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节
青空 作者:林子律
第9节
完成。赵荼黎凝视镜子里的自己,蹙眉道:“我到时候也会变成这样吗?”
眼角多了细小的纹路,发型也变了,五官还是原样,只是通过化妆改变了年龄,抹去全部的青涩。此时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赵荼黎试探地摸了下自己的脸,有些不习惯地扭向沈谣,对方正靠在椅子上玩手机。
“沈谣?”他说,“你看是不是很奇怪?”
被喊到的某人端详过后,不给面子的爆发出一阵大笑,接着一边擦眼泪一边跑了。赵荼黎蹲在角落,欲哭无泪,只觉自己真实的老了十几岁。
之前沈谣在意大利拍的单独的戏份,赵荼黎没有围观的,这次他礼尚往来地把沈谣赶走了。现场在一个画廊取景,被抛弃的沈谣独自在外面游荡,他不认识路,没敢跑太远,就和沈钧发来的小助理一起去买了咖啡。
他回到片场,赵荼黎刚好结束了画廊戏份的拍摄,转到楼上一个办公室。他把咖啡递给赵荼黎:“还有多久啊?”
“就两幕,全是内心戏,没台词。”赵荼黎想揉眼睛,手刚抬起来那边化妆师的尖叫随之而起,他只得无奈放下,“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回去睡觉。”
对方不说话,赵荼黎很不自在地看他:“……怎么了?”
沈谣闪烁其词:“你以后真的会是这个样子么,感觉没有现在帅。”
赵荼黎眼角抽搐,觉得这个颜饭实在是太肤浅,碍于现场人多眼杂,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偏了偏身子挡住大多数视线后,愤愤不平地揪了一把沈谣的脸。
“那你也没有反悔余地了。”
杀青那天,刚好是沈谣20岁生日。不光剧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连救人水火的大金主也屈尊过来了。大金主姓谢,年纪轻轻,看上去刚参加工作,他一个人都没带,穿一身运动服就来蹭吃蹭喝,为人没架子,很快就和剧组上下打成一片。
沈谣看到他,第一反应是嫌弃,自言自语道:“男的啊……”
赵荼黎奇怪地问:“男的怎么了?”
他把此前唐韶齐的语焉不详和沈钧的资金紧缺联系在一起,迅速地得出了一个看起来靠谱的结论,可在证实之前,沈谣还是缄口不语了。
这天收了一堆礼物。
沈钧自不必说,直接给了大红包,让他“喜欢什么自己买”,剧组其他姐姐们送的多是些小零食,沈谣爱吃,来者不拒地收了。令人意外的是,大金主借着投资商的名义来杀青会,居然也给沈谣带了礼物。
“你的呢?”沈谣啃着饼干问,赵荼黎当没听到。
大金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临走前给沈谣把东西放下,抽空做了个自我介绍,要沈谣喊他“小谢哥哥”就行。
到底是什么人,看破不说破。沈谣抱着一大堆礼物,奴役赵荼黎回房间。
第二天要坐高铁回学校,沈钧的杀青会没人喝酒,唱歌的倒不少。他们早早就撤了,赵荼黎把东西放了就催沈谣去洗澡。沈谣问:“你想做什么?”诚恳无比的样子,赵荼黎坐怀不乱,直接把人踹进浴室。
听到水声,他才放心下来,从包里摸出个盒子,做贼心虚般推到床头,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静静地坐回床上。
他们把两张单人床拼在一起,比在国外睡过的大床还宽敞,酒店对此睁只眼闭只眼。赵荼黎拍软了两个枕头,又坐不住似的站起来,去整理沈谣的礼物。
粉丝也送了礼物到剧组来。沈谣经过《寒焰》,算不上一夜爆红,但也已经有了一批死忠的粉丝,整天喊老公喊宝宝。
赵荼黎站在房间堆着的礼物面前,想,那么多人喜欢的沈谣是他的,顿时十分满足。
沈谣穿了件浴袍就跑出来,发梢滴水,找出吹风机,随后不客气地递过去:“帮忙。”
赵荼黎算是看透了,这人是天生的少爷命,做朋友时保持谦和有礼的样子,偶尔越界也飞快地退回,显得非常讨巧的可爱。一旦关系有了质的飞跃,何止“蹬鼻子上脸”能够形容,像是时光倒流十几年,成了个爱撒娇的小孩子。
只得依言拿过来,他坐在床上,沈谣就靠在他身前。
没人说话,赵荼黎做事专心,湿透的头发被他一缕一缕分开吹干,柔软地扫过掌心。他偶尔心旌荡漾,暗中揉一揉沈谣的耳垂,洗过澡后,身上还有沐浴露味道,随着热风蒸发,顿时无孔不入。
他吻上发旋儿,清爽的味道顿时让人心驰神往了片刻。赵荼黎摸着沈谣还有点湿的发梢,对方转过头,两个人面面相觑,片刻后沈谣笑出声:“你傻了?”
“……”赵荼黎索性以吻缄口,不让他再说话。
不知怎么的就滚到一起了,沈谣穿的那件浴袍散开来,露出皮肤白皙的胸膛,赵荼黎反复啃咬他的锁骨,手指狠狠地抚蹭腰际,挑起了火,呼吸都重了起来。
沈谣推了下他的脑袋,说:“做不做?我要睡觉了。”
赵荼黎翻了个白眼:“昨天晚上跟我闹到十二点多的不是你?才十点半,你睡觉?”
说完仿佛印证自己的话似的,他捏着沈谣耳垂的手三两下就把浴衣从肩膀上剥开,下摆撩起,低头在他肩骨上一吻:“好香。”
沈谣:“!”
居然学会耍流氓了!
这下只剩中间一根腰带松垮地起装饰作用,赵荼黎偏偏好整以暇地不去碰它。手从脚踝向上摸到腿根,不轻不重地掐了几下,沈谣皮肤白,容易留印子,他专挑这样的隐秘地方下手,像盖私章一样的快感。
锁骨上的吻痕明晃晃,沈谣投桃报李地吮吻,在心脏的位置留下一个小草莓。前戏仿佛无限延长,彼此都完全勃|起,可谁都没下一步动作,仿佛在比着耐心似的。
最终沈谣被他亲来亲去,撩得不行,索性一个翻身,把赵荼黎压在身下,开始咬牙切齿地解他的裤子:“我就不该和你打赌!”
赵荼黎诡计得逞地笑,一拍沈谣大腿:“忍不住吧,既然你喜欢骑|乘,那今晚自己动了。”
沈谣说:“滚!”
没羞没臊做到凌晨,最终筋疲力尽地相拥而眠。赵荼黎手指绕着沈谣的一缕头发,把睡熟的人抱在怀里,从床头拿过什么精准地扣在沈谣手腕上。
翌日被闹钟叫醒,沈谣竭力地把脑袋往枕头里埋。纵|欲过度的下场就是第二天腰酸背痛,脚软还走不动路,他坐起来,看见赵荼黎已经蹲在地上收拾行李了。
“乖,别赖床了啊,待会儿有人来送我们去高铁站。”赵荼黎头也不回地说。
沈谣“嗯”了一声,抓了件t恤穿上,踢着拖鞋往浴室走。赵荼黎瞥了眼他的背影,在心里默默数到十五时,果然满脸的小问号地出来了。沈谣指着自己手腕,在他旁边蹲下,不可置信地问:“这是什么?”
腕上赫然多了一个手环,c字头,还有钻,又精致又土豪。沈谣不爱戴饰品也不关心市场,他准备洗脸时一抬手就是这个,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匆匆地跑来问。
赵荼黎矜贵地抬下巴:“生日礼物啊,你不是昨天还找我要么?”
沈谣嘴唇嗫嚅片刻,纠结道:“……贵、贵么?”
赵荼黎:“还好,也就几万块钱。”
沈谣一听价格,抬起手要打他,又讪讪地收回去,痛心疾首道:“几万块买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赵荼黎:“……”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好友沈·颜控·小财迷·金牛座·谣上线
☆、小别
阔别已久再回,即使高铁上不停地被人拍,这种喜悦也冲淡了不开心。赵荼黎拍戏期间,经纪人临时被公司抓去处理一个歌手的事情,算来楼陌也很久不见他。
楼陌始终觉得哪里不对,赵荼黎变化很大。五官还是那样,挑不出毛病的年轻英俊,好像长高了些,脊背笔挺精神奕奕,他走过来,竟然已经没有了最初跟着自己时动不动就紧张还偏要装出沉稳的少年模样,变成举手投足游刃有余的青年人了。
算来不过一别两三月。
楼陌感慨万千,脱口而出:“荼黎好像长大了啊。”
接着商量了些通告的事,想到此前沈谣说的厚积薄发,赵荼黎让楼陌帮他推掉个人名义的邀请,只留下了剧组的。此举虽然让公司少赚钱,不过对演员的发展未尝没有好处,他现在不能自贬身价,跟剧组行动也说明这人有组织纪律性。
到楼下后,楼陌叮咛几句便离开了。拎着两个人的箱子,赵荼黎示意沈谣开门。沈谣伸手去赵荼黎裤兜掏钥匙,抬眼接触到对方目光,亲了亲他的脸。
两个人保持着前后脚的姿势进门,以为江久已经等他们了,幻想久别重逢能吃到学长的家常菜。结果小复式公寓里一个活物都没有,东西虽然整齐,可毫无生气,赵荼黎擦过鞋柜,上面已经积了一层灰。
沈谣:“……学长呢?”
赵荼黎:“不会是被他们工作室压榨至死了吧。”
两个人无奈,只得风尘仆仆地收拾房间。
沈谣出门买菜,负责厨房客厅,赵荼黎则把楼上两间卧室和餐厅收拾了。重新窗明几净,赵荼黎坐在餐桌旁等吃。沈谣不知在哪修炼的好手艺,虽然复杂的花样做不来,家常菜却绰绰有余。
米黄色面条,牛肉浇头和青菜叶子,淋一点红油,撒两撮香菜,还在冒热气。
赵荼黎尝了一口,竖拇指夸他:“这么贤良淑德,可以嫁了。”
被若干天前自己说给他的话反将一军,沈谣偏不按套路出牌:“不嫁,娶你。”赵荼黎的眼神写满“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却笑笑说:“也行。”
他埋着头笑,赵荼黎托腮不语,气氛安宁和谐,像是一起生活了许久。也确实,他们每天|朝夕相对了好几个月,对彼此的生活习惯了如指掌,没法凑在一起于是都学着在妥协,比如沈谣的赖床和赵荼黎的晚睡,不知不觉竟然改掉了十几年的习惯。
门在这时开了,餐桌边的两人动作默契地扭过头去,提着箱子进来的果然是江久。
好似很意外看到他们,江久换鞋时一抬头,保持着那个姿势僵住了。他的头发又长了些,绑的小辫子艺术家气息浓郁,原本记忆中单薄得像个纸片人的身材却比以前结实了,江久把箱子一扔,扑过来。
“你们也回来了,哎最近太忙我都好久没住家里……”鼻尖微动,嗅到了香味,江久说,“牛肉面沈谣做的吧?还有吗?”
沈谣起身给他煮,江久顺势在赵荼黎旁边坐下了,紧接无比八卦地凑过去:“戏拍完了,你们俩……嗯?”
千回百转的尾音,赵荼黎装傻充愣:“什么啊?”
“我听说有吻戏有床戏。”
“是啊,吻戏三场,床戏两场。”赵荼黎无辜地说。
“小朋友没对你有想法?”
赵荼黎被他这么一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我还要问你,他和陆之远是谁追谁啊,怎么在一起的?”
江久努力回忆道:“据我所知,是陆之远先撩他的吧,但是他没——说实话我觉得学长有点渣。他们在一起是沈谣提的……不过两个人没正经谈几天,完了一拍两散,陆之远说和他三观不合——后来你都知道了。”
赵荼黎点头,暗道难怪沈谣之前听到自己说喜欢他时整个人都不太好。难道他长这么好看的一个人,二十年没人直截了当地告过白?
难不成,“我喜欢你”四个字,第一个告诉他的人,是我。
而江久还在继续说:“沈谣这个人吧,我可能和他处的时间不多,但是也看出来了,他脑子有点一根筋。不知道陆之远和他在一起那会儿有什么阴影,反正后来是不太有之前那么到处招蜂引蝶了。”
“这样啊……”
最后江久叹了口气总结道:“他脾气其实没那么差,就是死心眼。你要是单纯喜欢,就不要去撩人家,孩子虽说有点蠢,到底无辜的。”
“说谁?”沈谣刚好端着碗出来,只听了后半句,理所当然地发挥想象道:“学长,你看上哪个小家碧玉了,说出来我帮你要电话号码,手到擒来,不用谢。”
那句“不太招蜂引蝶”的余音未散,沈谣便无形中打了江久的脸。
赵荼黎目不忍视地转身去厨房,帮江久拿了双筷子,回来时却见对方一脸古怪,丝毫没有此前被调侃喜欢哪个模特少女的窘迫。
赵荼黎心想江久脸皮变厚了,嘴上说:“最近拍到什么美少女了吗?”
江久正襟危坐,把一口面条咽下去,笑了笑:“以后别老是打趣我了,现在不比以前,身边有人了——再说我也没勾搭过自己模特。”
他说完,埋头继续吃,无视了两个人默契十足的惊讶脸。怎么拍了电影回来,身边没脱团的都脱了?
赵荼黎脑筋飞速转动,停在一个不得了的名字上,他结巴地说:“不、不会是、他吧?”
“殷牧垣啊。”江久吹了吹面条,腮帮子鼓起来,“我想稳定下来再跟你们说的,不过掐指一算两个多月,也差不多了——那是什么表情?”
赵荼黎:“学长,他吃人不吐骨头,又有钱又有权,万一哪天——”
沈谣怒目而视:“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赵荼黎:“——反正你跟他在一起,我总觉得他占你便宜,你会吃亏的!”
江久奇怪道:“不会吧,是我干|他啊。”
赵荼黎:“……”
沈谣:“那太好了,他是欠收拾。”
殷牧垣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栽倒在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刚工作的年轻人手里。原本看江久单薄秀气,随手一泡,最后反被扮猪吃老虎的人绑死了,不知喝了什么迷魂汤,工作上处处给江久提供便利,现如今俨然十分专一。
再联想此前老流|氓在片场看见漂亮年轻人就勾三搭四,这件事赵荼黎能笑十年。
但他很快笑不出来,因为殷牧垣找到了他,谈《入阵》——他都快忘记这电影了。没有正式会面,开的视频,那边的人和此前一样假正经,告诉他,宣传期要来了。
赵荼黎:“我还考试么?”
殷牧垣反问:“你觉得呢?”
挂掉视频通话后,赵荼黎抱着专业书蹿进沈谣房间。对方斜靠在床上看书,不时写两笔批注,复习得波澜不惊,全然看不出缺课了大半个学期。
赵荼黎抱住沈谣的腰,于是他顺势摸了摸头,心不在焉地问:“怎么了小黎子?”
“我又要出去跑宣传了……巡回,多地,一个月。”他苦兮兮地说,“就之前你也客串过的那个电影,谢川想起了宣传,都定档好久了他才开始宣传,早干嘛去了?”
沈谣一针见血地说:“大概是在等你,宣传期不可能少了你的。”
赵荼黎郁卒,刚在一起,还没享受几天的蜜月期就要分开,他万分委屈地说:“我一点都不想到处跑,跟剧组的又不熟,涂睿还老看我不爽。”
沈谣想了想涂睿是谁后,宽慰道:“他男一,你男二,不跟他争,反正你比他帅。”
这人的颜控本性彻底没救了,赵荼黎和他东拉西扯一通,未能改变什么,可心里到底舒服多了,他凑上去咬沈谣的耳垂:“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不想。”沈谣冷酷无情道,“你走了我晚上还清净点。”
赵荼黎抱着他一起看书,空调轰鸣声轻微。他房间只亮了一盏阅读灯,温香软玉在怀,一颗在俗世喧尘中打滚的心总算得了片刻安宁。赵荼黎双眼一闭几乎能陷入冥想,他靠在沈谣肩膀,偶尔蹭一蹭他的脸颊。
等沈谣看完书,他便凑过去吻他。手不规矩地扯开睡衣的一排扣子,伸进去抚摸胸前两点,顺其自然地要求滚|床。
起先赵荼黎喜欢沈谣,一半原因是他长得好看,毕竟最开始两人的性格并不十分对盘,后来就算经常掐,赵荼黎对着那张脸也未必下得去狠手。另一半因为这人总是有很多惊喜,不断进化,越接触久了,越是放不下。
现在大概还有一些原因是实在太和谐。
沈谣放得开,跟他在一起时总是十分配合。赵荼黎刚开始不会,折腾得他偶尔痛。现在成了熟练工,更是恨不得每天都啪几次不起来。
赵荼黎嫌他手挠来挠去、不时碰到痒痒肉,起身拿了根不用的领带,三两下把沈谣的手捆在一起。
变本加厉地在沈谣身上盖章,分别的愁绪一涌上来下手就重了很多。赵荼黎轻咬他腰侧,从锁骨到小腹一路暗色红痕,最后轻轻弹了下精神饱满的地方,赵荼黎一笑,在沈谣的不明就里中含住了那儿。
他没有口过,难免生疏,牙齿偶尔剐|蹭到,又痛又爽。沈谣发出痛呼,手被绑到一起,没办法推开他,腰肢一扭更加让赵荼黎情动,单手按住他,另一只则掐着大腿|根的嫩肉。
赵荼黎拿纸吐了,爬上去跟他接吻,腥|膻味让沈谣皱眉。舌尖交缠,涎|水不断从嘴角淌下来。
终于大发慈悲把沈谣解开,因为他自己的挣扎,领带竟在手腕上勒出两条红痕,像腕带一样漂亮,和手环一起十分好看。赵荼黎把他翻过去,手指扩张,吻痕又留在腰背,他伸手要去床头拿套,被沈谣拦住。
他含|住赵荼黎的手指,舔他的指腹纹路:“没事,别要了……反正就你一个。”
赵荼黎鬼迷心窍般,一边推|进一边在他耳边问:“是不是只有我说过喜欢你?别人都没说过,你哥也没说过?”
沈谣被他cha得喘不上气,只会发出鼻音。很不满这个答案,赵荼黎加重了冲|撞力度,却在他即将巅峰时停下,再问:“只有我说‘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对不对?谣谣,你只有我对不对?”
“嗯……嗯,只有你,”沈谣反手握住他掐在自己腰间的手,拉过去十指紧扣,“别人都没说过,我也喜欢你。……”
还是语无伦次,赵荼黎决定放过他,细碎的吻落在他脸颊和脖颈。高|潮之时他本来想射在外面,一时没能控制住,搞得两个人满身狼藉。
沈谣累得很,他抱着赵荼黎,吻他唇瓣:“明早不起来送你了。”
赵荼黎点头说好,心里因为他那句“只有你”,无限的幸福中涌起一丝奇异的感觉。他的占有欲在此时终于显出冰山一角的原型,抚摸着沈谣手腕上的伤痕,赵荼黎用力把他抱住,心里的声音放大。
他是我的,只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窒息惹
☆、想念
翌日赵荼黎要早起,他怕弄醒沈谣,轻手轻脚地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刷牙时,有人跻着拖鞋揉着眼睛进来,赵荼黎满嘴的泡沫,疑惑地吐出几个单音节。
沈谣困得眯眯眼,抵住赵荼黎的肩膀,两只手环抱腰际。
“荼黎早……”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沈谣没了后文,贴在他身上。赵荼黎握住他环在腰间的手,继续刷牙,躬身吐掉泡沫时带得沈谣的脑袋也偏下去,就要站不稳似的,好险被抓住。赵荼黎见这人都要保持站立姿态睡着了,还坚持起来,顿时很窝心。
于是清晨,赵荼黎拖着这只考拉,楼上楼下跑了几趟。收拾衣服、喝水、吃早餐,一套动作做下来,沈谣仍然坚定地挂在他身上。
直到来接他的人打电话,赵荼黎作势要把沈谣抓回被窝,那人不肯,遂被黏着送到玄关。赵荼黎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别送了,我走了啊。”
沈谣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到了告诉我一声,回头我把复习提纲发你。”
赵荼黎无语片刻,答应后拎起箱子走了。
他一手扶墙,缓了许久,终于像个电池耗尽的机器人,自动进入休眠模式。沈谣转身要继续回笼,立即和站在沙发旁,刚起床的江久撞了个四目以对。
江久吞吞吐吐地说:“那啥,我、我不是故意……你们、你们,那什么……”
没电的沈谣有气无力地点头,一路贴着墙往楼上走。上了两级台阶,又像突然反应过来,跟江久说:“还没几天,不是因为戏在一起的。”
看来在他的潜意识里,是生怕别人觉得他和赵荼黎假戏真做。
说完这句,沈谣摇摇晃晃地拐回房间,摔到床上。他意识模糊地抓过赵荼黎的枕头抱住,脸全都埋在里面,就着这样一个憋死自己的姿势,混沌地做梦去了。
留江久一个人在客厅凌乱,他思来想去,终于承认之前殷牧垣的八卦不是空穴来风。
人戏不分的前车之鉴太多,沈谣扪心自问,他喜欢赵荼黎和这部戏没有一点关系。
沈谣不喜欢《绿闪》的剧情,纠纠缠缠,最后不得善终——虽然很现实,可饶是如此,沈谣怀有浪漫主义残余情怀,觉得实在无法接受。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喜欢却别扭,两情相悦还顾及许多。
他喜欢赵荼黎是因为什么呢?
大约是沈诀对他百依百顺,陆之远对他爱答不理,所有的追求者对他诚惶诚恐,只有赵荼黎,真实鲜活,像个七分正经三分脱线的“朋友”,在他的世界里圈了一块角落,存在感逐渐从稀薄变成无可或缺。
和他在一起时最自我,发现的时候已经离不开了,提起他会开心,斗嘴愉快,掐架享受。他和赵荼黎平等,还有一种可怜兮兮、不太恰当的相依为命。
从某个三月底的夜晚认识,绑在了一起,再想挣脱就是削骨剥皮了。
沈谣和赵荼黎的衣服放在一个衣柜,这次回来后更加堂而皇之地混在一起了。他们俩身材相仿,差的不多,上衣基本同个码。
这天沈谣睡醒,随手拿了件套上。江久又去上班,空荡荡的公寓里只有他一个人,沈谣按部就班地洗漱完,拿了早餐冲出门,赶在上课前进了教室落座。他桃花旺,在和赵荼黎狼狈为奸之前,每天被学校的男男女女围追堵截,此时成名,人只会更多。
他找了个最后一排的角落,把书一立,开始旁若无人地啃玉米。
隔了一个位置坐的女生是隔壁班一起选修的朋友,姓韩名烨,她和沈谣曾经在一个小组演过莎剧。此时坐过来,神经兮兮地说:“你家荼黎呢?”
这个称呼让沈谣噎了一下,说:“什么我家……他宣传期,去跑通告了。”
韩火华:“我记得昨天还刷到微博说你们俩回住的地方去了……”
沈谣精准地抓重点:“什么?连我们住哪都知道?”
韩烨理所当然地解释道:“别紧张,是校内同学说的,在好友圈。你们合租的事大家都知道,但粉丝们估计还不懂——哎,知道也够呛,就你和赵荼黎的粉丝,掐得一天比一天凶残。自从你们那电影开机,更是昏天黑地的,每天不撕不舒服,什么‘我家黎哥是直男,拍戏和现实分得清,希望对方粉丝不要绑定炒作’,还有啥‘也不看是谁倒贴谁,我宝宝是钦定男主’……乱七八糟的,可好玩儿了。”
“什么跟什么……你看起来很懂啊。”
“哈哈还好,”韩烨目光一转,停留在沈谣身上,贱兮兮地问,“诶,这件小熊猫的衣服不是我黎哥的吗?他那天回北京还穿呢,哎哟你们俩真是……不分彼此。”
她说的那些事沈谣一无所知,他的社交软件使用仅限于微信朋友圈。
沈谣微博有两个号,一个是高冷正经的大号,平时发些无所事事的假文艺,譬如旅行和节日,认证都没加,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发现的;另一个是只会哈哈哈和转发锦鲤以及花式流泪的小号,除了赵荼黎,朋友谁都认不出。
于是沈谣收敛神思,啃完了玉米,义正言辞地教育同窗:“韩同学,你每天没事不去多跟老师交流下,刷什么微博淘什么宝!”
韩烨被他说得自惭形秽,反省片刻,觉得哪里不对,说:“我算是发现了,只有跟赵荼黎一起的时候你才可爱,平时简直高岭之花,带刺玫瑰。”
这个绰号收下了,沈谣把书一卷敲了韩同学的头,言简意赅地说:“闭嘴。”
嘟囔着说好的傻白甜都是套路,韩烨愤怒地划重点去了。
这学期实践课多,沈谣来得晚,只好捡缺人的小组加。别人觉得他高高在上,又是演过好几部电影的正经演员,分配任务时有意无意地把他隔绝在外。
沈谣换了几个组,终于在韩烨他们那安定下来,选了个无关紧要的配角。
他实在有点不平衡。演惯了主角的人,要回去跑龙套,这种若有若无的歧视最烦人,沈谣心高气傲,嘴上不说而已。
一旁赵荼黎也不好过,他重新回到了《入阵》剧组。近一年不见,居然生分起来。
过去一年里,赵荼黎演了两部片子,其中一部已经有口皆碑,票房大卖,他的身价水涨船高,如今开出片酬已经不再是当时《入阵》提出的条件,也不会只屈尊演个男二;而男主角的演员涂睿,一心一意等这部片子让自己翻身拿次影帝,经纪公司给他接了个校园青春片,刚上映一个月,差评满天飞。
今昔对比鲜明,赵荼黎再一次觉得沈谣实在是一尊不自知的指路明灯。要不是他及时出现,或许自己也沦为了如今电影工业流水线上昙花一现的产物。
涂睿曾经气焰嚣张,仗着出道时间长经验丰富,对戏和私下都打压赵荼黎。现在见面,比赵荼黎低上一头,非必要不和他说话,弄得赵荼黎莫名其妙。
跑宣传很枯燥。谢川找的发行商是老合作方了,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每次安排的见面会都十分妥帖,主持人懂事会看眼色,楼陌在旁边帮衬,赵荼黎按理说没有不满。可他连走了三个城市,累得黑眼圈都出来了。
陌生城市和夜晚会把思念无限放大,赵荼黎半夜睡不着,跑到阳台上吹风。
他戒烟有一段时间,今天突然瘾头上来。翻箱倒柜,从行李箱里找出了半包薄荷烟,味道轻,他在《绿闪》的剧组时偶尔会抽,没那么熏人沈谣也凑合着不唠叨。
赵荼黎捏着一根烟,点燃后没着急吸,静静地嗅薄荷香。
烟让他记起沈谣,随即就挥之不去了。某人平时消失,关键时刻,赵荼黎却觉得每个生活的细节都有他的影子。
他们之间联系不多,赵荼黎偶尔看他的微博小号,除了哈哈哈多出几条类似没人陪着吃饭的内容。每天一翻朋友圈就知道沈谣做了什么,平时惜字如金的人会花时间去敲个要“打开全文”的琐碎日常。
沈谣脸皮薄,很多事不说出来,赵荼黎一目了然,汇报生活这种事他以前嫌夸张又无聊,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只以为小情人不能更可爱。
他太想沈谣了。
燃了三分之一的烟被赵荼黎掐灭,他握着手机,给沈谣发了条语音:“在干嘛呢宝贝儿。”
这个称呼说出口赵荼黎就后悔,慌忙要撤回,却见沈谣发了个表情过来——“对方不想和你说话并向你扔了一只仓鼠”。
赵荼黎熟练地找出表情:对方稳稳地躲开了你的仓鼠并向你竖了个中指
沈谣:哈哈哈哈!
赵荼黎:幼稚不幼稚?
沈谣:我烦躁,在背小组结课作业的剧本[大哭][大哭]你干什么呢
赵荼黎斟酌用词,白天里的疲倦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回答问题,看预告片,听谢导忽悠人”掩盖过去,沈谣直接把电话打过来了。他和沈谣扯了许多,更多时候他不说,只听,沈谣没什么可讲,就开始给他说剧本。
他的声音清越,却没有一点尖锐,听着温润平稳,最适合讲故事。沈谣台词功底好,平铺直叙的话被他念出了花,赵荼黎握着手机,夜色里他仿佛就看了一场电影。
沈谣念完自己的台词,清了清嗓子:“你还不困吗?”
赵荼黎看了看手表:“是,你该睡觉了,小学生。”
沈谣却不挂,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真的还不错么,我怎么觉得你很累,都没精神说话了。看微博上的返图,也脸色不好。”
他突然涌上一点委屈,很想拥抱沈谣,贴着他的耳朵告诉他过得不好,跟他说无从倾诉的怨念,比如导演的不再重视,合作演员的孤立与不理解,粉丝叽叽喳喳的很吵,主持人视他为透明,他就是个噱头。
但赵荼黎什么也没说,平淡道:“我没休息好,今晚早点睡就好了。”
沈谣狐疑地问:“真的么?”
他带着点纵容笑了:“真的——”故意拖长声音,这人偶尔的纠缠让他心里发痒,他横竖用自己的方式宽慰,最终放心不下,还是问出了口,你好不好。
“好吧,”沈谣说,他的声音须臾的远了,好似在和江久说话,一会儿又转回来,“学长洗完了,那我去洗漱,你也早点休息。”
赵荼黎点头,察觉到对方看不见之后,暗自好笑地说:“好的领导,我知道了。”
沈谣嘟囔了句什么古怪称呼,互道晚安挂断电话。赵荼黎放下手机,听话地去洗澡,愉快地哼了几首歌,他浑身清爽地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拗造型。心情不错,发了两张浴衣自拍到微博了,见转发评论瞬间爆炸,赵荼黎挑了挑眉。
他坐在床边,才发现微信有条未读消息,点开是沈谣的语音。那人大约是挂了电话想起有什么话没说,又不舍得因为两秒钟的语音打扰他,这才发了过来。
点开后,他第一遍没听清,开到最大音量凑到耳边。熟悉的声音立刻放大,通过耳蜗和听觉神经一路抵达大脑,赵荼黎只觉得置身于春暖花开,有微风拂面。
那句被遗忘了的甜言蜜语,轻悄悄的提醒他。
“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愉快的开车了ˊ_≈gtˋ
☆、归处
第二天不用起早,赵荼黎醒来后躺在床上刷微博。
昨晚发的自拍转发十一万,评论近十万,女粉大概是没想到宣传期会有这样的福利,哭着喊着老公么么哒。赵荼黎觉得颈后一凉,慌忙地切了小号。
他知道视奸饭圈不太好,可架不住年轻的好奇心,开小号关注了十几个人,有自己和沈谣的图站,还有cp粉——自从和沈谣在一起后,对cp粉的关注度又上一层楼,每天看到她们自嘲萌的是“冷cp”,赵荼黎就无语凝噎。
硬气一点啊!不要老是被她们骂不还口,你们的眼光很好!你们是对的!
这些话赵荼黎是无论如何不敢公开发的,且不说舆论,光是楼陌一个人就能恁死他。所处的大环境比以前宽容,能够允许粉丝互相调侃,媒体拿来做噱头,却始终对同|性|恋存在偏见。即使赵荼黎觉得自己并不算严格的同——他只是喜欢沈谣啊——可文艺界容不得这种关系,一经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出柜”两个字只在赵荼黎脑子里闪现,就被他自己压了下去。他们还年轻,有很长的路要走,来日方长,不着急一时半会儿。
他点开微博小号的悄悄关注,沈谣的手机用户加数字居然破天荒转发了他的自拍,大约是粉丝为0,所以有恃无恐。
对于浴衣领口微敞、发梢湿润、素颜干净还在邪魅一笑的赵荼黎,沈谣予以了三个字和一个表情的评价:“浪得你[doge]”
赵荼黎大笑,翻来覆去地把沈谣转发的这条看了几遍,想了想收住了点赞的麒麟臂,他又床上滚了一会儿,这才起床。
今天赵荼黎心情不错,他们出发赶往下一个城市。他不戴口罩,在机场和粉丝小聊几句,笑容可掬,亲切和蔼。
楼陌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还摆拍?”
赵荼黎见四下无人,说:“我对象又卖萌了,特可爱,特乖。”
楼陌吓得浑身一抖连忙伸手就要捂他的嘴:“少爷!小金主!我求求你了,这种话不要在公共场合说,更别跟别人说!你还想不想混了?”
见赵荼黎一脸疑惑,楼陌叹了口气,附耳过去解释:“我跟你说啊,现在你不比以前,你红了,跟你的狗仔也有了,还谈恋爱?偷偷谈知道吗?窗帘拉好,不要在车里卿卿我我——哦,这个不担心,你没车……”
听她兀自眉飞色舞,赵荼黎敷衍地哦了几下,心道你居然都不关心我对象是谁,真是抓得一手好重点。
宣传期接近尾声,《入阵》的档期在七月初,占尽了国产电影保护月的便宜。谢川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导演,本子虽然也就那样,可演员好,特效棒,不愁没口碑。
在这分身乏术的档口,沈钧通过电影官博,发布了第一个版本的宣传海报。
一般来说,在国外拿过奖的导演必定会受到影评人的些许追捧,更遑论沈钧这种拍过大片、提名过金球的国际级华人导演。他回国拍片,自然是掌声如潮,在第一部《猫鼠游戏》之后,不夸张的说,许多人都在翘首期待下一部。
下一部来得如此之快,让人心情复杂。为了迎合当下lgbt人群权益问题,沈钧拍了部同性倾向明显的片。
电影官博申明过,不要对该片期待过高,毕竟不一定能过审。如果国内无法上映,在符合法规的情况下,会送到国外电影节参展,想看的观众可购买蓝光版资源。话说的这么明确,仍然吸引了一大批粉丝。
第一张海报是传统布局,赵荼黎和沈谣保持着对视的姿势,背景是海,光线由近到远逐渐变亮,最下方打出片名:春日绿闪。
赵荼黎暗叹这图真好,拍摄时他思绪澎湃,未能注意到四周风景,想来也有些遗憾。
此前沈钧让他俩别转,有机会发花絮照片就好。过了会儿,赵荼黎点开评论观望风向,果不其然是cp粉仿佛过大年一样的狂欢。
沈谣难得不高冷,很快就在自己微博单独发了一张。
赵荼黎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这张是谁在什么情况下拍的,又是如何会落到沈谣手上。因为实在是太美了。
阳光明媚的地中海气候,他们正在休息,背景是嘈杂的画廊,石子路,还有色彩浓郁强烈的异国风情。他穿了一件黑色t恤,拿着石榴汁靠在墙边,含笑端详旁边一只晒太阳的黑猫。
而沈谣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他,脊背微弓,放松的姿态,看不出在想什么,似乎只是单纯放空。可放大了图,那双桃花眼无可言说的热烈,专注而深情。
这大概就是,“你在看风景,而我在看你”?
他发了这张照片,文字也十分意味深长:“春日绿闪译言和猫。”
这个点发出来自然是为了后续热度,沈谣的微博没有认证,此前费了粉丝不少劲才确定是本人。他一贯话少,比官博的敲锣打鼓更能圈粉,没多久就上了微博热门榜,两个人充满故事性的照片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
赵荼黎刚要评论,发布会准备开始,他只得匆匆把手机交给楼陌,跟着导演他们上去了。
这天的宣传是最后一站,殷牧垣也从百忙之中抽身。他良久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此前大胆新锐的风格和被禁止拍片好像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形象,反倒有更多人说他个性十足,赵荼黎冷哼,知人知面不知心。
并不能因为和学长在一起了,他就对殷牧垣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谢川对记者态度一般,可殷牧垣却要耿直得多。他八面玲珑,专挑大家想听的讲,掀起兴趣后戛然而止,留下句“电影上映大家就知道了”。
赵荼黎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花瓶,偶尔回答两句固定答案的提问。
《入阵》的预告片他已经看过,后期剪辑是外包的,并未把高长恭身死的那一段剪进去,沙场与朝堂对立,悬念重重,涂睿的角色抢了大部分风头。
赵荼黎对这部电影始终感情不深,大概是因为他本就兴趣缺缺。这是沈谣跟他一起挑的剧本,可是没有喜欢的人在,演戏敬业归一码,喜欢与否又是另一回事了。何况售后实在糟糕,无处不让赵荼黎觉得这个“男二号”是在洗白男主角。
他带着一腔不得志的怨念结束了宣传期,期末考试也过去一半,赵荼黎归心似箭,顾不得是深夜航班,落地时已经将近凌晨两点。
公司的车接他,赵荼黎没告诉沈谣今天回来。
电梯上升,他的心脏也耐不住地剧烈跳动,某种近乡情怯涌上来,可他急于再见沈谣。想念在终于得以相见时方知最强烈,赵荼黎拿钥匙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江久的房间灯还亮着,大约在熬夜修图。听到外面声音,他出来,见到赵荼黎时刚要开口,被对方一个动作按回去了——赵荼黎双手下压,然后指了指楼上。江久懂他的意思,点点头,示意沈谣早就睡了。
他在客厅里把睡衣从行李箱拿出来,然后去洗澡。全身放松地摸到沈谣卧室。
那人大约是睡沉了,正在做梦,嘴角含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赵荼黎坐到床边,轻轻地撩拨沈谣额前的头发,对方皱眉,他即刻收回来,赶在沈谣醒来之前迅速钻进被窝,小心地伸出手,从床单和身体的缝隙间插过去,搂住了沈谣。
埋在他颈侧深深吸气,沈谣身上的沐浴露香味在睡着后被压在被窝里发酵。赵荼黎心中的满足愈发演变成不满,他仗着对方睡得熟,放肆地亲了亲他的太阳穴。
沈谣推了推他,发出一声猫叫似的梦呓。赵荼黎充耳不闻,蜻蜓点水地吻他的嘴角,抱着的腰肢皮肤温热,脸上因为空调和夜风有点凉。在这样的温差里,赵荼黎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困倦,就着拥抱的姿势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赵荼黎兴奋地醒了。他躺在熟悉的床上,恍惚片刻,记起来已经不是在陌生城市的酒店了,抓过手机来看,才六点多。
旁边的沈谣还在睡,他们两个人挤沈谣的床刚好。赵荼黎突然想起自己是不是该配合宣传,于是连忙翻手机找花絮图。他没有拍图的习惯,良久才找到两张,可在车上睡觉的沈谣他不愿意分享,只好凑合着发了另一张。
在文字那里停顿,赵荼黎灵机一动,大逆不道的剧透了。
他起床伸了个懒腰,看冰箱里什么都没有,索性戴了个帽子下楼给沈谣买生煎。如此晃了一圈,提着早餐回到家里,听到卫生间的水声。
赵荼黎登堂入室,悄无声息地靠在了门口。沈谣正在洗脸,毛巾拿下来,看到镜子里身后多了个人,吓得差点叫出声。
他把毛巾往水池一摔,欣喜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久别重逢了,赵荼黎被沈谣一把抱住,吻上来时他如愿尝到了刚刷完牙的薄荷味。
之后,沈谣一边把夹上去的额发放下来,一边说:“我昨天晚上就梦到你回来了,还跑来和我一起睡,我都睡着了,你亲我,然后我差点醒了——跟自己说是在做梦,好奇怪,我都知道那是梦,于是拼命地睡回去,结果你又不见了。”
赵荼黎含笑不语,揉乱他刚梳理好的头发:“我给你买了生煎回来。”
沈谣说么么哒,走出两步,又返回来在他两边脸各亲一下,嘟囔说:“我想死你了。”
赵荼黎:“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话多?”
说归说,他还是捏了把沈谣的脸,搭在他肩膀上两个人黏着去吃早餐。走到一半,他想起楼陌的话,条件反射去看窗帘有没有拉。
沈谣疑惑道:“你看那边干什么?”
心下斟酌,赵荼黎明媚地说:“没事,我突然想起来,咱们这栋比周围都高,住的还是20层,应该拍不到。”
吃生煎的人笑得差点呛到。他们腻歪在沙发上分完了一盒生煎,赵荼黎吃到最后去吻沈谣,撩起他睡衣,朝下探去,伸进裤子里,他瞥一眼挂钟,不到八点。
赵荼黎勾他,凑在耳边说:“学长还在睡,速战速决,我太想你了。”仿佛被这句话刺激了,原本不太高涨的沈谣立即揽过他的脖子,像只小狗似的在赵荼黎脸上啃,两个人手忙脚乱地衣衫不整地,在沙发上做了套早操。
窗帘安稳地合拢,隔绝开一地晨光。
偃旗息鼓,赵荼黎还没从他身体里退出来,心安理得地趴在沈谣身上,□□锁骨,问他:“你看我今早发的微博了么?”
沈谣享受余韵,半晌才说:“……嗯,没看,发什么了?”
赵荼黎说:“剧透。”
他发了张沈谣的照片,在罗马的街道上,对方站在许愿池旁边双手合十。这是拍摄沈谣单独戏份时的一张偷拍,他虔诚的样子让信仰有迹可循,雨过天晴,地上还湿漉漉的。苍穹云卷云舒,天边一抹迟来的云霞,温柔地倾泻。
春日绿闪初见素明。
☆、变数
赵荼黎微博一发,原本就热度不停飙升的某电影迅速占据了头条,未审先火,差点惊动总局。但是也算彻底抢了最近正在宣传期的《入阵》的风头,赵荼黎两边都有牵扯,沈钧夸他好样的,谢川却含蓄地传话让他把重心放在这边。
权衡再三,赵荼黎选择了沉默。他以参加期末几个考试为理由,装作没听到。楼陌要了赵荼黎微博的账号密码,替他转发入阵的宣传,心力交瘁。
《入阵》的发行方星影集团是谢川的东家,和烁天影业在业内明面竞争。赵荼黎表现出的对沈钧的亲近无疑让星影集团认为他十分不配合,后期没来由地取消了他的几个通告,赵荼黎无所谓,他跟楼陌说:“我不去首映式了。”
“什么?”楼陌魔音穿耳,“你再说一遍?”
赵荼黎冷静地重复:“《入阵》的首映式我不去了,他们反正觉得我无关紧要。”
楼陌被他这番话气得不轻,反复在办公室内走动。赵荼黎事不关己地坐在她面前,等待后文。踱步几个来回,楼陌按着太阳穴喝了杯水:“你是要气死我。”
赵荼黎说:“你骂我吧。”
他心里的不平衡终于无法阻拦了,见楼陌说不出话,赵荼黎平静地说:“在剧组大家都对我很好,背地里却说我是花瓶,靠沈导的电影才拿了最佳男主角。后来我的戏份再三被删减,所谓的男二号名存实亡。虽然现在剪掉的戏份有的加了进去,可那是因为后来我演了《寒焰》,提名了最佳男配。投资‘为了弥补’,这种施舍来的我根本不想要——我全心全力揣摩角色,没有得到过认可。”
他说的都不错,这剧组诚然对赵荼黎有知遇之恩,但别说一手提携,连让他发挥最大都算不上。楼陌平缓呼吸,道:“可那是谢川,全中国只有一个谢川。”
赵荼黎微笑:“我知道,这个决定也许会彻底得罪谢导,但是我早就打定主意不再和他合作。在他手下,我找不到演戏的感觉——他觉得我是什么?票房的保证而已。戏份删到半小时,照样会有人去捧场。”
楼陌无语。
而赵荼黎继续说:“姐,谢川导演给我发邀请时,我以为是诚心的,于是抱着学习的心态去了。可你猜怎么?他们与我接洽完毕,谈好角色后,还通过沈诀接触过沈谣。如果当时沈谣点了头,这个角色根本就与我无关了。”
这才是积怨已久的原因。赵荼黎听沈谣说起时,对方只当个笑话讲,他却听者有意地记下。睚眦必报的人,许多加在一起的被错估,也不及这个消息给他的打击大。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成|人世界,赵荼黎顿时觉得有些恶心。
楼陌不知道这茬,被他一说,什么话都被堵了回去。她站在办公室,混乱地翻了翻行程表,许久后才道:“你不想去就随便,但我不会支持你这样做,日后星影要封杀你简简单单——不划算。”
赵荼黎说:“我不是任性。”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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