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节
青空 作者:林子律
第7节
主角却暗道,什么银幕的,你们懂个屁,我就是字面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关系到下一个小黄片,谣谣之前有跟哥哥谈恋爱啊,所以他不是那种很纯的小白花,该会的都会了,但归根到底还是一朵小呆花。嗯…就是这样的_(:3」∠)_
努力开车中
☆、滴滴打车
过了吻戏这道坎,赵荼黎仿佛解锁了什么新姿势。
接下来的拍摄尤其顺畅,他们演一对双向暗恋的情人,一个赛一个的闷骚。暗藏玄机的台词,大白话都一步三个坑,等对方往里跳。
现实的他一头热地喜欢沈谣,不敢想除了摸头和偶尔隐晦的暧昧外还能进展到哪一步。从那个吻里赵荼黎瞬间地感受到对方的回应,他怕是在演戏,索性直接做得过分。
像一个小心翼翼的梦突然间破碎掉,第一反应永远不是伸手去接那些残骸。
接下来的好几天,白日他们是亲密无间的情人,在旁人看不到的花枝下互诉衷肠,起先飙演技,后来也不知是否假戏真做了。
夜里,赵荼黎反复地梦见乱七八糟的片段,走马灯一样。他从梦中醒来,会片刻分不清今夕何夕。
他的自我折磨持续了很久,仿佛压力越大脑子越乱,反倒演得更好。
在美院拍的片段大多是青涩的少年时期,譬如骑着单车轧过春天的柳絮。赵荼黎和沈谣相识快一年,对方的印象原本已经立体,却在白衬衫的时代翩然回到他还更年轻的时候,赵荼黎反复地想《秋山的梦》,如出一辙的沉静似水。
那部文艺皮囊下遮掩住欲|念的电影,赵荼黎第一次看时才十八岁。日本导演的镜头下沈谣虽然台词少,可当初眉清目秀得过分,像朵纤细的小白花,眼波流转间,会情不自禁想象这朵花走到颓败的样子。
等他吻过沈谣,才知道那种悸动为什么这样强烈。经历过性|爱的少年才有不为人知的样子,介乎于含苞与盛放,像半熟的果实一样酸甜,无意识的诱人。
……想到这,赵荼黎就嫉妒陆之远。
这些其他人一无所知。片场休息时他俩黏在一起,躺椅并排放着,旁边只一瓶果汁,连吸管都没第二根。
赵荼黎没烟抽,咬着唯一的吸管解馋,沈谣见了,手忙脚乱地把饮料从他嘴里拯救下来,接着非常无奈地说:“咬坏了我用什么?”
“掀开盖儿。”赵荼黎把吸管抢回来叼在嘴里。
“钧导,我们什么时候去欧洲拍?”沈谣转向沈钧,显然他的玩心很重。
“看你们进度啊,这边的部分拍完了出去。然后回来继续拍后续,着急不来,希望你们俩能少让我操点心。”
话是这么说,他们在出国取景之前有一场重头戏,沈钧翻了翻剧本,唯恐天下不乱地补充:“看你们状态这么好,还是出国前把那个拍了吧。免得后面纠结了老是过不了,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他说的那个就是床戏。
几天后,沈钧租的那个画室派上了用场,他把衣冠禽兽的专用款眼镜戴上,清场,只剩下自己和一个摄像,统共架了三个机位。
赵荼黎脱得很爽快,他此前一直有健身的习惯,线条不至于虬结可优美好看,非常符合如今小姑娘们对“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审美。他往窗边一站,拉了窗帘,然后靠在了被搬空的旧画室中仅剩的一张长桌旁。
沈谣站在画板后,他看不出波动的情绪,只是很淡定地拿起了画笔。
“嗯,你的手往身后撑一点……”声线颤抖,很好表达出狭窄空间中只剩两个人时的些许战栗。他喜欢,但是知道这喜欢是禁忌不被允许,刻意去压抑,适得其反愈演愈烈。
“怎么撑?这样?”懂了意思还故意挑|逗,赵荼黎得心应手的桥段,换了个动作,“还是这样?”
“就那么大一块地方……”气极反笑。
画家放下画笔,他的白衬衫一尘不染,卷起的袖边有一抹艳丽的赭石。沈谣轻轻皱眉,唇角却上扬成无可奈何的纵容弧度,靠近他,手指按压脉搏,把他的手放到旁边的桌沿,五指压住,抬眼:“是这样。”
四目相对的须臾,仿佛有什么控制不住。左右也不是十万火急的事,赵荼黎另一只手在他后腰一带,低头咬住了嘴唇。
赤|裸胸膛贴上白衬衫的时候他的睫毛微动,到底没睁开,沈谣的手还覆盖在赵荼黎手上,迅速地被他反过来把五指捏在掌心。初夏的黄昏,画室中充盈暧昧的暖色光线,一扇窗帘未拉,窗外是沉甸甸的花影。
某人掌握主动权之后推着沈谣往画板走,几步而已,吻从唇蔓延到耳根、锁骨、肩膀,衬衣扣子崩掉一颗后大半个肩都裸|露,低低的喘息。
被推到椅子上坐好时打翻了旁边的调色盘,刹那间五彩斑斓的颜色玷污了纯白的衬衣。赵荼黎的眸色一暗,单手探入衣内,自下而上地解开了一排扣子。
“……碍事。”
埋在颈间吮|咬,不时抬眸见那人微闭着眼、轻咬着唇,赵荼黎觉得他被沈谣点燃了,他全然忘记了是拍戏,手上动作越发过火。
一路顺着摸到腰后,那人短暂的清醒,小猫挠人似的推了下他的肩:“别在这里……”
“我不。”堵住那张还要再拒绝的嘴,吻得晕头转向后,赵荼黎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不是也很喜欢吗?”
推拒的人突然被戳中了哪里似的软绵绵地放下,沈谣吻他的额头,沿着脊背竭力拥抱。
皮带抽掉后,赵荼黎掐住他的腰,单手把裤子往下褪,吻过小腹和胸口。双双衣冠不整的样子,而导演还没有喊停。
调转位置,坐在赵荼黎身上,黑裤子也满是各色颜料地堆在脚踝,衬衫披在肩膀和脱了没什么两样。沈谣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这在拍戏啊……”
赵荼黎一笑,手已经隔着底裤轻轻摸过要紧的地方,咬着他的耳垂回应:“我知道。”话音刚落便配合地动起来。
沈谣:……
夭寿啦赵荼黎有反应了!
他面红耳赤的样子倒不是随便演出来的,赵荼黎一手握住他的腰,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把他拉向自己,光|裸的皮肤相贴,彼此都是一身的汗。
黄昏将影子拉长,那株偷窥的花的轮廓落在沈谣的肩背上。他咬着牙,承受那人狂风暴雨的吻,还是毫无章法,很可疑的控制在“演戏”和“上|床”之间。沈谣抬手摸了摸赵荼黎的脸,那人突然睁开眼睛,两个人默默地对视了几秒。
赵荼黎笑出声,按在沈谣颈后的那只手加重力道,又是接吻,他叹了口气:“素明,我可真喜欢你。”
沈谣突然被架空在虚实之间,无所适从。他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小块,风一吹,伤口凉飕飕的疼。
沈钧拍出了意料之外的效果,满意得不顾演员死活,收拾好器材宣布收工,和摄像两个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沈谣还在呆愣着,他的衣服都被赵荼黎脱完了,象征性地拉了一下垮到手肘的衬衫。方才一片混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油彩都沾到他身上了。
赵荼黎使坏又顶了一下他,玩味地说:“还不下去啊,想继续?”
脸上没褪的血色好像更重了,沈谣嗫嚅着:“……你要继续吗?”
仿佛被一块名为惊喜的陨石砸中了头,赵荼黎傻了。他抱着沈谣的腰,试探性地亲了一口他的下巴:“在这儿?”
沈谣的指尖有蓝色油彩,他往赵荼黎脸上蹭,好似还没回过神来。听这么一说,惊恐脸倒是和刚才别无二致:“我不要。”
赵荼黎当机立断:“那回去。”
他们俩一身狼狈地把衣服换了,之前放在墙角的宽松基础款派上用场。校道安静冗长,树荫在夕阳西下时分笼罩了灰色的小路,赵荼黎拉住沈谣的手,走得越来越快,他这次没松开,反倒轻轻地在他手背上蹭了一下。
从电梯里出来,刷房卡的动作都迫不及待。沈谣从背后抱住他,见他不意外,才恋恋不舍地在他脸颊边小猫似的蹭啊蹭,偶尔亲上那么一两下。他像那个假矜持的画家,充满了欲拒还迎的魅力,赵荼黎要魂飞天外了。
门一关,他就把这星火燎原的小可爱壁咚了。春夏的衣服都轻薄,脱起来快得很,他不确定所以才更着急,生怕沈谣下一秒就清醒地反悔。
赵荼黎怕错过,电影杀青他们就会如同无数个前车之鉴一样淹没在时间洪流里,老死不相往来,再见面都尴尬。
沈谣想到这点与否,他无从考证。只是他在伸手拽下对方裤子时,沈谣的手象征性地拦了一下,被赵荼黎轻松地挡开后,那双桃花眼闪烁片刻,低垂着睫毛,微张的唇,他偷偷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被压在床垫上,赵荼黎胡乱地吻过他的颈侧,生涩地咬住胸前突起,含得杂乱无章。
他很久没有和人发生关系了,而他和赵荼黎还不是情人,赵荼黎到底喜不喜欢他。想到这层,沈谣突然就委屈起来。
赵荼黎偶然间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美人有点泪眼汪汪。
“怎么了……?”赵荼黎慌忙地从他身上坐起来,自行撤退到另一边,语无伦次地说,“你不愿意我们就不做了,反正我也不会——”
沈谣摇摇头,撑起来捏住自己t恤下摆,轻巧无比地除掉衣服。如果忽略他有些颤抖的手,似乎就能完美的瞒过去。
他吸了吸鼻子,故作潇洒地留下一句“等我会儿啊”,把赵荼黎一个人扔在单人床上,转身抓着裤腰进浴室去了。
赵荼黎莫名其妙地坐在原地,冰火两重天里,他脑子里的“圣人”和“凡人”开始大战三百回合。他纠结到沈谣洗好出来。
眼睛不红了,还有点水光,眼尾一片绯红,比平时还要诱人。沈谣好似调整过,方才那张怨念的小脸也晴空万里了,他一上来先亲了亲赵荼黎,带着点调侃地说:“你真的不会啊?”
拍戏有剧本,先打好了言语上的彩排,现在是现场直播。
赵荼黎很想为了男人的尊严死不承认,可鬼使神差,他难得一两次不理智迅速占据了神经中枢和大脑,从善如流的点头。
沈谣笑了:“我教你啊。”
赵荼黎:“……”
事实证明,在“把暗恋对象吃到嘴里”前面,尊严脆弱得不堪一击。赵荼黎很快把它丢到一边,愉悦地和沈谣滚了个床单。
方才进浴室去大概是扩张,前期工作沈谣都弄好了。那把赵荼黎喜欢的嗓音没有叫他的名字却也足够让人血脉贲张,他彻底进入后,此前振振有词的“圣人”便被抛尸荒野,秒杀得连渣都不剩。
沈谣抱着他,腿缠在他腰上,后来脱力了往下坠,被赵荼黎一手勾住膝弯,连接处大概是润|滑和体|液混在一起,一片泥泞。
他有点羞赧地咬住赵荼黎的耳垂,悄声说:“……你可以快一点。”
赵荼黎脑海中的雪原情景再现,他到达顶点的片刻仿佛看到纯白色尽头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像个人形。
醉生梦死不过如此,难怪有人愿意牡丹花下风流。帮沈谣撸出来的,全射在小腹,乱糟糟的一片,赵荼黎亲了亲沈谣汗湿的头发。
太靡|乱了这场景,赵荼黎顺势在沈谣旁边躺下,和他一起挤在不算宽敞的一米五单人床上,枕着同一个枕头。他一只手试探着去抱沈谣,对方瑟缩片刻,没躲。
赵荼黎有点想问他是不是后悔了,可又懒得自讨没趣。
呼吸渐渐趋向平稳,他一听就知道沈谣又陷入了浅眠。赵荼黎眉梢一挑,趁这人神志不清,赌气似的凑过去在他锁骨下面的白皙皮肤上留了个小草莓。
痒痒的,沈谣意识模糊间半梦半醒地往他肩膀上靠,口齿不清地喊了声荼黎。
作者有话要说: 不造有没有人介意先上车后补票
但他俩是双向暗恋来着 就应该 没事吧
☆、错失
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因为准确的生物钟,沈谣饿醒了。
他睁开眼睛,从被厚窗帘遮出的昏暗中判断天应该黑了,于是一翻身坐起来。某个地方还痛着,腿也软,他毕竟太久没活动了。沈谣在发现房间里没其他人后,纠结地想扇自己一巴掌,手举起又怕疼的放下了。
话说回来赵荼黎人呢?
沈谣环顾四周,卫生间里灯也没开,就他一个活物。
拿出手机本能地想给赵荼黎拨个电话。他心头脆弱得要命,感觉跟被用过就扔一样,十分的不堪一击。
沈谣非常怕痛,小时候摔一跤他能嚎半天,打针更是哭得惊天动地。他是家里老小,被捧在手心里养大的。简而言之,二十年没被受过气。赵荼黎很温柔,也没欺负他,两边情不自禁,可他还是委屈。
现在沈谣再不会动不动就哭得梨花带雨,更不会因为怕痛不敢打针。可他一边找赵荼黎的号码,一边忍不住噼里啪啦地掉眼泪。
赵荼黎提着整齐地装着塑料袋的饭盒进来时,看到沈谣穿着件t恤,小脸上都是泪痕。他没反应过来,只把那堆饭盒放在了床头。
“你干什么呢……”觉得这场景实在可爱,明知道不该笑的,赵荼黎忍不住,他跪在床边,掐了把沈谣的脸,“眼睛都肿了。”
“死哪儿去了你?”气都没喘匀,还要兴师问罪。
赵荼黎把袋子里的饭盒一一拿出来,在沈谣面前摆了个一字长蛇阵:“去餐厅了,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挑着你的家乡菜点……哭什么,怕我不管你了?”
沈谣色厉内荏地瞪他:“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和他一般见识,赵荼黎毕竟没经验,不知道怎么安慰刚打完炮的准男友。他本来想顺势告白的,沈谣这个架势似乎不太想听。
于是赵荼黎坐回自己床边:“那你自己去吃东西啊,我背剧本。”
这就算了??
脸皮薄如纸的某人幽怨地注视赵荼黎良久,见他真的开始专心背剧本,才带着“天下1号都不是好东西”的地图炮下床风卷残云。
从那天起,赵荼黎兴高采烈地发现他和沈谣的关系进了一步:这人会跟他撒娇了!
床戏关过了,其他的亲密信手拈来。他们的年少时大多是比较轻松愉快的戏份,除却最后的误会没有对手戏,几乎都是一条过。
近几年不要钱似的气候变暖,夏天来得愈来愈早,还不到清明,居然已经升温到二十多度。拍戏时经常晒着太阳,一喊卡,沈谣就忙不迭地钻到导演旁边的遮阳伞下去。
沈钧问过来蹭伞的沈谣:“小二,你真对赵荼黎有意思了?”
“没有啊。”沈小二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善解人意地说,“不是看你嫌弃离太远没有情侣气场么,现在关系好点你又瞎猜——应付工作都够呛,我爷爷还老催您结婚,别来关心我了,您累不累?”
这老得寸进尺的小家伙居然学会了替别人着想,沈钧还要再说什么,却见这人迅速地变脸,从忧心忡忡到笑魇如花了:“冰棍儿!”
赵荼黎刚才请了个假说要走开会儿,原来是去买雪糕。他耿直地提了一大袋回来,嘴上说分给剧组所有人,却先拿到沈谣面前让他挑。然后沈谣选了个牛奶布丁,隔着包装袋在赵荼黎脸上冰了一下。
这还叫没意思?沈钧凄惨惨地想,中秋他是没脸去面对一家老小了。
归根到底,剧组进度快是好事,最终美院的戏份提前三天拍完。与此同时,赵荼黎接到了公司的通知,自己的角色“秦晖”入围了最佳男配角,让他按时到h市,一起出席今年的金橄榄颁奖典礼。
赵荼黎神情恍惚,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他去年拿了最佳男主角,风头无两地回到学校,然后遇到刚失恋的沈谣,两个人狼狈不堪的认识。
转眼就一年了。
这一年内他上映的电影只有《寒焰》,既然不是个人,那必定剧组也是要一起的。赵荼黎索性直接跟沈谣说了,问他有没有接到通知。
“唐导也喊我去来着……”沈谣听他说完,皱眉道,“好像是寒焰拿了好几个提名。”
等两个人从剧组去到h市,才知道“好几个”提名已经是谦虚说法。唐韶齐得了便宜还卖乖:“今年的影片质量太差了,也不赖我。”
沈谣阴恻恻地说:“我看你连‘第三十七届金橄榄颁奖盘点:寒焰成最大赢家’的通稿都写好了吧。”
唐韶齐:“怎么说话的,这种东西用得着我亲自动手吗?”
赵荼黎:“……”
他们在酒店休整了短暂的几个小时,就被揪去化妆造型了。金橄榄每年都办得特长,能从黄昏拖到凌晨。
沈谣坐不住这种场合,郁闷道:“我们就不能晚点去吗?”
唐韶齐也坐不住,却耐不住隐形规则,只好给小朋友解释:“我们得一起走红毯,完了进场地就坐。等颁奖开始的时候摄像机偶尔会扫你一下,你俩的座位都靠前,命不好,忍着点吧——你哥没跟你做功课?”
他这么一说,沈谣想起来,平时芝麻大点的事都要啰嗦几百字的沈诀确实有日子没联系他了,便诚实道:“大概他觉得我可以独立自主了。”
唐韶齐嗤笑:“没跟你说在做什么?”
沈谣懵圈脸道:“这段时间没工作,应该在家当二十四孝好儿子。”
唐韶齐见他是真不知道,这种八字没一撇的坊间绯闻不好跟沈谣说,便挥挥手打断了对话,让服装师把沈谣叼走了。
沈谣和赵荼黎还是同系列不同款的西装。自从《寒焰》上映,晖砚这对cp虐得喧嚣直上九万里——奇怪的是,真人关系这么好,反倒没多少粉丝。
金橄榄是两岸三地电影工作者们最看重的奖项之一,因为奖杯是橄榄树状得名。每年颁一次,被称作国内版奥斯卡,分量可想而知。
最近电影越发不景气,愈来愈多的明星大腕进军银幕,什么歌手啊偶像啊都来,感觉是个人都能演电影了,造成了出片虽多,良莠不齐的局面。几位导演轮流坐庄,金橄榄的名号还在,质量却大不如前了。
《寒焰》此届金橄榄被提名了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和最佳男主男配在内的十几个奖项,唐韶齐沉寂的时候没少被批评家说昙花一现,演员到底是演员,改行也成不了大气候云云。这会儿厚积薄发,打了所有人的脸,扬眉吐气如同只花孔雀。
走红毯服装由唐韶齐找的人一起搭配,三个年轻主演都穿了同品牌的礼服,站在一起说不出的养眼。
闪光灯密集,沈谣拉了把赵荼黎的衣摆。对方疑惑地回头,见他目光闪烁,仿佛欲言又止。他在紧张,赵荼黎便隐晦地捏了把他的手心。
现如今大家都知道他们在沈钧新作《春日绿闪》里演一对情侣,□□短炮不断捕捉各类细节。赵荼黎很不介意炒作,他甚至希望多点人误会。可最终他们一左一右地站在萧明卉旁边充当护花使者,这安排虽然少了点噱头,胜在保险。
被保护的那朵花却有意见:“你们干嘛不走在一起啊,穿的多有cp感。”
赵荼黎说:“怕你高跟鞋踩到裙摆摔跤。”
他天生乌鸦嘴,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萧明卉果真踩到裙摆险些崴了脚,她抓着沈谣的胳膊,好险才没出洋相。调整好后,女生剜了赵荼黎一眼,更加亲热地挽住沈谣:“还是我们谣谣好,你根本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唐韶齐他们走在前面,这三人之间说话声音小,别人只当他们言笑晏晏。赵荼黎偏过头,反驳她道:
“我怜香惜玉的时候你才看不到呢。”
入座,开始无聊。颁奖礼刚开始是些不怎么重头的奖项,赵荼黎的位置在沈谣左边,他顺了两瓶果汁,他记得萧明卉不喝柠檬,便直接塞给了沈谣。
被忽视的女主角凉凉地说:“哦,我懂了,怜香惜玉。”
沈谣:“……你怎么老跟这个梗过不去。”
赵荼黎哈哈大笑。
萧明卉举起手机要跟他俩自拍,说电影拍摄到现在这么久都没一张正经的华服合照。她在最前面,找了角度始终不满意,纠结道:“你们俩脸这么小还往后缩,荼黎,你来拍——手别抖啊,拍花了我揍你。”
于是手机落到了赵荼黎手里:“来了啊,摆好,1、2——”
女生笑容明艳,像一朵盛放的芙蓉花,而沈谣眉目如画,怎么看都惹眼,他轻轻地把下巴靠在赵荼黎肩膀上。心旌一动,三个人在镜头中成了一个很和谐的对角线构图。赵荼黎按下快门,就这么定格了。
萧明卉很满意地到旁边编辑微博,沈谣不声不响地移开,想当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赵荼黎却面不改色地握住了他的手。藏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他惊愕的回头,对上那人亮晶晶的眼,无声的深情。
他选择性遗忘了那天和赵荼黎做|爱的前因后果,只是赵荼黎的眼神一点也不迷茫,完全不会被欲|望支配似的,任何时候都清亮得让人害怕。
沈谣没松开他,赵荼黎立刻和以前一样的蹬鼻子上脸了。他分开沈谣的指缝,然后毫不犹豫地卡成一个十指相扣,仿佛他默认了两个人的情侣关系。沈谣莫名其妙,却不敢发问,生怕对方又是闹着好玩。
赵荼黎一手牵着沈谣,一手刷微博,突然皱了皱眉:“萧明卉,你发的这什么玩意儿?”
手机搁在沈谣面前,萧明卉在旁边笑:“我这不是说实话,你还嫌?”
萧明卉粉丝不少,因为最近的新戏剪了短发,女粉开始叫她“老公”。新发的微博已经转发两千多了,只见萧明卉把三个人的一张合照贴上去,配文字“本电灯泡从戏里到戏外,今天也是闪闪发光[可爱]”。
沈谣:“你到底有没有身为女主角的自觉?”
萧明卉:“哈哈哈。”
在插科打诨的气氛中,他们偶尔跟着其他人拍拍巴掌,时间倒也不算无聊。眼见着就要开始揭晓最重要的几个奖,赵荼黎不自觉地紧张起来,自己大约是没什么希望了,只是沈谣——他挺想沈谣拿奖。
这边操心操得稀碎,赵荼黎一扭头,当事人居然还在刷微博。
他凑过去:“你在干嘛?”
“没干嘛啊……”话是这么说,可还在不停的转发。沈谣刷的是小号,他不正面回答,赵荼黎直接动手抢了过来自己看。
沈谣这个小号id是耿直的手机用户加一串数字,看上去跟个僵尸粉一样,关注了一堆段子手。他点开“我的微博”,然后目瞪口呆了片刻,笑到肚子痛。
满屏幕都是有毒的桃子和神奇的柠檬,还有小的大的一群或者一条好多锦鲤,神奇的黑猫和马赛克组成的熊猫——文字统一的,“转发有好运”。而沈谣的转发词都是双手合十的eoji,看上去都要急死了。
赵荼黎:“哈哈哈哈哈你有毒吗?转发锦鲤沾好运?”
沈谣:“……我紧张!”
半个小时后最佳男主角揭晓,是入围的一个香港男演员,出道十五年,经验丰富,此次演技爆发,重点是最后没死,活到圆满大结局。
僵尸粉小号发了条花式吐血哭泣表情包九宫格。
赵荼黎搂着沈谣的肩膀,在朋友的尺度内顺毛:“好了好了,咱们明年继续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 →←
☆、荼黎
《寒焰》十三提九中,包揽了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却失去了所有的演技奖。唐韶齐讲颁奖词都有些不利索,希望太大,所以此刻心不在焉。
沈谣更是失落,他不会管理情绪。
后来大屏幕回放,其他提名人都微笑着表示接受结果祝贺得奖演员,只有沈谣一脸的面无表情,有气无力地拍了拍手,连作秀都懒得。哪怕赵荼黎在旁边戳了他两下,愣是装不出虽败犹荣的感觉。
他毕竟不会撒谎,并觉得这次滑铁卢是人生中不该有的失败。
只是娱乐圈藏龙卧虎的,沈谣那个臭脸很快就被新影帝的粉丝无限放大,在微博和各大论坛说他输不起。
沈谣虽然爱吃素,可他的粉丝在这一点上拒绝饭随爱豆,绝不吃素,转眼就跟对方粉丝在金橄榄官博下掐起来。
一方说既然已经内定了,为什么此前颁奖礼的宣传片和各类软广还要拿沈谣溜粉?
另一方酸不拉几的说,谁规定的每年都必须颁给新人,这是最佳男主又不是最佳新人奖,以为你爱豆是赵荼黎啊?
这下得罪了赵荼黎的粉加入混战,她们其中的大部分看沈谣不顺眼——开玩笑,自家老公的银幕初吻对象就是情敌——可又不愿意被另一方的粉丝当枪使,你谁啊就带我爱豆出场。三方势力撕得不要不要的。
主办方在这紧急关头居然还发了条微博,大意是今年入围的演员都很优秀,可奖杯只有一个,他们也是没办法,组委会投票表决的。
“这不是找抽么?”赵荼黎一锤定音,在车里半搂着沈谣持续顺毛,“你还是保持沉默吧,反正你一直都很高冷。”
沈谣心情不好,勉强地笑了下。
赵荼黎感同身受道:“我也没拿最佳男配呢,你粉丝高兴坏了,说我去年肯定是黑幕——她们不喜欢我也不是一两天了。”
“今年才黑幕。”前排的唐韶齐冷不防地说,“你真以为他是靠实力?作风都不正还拿奖,喏,评委里有个女的,是人家干妈,大金主。”
于是沈谣更消沉了:“那他是在欺负我没后台么?”
唐韶齐:“你后台这么硬!……对了,寒焰之前宣传和这次提名,你叔一直不喜欢搞这些就算了,沈诀居然没动静帮你疏通下关节,他是不是存心装傻?”
沈谣解释:“我说的不用他管。”心里却想,一定是过年那次话说得太重,看来沈诀是真的生气了。
他是沈诀亲弟弟这事都没公开说过,但娱乐圈就这么大,很多人心里有数,不少营销都八过这层关系。
可沈诀没出来给他站台,评委干嘛顾忌他。
失去了一个绝佳的大腿,照唐韶齐对沈诀的了解,沈谣就算说了不要他管,他也会赶上趟的一头鸡血。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得不偿失,真是气死他了。
当着沈谣的面不好发作,等回到酒店,唐韶齐立刻掏出手机谴责沈诀:“你真不管你弟了?他提名最佳男主,被一个有干妈的弄下去了啊喂!”
电话对面的人声音听着都懵:“是你电影么,他入围最佳男主了?”
唐韶齐:“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我的电影入围那么多奖,你没关心过?知不知道你弟被个名不副实的抢了奖杯,难过得都快哭了啊?”
“他没跟我说——”
“不会吧,照他的个性不应该赶紧跟你撒娇求安慰吗?”
那边沉默了会儿,沈诀简明扼要地说:“韶齐,我跟沈谣分手很久了。”
唐韶齐道:“那你现在就放下了吗?”
“他毕竟是我弟弟。”沈诀说,“放得下是一回事,他连个弥补的机会都不给,还不如被打一顿让我好受点。”
“我当初劝过,你不听,非觉得谣谣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的,结果呢。”唐韶齐被他一提往事,短暂的忘记了最初骚扰沈诀的目的。
“是,我现在知道了,他不爱我,他就是……”沈诀的声音有点沉闷,“那种雏鸟情结,你懂吧。他比我想得清楚,只有我把他当小孩骗。”
“行了,也别在我面前苦情了,怪不习惯的。”唐韶齐和他认识多年,知道这人能波澜不惊地说出来,大约也快释怀了,言归正传道,“不过不能因为你们分手了,你就真不管他啊。况且沈谣不是没实力。”
沈诀发动护崽模式:“抢我弟奖杯的是谁?”
等的就是这句话,唐韶齐立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把人卖了,然后贤良淑德地说:“大哥,你悠着点,别打残了。”
沈诀高贵冷艳地哼了声:“我是文明人。他不是喜欢玩些不上台面的吗,有的是办法让他混不下去,何必动用暴力。”
之后没几天,就传来拿了金橄榄那个男演员庆功宴上吸食大|麻兼滥|交的八卦,爆出来的照片跟个淫|窝似的。国家正在严打歪风邪气,这次干妈自身难保也护不住他了,抓进看守所后就算出来,演艺事业也基本泡汤。
金橄榄也因为颁奖给这人广受诟病了一次,黑幕说炒得沸沸扬扬。娱乐圈的营销号们纷纷刷起了“心疼沈谣”的tag,让他当了次无冕英雄。
可无冕英雄还是不高兴,他还没轮得上知道这个八卦,就被沈钧打包扔上了去意大利的飞机。他们得继续拍戏,去国外进行为期十天的取景。
沈钧是个精益求精的人。换做别的导演,经费不那么宽裕可能就干脆把剧本改了,可他不一样,他宁愿自掏腰包把人拉到国外去,也绝不凑合。
剧组在罗马安家落户,第一天到达时正是黄昏,沈钧带了摄像去取景顺便看第二天的场地是不是都准备好了。主演只有赵荼黎和沈谣两个,他们在房间百无聊赖地待了一会儿,赵荼黎晃了晃手机。
“出去玩吗,我看攻略说这边不远有个很好吃的餐厅。”
“你会说意大利语?”
赵荼黎大言不惭道:“我会说英语,国际通用。”
沈谣顿时觉得很放心,没有细细拷问就跟着这个cet6都没过的人出去了。坐到餐厅里五分钟,他就后悔了,因为赵荼黎的肢体语言之丰富,纯粹是出于语言表达的贫乏。
好在意大利人平时惯用肢体语言,他对着菜单一通比划,靠几个单词就哄好了店里的黑发少女,对方蹦蹦跳跳地去给他们下单了。赵荼黎正要炫耀他的交际力,回头见沈谣一脸“妈的智障”。
他当沈谣还纠结没获奖的事,那个花式吐血九宫格历历在目,有意逗他开心,却不想好像没起到效果。赵荼黎挠了挠头发:“不好玩?你都不笑。”
沈谣立刻皮笑肉不笑了一下,表示朕已阅。
赵荼黎缄口不语,觉得自己被他当成卖艺的猴子了。
两个人吃了饭,天色眼看夜幕降临,罗马的治安也就那样,他们接了沈钧一个电话,从善如流地回酒店了。
酒店房间的阳台上眺望,隐约看得见地平线上斗兽场的残影,还有天边的最后一抹霞光。赵荼黎洗澡出来,见沈谣站在那儿一声不吭,睡衣外裹着件风衣。
他走过去抱住沈谣,这亲密心照不宣。沈谣偏头蹭了蹭赵荼黎的脸颊。两个人轻轻接吻,在异国不怕有人拍。
赵荼黎觉得气氛合适,说:“这次没拿奖也不是什么大事,我陪你不拿奖。”
沈谣这下是真的笑出声:“你自己的锅,别赖我。”
他的侧脸近在咫尺,赵荼黎埋头亲了亲沈谣的耳朵,打好了腹稿的一段话就要脱口而出。沈谣的手机突然在他口袋里震动起来,他如梦初醒地拿起来。
赵荼黎瞥见微信对话框顶端的备注,是哥哥。
沈谣回了消息后,沈诀直接拨了个通话过来。像是不避讳赵荼黎在旁边,沈谣摁了接听:“哥,你还不睡啊?”
国内这会儿已经是凌晨了,沈诀的声音却听上去很清醒:“上次那个奖,你没跟我说,最近有点别的耽搁了,所以……”
“没啊,”沈谣冷静地说,“是我没本事,给你丢脸了。”
沈诀被他狠狠地噎了一下:“我不是这意思,算了,下次当面聊。”
敏锐地听到那边好似还有个人的声音,沈谣疑惑地问:“这么晚,你跟谁在一起啊?”问完之后直觉像查岗,又不好闭嘴,尴尬极了。
沈诀:“刚认识的一个朋友,有空跟你介绍。早点休息,晚安。”
沈谣说哦,任他把通话挂了,揉着眼睛往房间里的大床走:“我要睡觉了。”
赵荼黎蓄势待发的告白被截胡,他居然还这么听沈诀的话,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直接上手,把沈谣先这样再那样,末了咬着他的耳朵说我想被扶正。
订酒店时不知道沈钧怎么想的,总之分配到赵荼黎这儿,就变成了一张大床。特别软,很舒服,赵荼黎见沈谣躺在上面,在心里补充,适合嘿嘿嘿。
他掀开被子的一角往床上缩,垫子迅速地塌下去一角。睡得迷迷糊糊的沈谣睁开半只眼,鼻音绵软:“……嗯?”
赵荼黎捂住他的眼睛,飞快地在沈谣脸颊留下个浅淡的牙印。
沈谣大约是分不清在哪,条件反射地踹了他一脚,瞌睡醒了大半:“睡你自己床去。”
“我偏不。”赵荼黎没直接说明,感觉逗他实在是太好玩了,还没醒就先着急炸毛,立刻一翻身压住沈谣手脚,被子都掀到了一旁,“我偏要和你一起睡。”
说完像是要践行某种仪式似的,俯身在沈谣唇上吻了一下,信誓旦旦地说:“不仅要和你一起睡,还要睡你。”
沈谣玩味的眼神,慢条斯理地说:“你会什么啊,小处男。”
被揭开伤疤,赵荼黎眼角抽搐。上次之后,他恶补了一堆小黄片,功课到位,疾风骤雨地把沈谣的衣服扒了,轻车驾熟地摸到对方腰间的敏感处一掐,感觉他软了片刻,得意洋洋地说:“今非昔比啊小美人。”
他没遭到什么抵抗,顺利的如愿把沈谣先这样再那样了。
终于吃饱,赵荼黎下床倒了杯水喂沈谣喝了,对方一早就困了,还被他按住来了两次,现在仿佛灵魂即将涅槃。
赵荼黎在他睡着前钻进被窝,两只手抱住沈谣。好似并不反感这样,沈谣只嘟囔了句热,就闭着眼安心做梦了。
晚间和沈诀的通话让沈谣有点矛盾的失落。从记事起,他仿佛就是沈诀的世界中心,有恃无恐地被宠爱这么久,现在听筒那头沈诀如他所愿过自己的生活了——与爱无关之后,大概就像每一个小孩子似的,担心不再被重视。
都说梦里反应潜意识,可沈谣的梦从来都是一场逃亡,在黑暗中慌不择路。
赵荼黎听到他的梦话,模糊地喊了几声哥哥,有些吃味的想,你还挂念他么?
他自顾自地把沈谣抱紧了些,对他的精神世界一无所知,也不晓得在这个混乱却宁静的梦境结尾,他拉着沈谣的手,吻了他的眼睛。
光怪陆离的虚幻中,沈谣感觉有只手轻柔地拂过他的眼皮,像一阵风似的,又仿佛是停留了只翅膀漂亮的蝴蝶。他睡得不安稳,覆盖在眼皮上的重量和温度却好像重新帮他找回了平静。
翌日沈谣清醒了,他听见赵荼黎微微的鼾声,冒出一个念头:
我喜欢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五停更……我知道还早 先说为敬_(:3」∠)_
☆、海边
话是这么说,喜欢是一回事,恋爱却又是另一回事。
沈谣早上纠结到赵荼黎起床都没纠结出个所以然。他好不容易参透了不避讳赵荼黎亲近的原因,却没胆子问他一句,“你跟我上床,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没别人?”
说来挺丢脸的,沈谣对自己认识清晰,论家室样貌学习成绩表演天赋,他都不怂,惟独在感情问题上,总是欠缺自信。归根结底,以前被动惯了,还没学会什么是爱的一个人,让他主动问,还不如憋在心里。
赵荼黎不会哄人。他洗漱完毕,见沈谣脸色阴晴不定地在床上抱着被子神游太空,目光对上时,沈谣连忙生硬地看向阳台的方向。
他恍然大悟地想,昨天欺负得太狠,沈谣肯定又生气了。
幸而很快独处的时光就结束了。在罗马的戏份主要是蜜月期,时间卡的很紧,何况之后成年版的童素明独自出国静心的一组镜头需要去托斯卡纳拍。
进入工作状态后都有些心不在焉。每天从早上八点拍到晚上八点,偶尔还要熬夜去补夜景,回到酒店匆匆洗漱就睡觉,哪怕拍摄过程的一大半都在谈恋爱,收工后谁也没精力再胡思乱想了。
这天要拍的戏是章译言的告白,赵荼黎看到日程表,心里咯噔一声。
罗马横跨台伯河两岸,北城的建筑很多保留了历史的痕迹,看上去沧桑又厚重。他们的拍摄地半天在城内,到了夜间,需要迁至25公里外的第勒尼安海边。
亚洲人在外拍电影最近几年变得多了,当地居民见惯不惊,也有人来围观的,不像国内粉丝追行程那般乌泱泱的大炮镜头,只远远的观望。
赵荼黎不是第一次在公共场合拍戏,可从来没这样怕忘词过。开拍前他站在原地背台词,用卷起来的剧本一端有节奏地戳手心,竭力地无视旁边人的目光,台词在舌尖转了三圈,额头竟然在四月份地中海的阳光下渗出点汗。
化妆师扑过来给赵荼黎补妆,他闭上眼再睁开,沈谣已经在街道另一边候场了。
那些忐忑在看到他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赵荼黎朝沈谣的方向眨了眨右眼。他确定沈谣看到了,因为那货僵直脖子转了个90度。
沈谣朝他小跑过来,画板背在身后。阳光灿烂,石子街道每一寸都有故事。他在赵荼黎面前停下,神采飞扬的样子俨然已经和初识时的阴郁沉默大相径庭。
恋爱的力量,赵荼黎没来由地想完这个,自动抬手揉了揉沈谣的头——为了真实还原身高差,他鞋里还垫着增高垫,走路苦不堪言。
“等很久了吧?”沈谣说,他的眼神专注而深情,手更是直接大胆地牵过了赵荼黎的,毫不在意别人如何看。
“陪你去裱画,还让我等,补偿呢?”他摊开手,对方翻了个小白眼,甩开他自顾自地往前走了。赵荼黎不生气,心平气和地追上去,从背后按住沈谣后脑勺,然后一路往下勾住肩膀,两个人走得吊儿郎当的,看上去年轻又朝气。
监视器后沈钧看他们按照既定的路线往前走到路口停下,不由得犹豫地想,到底是沈小二演技精湛进步神速,还是他真的动心?
他刚才看赵荼黎的眼神,实在太炽热了。
喊停之后,沈谣立刻抬手整理头发。出师未捷,头顶老是有搓呆毛按不下去,沈谣和它斗了好久的气,最终败下阵来,唉声叹气地准备找造型师去。
“沈谣。”赵荼黎叫住他。
肩膀一抖,他停下来却没转身,赵荼黎小跑两步,然后毫无预兆地扒拉他的头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秘诀,竟然神奇地安抚了那搓顽固的头发,使它重新服服帖帖的。
同一个场景他们最多拍两三次,沈钧满意后,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下一个取景地。在某个裱画的店铺,说来也巧,当他们取出道具——仿版童素明的一幅风景画之后,戴着老花眼镜的店主竟认出了这幅多年前亲手裱过的油画。
赵荼黎悄悄跟沈谣耳语:“我以为沈导说真人真事,是骗人的。”
沈谣:“是真事。这次的电影要不是经过他的允许,也没法拍的。”
赵荼黎:“明知道回不来,他真的等那个人等了二十年?”
他的问句太过轻描淡写,淹没在店铺里其他人的交谈中。沈谣抬头端详墙壁上挂的一幅圣母像,好像在回答他,更似自言自语:“大概他以为值得。”
店铺一节的拍摄因为人多的缘故,不得不速战速决。好在老店主配合,他们并未耽误太久,就完成了这个取景地的任务。
沈谣临走前拿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其中一张不小心框进了赵荼黎。
他穿着黑色棉布t恤,身形颀长地靠在门框,眼神若有若无地接触旁边石凳上蹲着的一只猫,嘴角一丝愉快的笑,手中拿了杯饮料。
思来想去,沈谣还是决定留下这张。
晚饭是工作人员买来的披萨,这几天已经吃腻了,为了生存凑合着填饱肚子。夕阳还未完全落下,他们便踏上了去海岸的路。
风景很好,赵荼黎靠在车窗边录了个小视频发到朋友圈,不一会儿,国内刚开始夜生活的同学朋友就纷纷点赞。他往下一刷,看到沈谣发的配文字为“取景地”的六宫格,正是今天路过的店铺和街道,构图清晰,色彩鲜艳。
萧明卉犀利的给赵荼黎评论:“去罗马蜜月的黎谣夫夫又在抓紧时间秀优越了,希望黎聚聚发糖滋润cp粉!”
赵荼黎本来不想理她的,可他鬼使神差地又打开摄像头,对准正在争分夺秒补眠的沈谣拍了一张。他的睫毛很长,此时夕阳温柔地覆盖他下半张脸,眉间蹙起一道小小的褶皱,睡得好似很不舒服。
他打算给萧明卉,可越看越喜欢,干脆一人独享了。
赵荼黎回了萧明卉一条“不给你看”后,轻手轻脚地把沈谣的脑袋挪到自己肩膀上。车子颠啊颠,沈谣的头从肩膀坠到赵荼黎的胸口,他的下巴抵在沈谣的发旋儿。
赵荼黎心满意足地打了十分钟的盹。
海边拍摄其实是一场很重要的夜戏,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眼下在罗马取景进程接近尾声,他们为这场戏来了僻静的海滩三次,天公不作美,不是下雨就是风太大,今天一到达目的地,沈钧显而易见的情绪高涨了。
这天有夕阳,海潮平静,浪花时而温柔地涌上金色的沙滩。最为难得的是,大约受前几天反复无常的天气影响,原本游人如织的旅游旺季,今天居然人丁稀少。
沈钧生怕一会儿就没有这么好的光线,连忙指挥准备开拍。
可怜赵荼黎台词背完后只来得及临时抱佛脚的温习一遍,就被赶鸭子上架了。照理来说,时间线是在下午拍摄的情节之前的,如今日程太紧,只能打乱顺序拍。
他在干燥的沙滩上坐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你也过来坐。”
童素明和章译言的关系暧昧,他们无意中分享了一个吻,章译言借狂欢节的名义送了他一束红玫瑰,戴着面具装扮成吸血鬼先生,轻轻吮吻过童素明的脖子。自那以后两个人都互相逃避着,直到章译言终于下定决心约对方出来。
第勒尼安海岸,比不上希腊和西班牙。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童素明端详的作品就是一片死寂的大海。而真相往往生动明快得多。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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