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节
穿越之驿丞 作者:枫香
第16节
要说他原本还对五哥介绍的这份驿卒的活计,有些不以为然。家里出来的几个人之中,他的年纪最小,哪怕做的是辅军的辛苦活,在兄长们的照料下,他并没有吃上太多的苦。他为人机灵,又有一点木匠手艺,梦想却是能够像五哥那样上战场,当个真正的士兵砍匈人。
当他真正成为驿卒,成为阮大人手下的驿卒后,他才明白自己究竟还差了多少。阮大人的年纪比他还小得多,可是人家阮大人什么都懂,还对他们那么好。他现在吃的住的用的,哪样都不比当总旗的五哥差。在深深佩服之后,他也无时无刻不在惶恐,现在能够帮上阮白一点小忙,他觉得干劲十足!
【系统】:恭喜玩家阮白,收获一枚脑残粉。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一言堂阮白的决定不容质疑。
许六挠头,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多谢大人。行道树的事情就交给小人等,放心吧大人。”
阮白看着许六朝气蓬勃地走了,完全不知道许六他们直接就抽空自己把行道树给种完了。
其实也是现在树苗少,一天平均也就能收上五六十颗。按照阮白的规定,每隔十米种上一颗树苗,四个人分工合作,实际上并不费什么。最辛苦的反倒是从河里挖河泥再运过来。
树苗不大,挖得坑也不需要太深。坑里面放上一勺河泥,再把树苗放进去一埋,边上的泥土踩实,再浇上水就好了。白牙树生命力强悍得很,根本就不需要多考究。
半个月过去,再远一点的地方还没弄完,在建的顺阳驿到关城的十里地,行道树已经全部栽种完了。
大部分都是长了两三年的树苗,已经有棍子粗细,枝杈间冒出嫩绿的顶芽,栽种得早一些的,新长出的叶子都已经有一些了。白牙树的叶子有点像松针,不过没有松针那么硬,叶子也略微宽一些,叶片上覆有一层细白的绒毛,在清晨的阳光照射下显得有些朦胧。
这些白牙树来自各地,包裹着根部的泥土大概带上了一些其它的野草种子或者根茎,这会儿也冒了头,在树边长出绿茵茵的一丛,有些还开花。
阮白看了觉得不错,谁说边关不能建设成花园城市?
楚昊当然也一样觉得,甚至觉得西京也能这么做。不提究竟有多少实用价值,这么一弄花费也不多,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嗒嗒嗒、嗒嗒嗒。
楚昊忍不住又瞅了一眼阮白的坐骑:“二弟,你给马弄了鞋子?”二狗子现在有了新靠山,折腾东西都不告诉他了。
阮白得意地咧嘴:“对。”他的坐骑黑曜石本来就高,订了马掌之后又高出一截,只是无奈他的身高在那儿,看上去也就是和楚昊差不多高。
“我还弄了马镫。”他微微动了动脚。
黑曜石灵性非常,配合得围着楚昊的坐骑顺时针绕了一个圈,又逆时针绕着一个圈,全方位展示自己的新装备。
东西很简单,不过凭着阮白的那点手艺自己搞不定,还是拿了曹大人的条子,动用了制作武器的工匠,才给弄出来的。
这套东西阮白有,曹大人当然也不缺。他甚至比楚昊更早知道,搓着下巴看着面前的一套马镫和马掌,感慨:“现在的小孩子……”脑子里想得究竟是什么?
曹大人不愿意承认他弄不明白这些东西的用处,但是阮白不是傻子,既然这套东西能被他送来,自然用处不小。就如同那炕床一样,论技术并不复杂,但是在阮白之前不是一样没人想到么?
曹大人并没有疑惑多久,阮白和楚昊就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黑曜石的不同之处,再一看阮白不用人扶,自己就从马背上稳稳当当地下来,似乎有些理解马镫的用处……譬如说给矮子使的?
但是边关士卒,尤其是骑兵,身高都有着严格的标准,并不需要这么一个“梯子”。
阮白没想到身边的世子兼千户,眼前的将军竟然如此鲁钝!他还满心以为马镫和马掌的出现,这两个人就能意识到这是一样多么伟大的发明,然后纳头便拜……他想多了。
不过现在不是开产品说明会的时候。吉时将至,宾客来齐,曹大人带着阮白先溜达了一圈,在重要人物面前过了过眼。
阮白的记忆力很好,观察力更加是吃饭的本事,他又懂得利用自身优势,但凡他这个年纪,只要嘴巴甜一点,很难引起别人的反感。
两个大哥很快就被扔到一边,看着阮白轻易和别人打成一片。
“这臭小子。”平时对他横眉冷对的,这会儿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他心里面也知道,这种讨喜的表情,才是阮白骗人用的。
“小弟待人真诚,倒是不需要我们多操心。”曹大人看着阮白跟谁都能聊上几句,哪怕是不懂的,也能诚恳地请教,一点都没有他所担心的骄纵任性。
楚昊闻言下意识地看了曹大人一眼,嘴上附和:“二弟小孩子脾气,其它倒是没什么。”二狗子倒是能真诚,可是指望着二狗子对刚认识的陌生人真诚,还是想点别的吧。他家二狗子可会演戏,就算是和他朝夕相处的他,一时不察还能被骗得团团转,连两只胖子都经常被骗。
如果把曹大人放在被骗的苦主的位置上,楚昊倒是可以让自己不再计较这人硬要当他家二狗的大哥。
结拜仪式很顺利,哪怕曹家诸多亲朋对曹大人此举并不理解,他们也没有和如今曹家这位实质上的一把手作对。
阮白也意识到这点。他看着和所有人都能相谈甚欢,但是对有些人聊得都是些没有任何营养的话题,只是看起来一样热闹罢了。
热闹完了免不了酒宴,和那次的晚宴不同,这次阮白被毫不留情地灌醉了。
半坛子烈酒,一点都不照顾未成年人!
楚昊理所当然地要把人带回家,被曹大人所阻:“已经那么晚了,你们不如就在府上休息。阮弟的院子已经收拾了出来,也不是住在别人家……”
不是他的地盘,谁家都是别人家。楚昊坚定拒绝:“不用了,我家二弟认床,反正也没多远。”说着把人打横抱在怀里,连马都不骑,自顾自往回走。
黑曜石看到,嗒嗒嗒地走到两人身后,嘴里还扯着楚昊那匹战马的缰绳。
楚昊说不远,并不是借口。关城是个军事堡垒,各个地区的划分比别的地方要严格得多。高级军官的住宅区都是连城一片的。
曹大人看着楚昊这番做派,搓着下巴不解,小声嘀咕:“还真不像是个世子……”不说是平西王府,就是其他几个王府的世子,那也是高高在上,有几个号称骁勇善战的,也只是跟着一起行军罢了,真没一个像楚昊这样隐瞒了身份,真正从一个小兵做起,还被顶头上司视为眼中钉。
“倒是和王爷挺像的。”那位王爷是出了名的性情中人,各方面都称得上不拘一格。
回到家的阮白一秒钟满血复活,从床上蹦跶起来,头顶差点撞到床顶。
楚昊还以为他要撒酒疯,双手张着要把人抱下来:“哪里难受?有没有不舒服?”
阮白往楚昊身上一趴,摇头又点头:“酒好难喝,东西也不好吃。”应酬什么的真是遭罪。
楚昊看他回答地口齿清晰,不禁疑惑:“没喝醉?”
“嗯,我装的。去刷牙洗澡。”装醉酒最简单了,反正他知道身边有楚昊,只要一倒就行。
装得可真像!楚昊翻了个白眼,把人抱去,吩咐亲兵送热水过来:“挑嘴。这酒可是丹周酒。哪怕是在京城,也不多见。”曹大将军为了认这个义弟,面子上可谓做足了。
“噫~”阮白嫌弃极了,“那种又酸又涩,不仅没酒味连个果汁都不是的玩意儿……”他的味蕾一整晚都在遭受那种神奇的味道的洗礼。
男鬼果然比一般人要难养。晚上有点凉,楚昊自己不把这点凉意放在心上,但是绝对不会让阮白冻到,在房内点了个炭盆,等温度起来一点,才把阮白的外衣脱了。
阮白其实没觉得冷,好歹喝了那么多酒,身上热乎得很:“饿,想吃面。”
要准备洗澡水没那么快,想想伙夫的手艺,楚昊问:“你自己做?”他这个当哥的真没用,二弟要吃碗面都弄不来。
阮白点头。
楚昊只能把外袍重新给阮白披上。
阮白的动作很快,不过最后弄面的时候犯了懒,直接拿刀子唰唰地削面片。
楚昊只顾着盯着不让他伤到自己,等面煮好了才发现今天的面条不太一样:“这是?”他顿时感到饿了。整个宴会,阮白没吃好,他是根本就没顾上吃。
“刀削面。”阮白端了自己的一碗,指指锅子里剩下的,“去分。”
楚昊吃得头也不抬,给自己盛了第二碗,才去叫值夜的亲兵们来吃夜宵。啧,他手下伙食已经那么好了,还给做宵夜吃,还是男鬼自己动手做,明天跑圈从关城一直跑到乐阳驿再回来!
第二天,值夜的亲兵们照例白天休息。没有吃到宵夜,却被迫跑了好大一圈的其他亲兵们内心很复杂。
阮白对此全部知道,但是一声不吭。他伙同着两个侍卫继续折腾着老鼠。
一个月时间,楚千户所在地盘上的老鼠绝迹。
一个月时间,阮白得到了一瓶害人的小丸子。楚昊回来的时候,正看到他把小丸子包蜂蜡,表情严肃得不行。
楚昊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来不及偷袭就见阮白回头给了他一个笑容:“回来啦!”
“嗯。”楚昊仔细看了一下阮白的手,发现有些地方被蜂蜡烫得微微发红,心疼,“以后这些事情让别人去弄。”
“不行,别人弄这个我不放心。”尤其是害人的东西,还是自己折腾最保险,反正总共也没剩下多少。
阮白把桌上的一个瓷瓶给楚昊:“这个给你。一颗能让人动作迟缓,两颗麻痹,三颗以上的话有一定几率致死。无色无味,溶于水,加热后效果减半。”
楚昊把药丸子仔细收好,看着阮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忽然说道:“上次那个卖白花菜的人又来了。”
“这回他带了什么?”
楚昊看他语气平静,问道:“你不意外?”
“那个人应该能够种白花菜。”否则白花菜数量那么稀少,怎么会一下子出现新鲜度极为相似的那么大的量呢?而且白花菜是一种菌类无疑,掌握这种技术,如果能培养出其它的菌类也不稀奇。
楚昊忍不住把人抱在怀里揉了揉又亲了亲:“他带了许多花过来。”
“花?”
阮白很快就见到了花。一簇簇红红紫紫,单是一颗就十分吸引人,成片地放在一起,更加让人目眩。
不过阮白的视线只是在那些花上一扫而过。大型花卉景观什么的,一到节庆日,满大街都是,完全不稀奇。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卖花郎的身上。虽然是第二次见面,却还是阮白第一次注意他的面容。
卖花郎年纪比他料想的要小得多。卖白花菜的时候,人蹲在地上他没怎么注意,现在站着倒是看出来了,身量和他差不多高,瘦得只比皮包骨多点肉,一张黝黑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显得格外得大而有神。看得出来他有些不安,但是没有多少害怕。
叶冬还记得楚昊和阮白,换了谁都能记住大客户的样子。那八十文让他买了好多东西。听说阮白在收白牙树苗,他住的地方偏,没那么大力气把树苗带出来,于是就找了好些开花漂亮的花草过来,也不知道人家要不要。
“你叫什么名字?”阮白一秒钟切入年少无知少年模式。
楚昊看自家二狗又要去骗人,扭过脸。
大胖小胖原本正颠颠儿地跑过来,一看阮白的表情,扭过屁股跑开了。
“小……小人叫叶冬!”啊,这个长得比姑娘还白的小少爷跟他说话了!
“你好,我叫阮白。这么多花,就你一个人带来的?你好厉害啊。”
“没有很厉害,就是普通厉害哈哈哈。”叶冬摸摸后脑勺,“小人用草席裹着来回跑了好几次才把花从山上搬下来。”
“你住山上么?”
“对啊。去年匈人来了,师傅被匈人……小人就逃去了山上……”
叶冬很快就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贫瘠的十多年的经历给倒了个干净。
他是个孤儿,被人丢在山里,后来被采药人的师傅捡了回去,从此之后就当了个小采药人。他们平时采药,就跟猎人进山一样,有时候一次就要好几天,所以在山上有几个临时过夜的点,不过也就是几个类似山洞之类的地方,肯定不能长住。
叶冬的师傅过世,村子被烧毁之后,他也没办法,只能住在山里。只是当时只顾着逃命,身上什么都没有,要不是他还有一点采药的手艺,外加能打点小猎物,冬天根本就熬不过。
阮白这边还顾着忽悠无知少年,浑然不知朝上有人弹劾了他和他的义兄曹大将军。
当然阮白只是顺带的,主要目标是曹大人。理由却是曹大人徇私枉法,将阮白这个无关人员放进打造兵器的重地,就为了折腾一些小儿玩意儿。
皇帝倒是很感兴趣:“什么小儿玩意儿?”
上奏的言官瞪眼,现在讨论的重点是这个吗?但是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冤枉人,还是将马镫和马蹄铁的图样呈上,连效果图都有,并且说明了:“说是马的衣服。”
光看图,皇帝不太明白,又将图在下面传阅了一遍:“众位爱卿看看,这究竟有何用处?”
兵部尚书最直接:“有没有用处,有何用处,直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一点小东西也不费事。
“不错。”
“那位阮大人年纪小小,做出来的事情可不小。”
“臣对这……马衣服也很是期待,不如就用臣的马……”
“臣下有两匹老马,倒是可以用来一试。”
“还是让微臣来吧?”
弹劾的言官:“……”这是什么节奏?咱们说的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这几根铁条子吗?重点是那小屁孩吗?几根铁条子抢什么抢?
言官如坠梦中,整个人都被朝上的画风给凌乱了。
言官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让人找回重点,却差点被同僚一个用力拉了个踉跄。
同僚对他暗暗摇头,比了一下手势:“噤声。”
作者有话要说: 史上最严厉强拆
原住户a(ノへ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咱们原本住得好好的,突然孩子他爸就……
原住户b(ノへ ̄、):是啊,咱们的地方也不好,也不知道哪里被看上了。
原住户c(ノへ ̄、):想让咱们走可以采取文明方式的嘛,连张告示都没有,口头通知都没有!
原住户d(ノへ ̄、):最可怕的是,他们上来直接就抓鼠啊!
原住户e/(ㄒoㄒ)/~~:不,最可怕的是,那些被抓走的同胞全都死了。
第六十二章 第一波客人
马蹄铁的争端,最终结束在吵成菜市场的朝堂上。
由于弹劾言官的准备十分充足,马蹄铁和马镫画得一目了然。能够站在朝上的大人们个个都是学霸中的学霸,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看一眼就能明白。
对于一般人来说,家用小轿车/马匹还属于奢侈品。可是能够了解阮白两个字代表的神奇的,都是大周这个金字塔最顶端的一小撮人。这些人哪怕不是出身世家名门,那也是家有恒产的新贵。对他们来说,豪车/良马属于必备品,另外还有一些老爷车/老马,或者是童车/小马驹。
找出一两匹哪怕损失也不心疼的马匹,来做实验,真是一点负担都没有。
虽然皇帝小老头表示这件事情一定要交给皇家来,可是作为贴心的臣子们,还是有大量的人“与君分忧”。于是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尤其是武将们的感受最为深刻。在试用过后,他们非常慎重地发现马镫的作用。这种装备的出现,将在战场上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而将骑术作为君子必修课的文臣们,感受更加明显。有了马镫上马下马更加容易,控制马匹也更加灵活,还能令身体更好的和马身贴合,保证自己在马匹高速奔跑的时候不被轻易地甩下来。有了马蹄铁,马匹跑起来更加轻松稳健。
文臣撸袖子:老是被一群莽夫们看不起,让你们造骑马是一种何等高雅的运动!
盏茶时间,文臣们被上将军一人全部挑落马下,其他武将们连跟毛都没捞到。
实验发展到“实战演练”这个阶段,阶段性实验也可以告一段落。结果那叫一个详尽详细。不同年龄段性别品种毛色……好吧,跟毛色没有多大关系,但是保证最终放到御案上的实验结果,是现阶段短期内能够得到的最完善的版本。
不过由于长期效果还待实践,尤其是马蹄铁。和马镫立竿见影的效果不一样,他们总觉得马蹄铁会怎么样还得经过更长久时间的考验。所以经过研究决定先弄个试点,试点范围选择了顺阳驿,和顺阳关的一部分战马。
当然和这个命令一起送到的,还有大把的赏赐和六匹马,钉好了马掌安好了马镫的那种。
这时候的顺阳驿已经进入初夏。顺阳驿也迎来了第一波正式的客人。
阮白第一次出任客栈掌柜的角色,从硬件到软件都到位极了,如果除去趴在门口把客人吓尿的懒洋洋的“雄狮”,再撇开两只站起来能抱住腰的“半成年狮子”。
客人不是田凯复,这人最终被户部给要走了,如今已经不是言官,短时间内是不能四处跑了。
不过客人中有一位阮白的老熟人,小喜子。
不过半年没见,之前还是没有褪去儿童外表的小喜子,如今已经完全是个少年郎了。
见他下马,老三站起来向他走过去,跟在小喜子身边的随侍们紧张地把手按在刀柄上,至于京官们则全都呆住了。
小喜子阻止他们:“别动!”又转回头对老三说道,“这是老三还是老四?还记得我不?”
阮白往老三边上一站:“这是老三。诸位远道而来,把行李马匹交由我们带下吧?驿站内已经安排好了饭食,还请入内享用。”
老三的鼻子抽了抽,大概是认出了小喜子的味道,转身去叼马的缰绳。它牵驴子赶羊可利索了。
小喜子就看着自己骑过来的马给狗牵走了,马竟然一点反抗都没有……
老四依旧懒洋洋地趴在地上。西北的初夏远远谈不上热,暖暖的风吹着有点犯困。它张着嘴打了个哈欠,露出来的长长尖锐得像小匕首一样的牙齿,让没见识的城里人两腿哆嗦。
大胖小胖微微张着嘴,看着另外几匹马,“狗”视眈眈。和傻玩的童年期不一样,如今已有半岁大的小家伙们正是看什么学什么的时候。看到狗爹牵马,当然自己也要来一发。
马被狗牵走了。
没见识的城里人被乡下人阮白领进了屋,除了小喜子之外,全都还凌乱着没缓过神来。
赶了一路他们已经十分疲惫。原本跟在阮白身后的四名驿户,分别将他们带回各自的房间洗漱,之后又很快引领他们到饭厅吃饭。菜色很简单,小米饭炒蔬菜和肉汤。
意外的,味道竟然很不错。小米饭很烫很软和;蔬菜里放了一种菌菇一起炒,又香又鲜美;肉汤更是火候足足的,里面还放了豆腐和蔬菜,看上去吃上去都很丰富。
几个第一次离京,一路过来“历经磨难”的京官们,原本还打算在见到阮白之后好好找找茬,结果在门口先是被老三一家吓得腿肚子转筋,现在……
“还有吗?”
驿户们很知机地接过饭碗:“还有,小人这就去给大人添饭。”
“菜还有吗?”
“菜有,汤也有。”
等京城的老爷们想起来还要寻衅滋事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肚子溜圆躺平了。奇怪了,怎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菜色竟然比京城的酒楼还好吃?一定是他们饿了。没错,饿的时候吃什么都好吃。
阮白其实一眼就看出那些人的不怀好意,这些人明显还和小喜子不太对路……希望他们快点回去吧,驿站刚建成没多久,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接待完毕,小喜子宣布调令,文绉绉的一大段华丽又押韵的话下来,阮白明白了,他这是升官了。理由是因为马镫和马蹄铁。一同来的六匹马也是属于这个顺阳驿的,然后顺阳驿升等级了,变成五等驿了,然后可耻地只加了一丁丁薪水。
另外,阮白第一次见到了银子。不对,是来到大周后,他第一次见到了白花花的银子!赏银二十两,折算了一下购买力,阮白不再腹诽朝廷小气,而是感慨自己生在一个整体都透着穷酸的国家里。这样的生产力水平,其实有钱又能怎么样呢?是能买到电饭煲,还是能够买到电脑?
淡定的乡下人阮白,又一次让城里人失望了。他们原本以为这么多钱,能让阮白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呢。
不过小喜子没顾上其他几位。这次他们来这里,给阮白发的只能算是顺带的小礼包,真正的大礼包是曹大人的。现在时间还早,他们完全可以抓紧时间把正事办完。
他们骑来的马被带去休息了,现在骑的是顺阳驿里的马匹。刚才那顿不算早饭显然也不是晚饭的饭,吃得太撑,这会儿上马都有些不太利索。不过驿户们知机,将大人们一个个扶上马,还注意保持了大人们优雅的身姿。
小喜子一行总算能够不失体面地出门,但是想要像之前那样快马赶路,已经做不到了。他们只能让马匹在官道上慢悠悠地溜达,速度介于散步和小跑之间。这种速度让他们更好地体会了一下这一段不一样的官道。
不得不说,白牙树真的是一种生命力顽强又有高颜值的树木。
小喜子一行经过的时候,距离这些树苗栽种下去还没几个月,原本这些光秃秃的树苗,如今已经长满了绿叶,哪怕并没有很高大,看上去也不粗壮,但是完美的伞形让这些树苗看上去十分精神。树荫下还开着不少艳丽的花朵。
一个乡下地方的官道竟然搞得跟花园子一样漂亮——城里人京官们把鄙视的眼神又收了收。
小喜子把这些人的变化全都看在眼里。一路从京城出来,这群人除了抱怨就是抱怨。赶路哪有不辛苦的?还一个个要求多多,都当是在自己家里呢?
他也懒得提醒这些人,要是真小瞧了那位阮大人,吃亏的一定他们自己。等一会儿把正事办完了,他今天得找个机会单独见见阮大人。羊油很好用,就是太不经用。另外,干爹也让他和阮大人交好。
他微微皱了皱眉。以他对干爹的了解,区区羊油根本就不会被干爹放在心上,一个小小的驿丞就更加不会被干爹关注,所以阮大人究竟是还有其它什么地方,值得被他干爹那样的人盯上的?这对于阮大人来说,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其他人根本就没看出小喜子的走神。一个小太监有什么好关心的?而且自从他们踏入关城后,眼睛就有些不够用了。
一座在印象中应该无比蛮荒落后的边塞,竟然会这么干净整洁!
是的,就是干净。往来的士卒辅军们,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服也很干净,哪怕身上有汗水,也没有带出一条黑色的沟。反倒是他们这一路风尘,在顺阳驿的时候,他们也就是稍微洗了洗手脸,现在看上去倒像是最脏的。
街道两边种着一些花草,街上有人在来来去去地扫地洒水。仔细一看,往来的客商竟然不少。就从他们从城门进来这么一会儿,边上已经路过了两个中型商队一个小型商队。路过一个路口,就能看到商业街,短得一眼就能看到头,也没有什么吆喝声。但是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一个京官还在感慨万千,突然眼神一凝:“咦?”那不是平西王世子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乡下人真会玩
小白·驿丞·导游:这是行道树,等树长大了,这条路就能变成林荫大道。
小白·驿丞·导游:驿站的房间规定了就是这样,不能改没办法啊。
小白·驿丞·导游:房间里的花都是山里面的野花啊,怎么能污了大人们的眼睛呢?
小白·驿丞·导游:我这个叫抽水马桶,你们用不习惯还是用茅坑好了。
没见识·京官:好像被欺负了。
第六十三章 集市
楚昊正在逛街,并不是他的事物不够繁忙,而是讨好自家二狗是重中之重。任何事情都没有他家二狗重要,更何况他只是抽出些许时间来逛一下集市。
好吧,这实在不像是一个集市。没有叫卖,没有太多的人,卖的东西也很乏善可陈,但是顾客并不少。
现在每隔半个月,关城内就会开辟出一小块地方,提供给附近的居民买卖一些蔬菜等物。有些脑子动得快的人,还会带上针线等物,来给士卒们缝补衣物。
不过现在这次是最后一次。关城毕竟不是普通城市,不可能长期允许一般平民逗留。
缝补衣裳的都是些少妇姑娘,她们手脚飞快,缝出来的针脚细密,哪怕是打个补丁也尽量选颜色一致的布料。经过数次缝补的衣物,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一个士卒接过衣服,夸赞道:“大婶的手工活真好。”
缝补的大婶客气道:“这个算什么呀?都没给你绣花呢。”
“唉,可惜以后就不能找大婶缝补衣服了。”士卒的衣服用料厚实耐磨损,可是再怎么样的布料,都经不起天天汗水浸泡,和各种训练带来的磨损。
不过军中发的衣物有限,特别是作为远离京城的军事地区,因为不放在大佬们的眼皮子底下,就算被克扣掉点什么,也没人发现;哪怕是以曹大人之能,也只能保证自己的曹家军的用度,其他非直系军队,只能保证基础供应。遇到楚昊这样的上司,不仅不克扣份额,还能自己找门路,给士卒们谋福利的是极少数;更多的是在本来就有限的配给下,还要喝兵血。这就造成很多士卒们的衣服并不统一。
“嗯?小哥是要调去别处了?”补衣服的大婶不解。
士卒挠头:“没有啊。不是说这次是最后一次集市了吗?”
“下次集市改在十里外,原本的荒驿那里,就在现在的顺阳驿对面。认识?”回答他的不是大婶,而是等在边上的楚昊。
士卒没看清楚人,直接低头道谢:“认识认识,每天跑步都要经过。多谢你啊,不然我还不知道这事情呢。”
没错,现在跑步是顺阳关全体军人的必修课。经过一段时间的长跑之后,军官们发现士卒们的体力更好,也更加有耐力。这两项是士卒在战争中活下来的重要条件,必须立刻加入到日常训练之中。
大婶看到楚昊,赶紧放下手中士卒的衣物,从边上的背筐中拿出两个大包袱,站起来递过去:“千户大人,衣服已经做好了,您检查一下。”
千户!士卒一愣,抬眼就看到在他身边的人竟然是楚昊,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用,大婶的手艺信得过。”楚昊的表情微微柔和了一些,把准备好的钱放到大婶手上,“这是尾款,大婶您收好。”
草原上带回来的皮子格外多。除了大量的牛皮羊皮之外,还有狼皮。之前就是给阮白做了一件披风。云姑她们的手工虽然不错,但是没并没有处理过狼皮这样的料子,做出来的效果也就是将就。
这位大婶却是一个猎户的妻子,曾经还是个小有名气的绣娘,只是如今岁数大了点,眼神不行了,才做些简单的缝补活计。不过不得不说,这位大婶处理皮毛非常有一手。
他家二狗抽条了,该穿新衣服了。
他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转过头看去的时候却没发现什么。
许五注意到,不用楚昊吩咐,直接道:“属下去查刚才有什么人。”
楚昊点了点头。
许五躬身领命,默默退下。
楚昊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逛街。
自从驿站建好,阮白就搬去了驿站住,他当然就跟着一起搬进了新房。现在家里人少了,他得负责买菜回家。自从天气越来越热,阮白的胃口就越来越差,每天就只能啃两口新鲜的蔬菜,弄得跟吃素的一样,人也更瘦了。
阮白自己觉得没问题。他现在是穿衣显瘦,脱衣显……排骨。腹肌数量还是一。果然没有专业营养师,就是不行啊。
悠闲的午后,驿丞专属的小宿舍地上,铺了一张大大的草席,凶残的前特工半躺在上面,有点想去医馆抓两个大夫来发展一下分支学科什么的。
可惜医院的大夫都是登记在册的,直属于军队,和他这个驿丞半点关系都没有。
“老爷?”叶冬难得看到阮白在发呆,不过整个人窝在老三身上,面前还抱着大胖小胖,就算现在太阳不那么烈了,也照样热傻了吧?
“嗯?”阮白懒洋洋地抬头,“什么事?”咦?怎么忘记家里还有这么个有点基础的叶冬了?
当初无依无靠的叶冬被阮白留了下来,作为雇佣工/长工负责给阮白照料大量的田地。
当然,百多亩地光靠着叶冬一个人照料是完全不现实的。而且叶冬更加擅长的是种植药草,还懂得一点点培育菌类。
和阮白料想的一样,伴随着灾民的回流,雇工非常好请。阮白轻易就请到了另外三对经验丰富又老实肯吃苦的夫妇。他们的年纪其实都不大,只是看上去长得糙了一点,身边也没带孩子。荒驿的住宿环境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像是天堂一样。
这三对夫妻的到来,总算把叶冬从繁重的田间劳动中解放出来,他在荒驿内被迅速分配了一个小小的院落,搞起了培养菌类和种植药草。
唉,现在叶冬的工作就已经很忙了,要是再让他做别的,肯定忙不过来。
阮白只能无奈地放弃打算。
叶冬的手上有一个提篮,里面放着今天采摘到的最好的蔬菜。这是专门为阮白和楚昊准备的,不过今天略微有些特别。他拨开上面的一层油绿的蔬菜,露出下面一碗紫黑色的果子:“老爷,这是阿强哥今天送来的落落果,放井里镇了半天了,您尝尝?”
落落果是这个季节,顺阳关特有的野果子。不过要留到这么熟的很少见,大多都会被鸟雀小兽吃掉。就算是留下来的,也多半会留下一下牙啃爪挠的印子,卖相绝对不会那么漂亮。
入夏以来,阮白已经吃过好多次落落果了。现在看到这么一碗卖相上佳落落果,也不禁奇怪,拿了一颗丢嘴里。酸味已经很淡,甜味更加明显,而且因为放井里镇过,去掉了暑气,味道更加脆爽。
“不错。”阮白点点头,“这是阿强自己种的?”
大胖按在阮白的胸口撑起来,扭过头把湿漉漉的鼻子对着落落果的碗,对着阮白:“呜?”
小胖对着阮白的脸舔了一口,讨好地摇尾巴。
阮白两个巴掌拍下去:“狗不能吃甜的!”然后自己站起来,把碗往橱柜里一放。
老三蠢蠢欲动。
阮白凶残的视线一下子扫过去:“老三,你要是再敢把橱柜推到,信不信三天不给你梳毛!”
老三的尾巴顿时夹紧了。作为一头毛特别特别多的大型犬,老三在冬天那叫一个威风凛凛,可是在夏天那根本不是一般的热。
哪怕换毛的季节早就已经结束,可是习惯了每天最少梳一次毛的舒坦,怎么可能三天不梳毛?!
老三屈服了,沮丧地舔了舔自己的两只幼崽。
大胖和小胖看见老爹不中用,死狗一样地卧倒在凉席上;地上没一会儿就热了,翻个身滚另外一边。
叶冬对阮白佩服极了:“老爷怎么知道这是阿强哥自己种的?”
“看那果子的样子就知道不是野生的。”阮白哼了哼,“回头你问问阿强种得多不多?要是有多的,说我问他买。他有多少我买多少。”
落落果的味道有点像葡萄,他倒是可以尝试一下弄点果酒玩玩。怎么也比那啥啥的酒好喝。
叶冬走了没多久,楚昊就回来了。他吃着阮白亲手喂的落落果,心里面可甜可甜:“阿强这人脑子活络,就是人木讷了一点。”
“嗯。改天去看看,如果好种的话,也能算是一样特产。”不过一般除了特别挑剔的品种,这种野果子其实也就是野草的一种。
“特产?这东西又不经放。”楚昊觉得不是很适合,“要把东西卖出个合适的价格,还得跑远一些的地方。”
“新鲜的运不出去,可以做成果干,酿成果酒什么的。”
“酿酒?”楚昊愣了一下,随即道,“二弟做什么,哥都支持你。”
“嗯。”阮白勾唇微笑,微微抬头亲了亲他的嘴唇。长高了就是好,亲亲都不用垫脚尖啦!
楚昊当然乐于接受。就在他们要交换一下落落果的味道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老四的叫声:“汪!”
随即,一名驿户微微带着颤音的声音传来:“大人,曹管家派人来说,几位大人今晚在曹大人府上用餐留宿!”
“好,我知道了。”
“小人告退。”
楚昊默默看了阮白一眼。
阮白不明所以地看过去。有什么话直接用嘴巴说啊,这么看着是什么意思?
楚昊打开两个大包袱,把里面一看就很热的狼皮大氅抖了抖,然后把一件羊皮袍子拎出来抖了抖。
阮白看着直冒汗:“我还是去厨房了。晚上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他才不和阮白那样挑食,“今天来人了?”
“嗯。小喜子带来的,其他几个不认识,今晚上住曹大哥那里。”阮白随意说道,“是不是有人会认出你来?要不要我帮忙?”譬如说毁尸灭迹啥的。
“随便认不认出来,弄死几只小虫子还不简单。”楚昊拉着阮白往厨房走,“刚才那个驿户你打算怎么办?”
“养着看看呗。小虫子还挺有意思的。”
作者有话要说: 柿子老师的地理课
柿子老师(^-^)v:顺阳关的土产当然是白花菜·秘制·麻痹丸,一丸起效,多服暴毙;柿子老师(^-^)v:草原土产首推碎骨草,简单易得,炮制简单,焚烧可制造迷烟,入菜可增鲜,视情节轻重,酌情用量;柿子老师~( ̄▽ ̄)~:柿子家的土产?
柿子老师(~ ̄▽ ̄)~:柿子家的土产当然是二狗啦!
土(产二)狗·小白(^-^)v:弄死你哦~
第六十四章 卖方子
虽然表面上看着文弱好欺负,但是阮白是个非常有地盘意识的土狗……二狗。某种意义上说,他其实并没有给自己起错昵称,毕竟脱口而出什么的,才最能反映出自己最真实的内心。
在云姑等人回乡的回乡,进城的进城之后,阮二狗就彻底当上了土霸王。对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阮二狗管理得那叫一个严格。
阮白远近亲疏划分十分明显,在他的地盘上,能够横行无阻的只有楚昊,接下来是老三一家。四个正式的驿卒需要通报,两个预备役驿卒则在遵守严格的训练。至于驿户这种临时工,当然只是担任杂役的角色,各种行为都有严格的奖惩措施。
像刚才那名驿户那样直接过来通报,按照《二狗管理条例》,是不符合阮二狗的规定的。
也许是因为楚昊当上了千户,也许是因为阮白有了个当将军的义兄,总之当初分配驿户竟然十分容易,不仅人员充足,还能够挑挑拣拣。
可惜的是驿站的建设时期已经过去,平时往来就剩下些快递员的工作,辛苦是辛苦了一些,不过因为阮白这里的伙食好住宿佳,一时倒是人人羡慕。
阮白对驿户的要求也简单,听话、能跑、会驾车。
若是在普通的驿站,驿户是没有资格骑马的。他们要送“快递”,只能靠两条腿。如果只是信件还好些,换成一些有些分量还奇形怪状的东西,他们就得用独轮车……
在阮白这里,驿户们当然也是不能骑马的。但是,谁让他们家老大是个暴发户呢?家里的驴子多得是,随便套上一头就能开跑。所以,驿户们并没有怎么体会到苦役,反倒是不断长肉,个个红光满面。
伴随着徭役期即将结束,他们都有点不想回去了。于是,最近一段时间,他们都在争相表现。
可是再怎么爱表现,也不能不听话。
像是来给阮白通传这样的事情,都是由驿卒来完成的。驿户被严格规定,不允许靠近阮白的住处。
可是今天这个倒是直接,蠢得简直想让阮白进行再教育。
阮白的特工之魂熊熊燃烧……了不到三秒钟,立刻就被塞了一根鸡腿。
真·农家散养鸡,只是放了简单的葱姜,味道就十分不错。几个月大的小公鸡,肉质紧实鲜嫩,没有太多油,不老不柴,吃起来刚刚好。
“嗯!”阮白冲着楚昊点头,火候刚好。
楚昊笑了:“去坐好,我来盛饭。”
果然家里有媳妇儿在就是不一样,回来就有热饭热汤吃。
夏天的饭菜很简单。米饭焖上,鸡汤是从早上开始炖的,另外再凉拌个野菜豆腐干。阮白早就做好了。
楚昊把整只鸡捞出来,菜刀唰唰几下,宗师级的高手,切菜的力气掌握非同寻常,刀子根本就不用落在砧板上,眨眼间就把一只缺了一腿的鸡,给切成合适的大小。
“曹大哥说要买做豆腐的方子。”阮白啃完鸡腿,一边洗手一边问,“军营里吃得很差吗?”
楚昊微微皱眉:“你急着用钱么?他要豆腐和豆腐干,为什么不直接问你买?”方子是用来传家的东西,要不是日子过不下去,怎么会轻易卖掉?
“不急啊。可是豆腐不是哪里都有人会做么?干嘛还要买方子?”他做的也没什么特别,花样也不多。不过他当时不敢在曹将军面前直接问。虽然一样叫一声哥,可是曹将军怎么能和楚昊相提并论?
他家二弟总是在让他认为无比精明的时候,就开始迷糊起来,真不知道男鬼以前究竟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只能解释:“会做豆腐的人是有,但不是人人会做,也不是人人都做得好吃。等过一阵子,哥带你去西京吃过那儿的豆腐,你就知道了。”他看看桌上的菜色,对比一下军中,“军中从来没有过粮草充足的时候。一来,从朝廷到顺阳,层层盘剥,本来就剩不了多少。再加上给的粮食,用陈米当新米,粮食里掺砂石……呵呵。能当上一点的还能吃饱,一般的士卒勉强半饥不饱,那些辅军基本上就听天由命了。”
“唔,这样啊。”阮白点点头,“那还是把方子卖了吧。”
楚昊愣了一下,没想到阮白竟然会这么爽快。出于大义,他当然觉得军中若有做豆腐的方子,不仅能让军中伙食有所改善,还能让更多的士卒们吃饱一些。但是,是人都有私心。站在自家的立场,他更希望阮白能多一笔生意,多赚上一点钱实在。
“嗯?”阮白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饭,突然被楚昊勾着下巴抬起脸,随即湿热的嘴唇覆盖过来。他现在嘴巴里可不是落落果的味道,而是鸡腿味啦~楚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激动起来,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亲过去。等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阮白压在了桌子上,然后被一脚踹中了小腿。
好痛!
阮白从饭桌上慢慢下来,重新坐回凳子上,脚软得厉害:“菜都要被你扔地上了。”物资那么贫乏,不可以浪费!
楚昊闭了闭眼,努力平复过于激动的情绪:“小白……”
叫大白都没用!阮白红着脸,假装若无其事收拾完桌子,重新开始吃饭,吃完对楚昊说道:“一会儿陪我去曹大哥那里一趟。”
夏天天暗得晚,他们的晚饭吃得又早,遛弯的时间就能更长一点,譬如说从家里一直走到将军府什么的。
前面一点点自己的两条腿走,后面的一大半靠的是黑曜石。
黑曜石回到“娘家”一点都不认生,自己遛遛达达,也不用人牵。阮白就去和曹将军谈生意。
楚昊没能跟进去,不是他没资格参与,而是他被人叫住了。
叫住他的人很陌生,三十多或者四十岁,精神看上去还不错,脸上甚至还透着一丝莫可名状的兴奋。
阮白看了楚昊一眼,轻声道:“跟着小喜子一起来的人,并没有讲明身份,姓张。”
楚昊微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先去跟曹大人谈事情吧,这里交给我。”
“嗯。”对楚昊,阮白没什么不放心的。再说,无论是从身份地位,还是如今的主场,楚昊要是再被人欺负了去,那一定是楚昊命中带衰。不过楚昊能够那么幸运地认识自己,那还怎么会倒霉呢?
阮白很放心,拐过一个弯,就到了曹将军平常招待他的地方。
曹将军已经等在了门口,脸上一贯的笑容有些挂不住,还显得有些尴尬,不等阮白开口他就先道:“阮弟啊,上次是大哥讲话没过脑子,买方子的事情你就当大哥没说过。”
抢人方子,无异于绝人生计。只是当时他不知道怎么就自然而然地开了口,后来虽然他马上就意识到不对,结果阮白说要考虑一下,并没有拒绝。然后就这么一愣神,阮白已经走了。
一张豆腐的方子,哪里有阮白重要?人情往来,那都是有来有往。可是两人拜把子到现在,比起阮白带给他的,他那些付出根本不值一提。
他送了阮白一匹马,就是阮白现在骑的黑曜石。黑曜石的来历有着太多的偶然。它的母亲原本是曹将军在草原偶然捡来的一匹野马。当时马驹受伤,被遗弃。后来养好了伤之后,就一直留在他身边,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神异之处。后来母马长大了,前后也生了几窝崽,比一般的马匹是要好一些,但也没有一匹能称得上神驹。就是黑曜石,简直像是捡来的崽子。
他原本还打算等小马长大了自己用。但是新认的义弟背后站着一个世子爷,他能拿得出手的礼就没多少。钱财人家不缺,想来想去就剩下这么一匹马。
然后呢,回头阮白就送来了马镫和马蹄铁,看上去像是不值什么钱,但实际上……看这回朝廷派来的官员,他就知道了,还真没有一个蠢货。哪怕是从不上马打仗的文官,也知道这两样东西的价值,就连这段时间发送过来的粮草物资,都宽松许多。
单单是这一样,阮白回报给他的,就抵得上无数良马。更何况,阮白平时还给了他不少有用的建议。像是最明显的如今顺阳关的军容军貌,说是楚昊开始推行的,实际上弄出这套的就是他这个义弟。
就是这么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儿郎,他还要去惦记人家的一个豆腐方子。曹将军老脸发烫。
“咦?方子不要了吗?我都写好带来了。”阮白奇怪地看了一眼曹将军。
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白地写着疑惑,曹将军的面皮更加烫热,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这个不是大哥不想要……要不这样,大哥向你买?”军粮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豆子,材料他可以提供,如今流民已经回归,雇人也不难。军中人虽然多,但是吃食也不讲究,糙点就糙点,能吃饱比什么都重要。
少年白嫩略微有点肉的脸皱了皱,十分小孩子气地任性道:“才不要。你军中那么多人,要是都问我买,那我不用干别的了。”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叠纸,“一张纸一文钱,快给钱!”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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