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节
江山为聘嫁君为妻 作者:胤七
第8节
墨绯在心里笑,他大概猜到了慕灼华现在的表情,一定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可惜自己看不到了。
墨绯缓缓起身,把青丝拢到耳后,凌乱的衣衫他也没有管,春光乍现,肤如凝脂。
慕灼华呆呆的看着墨绯,一点也猜不透他的意思。
坐了半晌,墨绯都觉得背心有些凉了,还是没有等到某人下一步动作,颇有些无奈。这人啊·····笨死了!
想了许久,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突然觉得心好累。
慕灼华脑袋空白,他是真不知道墨绯想干嘛·····
“你后来封我为帝后了?”想了许久,墨绯也不知道该如何勾搭男人,只得放弃。
墨绯倒在了他怀里,略有些凉的身躯很快就暖和了起来,即使被他抱得牢牢的,不是很舒服,他还是没有挣扎。
“对,倾墨帝后。”
两人低低浅谈,浓情蜜意。
“倾墨···可是我?”
“自然是你。”
墨绯轻笑,这人这么笨,也不知怎么管好国家的。
“那后来,你废后了?”
慕灼华握着他左手,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我为何要废后?你觉得这世间还有谁配和我并肩指点江山赏山河壮丽?”
因为隔得近,两人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墨绯倒是觉得暖和了不少。
“好大的口气···”
慕灼华轻笑,低头看一眼怀中的人,“自是自傲的,能得子墨就是慕灼华今生最大的骄傲,惊才绝艳的墨绯公子难道会看错人?”
“墨某眼瞎,谁知道你呢。”
“我丑你瞎,正好。”
这次换墨绯语塞了,朱唇亲启,缓缓道:“别欺负墨某看不到,墨某好歹也是颇有才貌的,你若真丑墨某当年也是看不上的。”
“倾墨帝英俊潇洒,仪表堂堂,当然不会差了。”
墨绯轻笑,“还传闻倾墨帝桀骜不驯,不听劝谏。”
慕灼华揽过墨绯,把他左手搭在自己腰上,低沉在他耳边道:“当日的事还是你的责任呢,为了娶你做男后,我可是背负骂名的。结果结婚几年你就跑了,没良心的!!!”
“我自是不记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当日我为何走你还不清楚??”
慕灼华语塞,酝酿了半晌也没想到该如何说。
“子墨还困吗?”
“没什么睡意。”
“那我们去喝酒吧?”
那些年,他一直希望墨绯可以与他畅饮一次,不料两人在一起一直没有时机,后来安定了。每次慕灼华说喝酒墨绯都不同意,还不许他喝,以前只以为是他讨厌喝酒,后来才知他是怕万一。
“好,我还有一坛上好的烟花笑,今日便宜你了。”
或许是内心的压抑,自墨绯失明之后,他就迷上了喝酒,喝得多了自然就会酿酒了,那烟花笑就是他自酿的。入口清冽爽口,入喉又有些清凉,下肚又是辛辣。烟花笑!烟花之美转瞬即逝···
“那好,佳人美酒,皆不可辜负。”
脱衣服畏首畏尾的,穿衣服倒是积极!
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厚厚的,墨绯都有些无语了,这倾墨帝伺候人倒真是体贴,穿好衣服,鞋袜都一起伺候着穿了···
“伺候人还挺有经验的···”墨绯忍不住打趣。
正蹲着给墨绯穿鞋的慕灼华一脸黑线,还不是为了他!他几时伺候过人啊?
“这么多年伺候你习惯了”
墨绯不置可否,他是记得的,但那也只有两次呀,第一次是为了央求自己陪他去上朝,第二次是他打碎自己喜欢的花瓶。
“也就两次吧??”
“啊?是吗??”
墨绯想要系上白绫,却被慕灼华制止了,“不系一样好看。”
“ 我只是想时刻提醒别人我瞎。”墨绯公子转圜在三国之间,震慑的人不少,得罪的人自然也不会少。他瞎了,有的人可以伺机报复,有的人可以放松警惕。
“以后鬼士还是跟着你,时刻护你周全。”
墨绯无语,这人究竟知不知道轻重?当日他手中鬼士没有派上用场,但在他建立倾墨帝国的时候,那些鬼士就被安排在了各处重要的位置,牵一发而动全身。当日追杀君炀的五人都是安排在慕灼华身边保护他的人,要想保护墨绯,五个是不够的···
“你能调出来几个?”
慕灼华歪着头盯着墨绯,他神色还是那般淡漠,抬手把他搂进怀中,脑袋伏在他耳边道:“全部。全部都给你,你不能出事。”
墨绯破天荒顺手环抱他的腰,伏在他胸膛道:“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倾墨不可毁,那是我们历经多少风风雨雨才换来的。”
“相信我,我可以护你,更可以护倾墨。”
墨绯轻笑,还把他当当年那个不懂世事的少年,他都做过几年君王了,有些事,他大可放心了。
“好,我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 陪伴,就是最长情的告别。
☆、愿我如星君如月(三)
两人腻味了一阵,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接近凌晨了。
这国师府偏是偏了点,但是,喝酒什么的地方确是多得很。
两人寻了一处房顶,更深露重的,也就他们有这闲情逸致了。
拍开封泥,一阵酒香扑鼻而来。“子墨,到时候我们混不下去了,你酿酒都可以养我了。”
墨绯一贯冷清,只摇了摇头,缓缓道:“养你倒是没压力,不过你得在下面。”
慕灼华一脸黑线,“行行行,我养你。”不是你也没让我睡吗??
墨绯是斯文人,慕灼华也实在没法想象墨绯端着大碗大口大口的喝酒,只得给他倒了一小杯塞进他手中。自己大气磅礴的拿着酒坛就是一大口。
“子墨,这酒没什么劲啊!”
闻着倒是香,就是喝着酒劲不大,确适合小酌。
墨绯没告诉他后劲很大,他就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越喝越有味道。还不时和墨绯聊聊当初。
半坛下肚,正准备喝的慕灼华正端了酒坛往嘴里倒,一颗铁莲子破空而来。
因为失明,墨绯的耳力要强一些,在铁莲子要打到慕灼华手腕的时候他伸手接住了,那铁莲子力道之大,却被他轻松接着。接着,又是一颗,这次,慕灼华就没有给墨绯机会保护他了,反而企图去保护墨绯,右手不慎吃痛。“啪”酒坛应声而碎,半坛好好的烟花笑顺着房顶潺潺留着,酒香四溢。
“君炀!!!你疯了???”慕灼华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好不容易和子墨出来喝喝酒他还来凑热闹。
君炀一袭红衣,不可置信的盯着慕灼华,“你们没病吧?大早上的跑这来喝酒??”
慕灼华气结,“你都好意思跑来打扰我们喝酒,我为什么不能来喝酒?”
吃了墨绯给他的药,君炀现在也算是能见人了,还是翩翩公子的样子。
小心翼翼瞧一眼墨绯,见他神色没有变化,顿时又觉得自己没错了。
“我是闻到烟花笑的香味,特意寻来看看,正巧看到有一个黑色身影正在喝酒,我自然是要来看看啊!”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他自己差点就信了。其实就是他馋了,想来蹭酒喝。那烟花笑他有幸喝过一次,当真是难得的好酒。
墨绯不说话,手里的酒杯里还有一杯酒,他一直没有喝,一直在和慕灼华聊天,趁着这个时间,他浅浅尝了一口。风姿卓绝。迎着朝霞,别是一番美景。
慕灼华冷笑,这人几次三番来捣乱,动机颇为可疑。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
君炀听着慕灼华赶小狗似的语气,顿时就不乐意了。
“嘿···你这人真是。”
“我说,你别打扰我们夫妻了好不好?”
君炀翻翻白眼,“听说你当年为了救墨绯不行了?我说呢,怎么两人许久不见了不在床上腻歪跑到这房顶上吹什么风。”
慕灼华一脸黑线,这人的确是太讨厌了!!
“不行就别占着墨绯,这般美人,觊觎的人多了去了。”
慕灼华手捏成拳,指节都发白了。子墨不许,他忍得也难受啊!
见墨绯丝毫没有收拾他的意思,不觉又有些蹬鼻子上脸了,居然扭过头问墨绯:“你家夫君是不是不行啊?”
慕灼华也有些好奇墨绯会怎么回答,强压着想收拾君炀的想法,静候墨绯回答。
半晌,两人都以为墨绯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得他缓缓道:“以前行,现在不知道,大概是不行了吧。”
君炀顿时乐了····“哟,真不行了啊?”
慕灼华脸色铁青,回答君炀的是一记重击,眼看着快好的伤又要养几天了···
“子墨,你说我不行?”语调有些阴沉。
墨绯原本背对着他,却被他强行转过来。墨绯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的脸究竟黑成什么样了。
“这么多年,我怎么知道?”
慕灼华气结,有这么说自己夫君的吗??“走,咱们回去办事,省得你瞎说。”
慕灼华又喜又气,走了两步觉得墨绯太慢,直接抱起墨绯就忘房间走。
看一眼墨绯,看他没有丝毫的抗拒,“想通了?”
墨绯窝在他怀里,打着哈欠,他有些困了。“我也没有拒绝过啊。”
“你昨晚不是拒绝我吗?”
“没有···”
看着怀中人认真的神色,他猜到自己似乎误会了什么了。
亏了亏了···
伴着朝霞,一世春光。
过程不得而知,不过据君九言语间透露,那天他一大早不知情况闯进屋,活了一辈子第一次见到那么惨烈的状况。
第二日周国上下都知道国师墨绯告病在家卧床休养,也没说什么病,反正就是在床上躺了几天····大概三四天吧····
☆、春风十里不如你
“师傅,小九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说罢略有深意的瞅了一眼慕灼华。
慕灼华在心里翻译:你再这般欺负师傅等我回来收拾你。
距离上次那事已经过去半月了,墨绯非但没有滋润,反而憔悴了不少。覆了白绫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后悔啊!
“前路坎坷,小九你要小心,你已经20岁了,许多事是该自己面对了,切记,不可任性。”
这么些年,小九就像放养的一样,那时,为了挣钱,他一人独居在泰山行医。后来没有了三千精骑,他不必再提供财产了,便下了泰山四处游玩,医术高明倒是遭到了不少人的觊觎,所幸有鬼士护卫,才得以化险为夷。此去寻找还魂草,也不知几时才能回来,墨绯确实有些担心他那任性的性子。
君九恭敬跪拜,眼中雾气甚重。
“师傅,小九一定寻得还魂草,治你的眼睛。”说罢,狠狠的瞪了慕灼华一眼。
要不是当初他把还魂草要走,师傅何至于瞎眼这么多年?他还好意思跟来,要不是看在师傅的面子上,早给他下毒了。
慕灼华自知有愧,那还魂草他确实为那孩子要的,即使不是自己的孩子,那也是自己表哥的孩子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也不好交代。只得讪笑赔礼。
君九哪里会给他好脸色,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又意味深长的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慕灼华懂,那是在警告他,若是没有照顾好他师傅,等他回来就是自己的死期。
送走了君九,偌大的国师府就只剩下寥寥几人,墨绯喜静,下人也少,一下冷清了不少。
“子墨,小九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自己这个皇帝一走就是几个月,丢下一堆烂摊子给南宫仪处理,再带着墨绯出去游山玩水的确有些说不过去,再说,也临近冬天了,墨绯体弱,自然是冻不得的。
墨绯靠着床边支着脑袋想事情,看着没力气得厉害,话都不想多说的样子。
“回去?恐怕不行吧,我还答应了周帝保大周百年安定呢。”
即使那个父亲再怎么混账,他毕竟是开口了,这万里江山,他确是不想要,但他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的。
看他坐得那么累,只得扶他躺下休息。
“大周?与你何干?”那段密辛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慕灼华自然是不知道的。
躺着稍微要好一些,躺了这么些天,墨绯都觉得自己躺懒了。
墨绯浅笑,如阳春白雪。白如脂玉的脸上挂着笑意。
“想听?”
在床边坐下,握着他葱白手指道:“大周神秘,子墨又在渺月长大,我实在想不到为何会与周国有牵连。”
“周国帝君乃墨某生父,幼时流离在外,被渺月国师拾得,便一直在渺月了,也是墨某二十岁那年,鬼士无意查出了那段秘密,也是年少气盛,便派了君炀过来搅乱局势,哪里是周国神秘,分明是周国内乱,无暇顾及外边的事。”
墨绯语气波澜不惊,淡然得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周国皇子尽皆死亡,也就是说子墨要继承周国皇位?”
“对。”
他这个身子,能受得了吗?那管理国家事情那么多,他这般孱弱,能撑几时?
“不行。”
“天下太平,战事停歇。不正是我们当初的愿望吗?”
“你真的觉得你这身子能行吗?”握着他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墨绯皱眉,这人又开始犟了。
看着墨绯皱眉,慕灼华只以为是自己弄疼他的,赶紧松开。
“我娶你为后,你帮我?!”
慕灼华一脸黑线,娶过来娶过去的有意思吗?这是国家大事啊!能不能不这么儿戏!
“子墨,你都在床上躺了半月了吧?按理说你也是习武之人,不应该啊?”
墨绯脸上一僵,“我本就虚弱,你又不是不知。”其实他就是装的,不想好那么快,慕灼华又要折腾。
慕灼华一乐,“知道自己体弱就好,就不要想着那般累了。跟我回去,不做这什么皇帝了。”
想把墨绯公子带进沟里却是不容易,要他承认自己体虚更是难上加难。慕灼华都有些难以置信。
“那怎么办?我已经答应了。”
“不知道···”
待墨绯睡着,慕灼华才细细咀嚼墨绯那番话,他说得轻松,慕灼华也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天知道他心里有多心痛他。
悄悄开门出去,招来鬼士询问。
“小五,夫人的身世你可知?”鬼士那么多,肯定不是每一个都知道的。
小五隐在树上,乍一看,就像慕灼华在树下歇息似的。
树上的人愣了一下,从树上滑了下来,对,没错,就像蛇那样。等到慕灼华等得没有耐心的时候,树上的人丢下来一个小纸团。慕灼华都没有发现他是怎么回去的!!!
上次收拾君炀是故意放水的吧···这般神出鬼没还收拾不了他??
慕灼华打开,就八个字,“周帝浔阳,丧母寡父。”
大概就是说其父是周帝,其母是浔阳,周帝之妃,前朝遗孤浔阳公主,母亲去世了,父亲不被墨绯认可。
慕灼华脸色阴沉,他大概猜到了当年的事,无非就是周帝害怕这个前朝公主的儿子得到皇位,光复前朝,所以把墨绯丢得远远的。
这周国,你自己守吧!!!爷没空,子墨更没空!
☆、满眼春风百事非
饮酒作诗,吹风谈天,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周帝年近六十,当年为了夺得皇位,也是付出了代价的,气色一日不如一日,他心里着急,着急这皇位的着落,偏偏墨绯总是不上朝,对皇位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至于君炀,有了前两次的教训,也不去打扰两人了,流连在烟花之地逍遥似神仙。
周帝年近六旬,当年攻打天下就留下了暗疾,这些年,儿子们一个个死去,对他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周帝的突然病倒让周国措手不及,已经订好行程回倾墨过年的慕灼华脸色铁青,碍于是墨绯的生父,慕灼华没有骂出声,在心里已经把周帝骂了底朝天。
看吧看吧,又要开始忙了,这才悠闲了几天,这周帝也真是的,都腊月了还不安生,生什么病啊····
“灼华,恐怕我是回不了倾墨了。”
看着他满是歉意的脸,慕灼华实在不好抱怨什么,只得老大不愿的说:“没事。”
墨绯也知道他不开心,并未宽慰他。
慕灼华把玩着他的香囊,一袭黑衣配那藕合色,的确太过违和了···他却浑不在意。
以散心为由,墨绯踱步走到了君炀的房间,君炀一直以食客的身份住在国师府。
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得里边莺莺燕燕,娇笑连连。
“君炀。”
正蒙着眼睛和一群姑娘玩捉迷藏的君炀忽的一僵,墨绯!!居然是墨绯!!他和墨绯认识多年,一直都是他去找墨绯,这还是第一次墨绯亲自来找他!受宠若惊!
墨绯看不到,到了陌生的地方就显得不是那么方便了,只好站在门口等君炀。
挥退了莺莺燕燕,收拾好自己,君炀才去给墨绯开门。他一直拿墨绯和自己比较,当他发现自己永远在沉稳上超越不了墨绯的时候,他就改变了路线,他要做风流公子!!
“墨绯?诶···你家小尾巴没有跟来?”
“我有事和你说,不想让他听到。”
墨绯沉静清幽,君炀张扬不羁,也不知墨绯是怎么忍住不收拾他的,他那独有的语调的确是欠揍。
君炀谁都不怕,就怕墨绯,墨绯深不可测,让他觉得没底,招惹他了吧,在他脸上根本看不出来,直接下死手。让你毫无还手之地。
“哦,那你进来坐。”
墨绯脸上难得有了表情,却是一脸嫌弃:“脂粉气太重,呛人···”
君炀一脸黑线,要知道他的眼光还是很高的,庸脂俗粉根本入不得他眼,这人居然这般嫌弃。
“你不进去拉倒,说吧,什么事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我要你扮成我,在周国做一段时间皇帝。”墨绯言简意赅,懒得和他废话。
君炀脸色表情相当灿烂,“好啊好啊,还没做过皇帝呢。”
墨绯不语,扭头就走,他特别不愿意对着君炀笑,也实在找不到什么话给他说。
目送墨绯离开,君炀乐开了花,哎哟···皇帝诶!天下的美人都可以睡了···先给他纳几十个妃,等他回来慢慢处理!!
对于君炀,墨绯还是信任的,毕竟曾经他有无数次倾覆大周,自立为王,他都没有那么做。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必须回倾墨一趟···
第二日,墨绯进宫面圣。
明黄宫殿富丽堂皇,墨绯看不到,只得在公公的带领下,一步一步走向那权势顶端的方向。
一众宫妃跪于周帝寝宫之外,哭哭啼啼的想要伺候周帝。
因为看不到,墨绯也就当没听到了,太监还未禀报,那宫门就打开了,一个老太监迎了上来,皱巴巴的脸上满是惊喜,急忙迎了墨绯进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那些宫妃一眼。
宫门关上,有些稍有头脑的妃子已经反应过来了,这周帝,怕是时日无多了,她们,有可能都要殉葬的···想到此处,竟皆瘫坐在地,没有了孩子,就只有死了···皇宫,是世间最华丽最危险的牢笼!
这一病,周帝原本威严俊朗的脸彻底变了形,一点看不出昔日的威风。室内没点几根烛火,显得有些阴暗。
宽大的龙床蜷缩着瘦骨嶙峋的周帝,沉重的呼吸声告诉墨绯,这个体内流着和自己一样鲜血的人就快要死了,以自己的医术,或许还可以吊一段时间,但他自想通那日起,就完全把他当陌生人了。论薄情,墨绯绝对是最狠的人,论深情,墨绯又觉得是深情的人···
“我会守住周国的,你放心。”
听到他的声音,周帝缓缓抬头,动作很慢,却还是惹来一阵不适。歇了半晌才缓缓道:“子墨···大周只能在周姓手中,咳咳···你那么多···弟弟,都死了,你···你是大周皇室血脉,一定···一定要守住。咳咳····”
墨绯微微皱眉,厌恶之色更浓,他是大皇子,他最大的儿子,按照惯例,他就是皇位的继承人,是他为了除去自己,要杀了自己,现在又说他才是皇室血脉,真是搞笑。
“墨某自幼姓墨,至于那些弟弟,都是我杀的。”
“什么??是你!!!咳咳咳····”
龙床上的人剧烈咳嗽,似乎要把内脏咳出来,墨绯无动于衷,他从不说谎,他心若寒冰!
“对。我做的。”
墨绯扬了扬手,可惜他看不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手上究竟有多少鲜血,在没爱上慕灼华前,他是任性的,他自己没有的,他都要破坏!
后来,他便收手了,也想开了,他,还有那个男人···他比江山比权势都重要。
周帝驾崩的消息传来时,都是第二日的凌晨了,紧接着,就是立国师墨绯为新帝的遗诏。
天下哗然!
周帝没有了子嗣,按例是应该在子侄中选择一位的。
才过了一日,市井中就流传开墨绯乃周帝亲子的消息。
一切,都在墨绯的计划中···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出乎墨绯意料的是,慕母重病的事,提前传到了慕灼华耳中。
他说:“子墨,母亲说,她想你和我一同回去。”
说来说去,墨绯还是慕灼华的妻,那慕母就是他的婆婆,他应该回去的!
前天墨绯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对慕灼华封锁了消息,他要把周国的事安排好了,才能和他一起回去···
他回: “好,现在就走。”
他不说周国这一堆事儿怎么处理,他也不说为何要隐瞒慕母生病的事。
都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对方。
☆、一生一代一双人
从周国到倾墨,足足要走一月,纵然两人再怎么心急,也没有办法。临近年关,纷纷扬扬竟下起了小雪,为了节约时间,墨绯也是骑马,他身体不好,天寒地冻的,裹得再厚还是冻得面无血色。
“子墨,要不我们骑一匹马吧?这样你要好受一点。”
墨绯冲他浅笑,“路途遥远,一匹马吃不消。”
还好两匹都是良驹,慕灼华在前面带路,墨绯的马就会跟上去。
“受不了就歇会儿。你不能再出事了。”
墨绯的身体,真的容不得再受半分伤害,他就像个瓷娃娃,看着坚硬,轻轻一磕就会碎掉。
“放心吧,我知道的。”
只有在慕灼华面前,墨绯才会有其他的表情,才会笑。
纷纷扬扬的小雪一直下着,铺了薄薄一层,俊马在雪地上留下了两排浅浅的马蹄印。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灰蒙蒙的世界里渐行渐远。
距离大年还有三天,他们终于赶到了黎城——倾墨帝国的国都。
自慕灼华登基之后,慕母依旧是住在当年的将军府中,现在依旧是。
墨绯忘记了那些记忆,慕灼华却还记得。
那阁楼,就是昔日父亲惨死的地方!
慕灼华回头看一眼墨绯,那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已经泛着灰白了,这一路,的确是苦了他了。
紧紧握着手中冰凉的手,慕灼华看了一眼那阁楼,神色坚毅的牵着墨绯走开。
这一生,不能再失去他了!
世人指责那又如何?不身临其境,如何知道其中的痛苦。
墨绯脸色实在不好,慕灼华只好让他先回去休息,待墨绯睡着,慕灼华才去看望自己母亲。
昔日那风韵犹存的妇人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深陷的眼睛盯着越走越近的慕灼华,慢慢有了光亮。
“华儿···你回来了?”声音带着颤音,有气无力的样子。
“母亲,儿子不孝。”跪在母亲床前,看着憔悴的母亲,慕灼华心如刀割。
慕母抬手拉着儿子的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华儿,母亲就要看到你爹了,你应该高兴。”提到慕父,慕母朝门口看了一眼:“墨绯没来?”
慕灼华看着母亲失望的神色,心中百感交集。
当日得知墨绯就是凶手的时候,慕母也是大病了一场,却没有要求他休了他···他想想就觉得难受,自己儿子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了男后,偏偏那人还是杀死自己夫君的仇人,这份气度,这份冷静,是寻常女子所没有的。
“子墨身体不好,我让他明日再来看您。”
慕母点点头,死灰般的眼珠阴翳更重。
“华儿,陪母亲说说话吧。”
十六年了,十六年前,她的夫君就那么死了,不明不白的死了,凶手还是自己儿子的皇后,她该如何?该如何做啊!
慕母有气无力,慕灼华看着心疼,想让她休息又知道她一定想要自己陪着,便坐在床边,细细给母亲讲讲话。
作为儿子,他不孝,作为夫君,他不够好。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这一月,的确是累坏了墨绯,这一觉就睡到半夜。
慕灼华正坐在窗上看月亮,听到动静赶紧下来。
“醒了?这一睡就是十个时辰,饿了吧?”
脑袋昏昏沉沉,歇了好一会儿才懒懒的“嗯”了一声。
听着慕灼华开门出去的声音,墨绯又缓缓睡去了,他太累了···
等慕灼华回来,手里端着一碗清粥,颇为无奈的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这是他第一次下厨,他居然睡着了。
听到开门声,墨绯就醒了,睡得太久,浑身都不舒服。
“还不睡觉?”
“我给你熬了粥,你吃点吧。”
墨绯坐起身,一脸不相信,“你做的?”
某人邀功似的凑过来,“是啊,是不是很感动啊?”
墨绯轻笑,“不知道有多难吃。”心里却满满都是感动。
“将就吧,以后啊,我把你照顾得好好的。”
“好。”
慕灼华坐在床边,一口一口的喂着墨绯。
颇有些郎情妾意的意境,慕灼华很享受这种照顾人的感觉。多想就这样慢慢的走下去。
如果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你不是墨绯公子,我不是倾墨帝,是不是我们就可以粗茶淡饭过一生?不过···你不是墨绯公子了,那你就不是你了,我也不是我了。
我们都不是安安分分的人,所以我们要为自己的不安分付出代价。
☆、入骨相思知不知
“儿媳墨绯拜见母亲。”墨绯从不向人行礼,这一次,却恭恭敬敬的行了跪拜大礼。
慕母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起来吧···”
“母亲身体可有好转?墨绯不才,会些医术,不妨让我看看。”
慕母看着覆了白绫的墨绯,那白绫,提醒着她,眼前这个人就是你的杀夫仇人啊!
“华儿,母亲和墨绯有话要说,你先回避吧。”今日的慕母格外精神,所有人都为她捏了把汗,不知情的慕灼华还以为母亲身体渐渐在好转,墨绯却看出了那是回光返照。
“母亲,何事儿子不能知道?”墨绯拉了一把慕灼华,示意他不要说话,答应就是。
墨绯神态平和,恭恭敬敬道:“母亲请讲。”
待慕灼华走远,慕母才缓缓开口:“坐过来,那个小滑头一会听了去。”提到慕灼华,慕母眉眼都带笑。
“是。”
慕母望着天空看了一阵,挥退了所有下人,良久才缓缓开口。“十六年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
墨绯闻言,不安的握着扶手,他究竟忘得是什么??为何会这样??
“墨绯忘了一些东西····”
慕母凄惨一笑,“华儿的父亲就是死于你的手啊!!你竟然忘了!!”
墨绯心下一惊,端起茶杯想掩饰自己的情绪,却“啪”一声打翻了茶杯。“怎么会···怎么会??”他待他如此之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灼华他知道吗?”他是不是不知道,所以才依旧如此待他??那他若是知道了,是不是就会杀了自己报仇??
“他知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呵·····是了,若不是如此,自己又为何会选择忘记他,又如何会选择离开···
“墨绯,喝了它,慕家就接纳你···慕家的列祖列宗都承认你。”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森然。
墨绯凄凉一笑,接过慕母递来的茶杯,握在手中,微微有些颤抖。
“母亲,我喝······最后,我想死在灼华身边。”
那杯茶有毒!慕母要他死!
“母亲,你们聊什么呢?”
两人掩饰得都很好,一派和睦的样子。
“灼华,我和母亲在说你小时候呢。”这是墨绯第一次撒谎···
“哦?说了什么?”
“你过来。”
慕灼华不明所以,走到墨绯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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