扶住墙壁,立即向身侧的舱窗外望去,就看见一片巨大的黑影贴着船下的水面擦了过去,掀开一道幽绿光幕般的巨浪,布满锯齿的血喷大口从海面之下裂开,吞噬下一股海水,如同在海面上撕开了一道通往地狱的深渊!

    阿伽雷斯呢?!

    我的胸口一紧,目光在翻涌的惊涛骇浪中搜寻着他的身影,正在此时,一道黑色的修长身影从水中一跃而出,鳞光闪烁的鱼尾犹如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刃一样劈开了浪脊,化作一道闪电似的弧光掠过了那条巨大吞鳗的上方,尾鳍恰如镰刀似的在那大如灯笼的鱼眼上直削而过,一股充满荧光的液体顷刻间犹如被破开的注水气球一样从鱼眼上的晶体里爆了开来。

    刹那间那条吞鳗疼得从水里翻腾而起,巨大的身躯竟跃得超过了船身的高端,在半空一摆尾大大的裂开嘴,发了疯的像海里阿伽雷斯的身影撕咬而去。一时间巨浪滔天,水雾四溅,面前的玻璃上全是斗大的水滴,我只隐隐约约的看见海面上翻搅着大大小小的骇人漩涡,鱼怪那仅存一只眼的头颅时不时的从海面中浮起,却始终看不清阿伽雷斯与它缠斗的情形,可只是想想便能知道他的处境有多凶险。

    这一条可不是什么虎鲨,吞鳗的体型比他大了足足十倍有余,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我咬了咬牙,抡起枪座两三下将面前舱窗的玻璃砸了个粉碎,用不那么标准的姿势扛着枪头,追踪着吞鳗的另一只眼睛。

    老天保佑我只会发射麻醉弹的烂枪法能起作用!

    我眯起眼将准镜瞄准了那只灯泡般的眼睛,拉开了保险栓,等吞鳗的头颅刚露出水面便连放了几枪,ak47的火力名副其实,子弹在那巨大的黑色头颅上炸起一片水花,尽管我无法确定射中它的眼睛没有,但看黑影翻腾的幅度便知道一定给它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在这个时候我发现阿伽雷斯似乎是趁机配合着我的射击浮了起来,敏捷的绕到了吞鳗的后方,箭矢一样刺破了水面,又回身直扑而下,用尖利的蹼爪徒手抓住了它尾巴上生着的长长触手,竟犹如驾驶一匹烈马一般伏在了吞鳗的背上,有力的右臂深深的扎进了它仅存的一只眼睛,将那玻璃似的透明晶体生生整个挖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使吞鳗的半个身体因挣扎而从海面下浮现出来,暴露出了鱼类脆弱的腹部。

    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我立刻伏下瞄准着它的弱势,惊险连连的境地使我的胳膊都在颤抖,手却不可抑制的连连扣动扳机射击起来,吞鳗很快潜入了海面,波浪中晕染开了一大片浑浊的血水,水中的情形犹如被龙卷风翻搅着混沌不堪。

    我无法分辨出阿伽雷斯在哪,不禁担心我的烂枪法连他一并击伤,只好停止射击,屏息趴在窗边察看海中的情况。

    我探头朝下望去,刹那间一道黑影唰地从侧面袭了过来,将我吓了一大跳。我下意识的举枪挡去,窗户里迎面扑进来一张三层锯齿的可怖大嘴,一口咬住了我的枪竿。突如其来的袭击使我竟一时忘了松开手里的枪,身体被一股怪力向窗外猛地拖去,还未来得及惊叫就随着它坠向了海面!

    霎时间冰冷吞噬了我的周身,我呛了好几口咸涩的海水,扑腾着手脚将头颅挣出海面。

    混乱的波浪将我席卷到半空中又扔进水里,转眼间,我已经被掀得离船身已有几十米远。惊涛骇浪中我彻底失去了方向感,浪头更扰乱了我的视线,使我看不清鱼怪以及阿伽雷斯在哪儿。

    可恶!糟糕了…

    我甩了甩脸上的水珠,刚刚在海浪的壁垒中找到了船的方向,却突然感到一股水流朝我的背后直逼而来——我甚至不需要回头就能猜到是刚才拽我下海的那根触手!

    “shit!”

    我被巨大的恐惧激得大吼了一声,手脚并用的向前划游起来,身体被掀起的波浪立刻推进了一段距离,我惊异的发现原本水性不好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具备了游泳健将的技能,竟然游得灵活而娴熟,我的双腿竟然像鱼尾一样并拢,全然不受自控的在海浪上下摆动着,我敢肯定我此刻游泳的速度比自由泳的世界冠军还要惊人!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心中暗暗震惊,可没有任何空暇容我思考原因,此刻求生欲已经最大占据了我的大脑神经,我只是凭着本能摆动着身躯,在接近船身的那一刻模仿着阿伽雷斯那样奋力从海中一跃而起,伸出手臂想要抓住那近在咫尺的船桅。

    然而,就在我的手指触到船身的那一瞬间,我的后背骤然一紧,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烈疼痛刺入神经,使我像野兽般惨嚎了一声,手中一滑,整个人被咬住我背脊的怪力拖了下去!

    冰冷的海水霎时间从四面淹没了我的身体,在头颅即将被淹没关头,死亡的压迫使我脱口而出的嘶声高喊:“阿伽雷斯……阿伽雷斯!”

    话音未落,我的声音就被涌入口鼻的海水吞没,身体被怪力朝深水里拖去,溺水的窒息感使我拼命的摇晃着头颅,海水的压力使我目呲欲裂,就在这个时刻,忽然一道修长的黑影从我的右侧方掠了过去,那极长的鱼尾甩了个弯,宛如一颗深水鱼雷一般迅速朝我逼近。我在浑浊的海水中仅仅能看见一双幽亮的狭长瞳仁,几乎是眨眼间,那道熟悉的身影就靠近了我的身边,蹼爪闪电般的撕破黑暗,朝我背上的鬼东西袭去。

    阿伽雷斯的袭击快得令我看不清他是怎样出手解决这咬着我的可怕玩意的,我仅仅是感到背脊骤然一松,身体便被长长的鱼尾卷住,一下子掀出了水面。

    重新呼吸到失而复得的氧气使我的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我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仿佛还置身在海面下一样天旋地转,耳朵嗡嗡作响。我知道自己应该是出现了过度潜水的压力症,这个时候如果大口喘息容易造成猝死,只好拼命的克制着呼吸频率,不敢乱动,使自己犹如浮木一样任由海浪托着漂浮,双目望着深蓝的夜穹,试图使自己缓和过来。

    不知过了久,我才逐渐恢复了意识。透过模糊的视线,我看见海盗船已经驶离了很远,而阿伽雷斯和鱼怪缠斗的身影也不知道从海面上消失了,不远处的巨大漩涡正向深处翻涌着,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团黑影在涡心翻腾。

    我不知道此时阿伽雷斯在海中是否占据着优势,尽管我又痛恨又惧怕这只野兽,可我此时此刻一点也不希望他成为那只鱼怪的果腹之物。这种奇怪的担心甚至超过了我此时的恐惧感,即使我明明清楚自己应该赶快远离那个漩涡游回船上,可我的目光竟然却像被漩涡卷住了一样无法挪开。

    然而我的脊背在火辣辣的疼着,愈发强烈的痛感迫使我不得不行动起来,朝船的方向游去,可是就在我的目光扫向前方的海面的那一刻,我的身体不由猛地僵住了。

    ———那渐渐平静的,无垠的暗色海水中,隐隐约约的浮现出了数个幽亮的光点,随之,一个一个人形的轮廓,自黑暗中剥离而起,朝我缓慢的包围过来。

    那是,无数只…人鱼。

    第35章 chapter 35

    一股毛骨悚然之感刹那间犹如低气压当头压下,几乎令我喘不上气来。呆了一两秒后,我意识转身想要逃开,可一回头便被陆续从海面下冒出的人形黑影挡住了去路。

    我窒息般的僵在那儿,借着寒洌的月光,那些渐渐围拢过来的人鱼藏匿在夜色里的轮廓清晰了起来。

    我惊异的瞪了大眼。这是一群如同莉莉丝一般绝美的雌性人鱼,她们海藻般头发披散在光裸如玉的肩膀上,身躯丰满妖娆,眼睛映着水光,比剔透的宝石更加迷人。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抗拒被这样一群女妖包围,而我也不例外的被她们的美貌震撼得傻在当场。

    很快这些雌性人鱼便游得离我近到咫尺,当她们的目光聚拢在我的身上时,我却感到了一阵阵森寒之意。

    她们在微笑,看起来对我并没有什么歹意,可眼神却非常异样。我说不清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假如一定要形容,我会说她们看我的神情就如同在看一个躺在手术台上将死的病患,又或者是一个即将牺牲的祭品。

    “嘿…你们…”

    我颤抖的挤出几个字,她们却不约而同的突然消失在了海面上,下一刻的我的身体忽然一轻,被海面伸出的数只雪白的手臂托了起来。假如此时此地是在陆地上被一群美女抬着,我的感觉一定像当明星一样好,可此时我只感到神经高悬,一种极度不详的预感从心底升腾起来。我下意识的挣扎起来,并想向阿伽雷斯呼救,可我的嘴巴立刻被一只底下伸上来的蹼爪捂住,双手双脚也被牢牢的擒举着,就好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天,她们想要干什么?

    我紧张的几欲窒息,瞪大眼睛努力抬起脖子望向四周。凛冽的海风化作一股莫大的恐惧袭遍全身,我不由得浑身发起抖来,眼睁睁的看见我的右面卷起了一圈不大的漩涡,涡心中一道影子从深处浮上海面,在波浪中犹如一个幽灵露出了头颅。

    我先看见了一大团暗色的发丝从水波中散开,底下透出来的是一张苍白的面孔,发丝的缝隙里透出的湛蓝眼睛潋滟着渴望的光芒,正朝我缓慢的逼近而来。我吓了一大跳,下巴几乎当场掉下来。

    因为这只人鱼跟死去的莉莉丝长的太像了,除了头发的颜色,那张脸几乎是宛如天工巧作般的相似!

    就在我满以为见到了莉莉丝的双生姐妹的一刻,海面上哗啦一声,那条人鱼的整个上半身露出了水面,我立刻意识到我大错特错,因为这竟然是一条健壮的雄性人鱼,尽管他长着一张堪比美女一般妖艳的脸孔!

    我瞠目结舌的瞪着那张脸,而这条红发人鱼的身影已经笼罩在了我的上方,目光在我周身上下梭巡着,同时伏下身体深深嗅着我的气味,但他没有像阿伽雷斯那样立刻触摸我的身体,好像我是一盘被这些雌性人鱼敬献给他的菜肴,而他则如一名宾客般小心翼翼的进行用餐前的试尝。

    假如以前遭遇这种情形,我一定会以为自己即将被眼前的雄性人鱼作为果腹的食物,然而在经历了被阿伽雷斯侵犯的厄运后,我无比清楚他是在试探什么。这条雄性人鱼也同样是在判断我是否符合他的择偶标准!

    不,这是怎么回事!按现在的情形来看,人鱼是一个多么奇怪的种族!它们的雄性不选择雌性交配繁衍后代,却寻觅人类的男性作为配偶,并且让这些雌性充当着献祭者一般的角色!这太诡异了!

    我的大脑混乱的思考着,感到极度的不可置信。当我注意到红发人鱼的神情时,心更一瞬间拎紧到了嗓子眼。他的嘴角微微翘起来,眼睛紧紧的锁着我的目光,露出了一种可以称之为满意的笑意。我不得不承认与阿伽雷斯色魔般的举止相比,这只人鱼的神态显得非常矜持,可我知道那仅仅是表面上,因为我分明观察到他的喉头在上下吞咽着,胸口因亢奋而剧烈的起伏,他的一只蹼爪更轻轻的搭在了我的腰上,缓缓低下头在我的胸膛上闻嗅。

    fuck!

    我奋力挣扎着,可身体却动弹不得。假如不是被捂住嘴巴,我一定爆发出了一声怒骂。因为我忽然意识到我是一个怎样的倒霉蛋——我的体质可能非常特殊,也许是我的气味、我的体型,又或者也许是外貌的某些特征,恰巧让雄性人鱼非常感兴趣。

    老天,我的基因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可此时没有闲暇容我钻研这个问题,在红发人鱼已经将他的蹼爪探进我的衣服,并低头凑到我颈部时闻嗅时,我猛地打了个寒噤,试图撇开唯一能活动的脖子,脑子里一个声音炸开般的轰鸣,我愕然的意识到,我竟然在期冀阿伽雷斯回来救我,尽管落在他手里和落在这条红发人鱼手里的结果并无二致,我依然强烈的在心中呼救———

    假如我能够发出声音,我一定已经在大声呼唤阿伽雷斯,可此时我除了喉头里溢出唔唔的闷哼,什么也喊不出来,只能任自己如同一盘祭品一样被托举着,由这条红发人鱼享用,眼睁睁的看着他撕开我的衣服却无能为力,仅仅能攥紧拳头,指甲陷进了掌心里,好让疼痛的刺激使我不至于立刻崩溃。

    我发誓我做过任何噩梦都没有比现在的情形更可怕,颈侧的青筋快要从我的脖颈上爆开来,我梭巡着周围的海面,眼睛发红,此刻我多么希望能看见一条黑色的鱼尾划开海面,立刻出现在这儿!

    可是,没有,海面上甚至连一道波浪也没有出现。阿伽雷斯也许被那条鱼怪吞入了腹中从而彻底消失了。撕开我上半身衣服的蹼爪已经在我的胸膛上抚摸起来,又探下去解开了我的裤子。

    我痛苦的紧闭双眼,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整个人陷入了绝望的泥沼之中。可突然之间我听到了一阵破浪而来的水声,携带着一股凛冽的寒风,睁开眼的瞬间,我便看见一道硕长的黑影自海面中猝然腾起,一只蹼爪闪电般的将伏在我身上的红发人鱼掀得足足翻出了十几米,化作一道弧线栽进了海中!

    托着我的雌性人鱼刹那间发出了海豚似的尖鸣,几乎是瞬间便一哄而散,逃得无影无踪。我跌回海里时还未反应过来,惊魂未定的仰视着上方阿伽雷斯,月光被他的身影遮挡着,使我仅仅能看清他暗银色的长发垂至海面,像金属制的刀鞘,光线沿着边缘一路削下去,与黑色刀锋似的鱼尾浑然一体,凌厉的深深扎进海里,像一把横亘在海面与月轮的锐器。然而,他在剧烈的喘息着,似乎处在极度的愤怒之中,周身散发着阴霾一样浓烈的戾气,与此同时,我更嗅到了一股极重的血腥味。

    阿伽雷斯受伤了,而且不轻。在与那条巨大鱼怪的搏斗中,他一定占不了多少优势。

    我发誓我不是在担心他,可生物学家的职业习惯使我眯起眼睛,下意识的分辨着这只猛兽的伤势。而仿佛是感知到了我的想法一样,阿伽雷斯俯下了身躯,他湿淋淋的长发上的水珠流泄而下,使我的视线更加模糊。斑驳的阴影里我感到阿伽雷斯的下巴挨近了我的额头,他的蹼爪探上我的后颈,将我的头抵在了他坚硬的胸膛上。

    “嘿,哥们,你伤着哪儿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使我忍不住我低声问道。回应我的是一阵从胸腔传至耳膜的低鸣,可是我还未来得及辨清阿伽雷斯说了什么,便听见不远处响起了一声我从未听过的高亢嘶鸣。

    阿伽雷斯警惕的抬起头来,咧开嘴发出了一声同样的鸣叫,只是他的声音更加沉重,听上去就像是放大了数倍重音提琴拉弦声,听到的一瞬间,我甚至错觉那是暴雨前的雷鸣,同时感到一阵眩晕,这让我不禁猜想人鱼声波的频率足以造成非同一般的破坏力,甚至能够损害被攻击者的脑神经。

    那高亢的鸣叫声离得更近了,我立即捂住耳朵扭头望去,发现那条红发人鱼竟然没有就此逃走,反而挑衅一般的用鱼尾高高支撑着自己,他直立在水中,双爪张在身体两侧,一副不肯善罢甘休,随时会发动进攻的架势,似乎是因发现了阿伽雷斯的伤势而势在必得,神态甚至有些狂傲,眼睛妖光灼灼的盯着我的方向。

    阿伽雷斯则立起身躯放开了我,没有半点避战的意思,鱼尾从海面下甩过一道长长的水轨后露出了水面,横亘在我身前,形成了一道隔开我和那条红发人鱼的坚固屏障。

    我立刻注意到,这条人鱼的鱼尾与阿伽雷斯出奇的长度相较要短了不少,这也许跟人鱼的年龄有关,阿伽雷斯可能是一名非常年长的人鱼。假如人鱼的种群制度跟狮子有某种程度的相似,我完全相信他可能是人鱼种群中首领一类的存在。假如他被打败,很可能便会沦为被放逐的对象,下场会非常凄惨。

    我觉得我一定是犯了强迫症而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思考这些,事实上我的心跳剧烈无比,因为我压根没法阻止这场一触即发的、野兽种群内的争斗!

    tbc

    第36章 chapter 36

    “等等,阿伽雷斯!你的伤!”

    尽管知道阻止他的可能微乎其微,我依然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胳膊。这时我才发现被阿伽雷斯长发掩盖的背脊上染满了蓝色的血液,甚至浸透了半截发尾,可想而知那是一个怎样的伤口。我不由一愣,背上本来因惊险状况而几乎被神经遗忘的疼痛,霎时间又做起祟来。一种极度尖锐的刺痛在脊椎上蔓延,使我疼得弯下脊背去,手指抠进了肩上的皮肉。

    可恶,怎么会这样疼!!

    我咬着牙,知道自己必须忍耐,我不能此时向阿伽雷斯求助,否则他有可能会因我败北。于是在阿伽雷斯回头的瞬间我下意识的将自己埋进了水里,仅仅露出一个头颅,伤口重新被海水浸透的感觉就像在伤口上抹盐,我在海面下的身躯因这种刺激而剧烈的发着抖,可我依然紧抿着双唇直视着阿伽雷斯幽亮的双眼,深吸了口气,努力沉着的说道:“嘿,你伤得不轻……能不能和那不男不女的家伙…和平谈判?”

    我知道我的话非常荒谬。谈判这种人类的章法在野兽种群中压根就不存在,可我依然企盼此时能有其他更好的方式来解决,因为我不希望、至少是不希望阿伽雷斯因我而失去他首领的地位,天知道人类介入并影响野兽的种群关系是一件多么违背自然界规律的事情!

    阿伽雷斯盯着我,睫羽下的眼底像藏着变幻莫测的波流,他的蹼爪轻轻按在我的后脑勺上,像捧着一个珍视的玻璃制品。我惴惴不安的将目光投向我们之间流晃的波光上,揣测他的想法就如同妄图用手无法捉摸这些海水一样。他像是在仔细考虑我的建议,又像是在用眼神暗示我的想法于他有多么幼稚。我无法与他对视下去,我担心下一刻我的表情就因疼痛而扭曲起来,不小心露出破绽,我皱着眉:“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

    话音未落红发人鱼挑衅的高鸣再次响起,而我抬起头更发现看见他逼近了几米,尾鳍在海面上掀起一道道高高的浪脊。他的脸朝着阿伽雷斯,细长上翘的眼睛却斜睨着我,抬起一只手臂,展开蹼爪,手指一根根收拢,妖娆十足的朝我做了一个似乎是勾引的手势,那猩红的嘴唇微微咧开,伸出舌头,意味分明的舔着唇畔,神态就好像我已经身在他的怀抱那样肆无忌惮。

    fuck…我不由泛起一身鸡皮疙瘩,这感觉就像在被一个变态的妖男调戏,我不知道人鱼的眼睛都跟阿伽雷斯一样是否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因为尽管事实上我觉得有些恶心,可目光无法自控的聚集在那红发人鱼的身上,呼吸甚至都急促起来。

    这时我的后脖子立即一紧,眼前被阿伽雷斯低头笼下来的阴影挡住了视线,嘴唇下一刻就被狠狠的压住,舌头长驱直入的撬开我的唇齿,占有意味的重重吮吸。

    唔!!窒息感我不禁闷哼了一声,舌头几乎要被连根吞噬掉的疼痛使我瞬间醒过了神,条件反射的挣扎着想要掰开阿伽雷斯的桎梏。而阿伽雷斯竟也未作逗留,只是眯起了眼,回过了头去,似是如同一名王者般无声的警告着虎视眈眈的侵略者——我是他的战利品,决不容许染指。

    他侧脸的线条锋芒毕露,眼神阴沉沉的,森白的獠牙甚至露出了嘴角,充斥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机。

    “我…会…回来…desharow…”

    潮湿的蹼爪掠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残留着冰冷温度的水痕,他生涩的咀嚼着俄罗斯音节,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皮半翕下来,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深沉的暗影。他的蹼爪抓着我的手,低头贴着我的掌心,深深嗅了一口。我抚触到手中那棱角分明的男性轮廓,胸口不知怎么了像渗透了水的牛皮一样发紧,紧得甚至在隐隐作痛。

    “等…我。”我听到阿伽雷斯贴着我的掌心喃喃着。

    我突然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语的怔忪,我发誓我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感觉,以至于整个人困惑的僵在那儿,直到阿伽雷斯松开我的手,回过身去。一种冲动不知从哪凭空涌至,我竟一下子伸出手企图抓住他的胳膊,然而却抓了个空,拳头却停在海中克制的攥紧了。

    德萨罗,你是怎么了?快打住你多余的担心!

    我的思维一片混乱,眼睁睁的看着阿伽雷斯的矫健的身姿一下子潜入了海面下,长长的黑色尾巴如涨弦的大弓在月轮上划过一道弧形的影,唰地劈开了一道巨浪,最终完全隐匿在了黑暗的大海之中。而那条红发人鱼朝我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也不甘落后的如一道飞镖般朝海水里扎了进去。

    顷刻间,海上无风起浪,宛如海啸来袭般的,翻卷起了层层巨波,连月轮也被掩盖住了一半。

    我紧张的搜寻着海面下的影子,可身体被海浪抛得上下起伏,无边无际的海面上仿佛只有我一个活物。疼痛与寒冷同时摧折着我的神经,令我一刻也难以忍耐待在海水里,我觉得假如时间再长一点,我可能就会因为失血而休克过去,并且在此之前我血液的气味可能会引来鲨鱼或者其他掠食者。

    谁知道在阿伽雷斯解决掉那条人鱼前还会不会出现其他人鱼和那种吞鳗一样的怪物!想到这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可船呢,船现在已经开走了多远!

    我向四面远眺,正一筹莫展之际,竟然望见了夜雾后隐隐约约透过来几束灯光。我立刻出了一身冷汗,起初以为那是一只大型鱼类的眼睛,可很快辨认出那是照明灯的灯亮,否则不会有那么强的穿透,并且那些光在四处扫射着,显然是在搜寻什么。

    那是一艘救生船!

    我大喜过望,立即动身朝那个方向游去,越游越确定自己的想法,而且我更听到了几个人的叫喊远远传来,使我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甚至连疼痛也不那么剧烈了。那是莱茵他们!他们趁乱控制了局势,太好了!

    “嘿!我在这儿!伙计们!!”

    我扑腾着手脚迅速朝那儿游去,老天,我不敢相信的速度竟然像一艘游艇那么快,在我游到莱茵他们面前时几乎将他们吓了一跳!

    “德萨罗!”莱茵在看到我的瞬间爆发出了一声激动的大吼,伸出胳膊将我水里猛的拖了出来,紧紧的把我搂在了怀里。他的周身颤抖得厉害,强壮的身躯犹如铁箍般勒得我喘不上气,“够了,哥们,我活着呢,你再用力点,我的骨头可就要被你掰碎了。”

    我虚弱的抱怨着,莱茵才将我松开。我的身体终于得以放松的坐下来。莱茵坐在船头调转船的方向,马达声轰鸣起来,快速的朝另一个方向驶去。我头一次感觉坐在船上感觉那么舒适,尽管长达几个月的航行本已让我感到足够厌倦。旁边的几个水手为我披上了一层雨披,并体贴的递上了暖身的香烟。

    我颤抖的犹如一个瘾君子一般猛吸着,感动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嘿,看见你没事真好,我们的小华莱士。”一个水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紧张兮兮的回头望向我的身后:“刚才我看见那边海浪很大,不会是那条怪鱼吧!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呼吸一紧,猛然想起阿伽雷斯潜下海去的那句话,整个人不禁呆了几秒,心口闷闷的,好像被一团海绵堵着,喘不上去。肩上又被拍了一下,我才连忙摇摇头,“没,没什么。不是那条怪鱼,只是…起风了而已。”

    “那条人鱼…”

    “在哪!”我下意识的回过头去,海面上雾蒙蒙的,除了海浪和月轮,什么也没有。

    “我是说,那条人鱼是不是逃走了”水手追问道。

    我有些尴尬的回过头,吸了口烟,心中仿佛瞬间长满了荆棘一样杂乱:“我不知道,回去再说吧。”

    我努力保持自己的目光望向船前方的海面上,忍耐着想要回头看看的冲动。然而莱茵却在此时回过头来,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神复杂的望着我。

    我假作没发现,吐出一口烟雾,眼神顺势随着雾溜走的方向投向遥远的海平面。

    ……

    当天夜里,我们回到了那艘海盗船上,只是控制这艘船的不再是那些在与怪鱼搏斗中死伤惨重的海盗们,我们重新夺回了主动权。他们一定没有料到劫持了我们却反倒把自己变成了替罪羊,不得不说命运难测。用我们邻国的一句古语来说就是“风水轮流转”。

    我们将这群运气不好海盗以牙还牙的扔进了底舱,各自占据了船上的舱位分头休息。我的伤势有些严重,好在莱茵在船上搜到了一只医药箱。我本来执意要自己上药,无奈伤口在背上鞭长莫及,只好让同样伤得不轻的莱茵代劳。

    “忍着点,你的衣服和伤口黏在了一块。”

    莱茵在我身后低声道,我点点头,好像一只死狗般乖乖的趴在床上,用牙咬住了枕头,故作轻松的作了一个ok的手势。

    可我还没做好准备,背上霎时间就袭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我的手指立刻深深的抠进了床单,满头大汗的骂道:“fuck!你不能下手轻点吗!”

    莱茵没有回应我,一鼓作气的将衣服从我的伤口上分离开来,用淡水清理过后,用浸透药液的绷带把我的半个上身围了起来。我疼得几乎瘫在莱茵的身上,他的手臂从我腋下环过,利索的将绷带打上结,手却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将我整个拥进了怀里。

    我疼得神智涣散,一时间无暇顾及莱茵的动作,只是感到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沉沉叹了口气:“德萨罗…对不起…白天在底舱里我……”

    莱茵的道歉非常诚恳,我从认识他以来从来没有听过他如此认真的态度,即使在学校时他也是因爱开玩笑而受到学生们的喜爱。可是现在的莱茵已经不再是那个让我信赖的老师了,加之回想起他那次趁人之危侵犯我未遂的恶劣行径,我立时感到了一阵尴尬,从他的怀中弹坐了起来。

    “不不不,莱茵。”我回过身,按住他的肩膀低下头,强迫自己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你是我三年的导师不是吗?你给了我很多帮助,我回报你是应该的。但听着,底舱里的事你就当没看见过,行吗?”

    莱茵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僵硬起来,欲言又止。我能猜到他想说些什么,底舱里的事情可想而止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刺激,他之所以道歉无疑是认为我为了他而委曲求全的顺从阿伽雷斯。事实上,我的确在为保住他的命而劝说阿伽雷斯,可我一点也不想被莱茵误解什么——他也许认为我因在意他而将自身作为了筹码,妈的,这是一个多么令人羞辱的误会!

    为了打破这种气氛暧昧的局面,我连忙蹲下身来整理起箱子里的药品,迅速的处理起他肩膀和胸膛上那些被阿伽雷斯的尾鳍割伤的裂口,假作平静:“莱茵,我想知道现在这艘船打算去哪?我既然被卷起了你们的计划里,就有权知道这一点,请你告诉我。”

    莱茵吸了口气,沉默了一会:“一个叫legeton的地方。”

    我的手不禁一抖,“什么?”

    “传说那里是人鱼栖息的岛屿,你听说过么,德萨罗?”

    我皱起眉,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你们去那儿干什么?”我想起白天在枪支上发现的那串美国军工厂的标志,心中咯噔一响:“莱茵,人鱼研究难道是军事行动吗?为什么美国海军要假扮海盗袭击我们的船只?”

    莱茵面色一变:“你竟然发现了?”

    我嗤之以鼻的冷笑:“我可是军事理论的满分学员,怎么可能看不懂那些标志。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休想将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莱茵像是因我突然的锐利态度而感到惊诧,他审视一般的盯着我,就好像我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人。良久,他才摇了摇头,面孔像冰雕一样霜寒:“向核心行动人员以外的人保守秘密,这是军方的命令,德萨罗。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瞳孔像是回想起了某些不堪的情景而缩小,呼吸都有些粗重起来:“不会让那只野兽再伤害你…”

    “闭嘴!”我如同被踩中尾巴了的兽类一样霎时间感到怒不可遏,甚至捏起拳头悬在莱茵的头上,我恶狠狠的瞪着他:“你再说下去试试!”

    莱茵紧抿双唇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伸出手一把扯住了我的衣襟,将我牢牢按倒在了旁边的床上,不管不顾的朝我吻了下来。他的嘴唇碰到我的那一刹那,我就像火山爆发似的,浑身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惊人的力量,将他猛地推得翻了起来。我靠着墙壁坐起来,抓紧挣扎着被扯开来的衣襟,犹如一只困兽般盯着他粗喘:“滚出去!”

    莱茵站在那仿佛一座难以撼动的山体。我几乎是从床上蹿了起来,野蛮的将他推搡了出去,用力的甩上了门,然后关上了灯,将自己扔回了床上。

    我把头埋在枕头里,试图使自己什么也不要想的快速沉入睡眠。我的大脑与身体都疲累到了极限,思维却无法停止混乱的战斗。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漂向窗外那黑沉沉的海面,心绪仿佛随着暗涌的波流被卷进了旋涡深处,脑子里挥之不去的竟是阿伽雷斯的那句生涩的话语。

    也许在那只野兽看来,我算是…食言了吧。

    但……我压根就没有答应他!

    我竟然在为这个而感到困扰,我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对一只性侵过我的野兽动心了不成!?

    荒谬至极,简直可笑!

    我这样对自己说道,可实际我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尽管这个想法绝无可能是真的,可它在冒出来的一瞬间差点把我逼疯。我抱着混乱不堪的头颅在枕头上用力磕了几下,好像它是一块坚硬的岩石,能将我此刻一下子磕晕过去。可它既不能使我立刻晕倒,也不能停止我脑子里奇怪的想法,仅仅是供我将脸深深的埋在里面,藏住此时无处宣泄的苦闷。

    “轰隆隆…”

    仿佛为了配合我的心情似的,天际忽然传来了滚滚的雷鸣,闪电乍明乍灭,我知道一场暴雨即将到来了。

    该死的……

    我抓起被褥,将头缩进了温暖的遮蔽里,闭上了双眼。密不透风的环境使我的意识很快模糊起来,浑浑噩噩间,我忽然嗅到了一股并不陌生的荷尔蒙的异香。然而那竟是来自我自己的身体,它从我骨髓里、血肉里散发出来,犹如一股水流无孔不入的钻进我的鼻腔,流过胸口,流向下腹,流向…

    一股异样的电流自难以启齿的部分蔓延出来,我感到自己在流汗,呼吸变得急促,手在身下的床单上焦躁不安的摸索着,最终敌不过本能的诱惑,伸进了裤子里,向双腿间叫嚣着渴望的部位探去。

    黑暗里一个人隐私的空间似乎完全遮蔽了羞耻,将欲望放到了无限大,我的手指在身下小心翼翼的动作起来,咬着枕头的一角防止自己发出任何可耻的声音。我无法不承认自己在因渴望作—爱而手淫,却不是在如一个性向正常的男人那样慰借自己,而是不由自主的用手指玩弄着自己的后—庭。

    我无法不承认我的脑子里全是阿伽雷斯,我竟然在…渴望这只野兽…

    我紧紧咬着枕头,一只手快速的动作着,一只手深深抠进被汗液浸透的床褥,在压抑的羞耻里将自己送上了巅峰。可就在我即将到达高点的那一刹那,窗外骤然打了一声惊雷,震耳欲聋的巨响使我浑身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那一刹那借着窗外乍然亮起的白光,我看见一道长长黑色的影子犹如幽灵一样,透过玻璃映在了我身下的床上。

    第37章 chapter 37

    我吓得一下从床上栽到了地上,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又被眼前再次乍起的电闪雷鸣震得趔趄了几步,靠在了背后的墙上,惊恐的盯着窗外忽明忽灭的白光中的暗影。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分辨出那是什么东西,一声惊雷便炸了起来,与之同时我只看见窗外黑影一动,舱窗的玻璃刹那间就被锤了一个大洞出来。一只苍白的蹼爪从洞口里伸了进来,摸索着金属窗栓,咔哒一声掰了开来。

    那是…阿伽雷斯!

    我本能的朝门的方向逃去,甚至顾不得去开灯,慌张失措的摸索着门拴,此时我多么痛恨舱门的门栓有上下两个!手忙脚乱中该死的门栓像消失了一样怎么也触不到,我却已经感知到了身后靠近而来的湿冷气息,不由得打了个抖,僵硬着身体转了过去。

    闪电的光亮被面前的黑影轮廓剥离开来,将我全然笼罩在他的阴霾之下。

    斑驳幻变的白光中我看不清阿伽雷斯的神情,只看见那浓密的发丝掩住的头颅低下来,凑近了我的脸。他的呼吸声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显得那样隐约,却依旧能听出来沉重急促的节奏,潮湿的气流像缝隙里漏出的狂烈的海风一样呼洒在我的面上。

    我紧紧的贴着门板,不禁无比奢望背后能裂开一道缝隙供我藏身,突如其来的惊恐和强烈的羞耻感同时拉扯着我的神经,而我更清楚我的下边因未来得及释放还高高挺立着,衣裤上下一片凌乱,可想而知我此刻在这只野兽看来是个什么模样!

    & for ?”

    雷鸣中模模糊糊的传来一串低语,然而我却意外的分辨出了这句话的含义。阿伽雷斯显然在为我没有等他而压抑着怒意,以至于如此迅速的追上了船速,并在窗外窥视着我。也许,刚才在黑暗中我自渎的行为被他一清二楚的尽收眼底……

    想到这一点,我立刻难堪的撇开头去,口齿不清的辩驳:“我…没有什么等你的理由,阿伽雷斯,你不该再回来!你…”

    话音未落,我便感到一股巨力将我拦腰勒高,牢牢抵在了墙上,嘴唇更被迎面狠狠堵上,狂风骤雨般的袭吻着。我猝不及防的这样的袭击击垮了心理防线,整个人刹那间呆若木鸡,本因紧张而死死并拢的双腿被他有力的手臂一下子擒住分了开来,粗韧的鱼尾不遗余力的挤进了我的大腿之间,下流的上下摩擦起来。

    那些细小的鳞片一片片毫无阻隔的掠过我性器的顶端,令我的精水无可抑制的从尿孔里流了出来,却被阿伽雷斯顺着我脊背探下的蹼爪拭去。他的嘴唇随之撤开,一丝湿润粘腻的液体被他的手指抹在了我的胸口,淡淡的腥气直扰鼻腔。

    我立刻意识到那是我自己的气味,耳根唰地烫如滚沸,极度的羞耻使挣扎挥舞着手臂企图推开阿伽雷斯,却被他如钳子般的力道抢先一步将我的双手扣在了头顶。他低下头去,高挺的鼻梁擦过我的锁骨,舌头顺着那沿着我胸膛淌下的浊液舔了一口,抬起眼皮。那眼底像燃烧着嗜人的幽焰:“你…想…要…我…desharow…我看见了…“他低喃着,微光里,我看见他的嘴唇大大的咧开,充满掠夺意味的笑了起来,身下的鱼尾将我的身体托高了几寸,蹼爪顺着我的腰侧滑下,竟把我的臀部一下子抬过了他的肩膀。双腿更被大大的架开,我的隐私部位一览无余的暴露那双幽光腾腾的兽瞳前,黑暗中雷鸣停息的瞬间,一声淫邪暗哑的低笑响了起来。

    刹那间我浑身如同被烙铁滚过一样遍热,我甚至能想像出阿伽雷斯此时的表情,他一定性欲高涨到了顶点。我的脸颊血管烫得爆炸,口无遮拦的大骂起来:“你这只无耻的兽类,该死的混蛋,别这样看,放开我!”

    然而我的叫喊被再次炸响的雷鸣尽数扼杀,连我自己也听不见丝毫。下一刻阿伽雷斯的举动更将我叫喊化作了一声颤抖的闷哼,因为他竟然埋头凑在我的双腿间,我挺立的性器刹那间落入了一片湿软的包裹中,收紧了。

    顷刻间从未有过的巨大快感像针刺一样四面八方的扎入我的神经深处,意识随着阿伽雷斯吞吐的力度像骤然被吸向高空悬而不下,只叫人无比渴望着坠落的那一刻。

    我的身体像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一样绵软,脊背倚靠着门板不住的下滑,抬起胳膊堵住了嘴唇才没使自己发出任何可耻的声音,大腿则在阿伽雷斯的双爪间不断的颤抖,突然身体被他托举着,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整个人便落到了柔软的床垫上,阿伽雷斯的嘴唇一下子离开了,即将达到巅峰的快意也戛然而止。

    可我的意识却仍然漂在半空,下体几乎翘得贴上了下腹,我急促的大喘着,吞咽着要溢出唇边的唾液,下意识的张开五指慌张的抓住了一角被褥,仿佛那是我的救命稻草,嘶哑的发出了声音:“啊…”

    我立刻捂住了嘴唇,羞耻的几乎窒息。因为抚慰突然停止的刺激令我差点本能的呻吟出来。我迷迷瞪瞪的低头看去,借着窗外掠过的白光看见阿伽雷斯贴着我的下腹,那猩红的舌尖探出单薄的嘴唇,缓慢的撩拨着我性器的顶端,像在品尝那儿的滋味,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我,露出了一个性感又暧昧的笑。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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