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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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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瞬华 作者:禅狐

    第19节

    「为什麽?」

    「我本来就是受叔公所托来照顾你。现在你独立了,自然就不必我了。」

    阿叶勉强把东西咽下,皱眉嘟哝着:「你是嫌弃我,想摆脱我?」

    「呵,话怎麽这样讲,你又不是孩子了。」

    「你可以留在这儿,你的玄草堂不是给别人了。」

    「没有给。杪杪生了双生子,嫌地方小不够住,那儿还空着。」

    「啊?」

    裴清和想了下改口道:「不是杪杪,是他娘子。」

    阿叶不看烟火,沉默而略带埋怨的觑着裴清和,裴清和笑得一脸无奈,回屋倒了酒喝。

    「有人说,分别的时候会舍不得,是因为邂逅的时候很美好。」裴清和温柔看向阿叶,对他说:「谢谢你用这表情送我。」

    「裴大夫,我能写信给你麽?」

    「当然好。」

    第32章 番外 肆

    「裴大夫,许久不见,丰姜还冷麽?」阿叶握着笔杆盯着刚写完的字句,抓着没绑的长发咋舌,把纸张往一旁作废的纸叠上,他也不想浪费,所以废纸还要再利用。

    「阿叶,你有没有空,下楼帮个忙。」

    「啊,韩大夫,我就来,你晚点能不能帮我看个信,我怕我写不好。」

    就这样,自裴清和离京回乡後过了两个月,又到春暖时节,期间阿叶每天都写信给裴清和,但信先收在抽屉里,就等月圆时候寄出,据说能在新月之夜送抵丰姜的信局。

    阿叶心想月圆的时候,裴大方可能赏月也不想看他的字,但是没月亮的夜里,或许能拿他的信打发时间。

    这天阿叶赶在天色暗之前写完一封信,省点油灯钱,抬头望着天边蒙胧月色,很长一段时间脑子是空白一片的,像这样不刻意思考事情,脑海也会浮现许多东西。

    那些在阿叶心里旋绕的事物中,有一大半是裴清和的事,虽然他曾在裴素炘那儿修养很长一段时间,可都抵不过和裴清和相处的短短几个月。

    「好像……能看到。」阿叶清醒时就已经面目全非,他不晓得自己原先是啥模样,也不太在意,因为他知道自己变不回去。

    但今晚这样望着月亮放空心思时,他觉得记忆深处有什麽悄然现形,就像深潭暗处有只庞大的鱼在游动,虽然不会带起过大的涟漪,但确实有什麽在底部骚动。

    「阿叶,吃饭啦!」

    「噢,来啦!」

    马大夫的呼唤打断了这些想像,阿叶收着信纸暗自好笑,自己原来还是会好奇过去的,这是人的天性,总想知道自己根源何处,就算生来就像浮萍一样,还是会希望哪天能有个归属。

    阿叶很感激裴素炘和这儿的人,因为他们的帮忙和包容才让他得以有安身之所,但阿叶还是觉得心里有处空荡荡的,并不怎麽踏实,对此他有点困扰,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贪心,得寸进尺了。

    写信给裴清和,对阿叶来讲就是在写自己日常记事,他知道裴大夫不会见怪,几乎三天两头就写好一封信,等日子到了再一并寄出。裴清和回信的时候不一定,有时一个月一封,有时两个月一封信,信里总是写道:「这儿一切安好,勿念。」

    每回的内容相差无几,阿叶虽然有点牢骚,信里也调侃了裴清和,但还是很高兴对方能有回音,就算往後只有这样的信,阿叶还是很开心能收到裴大夫的信。

    来自丰姜的信,不知为何有着淡淡花香,偶尔裴大夫的信里会夹着一、两根草或是一小搓压乾的小花。刚开始阿叶发现里头的草还莫名其妙,後来才觉得有趣,因为能从这些东西感受到丰姜那儿的四时流转。

    裴清和的信字句不多,所以阿叶就从其他讯息得知裴大夫的近况,他想,裴大夫大概是不晓得该讲些什麽,而不是懒得理他。

    春去秋来,阿叶已经习惯在京城的生活,医馆和糖铺两头跑,越来越多人依赖他,发现他其实脑子灵光又可靠,还替糖铺绘制了新的商标,给每一种糖制品都做了不同的包装,赏心悦目的外表让糖铺的东西一下子又在京城风行。

    阿叶写信的空闲便少了许多,这天好不容易提早回来,趁着沐浴完精神不错就提笔写信,对着新买的信纸想了想,写道:「裴大夫,近日可安好。我在京里一切顺遂,前些日学了陈贝糖梨膏的制法,比想像中麻烦许多,但是我好像也成了老手,老板让我教新来的学徒,有机会让你尝我的手艺。我已经没有以前那样怕火了。」

    阿叶一如往常把信折好收着,忽然对自己写信的习惯感到不可思议。他和裴大夫感情确实要好,可一般人再怎麽说也不会每天都记挂着远方的朋友。

    夜里他抱着琵琶坐在院子发呆,韩大夫经过,好奇问他:「你怎麽啦?抱着琵琶坐这儿。」

    「韩大夫,什麽样的人会让你天天都惦记在心的?」

    韩大夫挑眉忖道:「天天想,那一定是新婚夫妇,只有那时才会天天想着新媳妇儿,哈哈。要不就是刚出生的孩子,要是我一定迫不及待回家。怎麽啦?你想成家?」

    阿叶乾笑两声,摇摇头。

    ***

    「什麽糖都卖,水糖、姜糖、芝麻糖,还有各种梨膏糖、糖瓜条、萝卜糖。」

    又过了一个年,丰姜少年胸前後背挂着画有糖铺招牌的薄木板在街头走动,并一面叫喊着。大约是初春开始,街头开始出现这样打着招牌宣传的人,年纪小的孩子做不来粗活,就替人扛招幌干这些闲差。

    丰姜本是盛产米麦等作物的大城,也以糖铺闻名,新年开春时裴清和听说附近又开了间新的糖铺,铺子店面很小,不比玄草堂大,可是卖的东西种类多,而且包装新颖有趣,店铺里弥漫京风,吸引不少客人。

    只是裴清和没什麽心思去尝鲜凑热闹,因为自去年十月之後就没再收到阿叶的信,让他担心阿叶是不是在京城出了什麽事。尽管去信想关切那边的状况,但都没回音,又没听说近来出什麽大事,至多就是东南沿海一带有较严重的灾乱、流寇,可也影响不到京城那儿。

    如今都已是二月,裴清和决定收拾些东西上路,去一趟京城。虽说有门路能早点打听到阿叶的事,但那都是以前干杀手勾当用的手段,他早就不再涉入江湖,更不想贪方便而害阿叶有危险。

    这天裴清和把玄草堂的事忙到告一段落,午後出门想找些伴手礼带过去,出了坡道就是一条药铺、糖铺林立的街路,丰姜东南这区又被称药糖之乡,每间店裴清和都认得,於是习惯性朝老去光顾的店家走,但是有块招牌抢了他的目光。

    那块招牌很普通,用不怎样的字墨写了春秋药糖铺,材质就和它店面那扇的门一样单薄,店面也只有那扇单开的门的大小,简单说就是夹在两间铺子中央的小缝,狭长深邃。

    这间店之所以引起裴清和注意,门口排队的大人小孩是其次,主要是招牌上头装饰了桃花枝条,让他看了皱眉失笑道:「真是花枝招展的店家。」

    裴清和摇头笑了笑,心里好奇,但不想人挤人,正想离开的时候,一个略带稚气的声音喊住他:「裴大夫、裴大夫,过来尝尝吧,这些药糖现作的,是小子儿的不用钱,好吃了再进店里买,不好吃不勉强。」

    裴清和回头看发现是之前邻居一对兄妹其中的妹妹,如今是个小少女,却着男装笑得一脸甜,拿了药糖招呼客人试尝。

    「多谢,可是我……」

    「裴大夫你先吃,先吃看看,味道特别好的。我们铺子什麽样的糖都卖,往後你的病人也都能来这儿买,保证物美价廉,童叟无欺,绝对用料实在,小症状吃我们这个绝对管用。」

    裴清和含蓄一笑把糖含进嘴里,淡淡人蔘味和药草香就在嘴里漫开,不由得又抬头看了眼缠满桃花的招牌,几片白里透红的花瓣翩然落下,他暗地运了真气不让它们沾身,向少女道谢後说:「好吃。这儿的人一直这麽多?」

    「是呀,新开的铺子嘛。我们老板雇了咱兄妹帮忙招呼生意,我负责店里的,哥哥负责外头送货,一会儿就回来帮忙。老板生得有点儿吓人,可是人很好,又风趣,呵呵。」

    「你啊。」裴清和忍不住念她:「虽说别以貌取人,但哪有姑娘家像你这样贪玩调皮,跟男孩子似的。」

    「唉呀,裴大夫你比我爹罗嗦。噢,不过今天春秋糖铺会早点收店,裴大夫你再过来看吧。我觉得这铺子的东西着实划算。」

    「好。」

    裴清和改变心意去买了别的东西送礼,黄昏时特地绕到春秋糖铺,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斜背对他在收店,将外层门板仔细立好只开了一小道能进出的缝。

    「秋──阿叶?」裴清和一时有点错乱,那人听到他喊阿叶就回头露出微笑。

    「终於盼到你了。」

    「真是你?」裴清和踱上前搭着阿叶肩膀仔细打量,一手拍了拍阿叶脸颊,又诧异又高兴,但随即皱眉道:「怎麽一点音讯也没有,忽然就跑到这儿。」

    阿叶笑而不答,指着头顶的招牌问他:「好看麽?我做的。」

    「太花俏了。」裴清和说着笑了。「不过挺像你的作风。唔,慢着,这店是谁开的?」

    阿叶挑眉,扬笑道:「还能有谁,当然是我罗。」

    再度相逢,阿叶脸上没有当初的自卑退怯,而是更如以往秋灿那般潇洒自在,尽管英姿俊朗的容貌不复,自信飒爽的神韵依旧。

    一片桃花瓣落到有些失神的裴清和头发上,阿叶伸手拈起它,亲切笑说:「本想让你惊喜,看来你是惊大过於喜啊。见了我不高兴,怕我缠着你?」

    「不是。」裴清和脸色有些沉郁,语气略带埋怨的说:「好久都没你的消息,我还担心你出什麽事。要来这里做生意怎麽不说一声,我好照应你。」

    阿叶心虚笑了声,拉着裴清和袖摆邀道:「好啦,别恼我,进来喝杯茶吧。」

    春秋糖铺里就和裴清和想的一样深狭,两边墙面都是格柜和勾挂物品藤篮的架子,後面是熬煮糖膏的两个小炉灶,阿叶一进屋就赶紧去看着火侯,然後回头给来客倒茶,各坐在中央柜台的里外。

    「位置小,别见笑。」

    裴清和抿了口茶,应道:「还好,我习惯小地方了。」

    「还不错吧?这里。」

    「嗯。怎麽有钱做这生意的?」

    阿叶愉快聊道:「自然是生财有道,加上京城赚得多,丰姜这儿却花得少。京城一碗面十六文,加一片肉就要再加两文钱,肉片还是薄的。丰姜这儿一碗面才十二文,加肉一文钱,加汤加葱花都不用钱。其他东西差的价格就更多了。」

    「真会精打细算。」

    「当然。」阿叶一脸得意,也喝茶润喉接着聊:「可是,还是跟人借了点本钱。这生意要是做得顺利,明年估计能还掉。」

    「借多少,我先替你清了债,不算利息。」

    阿叶支手撑颊笑睇他,问:「你这样帮我是为什麽?」

    「出外靠朋友。」

    「少来。」

    「我关心你。」

    「好吧,呐,说好不算利息的。」阿叶噙笑指着裴清和强调,拿出算盘拨珠子,把借款单据都清出来叠好,动作俐落,裴清和愣了下笑说:「原来你早有预谋啊。」

    「嘿嘿嘿。不能反悔啊。」

    裴清和已经忘了之前烦忧,放松浏览这间屋子,疑问道:「你住哪儿?」

    「这里。」

    「就住这儿?」

    阿叶抬眼觑他,应道:「是啊。」

    「看不出哪里有地方能让人睡的。」

    阿叶指着厨房深处无光的地方说:「後面有个小空地,是人家院落间空出的地方,长着两棵大槐树,我在树下搭了小棚子,搁了块床板就能睡啦。至於拉撒嘛,得跑远一些到外头的茅厕了。」

    阿叶看裴清和无言以对,有些不太认同的盯着自己,堆起笑颜说:「没什麽关系的,以前刚到万济不也睡小仓库,能挡雨就好,有那棚子也不怕鸟拉屎。」

    「近日天气忽冷忽热,感染风寒就不好。要不,来我那里住。」

    「可是你玄草堂也没地方啦。才一间房,又我们俩挤?」

    此话一出,阿叶和裴清和都愣住,阿叶接着说:「我听朱小妹说的,就白天替我招呼客人的女娃儿,她特别爱聊这些,讲了不少你跟玄草堂的事情。」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又我们俩』?」

    「啊?」

    裴清和看了他半晌收回目光,握着杯子不发一语,阿叶又将茶重新泡过,没打搅他,过了会儿才听裴清和问:「为什麽会来这里?」

    「刚才不是说过?这里东西便宜,什麽都好,而且又有裴大夫相照应。你送的琵琶我带来了。」阿叶说着把脸凑近,关心道:「你是不是又在闹什麽别扭?」

    「阿叶,我累了。明天再……你白日忙,有空你来我那儿坐坐吧。我还算空闲。」

    「好。」

    阿叶上前送客,关门时对裴清和的背影喊了声:「裴大夫。」

    「嗯?」

    「我一直有件事好奇,想问你又怕冒犯,可今天又想到,不知能否……」

    「问吧。」

    「要是秋灿有天出现在你面前,可是他伤得和我一样严重,再也变不回从前那样,你会嫌弃他麽?」

    「好奇这个做什麽。」裴清和没什麽表情,语气淡漠。

    「也是啊。像我这样子,当朋友还行,要是想再重拾感情恐怕──」

    「够了。这与你无关,你先顾好自己的事。」

    阿叶目送裴清和离开,那人连背影都让他觉得沧桑,他把门关好栓牢,额头抵着门板喃喃:「还是会嫌弃的吧。」

    如此又过了一日,阿叶关店门前,裴清和打着灯笼出现了。

    「裴大夫,啊哈哈哈,因为我没上门,所以你过来了?」

    裴清和拎起一小袋包子对他说:「出门买吃的,路过就绕来这儿。反正顺路,要不一块儿吃?」

    「那先谢啦。」

    两人进了店里,阿叶倒茶给他,茶水温热却不烫口,就像早算好时候等客人上门一样。阿叶则倒了另一壶喝,裴清和闻见酒香一脸纳闷问他:「你喝的是酒?」

    「是啊。你想喝酒?」

    「我喝茶。阿叶,别喝多了。」

    「不怕醉的,反正你不是外人。」

    阿叶一杯接着一杯喝,不见醉意,也没多聊什麽,边喝酒边吃包子,裴清和一脸古怪的瞅他,两人一时无语。

    「我擅自到丰姜,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裴清和放下杯子回道:「我没讲过的事就别自己乱想了。」

    阿叶苦笑,拿了一件用白色刺绣手帕裹好的东西放到桌面说:「这个给你。」

    「是什麽?」手帕被接过摊开,里头是阿叶平常挂在衣怀里的平安扣,裴清和讶异看向阿叶,投以不解的眼神。

    「给你作抵押,收着吧。等我把欠你的都还了,到时再拿回来。」

    裴清和沉声低喃:「你没欠我什麽。」

    「我啊,去年冬天至今才慢慢的想起一点点从前的事情。」

    这话让裴清和一脸茫然的望着阿叶,阿叶温柔微笑,接着说:「我想起了很多事,开心的,不开心的。多数是不开心,还想要不乾脆死了算了,可是心里还是惦着那些开心的记忆,不甘心就这麽走了。」

    「……阿叶?」

    「裴大夫,我跟你说,原来以前我也爱过人的。但我还是太自私,什麽都没能为那人留下。」阿叶摸着脸上起伏的伤疤感慨笑说:「况且自己又成了这模样,就算对方不嫌弃,我自己也不想露脸了。可能对方心里还有疙瘩,我不想强求,只希望能远远的看着那个人,知道他过得好就好。」

    框啷,椅子因人猛然起身而滑开碰撞的声音。裴清和捉住阿叶手腕问:「你想起来了?你想起什麽?」

    阿叶神色从容,一脸淡然的微笑道:「该想起来的,大概一件都没忘吧。裴大夫,紧张什麽?坐啊。我以後还是这麽喊你,你就当我是阿叶,有些事勉强不来,我懂。」

    「你懂什麽?秋灿!」

    阿叶轻叹,抽开自己的手绕到柜台外翻好椅子,无奈道:「就知道你会埋怨我。早知道还是不说,但是你安心,欠你的我会──」

    「你什麽也没欠我,是我没能保护好你。」裴清和从身後紧紧抱住他,声音由於太过激动而轻颤。

    「傻瓜。」

    「我没嫌弃你。」

    「那你为何不和我相认?」

    「我怕你想起伤心事。」

    「那些我确实不想记得,但我不想连你都忘了。」他拉开裴清和手臂,迳自拿了酒壶往屋後走,交代道:「我累了,先睡一觉。走的时候把门掩着就好,你先回去吧。」

    「秋灿!」

    「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

    翌日清早,秋灿早早把店收了,近午买了些吃食带到玄草堂,刚跨过门槛就听到病人向裴清和道谢,裴清和先送了病人才回头看他,接着把他拉进来再将门掩上、上门栓,一副怕人消失的样子。

    秋灿别过头藏起笑意,忽地又被裴清和抱进怀里,他两手拎着竹篮和油纸包说:「你冷静,篮子里有热汤,小心洒了。我功夫好也不是这麽耍的,嗳。」

    裴清和听了有点不情愿的松手,两人进屋把食物摆上桌,他问:「要不要我再去炒两个菜?」

    「你不够吃就去吧。够吃就坐下,我们谈谈。」

    「嗯。」裴清和这人其实心眼多,但到了今天面对秋灿,他只觉得自己几个心眼都不够,只得先装乖。

    「买了烧卖,以前去过的馆子一出笼就有人抢,我今儿个特地提前去,抢了一整笼,哈。」秋灿挟了几个烧卖到裴清和碟里,开始分享刚才采买的收获。

    「谈什麽?」

    「哦。我自己是没特别想谈的,倒是你应该有话对我说不是?」

    裴清和点头,一开口就说:「搬回来住。」

    秋灿筷子顿了下,抬眸有些腼腆的笑道:「真是直接。你不怕夜半睁眼给我这脸吓坏?」

    「夜里没灯看不清楚,无妨。」

    秋灿蹙眉叹道:「拜托你稍微、稍微有些情趣好不好。」

    「我不在乎你的模样。将来我们七老八十了不都一样白发苍苍,满是皱纹,牙齿说不定也没剩几颗。」

    「好惨呐。」

    「我还是会照顾你的。」

    「你当是孝顺长辈啊。」秋灿用手背掩嘴笑了笑,知道那人目光锁在自己身上,无奈又不好意思的低头嘀咕:「你看够了麽?」

    「没有,只是很高兴。」裴清和大方展颜微笑,对他说:「只是我现在不用闭上眼就能看到你,心里高兴。你别住那个遮不了风雨的小棚子,搬来跟我一起住吧。」

    「用什麽名义?」秋灿吃了一个烧卖,单手撑颊笑睇裴清和,像在刻意刁难,但也只是提出了现实问题。

    裴清和听出他的意思,只是贸然同居一定会再衍生出各种问题,旧事重演罢了。

    「找个名义就好。只要能和你相守到老死,我愿意不择手段。就连叔公都把你送到我身边,从今往後我绝不会再辜负你,让你孤单寂寞。」

    秋灿越听越抬不起头,耳根已是烫红,用微微沙哑又模糊的声音问他:「你叔公、我师父他说不定根本不知道是我。」

    「他知道,以他的能耐及本事,世间能瞒过他的事不多。何况他对你身上的刺青必然有所耳闻,却给你取了别名,他对我们的事大概是睁只眼,闭只眼了。」

    秋灿搁着筷子,两手在大腿抹了抹,深吸口气又说:「许久不见,裴大夫你说话越来越直接了当了。」

    裴清和被这麽讲也有点不好意思,低头讪笑道:「别怪我心急,你也不想我这是盼了多久……我真的很高兴,真的。叔公定是知道我不能没有你才……秋灿,我有尽力守着和你的约定,没有再寻短。」

    说着,裴清和注视秋灿在等回应,秋灿的头却低得不能再低,他不解的问:「你怎麽了?」

    「你刚才说不能没有我,就算我这样?」秋灿抬头望着裴清和,发现对方丝毫没有动摇,於是拿起筷子粗的一端顶着鼻孔说:「那这样?」

    「……你存心要这麽闹是不?别忘了我虽不动武,但功力却都还在。」

    秋灿拿开做鬼脸的道具,俏皮一笑,把自己这副筷子跟裴清和的换过,裴清和皱眉看他,他说:「爱我就用我插过鼻孔的筷子吧。」

    「不要,换回来。」

    「还说爱我!」

    「我没说,是你说的。」

    「哼。」秋灿用力放下筷子,起身要走,突然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被裴清和打横抱起,他慌张揪住裴清和衣襟问:「做什麽?」

    「罚你,年纪不小还这麽顽劣。」

    「开玩笑而已,你别较真啊!」

    秋灿被面无表情的裴清和抱进房间床铺,裴清和欺身上前,两手撑在身边让他无处可躲,他紧张瞅着对方,鼻梁被对方指背轻轻刮过,嘴唇让人碰了下。

    「别再走了。」

    秋灿苦笑,仍提及方才中断的疑问:「你找什麽名义让我留下?」

    「结拜。我们结拜为义兄弟,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哪里名正言顺了。」秋灿失笑,却也颇有同感的表示:「确实,如果是我这模样认你作义兄,娶不到老婆也没什麽,而你嘛,带着一个累赘,想嫁给你的人就难有罗。」

    「我不觉得你累赘。」

    「知道啦。」秋灿小力推裴清和肩膀说:「快起来吃饭,都要凉了。」

    裴清和退开一些,忽地又凑上前亲了下秋灿嘴角,转身走回前头,秋灿虽然不能施展武功,眼力不如从前,但还是瞥见那人转身时自己偷着乐的笑意。

    秋灿手背贴了贴脸,确定自己脸皮不烫之後才走出去吃饭,并发牢骚说:「大白天又是在这儿,你就别老是戏弄我啦。」

    「我有把门关好。」

    「关了人家就不会敲?不会从窗子偷看?」

    裴清和往外面窗子扫了眼,笑说:「上头只站了两只麻雀,你怕什麽羞。」

    说完立刻有病人敲门,秋灿一脸好笑的摆手说:「你先去忙吧。我吃饭,哈哈。」

    当日,裴清和写了一份手信寄往季璎城裴素炘手上,告知他与阿叶结拜一事,再请紫月楼的老板为其主持结拜祭天之事。

    办完这些事,已是春末夏初,秋灿在外仍叫阿叶,只有与裴清和相处时才以本名相称,而他也已经从春秋糖铺搬到玄草堂住下。

    仅有少数几人知道阿叶就是秋灿,裴素炘、商杪杪、紫月楼的老板。

    说是搬家,其实也没什麽东西能搬走,只是秋灿直接去玄草堂睡觉的时间居多,糖铺的小棚子还舍不得拆,想着哪天吵架的话有个地方窝。

    第一天回玄草堂的晚上,裴清和煮了满满一桌饭菜,秋灿见状哭笑不得,感动是感动,但两个人根本吃不完,最後又邀了商杪杪一家人来同聚。

    商杪杪和他妻子抱着一对双胞胎前来,裴清和开门时便听他开玩笑说:「裴哥,不会打搅你吧?」

    「你若在乎这个又怎会上门呢。」

    「因为太恰好我们一家住在同一个坡道上,又这麽恰好我妻子还没开伙。」

    「真是恰好啊。」裴清和乾乾地笑了两声请他们进屋,秋灿便关心起商杪杪那一对双生子,还一手抱一个娃对裴清和笑说:「清和你瞧,这两个孩子不怕我。」

    「小孩哪懂分辨美丑。」商杪杪此话无心,秋灿并不在意,倒是裴清和紧张的看了眼秋灿的反应,见他没事才松口气。

    秋灿逗着婴孩玩,问:「他们是姐弟?」

    商杪杪的妻子亲切答道:「是兄妹。」

    「哦,兄妹啊。」

    「是啊。」她一进门就忍不住打量秋灿的样貌,和秋灿聊了会儿,饭後和商杪杪一同走回家时聊到:「我觉得那个阿叶人挺好,本以为相由心生,脸上受过那样的伤,心里多少会有所转变,但意外是个很好相处又风趣的人。」

    商杪杪听她所言,觉得自己选的人着实善良温柔,也认同自己的兄弟、朋友,心情愉快的附和道:「是啊。」

    「相公。」

    「什麽事?」

    「你在笑是麽?」

    商杪杪愣住,摸摸自己嘴角偏头觑她,挑眉道:「是麽?」

    「嗯,笑了。」她抱着妹妹,一手挽住商杪杪的手说:「很好看。」

    玄草堂里,秋灿还在吃,一副开心的样子在聊方才那对婴孩多可爱的模样,裴清和只是平静的挟菜、聆听,秋灿於是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找他们?」

    「没有。」裴清和不想闹别扭,所以坦言道:「可是一有别人在,你就不管我了。」

    秋灿有些傻眼,忽地掩嘴噗哧笑出声。他坐到裴清和身旁,食指勾了勾裴清和下巴取笑道:「我们裴大夫吃醋啦。」

    裴清和绷着脸不回应,秋灿仍在身旁嘻笑,他突袭了秋灿的唇,顺利让人闭嘴。

    「你想夜里被我教训是不?」

    秋灿摸摸肚皮尴尬笑说:「不行、不行。我刚才吃多了,今晚不可以。」

    「那就乖一点。」

    「噢。」秋灿歪头发现裴清和其实眉梢嘴角藏着笑意,於是自己也厚着脸皮蹭着对方,搂住裴清和的腰哼哼唧唧。

    「裴大夫啊,你心跳得真快。」

    裴清和轻拍秋灿脑袋,问他:「如今我俩有兄弟名义,倘若我对你做那些事,你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秋灿听了真觉好笑,回答道:「怎麽会呢。阿叶才是你弟弟嘛。我又不是,我是秋灿。」

    「嗯……今晚不行,那明晚?」

    秋灿坐直面对他,想了想凑到他耳边轻声道:「那儿不行,你要是急了,我用嘴好不好?」

    裴清和一脸复杂,长长吁了口气说:「当我没问吧。」

    是夜,裴大夫遭义弟骚扰,彻夜不得安眠。

    第33章 番外 伍

    天蒙蒙的亮,裴清和便醒来料理早饭,秋灿闻着饭香醒来,到厨房把下巴枕在裴清和肩上说:「好香啊。娘子。」

    「……你睡到哪一世去了?」

    秋灿眯眼哼哼傻笑,回答:「前世。不过呢,将来你我都还要生为男儿身才好。」

    「怎说?」

    「要是你是女的,或我是女的,我不就会怀疑你娶我只是为了繁衍子孙,而不是出於喜欢我这个人?」

    「能生喜欢的人的孩子也是好事。」

    「那你生吧。生啊。」

    裴清和直接无视秋灿一早的玩笑,秋灿像孩子似的贴在他身後,被他赶去洗脸漱口。秋灿东摸西摸了好一会儿才回房里,拉开门边抽屉挑拣自己以前收藏的薄纱,上头刺有各种素雅的花纹,就这样盖在头上跑去饭桌。

    「你看这个怎样?」

    裴清和抬头打量了会儿,说:「不会看不见路?你眼睛没以前好。」

    「所以才没什麽差别。我想这样就不至於让店里的客人第一次受到惊吓,如何?」

    「你要我说,我也……」

    秋灿已经在桌旁摆起自认潇洒的姿势,裴清和忍住笑意没把饭喷出来,点头连声赞好,秋灿才肯罢休。後来,因为春秋糖铺老板的打扮让附近的裁缝师有了灵感,那会儿开始流行起缀了各种刺绣薄纱的帽子或头饰。

    自两人同住一屋檐下以来,许多事就和多年前一样没什麽改变,还比从前更有默契,但又存在着细微的变化。秋灿自身并没有明显的感觉,裴清和却有所感受,尽管秋灿平素还是那样言行幽默,偶尔还有些招摇,但夜里同睡一床时却变得相当收歛。

    就算有时秋灿故意和他开玩笑,但是从来都不会太过火,他几次都想更进一步和秋灿做点什麽,秋灿反而会收歛言行说要睡觉,草草敷衍他几句。

    「我要去开店啦。」秋灿朝裴清和挥手,裴清和喊住他,他有些茫然的歪着头回觑,让人伸指把嘴角的饭粒给拈了吃进嘴里。

    「裴大夫,你真像我娘。我娘就会这麽做。」

    「去。」

    「嗳、你拿点穴的功夫欺负我!」

    裴清和微眯起眼凌空出招,只见一头罩面纱的男子在斜坡道上跳起舞来,边跳边逃下坡。

    「可恶,给我记住!」

    「呵呵呵。」裴清和适时收手,不想教人瞧见这景象。他觉得他们算是苦尽甘来,就算秋灿不想做那些事,他也不会勉强,虽说夜里难熬,就当是修炼定力好了。

    「还是太伤身啊。」裴清和无奈长叹,算算日子开始打扫家宅,窗纸什麽的都要更换,丰姜四时分明,这儿的人习惯季节更替就要给家里换合适的布置。

    这天秋灿也提早回来帮忙,晚上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就上床睡觉,熄了灯室里还有薄薄月辉,夜渐深,院里草上的露珠宛如真珠。

    「睡了麽?」秋灿轻声问。

    「嗯。」

    听见裴清和慵懒的习惯性回应,秋灿忍不住勾起嘴角,温暖的笑容柔化了脸上可怕的伤痕。他转向裴清和,睁开眼望着眼前蒙胧幽暗的地方,伸手摸索并找到裴清和的脸颊,手指移到那人耳朵,细细摩挲玩耍。

    「别调皮了。你啊……」裴清和曾想过,他想让这个人一直保有孩子般单纯无邪的一面,至少在秋灿面对他的时候不必有任何顾虑和戒心,即使表露出最幼稚的部分也无妨。

    秋灿像小老鼠那样吱吱窃笑两声,听裴清和随口问:「其实我以为你会一直待在京城,再也想不起我的。」

    「唔。」

    「不可思议。」

    「因为我不觉得京城是故乡吧。」

    裴清和忖道:「那麽之前你当季璎城是故乡了?」

    「也不是。我想起裴大夫的时候,心里才有故乡的感觉。那时还没能想起你,只是希望哪天可以再和你相见,所以我想尽办法攒钱。直到有天,我太累了,不小心把正在熬糖的锅子给撞翻……」

    「伤了哪儿没有?」裴清和闻言紧张的撑起身想关切秋灿的情况,秋灿笑着轻推开他。两人同床至今,都还只是搂搂抱抱,也没进一步袒裎相见,裴清和自然不知道秋灿是否又有新伤。

    「我没事啦。」秋灿让裴清和躺回去,解释道:「虽然没武功,可是我反应还算快,当下就躲开,也没伤到别人,算是幸运。可是还是着实吓了跳,可能受了刺激,一时间很多记忆都涌上来,我脑袋昏沉沉的跑到店外求助,说完话就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我就记起自己是什麽人,也记起你。」

    裴清和安静听他描述,心里不敢提及关於龙霜城或严泓之的只字片语,秋灿却像看穿他心思,又开口谈:「还有严泓之。」

    「秋灿……」

    「我没什麽。」秋灿不觉把棉被拉高,盖到剩一双眼,闷声说:「我知道他记得,可能还认得我,但幸好当时我不记得他。以後再没瓜葛了。」

    裴清和也侧卧,一手横过秋灿身上当作是安慰,秋灿往他怀里钻,凑上唇亲了他一口,接着又轻轻啄了几下。他心头一悸,沉着嗓音提醒:「秋灿,你不必勉强的。我不想勾起你阴霾。」

    「今晚可以。」

    「嗯?」

    「我、我今晚可以。」

    「可以什麽?」

    秋灿把手伸进裴清和衣襟里,暧昧道:「可以任你作为。」

    「可是之前你不是老在避我?」

    「我害臊。」秋灿的声音已经微弱到自己都听不清楚,那沙哑模糊的声音闷在裴清和怀里说:「太久没有这样,我毕竟也是男人,又要跟你做那档事,怕自己有所生疏。」

    生疏?裴清和一脸疑惑,他不觉得秋灿生疏,光是那几次调情的手段就相当高明,难不成那是秋灿天生的本事?

    「担心什麽。」裴清和把人按回床间,噙笑道:「我脑子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你忘光了,我也会记着的。」

    秋灿赧笑道:「说得也是,我没想到。」

    「这种事不用人教。」

    「哪种事、啊……清和。」

    「心有所属,相处过,便慢慢会晓得……自己该做点什麽,不是麽?」

    他们相视一笑,裴清和亲秋灿鼻子,要他稍等一会儿,接着便下床点了盏小灯搁在床头旁,再去翻抽屉。

    秋灿看不清楚床帷外的景象,但听得出裴清和也是紧张的,翻找物品的声音很仓促,好像连手都在发抖,也许是为了让他安心,裴清和才在他面前表现得那样沉着冷静。

    少顷,裴清和拿了润滑的香膏回来,秋灿问:「这是新的?」

    「加了蜂蜜和一些配方,不会害你闹肚疼的。」

    「哦。」秋灿点点头,好奇打开盒盖闻,那药膏有股淡淡甜味,裴清和把它拿到一旁备着,搂住秋灿相望一眼,秋灿主动吻了裴清和脸侧,两人抱在一起耳鬓厮磨,秋灿亲了几口笑说:「有胡渣子。」

    「你不爱?」

    「爱。」

    裴清和故意用有点胡渣的下巴去蹭秋灿脸颊、颈窝,把人逗得发笑,一面宽衣解带,褪了秋灿的衣裳,秋灿陶醉的抱住他嗅,像在确认味道是否熟悉的小动物。

    「你是在闻我有没有沐浴?」

    秋灿被裴清和捧起脸取笑,他咧齿笑,双臂一展用力抱住人说:「是因为好闻才想多闻几下。」

    裴清和笑着拉开他,秋灿被按到床上躺着便晓得接下来的发展,不好意思的侧卧背对,裴清和拿了刚才的东西挖取在指上,一样侧躺到秋灿身後喃道:「不必紧张,我又不会弄伤你。」

    「我年纪大了,你得轻一点。」秋灿一手伸到腿间,裴清和沾了膏油的手则自後方伸到他胯间,两人的手在那儿胡乱搅和,指间揉着稀疏毛发,裤子被裴清和扯开,秋灿握住自己有些硬起的男根套弄,舒服得掩着额面轻喘。

    裴清和则按磨他大腿内侧,再慢慢游移至臀缝间摸索到小洞揉按,惹得秋灿呼吸开始短促紊乱。

    「清和。」

    「我在这里。」

    「唔……清和……手指真长。」秋灿自觉胡言乱语,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裴清和的手退了出来,抹上更多香甜的东西往他小穴涂抹,他不由得蹙眉回首,迎来的是裴清和温柔深情的吻。

    由於夜已深,偶尔有远处鸟儿夜啼,那些事物都被隔在床帷之外,里头只有他们彼此的动静,裴清和贪婪的吸吮秋灿的嘴,缠着柔软的舌,好像在秋灿嘴里舔食蜜糖,直到秋灿有些喘不过气才松口。

    「呼、呼,咳嗯。」秋灿靠在裴清和胸前,腿间仍被那双手抚弄,他安慰着自身越来越有精神的阳物,裴清和一手移来胸口掐揉他乳首。

    「啊──清和。」

    「硬了。」裴清和噙笑,指尖拨弄秋灿胸前突起的两粒乳珠,张口轻嗫他肩上曾被烧灼的肌肤,就算这副身躯被烧毁,他也爱不释手,这人的全部都是他所珍爱的。

    裴清和觉得自己的魂魄里也烙下秋灿的存在,就算最初并不契合,嵌在一块儿磨蚀久了,就变得不能缺失任何一方。

    「清和、清和。唔呃,我、唉……」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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