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节
[GL]囚鸟 作者:白露为燕
第25节
——谢谢,你们做出了超越爱的范畴的容忍和退让,原谅了她,爱护她至今。
——谢谢,最终选择相信我,把她的喜怒哀乐,全部交付于我。
谢谢。
☆、第140章 患得患失
乔倚夏时常会觉得自己离这个世界很远,明明抬头就能看到一尘不染的天空,感受的到空气的清新所带来的沁人心脾,感受的到路西绽怀抱里的温暖,却还是会觉得自己被囚禁在一个笼子里,仿佛笼子外面的世界全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假象,她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抓着有可能拯救自己的那最后一根稻草,然那根稻草一旦被扯断,等待着自己的将是难以承受的,会把她彻底击溃的不堪的真相。
“真的不跟我回家吗?”乔倚夏揉了揉路西绽的头发,又一次地问道。
路西绽摇摇头:“贾舞的案子至今没有眉目,我便是跟你去了,也安不下心过这个年。”
犹记得上一个除夕夜也是如此,乔倚夏将路西绽一个人丢在了那冷冰冰的,毫无生气的别墅里,自顾自地同家里人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也许案子只是个不容易被戳穿的幌子,自尊如路西绽,终究放不下骨子里的那份骄傲。对于从小亲情缺失的人来说,亲情是一种奢求,更是一种刺激。既然在最该拥有的时候不曾拥有,那就不要在阖家欢乐的日子里,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卑微,而只有孤独,才不会多余。
“这个拿着。”路西绽给她一个精致檀木点心盒,这是她在查案的间隙抽空做的糕点,糖分很低,适合中老年人吃,“替我转告叔叔阿姨,祝他们新年快乐。今天晚上不许再偷偷跑回来找我了,好好陪叔叔阿姨过一个年,听到了吗?”
乔倚夏点点头,紧紧抱住她:“苍苍,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我总有一种感觉,我觉得,你似乎要离开我了。是错觉,对吧?”
路西绽眉心一紧,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都说人在很接近幸福的时候最容易患得患失,看来一点都没错。”
亲情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了。血脉相连的人可以反目成仇,彼此算计,比如路西绽和孟庆东。亲情是何其冷漠,何其渺小。可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又可以全心付出,彼此真实,比如乔倚夏和乔一海。亲情是何其温暖,何其伟大。
乔倚夏离开之后,这房子又变得冷清起来,她突然明白,每一种感情都不是可以简单用好坏来衡量的,唯一衡量的标准,只在于得到了,或者没有得到。
“喂。”
“教授,当年那个人,我已经查到了。最开始,他只是一个街头小混混,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为一个名叫天雷的人卖命,这个天雷是出了名的地痞流氓,除了杀人以外,无恶不作,后来,天雷死了,他没了依靠,就另寻出路。绑架乔家姐弟,只是单纯的劫财。并且,这个人早在五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当年绑匪逃跑,警方寻找无果,案子越来越多,甚至当年负责此案件的警员也退了休,这案子在长期的搁置中被遗忘,也是情理之中。现下倒是查到了他的下落,但早已死无对证了。
青烨跟了路西绽多年,虽现在并不时时陪在她的身旁,可却仍是路西绽能够真心信任的人,办事效率极高,消息的准确性亦有保障。
“这样,你将详细的资料传邮件给我,后面如果还有其它的事情,我会跟你联系。”
袁辉。
路西绽看着屏幕上他的照片,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可以称之为疯狂的决定。
那个时候路书野尚且在世,进入普林斯顿之前她曾经坚定不移地对他说,若以后能为社会所用,她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放过一个坏人,决不让因冤假错案造成的悲剧再度重演。
曾经的信誓旦旦,在今天看来是那么的滑稽可笑。正如ethel所说,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了,仁义道德同她心中那份对于爱人炽烈的真情相比是何其的微茫,何其的不值一提,像茫茫宇宙中的蜉蝣,单薄地寄存于天地间。
临近傍晚时她接到了褚警官打来的电话,直觉告诉她,她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第五个受害者出现了。
“头儿,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这个王八羔子残害越来越多的无辜女孩儿吗?”办公室里,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孩狠狠捶了一下桌子,竟有几分商陆的影子。
“他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辈子!”褚警官狠狠道,“路教授,这几天,我们几乎见了所有跟贾舞关系密切的人,别说怀孕一事了,很多人对她谈恋爱的事情都是一问三不知,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路西绽点点头,这倒也在她的意料之内。毕竟是个女孩子,有谁会愿意把自己未婚先孕的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更何况贾舞是大家小姐,该有的名誉还是要维持住的。这第五个失踪的女孩叫月华,是一个初中音乐老师,根据家人描述,月华尚未满二十五岁,毕业后一直跟家里人住在一起,可就在昨天,奇怪的事发生了,月华没有像以前一样六点之前回到家里,家人马上给她打了电话,但是却打不通,本来家人以为她工作上有事所以耽搁了,可谁知道一直到现在,月华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跟路教授你说的一样,听她姐姐说,她前一段时间谈了一个男朋友,是一个建筑工人。不过这个男人很自卑,他生怕月华知道他在工地上干活之后会看不起他,跟他分手,就骗她说他在建筑公司做经理,后来谎言被戳穿了,月华的家里人倒是没怎么反对,说是只要对月华好就行,赚多少钱没所谓,但月华就不乐意了,她姐姐说,月华生来心高气傲,长得又漂亮,根本接受不了那男人的身份,任那男人如何挽留,月华都不为之所动,执意跟他分了手。”
褚警官话音刚落,便见月华的父母急匆匆跑了进来。今天是除夕,可是遭遇了这种不幸的他们,又如何还有心情吃年夜饭呢。窗外是欢声笑语,歌舞升平,窗内是泪眼朦胧,伤心欲绝。
“警官,我家月华有消息没有啊,到底找到她没有啊,老头子,怎么办呢,你说这可怎么办呢……”妇人眼睛肿得像个核桃,她晃着身边男人的肩膀,几近崩溃,“月华从小就没吃过苦,怎么办,她一定很怕。”
“阿姨,你先不要着急,我们一定会尽快帮您找到女儿。”褚警官上前安抚道。
褚警官回头看了路西绽一眼,发现她正抱着双肩,美眸低垂,似是在思考些什么,岿然不动。
“路教授,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路西绽并未马上说话,而是闭上眼睛,整理了自己的思绪,才开口道:“褚警官,初中老师下班的时间是五点二十,家人六点给她打电话时已经打不通,说明这个时间她已经被绑。算起来,这五个女孩的失踪时间,都在天黑之前。”
寻常的绑架案,绑匪通常会选择在晚上作案,这样更加不容易被发现,也更加保险。可这个绑匪却剑走偏锋,选择在白天作案。实在是有些奇怪。
“是啊……这青天白日的,人又多,他怎么敢选在天亮的时候?他又是怎么逃过路人的眼睛的?”五次,作案整整五次!就算一次两次没有目击证人,可是难道能整整五次都没有人看着么?于情于理,这完全说不过去。
路西绽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扣断电话之后,她终于说道:“我知道绑匪的作案方式是什么了。”
“是什么?”包括月华父母在内的人皆望向她。
“驾驶。”
“驾驶?路教授,你的意思是,这个绑匪,他是开出租车的?”
“前两个女孩失踪的时间大致在中午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第三个女孩跟月华一样,在下午五点附近,而贾舞失踪的时间虽难以判定,但据贾富所说,贾舞在去医院之前跟他通过电话,通话时间在下午一点左右。绑匪作案通常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时间,二是地点,他的作案时间很随意,根本不惧怕被人看到,这说明他的作案地点,一定很封闭,因而他根本不必刻意锁定时间。试想,这五个女孩失踪前可能去过些什么地方,就拿刚刚失踪的月华来说,她无非就是去超市买点日用品,或者去报亭买本杂志,去不得什么偏僻之地,若有紧急的事情,她不会不提前告知家人。其她四个人也一样,我刚刚问过贾董,贾舞不会开车,去医院时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让司机与她同去。”
“小付,小李,马上调查市区所有的出租车公司,金豹,天马,乔士,一个也不要漏掉!”
“不急。”路西绽摆摆手,“没有办法确认他的具体身份,即便将范围锁定到司机,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可怎么办呢!”听她这么说,月华的妈妈又哭了起来,“那我女儿可怎么办呢!”
路西绽并不理会她,问道:“褚警官,苏陈的朋友调查清楚了么?先不要只拘泥于司机,把家庭条件较好的排除掉,其余的所有人,包括无业游民,我都要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况。”
☆、第141章 罪恶的心
出门之后,等待路西绽的却不是跟她一起来的孟流琛,而是那一辆她再熟悉不过的银灰色奔驰。孟流琛在电话里跟她说,一直挨到十二点之后,乔倚夏才打电话给他,听她的语气,似乎在顾忌着什么。路西绽心头一软,朝着路的对面走去。
回到车里的时候,乔倚夏已经睡着了。路灯的灯光并不能很好地穿越玻璃的阻隔,只余留了一层淡淡的光亮,投射在她娇小的面庞上,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晕染出一个可以供蝴蝶飞舞的浪漫花园。路西绽坐在副驾驶座上,就连车门也不敢管,生怕她会被声音给吵醒。
路西绽看了一眼窗外的公安二字,两边写着大大的公正,就像狠狠扇在她脸上的耳光,让她的内心不得平静。有的时候,善意的谎言换来的只是那个沉浸在谎言里的人,但有人因此得到慰藉,就会有人变得心伤。在做出那个决定之后,坚强如她,却也动过流泪的念头。大学时期,她同路书野一起看过一个电影,叫《东方快车谋杀案》,那是一个先是令人惊讶,继而震撼的故事。她想,她永远也忘不了波洛最后的眼神,眼泪盈在眼眶里,眉头紧蹙,雪打湿了他的衣襟。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为了一个动人的故事,向神说了平生最大的谎言。
波洛是为了正义,可是她呢,她为的,是一个乔倚夏。
乔倚夏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到她的唇轻轻贴着她的,车里的光线并不好,可是乔倚夏却能深深地感受到,眼前的人,眼神里充满了哀伤。
“苍苍,我是等爸妈都睡了之后才出来的,送你回去之后,我就回家,你别生气。行吗?”
想到她如此小心翼翼只为了在除夕见自己一面,路西绽又哪里说的出有半分不满的话。每一个除夕,路西绽都希望乔倚夏可以同最爱的人度过,殊不知,在乔倚夏的心里,她才是她最爱之人。
“夏,等绑匪抓住了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我会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一切。”路西绽用手指抚着她的脸,声音温柔而清亮,宛如潺潺溪流,拂过她的心头。
“小辉的案子,有眉目了?”
路西绽嘴角牵起半分笑容:“嗯。”
路西绽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由方才的睡眼惺忪变得笑意满满,然后紧紧地同自己相拥,像是那得到了小红花的幼儿园孩童。路西绽吻了吻她的头发,把眼睛闭上,顿觉心如刀割。
她的笑容比初春盛开的明黄色小花还要好看,只要她能一直这样笑下去,莫说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便是要她堕入十八层地狱,她亦在所不惜。
夜色深沉,时针已经向三走近,人们却依然沉醉于举国欢腾的狂潮中,热情未得到分毫削减。
“贺兰小姐,你该不会,舍不得了吧?”女人用小勺搅着杯子里的黑咖啡,这个杯子是她最喜欢的爱马仕新款,不由得使她在喝咖啡的时候多抚摸了几下,大红色的指甲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贺兰秋白捋了捋头发,扬唇一笑,带着某种莫名的情绪:“,你我都是过了十年生不如死的生活的人,若是能放下,早就放下了。”贺兰秋白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表情变得漠然。
“是啊,尤其,在得知了这么令人吃惊的消息之后,想不恨她,就更难了。这十年,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却独独没想到会是这一种。呵。”说到这里笑着摇了摇头,“她是走出来了,可是那些在事故里丧生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就因为她的一时任性,我过了十年人不如狗的日子。”
贺兰秋白没说话,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她一直就比别人聪明,优秀。在我们的小团体里,她的年龄是最小的,成绩却是最好的,教授们都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她就像一个骄傲的孔雀一样,让别人不由自主会去欣赏她的美丽。可是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优秀,让我们这些人无论多么努力都只能在她的身边做一个可笑的陪衬,只要有她在,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放下咖啡杯,拿起旁边的啤酒瓶,直接对着瓶口,大口大口尽数吞尽肚子里。
贺兰秋白冷眼看着她,想到前几天在超市遇到路西绽时候的场景。路西绽瘦了,气色也明显不好,淡妆也遮掩不住她整个人的憔悴。那一刻,她竟然又可耻的心软了。或者是说,面对路西绽,她的心从来就没有真正地硬起来过。
那一天,她在医院里对她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是真的。那一刻,她以为她终于放下了心结,放下了路书野,可以去拥抱新的未来。如果,她没有在机场遇到。
第二天,路西绽同褚警官等人去了苏陈家,整个家都变得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气。苏陈是家里的独自,没了苏陈,等于要了两个老人的命,世上最大的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路西绽注意到,苏陈的父母在听到与自家儿子相爱的女儿怀有身孕时眼睛里有了久违的光彩,又在听到她堕胎的消息后恢复了方才的绝望。儿子虽然不在了,但如果有个孙子,精神上也有个寄托,可现在看起来,孙子也没有了。
当日给贾舞做手术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医生,据她所说,贾舞一直到上手术台之前都很犹豫,护士看她痛苦的样子甚至忍不住主动劝她回家考虑考虑再来,可她在抱着头大哭一场之后还是做了手术。
“哎,苏陈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告诉,他又会告诉谁呢。”
“这倒也说的过去。贾舞的身份地位,苏陈不是不知道,他不能不考虑自己跟贾舞结合的现实性,以及这个孩子存活下来的可能性。盲目告诉他们,最终也只会让他们空欢喜一场。”路西绽说道。
苏陈的房间很干净,书柜里摆着不少国内外文学名著,那是一个面容清秀俊逸,会让很多女孩一见钟情的英俊少年。肇事者是权贵子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只付了苏家百万赔偿金,肇事者本人却未受惩治。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男子,最终却落得英年早逝的下场,恐怕也只能用天妒英才来解释。
“路教授,你在看什么?”
褚警官走到路西绽的身边,发现她的手中正握着一张会员卡。这是她在书柜里一本杂志里发现的。上面写着“夜色”二字。
“苏陈的?”褚警官皱眉,“看不出来,他竟然还会去这种地方?”
夜色是市区里很出名的一家酒吧,以前办案的时候褚警官去过一次,场景岂是香艳二字形容的了的,绚烂多彩的灯光,劲爆的动感音乐,红唇妖艳的美女,走进那个地方,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幻觉,一种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
“去查一下,这张卡是什么时候办的,另外,如果有人跟他一起办卡的话,那个人是谁,一定要查清楚。”
提起酒吧,乖巧男女们皆是避之不及,然而这个地方,却是最易结交人的地方,在这个地方,所有人都可以戴上面具,隐藏起自己的身份,感受完全不同的体验。
夜晚,她将原本放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关上,扔到一边。几张面孔像是会滚动的图画一样,在她的眼前错乱地交织着。她的手指揉进她的发里。褚警官说,酒吧的老板说,这张卡的持卡人根本就不是苏陈,而是一个叫梧桐语的人。夜色本身就是非正规组织,发放会员卡也只是为了招揽更多的回头客,完全不会要求顾客填写真实姓名,所以根本没有办法知道这个梧桐语到底是谁。
根据统计,苏陈的朋友,包括小学同学在内,大约有十九个符合路西绽的要求,他们要么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穷苦人,要么是稍微好一些,能够自己养活自己的劳动人民,要么则是无业游民。
约莫九点时,路西绽再次接到了褚警官的电话。
“路教授,有线索了。”
“说。”
方才在她脑海里滚动的几个人的脸在接到他电话时只剩下了一个人,只见那个人的容颜愈发清晰。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没有错。
这几天,重案组的人一直四处调查,以此寻找些蛛丝马迹,可是几乎没有任何线索:“我们刚才从慕容青家里出来,听他家里人说,他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回家了,而且两个月之前,他也只是在父母主动给他打电话时才会回一次家,可是现在却连电话都不接了。很是奇怪。所以在离开慕容家之后,我们又去了夜色,将慕容青的照片拿给了老板看,老板说,百分之八十可以确定是这个人。可是,任何一家出租车公司里,都没有叫慕容青的。”
筛选出来的十九个人,路西绽能够清晰地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详细资料。慕容青是苏陈的初中同学,当时成绩好的很,一直名列前茅,可后来由于家庭原因放弃了上大学。之后就一直处于换工作的状态,工地工人,洗碗工,甚至是环卫工人,他几乎都尝试过。越是这种曾经辉煌过的人,就越难承受日后的平庸,越容易产生自卑心理,对这个世界产生仇恨。这一点,已经在杰西的身上得到证实了。
“既然他自己不肯出来,那么,我们就给他他想要的东西,他自然会自己乖乖地走出来。”
☆、第142章 后无来者
路西绽的法子很简单,想要引蛇出洞,首先要有足够充满诱惑力的诱饵,而既然他们已经知道慕容青想要的是什么,只需要对症下药,请他入瓮即可。
“那么路教授,依你之见,我们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这几日下来,路西绽所有的好脾气全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烟消云散,她先是冷哼了一声,像是嘲笑,又像是愤懑,继而淡淡说道:“褚警官,我很想问问,是不是我的脾气实在太好,以至于让你产生了我其实是圣母玛利亚,可以拯救苍生的幻觉?是这样的,我看褚警官你对我非常信任,有没有兴趣直接将重案组大队长的位置让给我,让我直接接替褚警官你的一切工作好了?”
路西绽终于生气了,她真正讨厌的并非不够聪明的人,而是聪明却习惯依赖别人的人,褚警官德高望重,又是重案组的一把手,他的实力和破案率是有目共睹的,但是自从路西绽协助调查这个案子起,他逐渐有些依赖于她的心理,这令路西绽十分反感。她的本行就是心理学,破案子只是拓展应用,褚警官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只是不愿意戳破,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路教授,非常抱歉,我……”
“好了,褚警官,你不用为此解释什么,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尽快让绑匪绳之以法,将无辜的女孩解救于水火之中,不是吗?而且,论年龄,论资历,褚警官皆在我之上,就算是要道歉,也是我该因我不当的言辞向褚警官道歉才是。”
挂断电话之后,褚警官身旁的年轻警官见他脸色不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褚警官摇了摇头,竟又对路西绽生起几分佩服之情。路西绽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她在国际上的名声和斩获的多重大奖以及她本身的能力已经成为了她狂妄自大的条件。褚警官自大学毕业就从事相关工作,见惯了大风大浪,也见惯了各类穷凶极恶的罪犯,在没有见路西绽之前,他对她的印象也只是很肤浅的停留在天才上,因为没有见过所以做不到真正的认同,甚至怀疑她的聪慧机敏是不是都是被吹捧出来的。
但当她前一阵子陷入了珠宝造假丑闻案中,没过多久贾舞失踪,局长却依然选择相信这位年轻的女教授,让她协助重案组调查此案时,褚警官才能完全确定,她势必有着常人所不能及之处。
路西绽是为刑侦而生的人,褚警官这样想。她的想法跟他陈旧的破案思路不一样,她不会非常盲目地去排查,大海捞针似的疯狂搜集资料,恨不得把以受害者为中心的所有能牵扯上关系的人的资料全部“一网打尽”,她会很冷静的分析,将范围尽可能缩到最小。她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善于思考以及对犯罪心理学的熟谙成为了她的利器。
老实说,方才路西绽毫不客气地发怒令他一时之间颜面尽失,但她很快就给了他一个台阶,让他可以自然而然地往下走,既明确表达了她的态度,又不至于让他太丢脸。这就是路西绽的高明之处。路西绽是相信他的,甚至是极度信任他的,正是因为她觉得以褚警官的资历完全有能力做好这件事情,将绑匪绳之以法,褚警官自然明白她的用意,所以,他非但不生气,反倒钦佩。
乔氏最近正筹备在郊区开发一个度假村,乔倚夏是这个开发案的主要负责人,回来时已经接近凌晨。
路西绽难得的没有工作,而是看起来十分乖巧安静地靠着沙发上,手中拿着碳素笔,在写东西。她的头发被绑成一个马尾,漂亮而满含青春的气息。
“我还以为,你不屑这个。”
由于注意力太集中,路西绽完全没注意到乔倚夏回来了,直到他声音落下,她才微微一愣,抬头看了她一眼。
“是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的,一个德国的数学家出的,报纸上说,这是最难数独。我想看一看,它配不配得上这个称号。”路西绽低垂着眼眸,又在某个空白的地方写下了一个数字。
乔倚夏看着她认真而专注的样子,心中动人。她最喜欢的就是她的这股自信,就连玩数字游戏也不用铅笔,因为她从来不给自己任何犯错误的机会。这也是她能够年纪轻轻却如此成功的原因。
“那么现在看来,觉得怎么样,还配得上吗?”乔倚夏坐到她身边,也看起来这个差不多已经被她完成了一半的数独。
路西绽点点头:“最起码,就我做了一小时才只填了一半的情况而言,这个题目也已经证明了它存在的价值。”
乔倚夏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好像好久没见过这样自恋傲娇的她了,倒还真有点儿怀念。不过想起来她们刚认识的时候,她跟她比心算时路西绽所展现的超凡的速算能力,也就不奇怪她在数学领域的造诣了。她记得三年前在报纸上看过一个新闻,说是一位六十几岁的老爷爷用三天的时间破解了芬兰数学家的最难数独,再看一眼路西绽的战斗成果,顿觉人外有人。
路西绽将笔放下,把报纸折好拿到书房,乔倚夏问她:“不填完么?”
“我不想让这种价值含量不高的事情占用我可以陪你的时间。”
听她这样说,乔倚夏觉得心里暖暖的:“不怕下次失了灵感?”
数独游戏乔倚夏也很爱玩,既能消磨时间,又能发散思维,所以她知道这种游戏很需要一个连贯的思维和一个整体性的思考,分两次玩的话,第二次很容易找不回一开始的感觉。
“你觉得,我被一道数独题目难道的可能性,与火星撞地球的可能性相比,哪个更大一些?”
乔倚夏假装思考,然后十分肯定的说道:“必然是后者。想我家路教授智力超群,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路西绽骄傲地捋了捋碎发:“是不是后无来者我不知道,不过比之前人,我恐怕还是稍逊于爱因斯坦和弗洛伊德老先生。”
“苍苍,你知道吗,我真的爱死你这副自信的样子啦。”乔倚夏还没洗澡,不过还是没有忍住上前揉了揉她的脸。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你用不着称之为自信,更不用因此而为我痴狂。”
乔倚夏看着她亮亮的眼睛,很想问她是如何保持眼睛里始终有一汪泉水的,就像是初生的婴儿一般,始终含着一滴泪,水汪汪,亮晶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睡觉之前,路西绽把方才自己同褚警官的对话当做一个睡前故事,告诉了乔倚夏。果不其然,乔倚夏乐不可支,果然,虽然前段日子路西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过温柔毕竟只是假象,傲娇和毒舌才是她的真实面目。
“你不担心褚警官生气?”问出口,乔倚夏才发觉自己的愚蠢,路西绽这么一个眼高于顶的人,真的会把别人放在眼里吗,更别说担心一个跟她完全不熟的人生她的气了。
不过路西绽却没像乔倚夏想的那样直接表示出不在意,而是认真说道:“如果他是聪明人的话,他不会不懂我的意思,所以一定不会生气。如果他不够聪明的话……我就没有必要去在意他是否生气了。”
说罢,她与乔倚夏相视一笑。
“找到绑匪只是早跟晚的事情,如何布局,如何设陷阱,说实话,褚警官比我有经验是一定的,所以我并不担心方案的可行性。只是不知道,那五个可怜的女孩,是否还安然无恙。”
聪明又努力,傲娇却善良。这就是路西绽。
乔倚夏轻轻拥住她,同她十指紧扣,渴望能够给她些力量:“上天,不会总是亏待好人的。”
路西绽心头猛然一揪,果然,乔倚夏哪怕一刻都没有真正放下过乔倚辉。她说,上天不会总是亏待好人,而不是说,上天不会亏待好人。只因为,她们都是好人,却都曾经被无情地亏待过。
“倚夏,当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拥着她的手先是一僵,而后用更紧的力度抱住了她,路西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是喜悦吗,那个害死弟弟的罪魁祸首终于被死神带走了。是思念吗,即便水落石出,倚辉也不可能再回到她的身边了。还是孤独,一种从心底衍生出来的孤寂。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乔倚夏笑了笑,看向她。
路西绽点点头:“随时。”
“那就明天吧。”乔倚夏握紧拳头,睫毛低垂,“明天,一起去。”
☆、第143章 心之所系
年后的天气异常寒冷,风吹在脸上,伸手一抹感觉像能抹下一层厚厚的石灰,乔倚夏裹着围巾,同路西绽两个人紧紧握着手。这条山路坎坷崎岖,周围杂草丛生,枯枝败叶,营造出一种荒凉诡谲的氛围,乔倚夏抬头看了看天,阴天,在她的印象里,跟很多年前的那一天,几乎一模一样。
她的手一直在抖,停止脚步时,脸上已经沾满了泪珠,路西绽没有帮她擦眼泪,而是淡淡说道:“就是这里了。”
“就是在这里,那个叫袁辉的人,挟持了你们姐弟俩。”
乔倚夏缓缓蹲到地上,抱住自己的头,她不敢看,她不敢看近在自己眼前的那个废旧工厂,就像是原本在脑袋中有着盲点的一段空白记忆,在时间的召唤下触景生情,所有的不堪,所有的痛苦呼之欲出,填满了她的心脏,让她痛到无法呼吸。
路西绽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蹲在地上,那人的面容瞬间出现在了乔倚夏眼前。
“是,是他……”
是他,莫说十年,便是二十年,五十年,一辈子,她也不会忘记他的眼睛,她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这双眼睛,她毕生难忘。是他,毁了她跟倚辉的一生,让他们整个乔家陷入了永生的痛苦里。
她不会忘记,那一天,倚辉还是同往常一样,写好作业就缠她上山去玩儿,他们最爱在这一片没有人的地方玩捉迷藏,倚夏让他,每次都装找不着。可是就在那一天,他们在牵着手下山回家的路上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照片上的袁辉。他好凶,手里拿着锋利的刀子,戴着黑色的口罩和帽子,帽檐拉的很低。他把他们关在了山洞里,倚辉还很小,一直流眼泪,她就安慰他,说爸爸妈妈一定会来救他们的。
后来,他又把他们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就是眼前这个废旧的工厂,那个时候的工厂不是这样子的,而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像一个暗室一样,连一扇窗户都没有,抬头就是冰冷的铜墙铁壁,看不到一点生的希望。
再后来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得了,就像有人把这段记忆从她脑子里消除了一样,一点都想不起来。可是打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倚辉。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想不起来……我甚至记不起,小辉他究竟是怎么……”她捂着自己的嘴,可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哭泣的声音。死,这个字,她说不出。
“叔叔和阿姨交了赎金,可是他很狡猾,并没有把你跟倚辉,还给他们。并且。”路西绽低着头,完全不知手掌心已经被指甲掐红,渗出了鲜血,“并且,还残忍地,杀害了倚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却还是不肯放过我们,为什么死的人是小辉而不是我。”
“因为。”路西绽颤抖着睫毛,觉得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格外沉重,重到让她喘不过气,“小辉看到了他的脸,而你,没有。”
乔倚夏紧紧拽着自己的头发,好看的脸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扭曲:“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苍苍我什么都不想起来了怎么办……”
“当年,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人叫张泽,已经退休了。我,前段时间跟他见过一面。本来这么多年过去了,都以为也许找不到这个人了,可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最终,我们还是找到了他。根据当时的尸检报告,倚辉是被匕首刺中了要害,而这个人,应该就是袁辉。”
——路教授,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我承认,当年这个案子,并不是因为实在查不下去了所以才迟迟不定案,而是我接到了指示,说是不让退出调查,转手给了五队的队长。我只是一个普通职员而已,我没有权利质疑上司的决定,只能服从。所以关于你想要的□□,其实也是我多年来想知道的真相。
——叔叔阿姨,其实你们在倚辉遇害后不久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所以,你们把倚夏关在医院里,与世隔绝,让她接受完全封闭式的治疗,或者说,让她彻底遗忘那一段记忆。
——我们也曾经恨过,也曾经想过要掐死她,为我们可怜的儿子报仇。可是,终究舍不得。既然舍不得,就要忘记。那段时间,是我们两个人生中最阴暗最痛苦的时间,我们把真实情况告诉了局长,且有医生证明,所以,她的行为,并不构成犯罪。我们怕,怕她知道真相之后受不了,便恳求局长,让他可以,可以理解我们为人父母的心。
——曾经用生命去疼爱的人,即便犯了再大的错,做父母的,也不会舍得真的让她难受。因为我们生而为人,不是草木,我们有情。
想起张泽和乔一海的话,看着泪流满面的乔倚夏,路西绽看着脚下的土地,帮她把碎发捋到耳后:“倚夏,我知道,失去亲人的痛,是别人的三言两语宽慰不了的。这种痛苦,我跟你一样正在体会着。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爱你的人,流琛跟我说,别让路书野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倚夏,同样的话,我也想告诉你,逝者已矣,别让倚辉的牺牲,变得没有意义。”
“我们都是幸运的人,我们都有着深爱我们的兄弟,他们虽然没有办法跟我们一起成长,一起看潮起潮落,云卷云舒,但我们从此之后却不再是单独的个体,因为,他们就住在我们的身体里,跟随我们的喜悦而喜悦,悲伤而悲伤。”
路西绽把她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像护着珍宝一样护着她:“如果活下来的人是倚辉,那么他现在的痛苦,也不会比你少一星半点。你那么爱他,不会忍心他日日活在愧疚里。”
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三千多个日日夜夜而已。每天在愧疚中睡去,又在愧疚中醒来,迎接崭新的,充满愧疚的一天。在这种折磨之下,她变得冷漠,易怒,变得抗拒周围任何人的靠近。因为她不仅弄丢了弟弟,还弄丢了一段记忆。她觉得自己如同行尸走肉,每天每天都在苟延残喘。她甚至无法想象,若不是将凶手绳之以法的信念支撑着她,她到底能不能活到现在。
“失去的那段记忆,不是上天对你的责罚,而是倚辉对你的爱。不论在哪里,他都希望自己的姐姐能够放下往事,努力向前看。”
她抬头看着路西绽,她的眼神是那么的真诚,明亮,像天上最皎洁的一轮银月,多么感谢,她能够跨越千万阻隔,来到自己的身边啊。
“苍苍,谢谢你。”
“这句谢谢,我收下了。”路西绽轻轻柔着她的发,脸上的笑容明朗而柔和,“向前看,好好生活,才是对我最好的答谢。”
在很久以后,乔倚夏再回想起这一天,才能理解路西绽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对自己说那番话。那个时候自己哭倒在她的怀里,完全忽视了她在安慰自己的时候,也在回忆着自己曾经经历的那一场灾难,她对自己的每一声宽慰,都是用刀在剜心上的一块肉。
可是她承受的,又何止回忆往事的痛苦。
离开这个地方,并不代表完全摒弃这一段回忆,而是不再执迷于往事,把它深藏于心底,它可以不再是乔倚夏心头的一根刺,而可以是一颗美丽的朱砂痣,每每困惑,想想那个可爱懵懂的少年,她就会有更多的勇气。
而路西绽也未因此跟以前表现出太大的不同。因为像她们这种人,自小爱面子胜于一切,即便是在最爱的人面前,也要在一定程度上守护自己的自尊心。
把她当作正常人,不给她特殊的待遇,那么她也就会在这种寻常中,找到最寻常的自己。
“苍苍。”
卧室里难得的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它穿着白色的纱衣,娴静而皎洁,纯美而柔和。仿似在这充满了污垢的天地间,她是那最后一轮清澈。
“我很想跟你结婚。”她抬头看着她,明明只是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为什么每个她绝望透顶的时刻,只要躲在她的怀里,就觉得一切问题都可以被迎刃而解,跟她在一起,她好像从来都不用担心什么。她不是超人,却是可以守护她一生的人,“我想,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比你更爱我了。”
“也许我们注定无法像商陆和白英那样,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完整的结婚仪式,甚至我们连花十块钱去民政局领一个结婚证的机会都没有。得不到法律的认可也没关系,没有亲人支持我们也没有关系。能够让我们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彼此,能够让我们这两个没有人敢靠近的讨厌鬼彼此靠近,彼此喜欢,已经是上天对我们最大的眷顾了。”
“我,无法像一个男人一样,永远留一个宽厚的肩膀让你倚靠,因为我的身体里流淌着女性的血液,我也会有失落或者委屈的时候,也会有躲进你怀里就不想出来的时候。我有的,不过是一颗想与你相伴一生的心。我想让很多人都知道,没有任何人事可以阻挡我们在一起,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恋人,她叫路西绽。我爱她,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我爱她。”
☆、第144章 神之蔑视
爱情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莫名其妙的东西,她可以让一个理性的人变得失去理智,也可以让一个讲求实事求是的人变得不讲道理。不管是从前冷若冰霜的乔倚夏,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路西绽,无论她们有多聪明多强大,也不得不在爱情这个不讲理的讨厌鬼面前俯首称臣。
没出三天,那个绑架了五个女孩的绑匪就落入了褚警官的手里,跟褚警官所设想的不一样,他原以为他会很邋遢,很狼狈,可在他那张清秀英俊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邪恶,他的嘴角始终洋溢着笑,让他看起来像一个翩翩君子,文质彬彬,温文尔雅。
如路西绽所想,这五个女孩全部跟慕容青有着直接或间接的联系,第二个被绑架的女孩叫紫悠,她跟慕容青是在酒吧认识的,紫悠的家境比不得贾舞,但却也算富裕,她是情场高手,自称情场万人迷,没有男人能抵得住□□,她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男人们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然后再狠心地抛弃他们,看他们为自己而悲伤。而第三个女孩则更无辜了,她是苏陈以前在工地上工作时认识的一个包工头的前女友,那是一个很漂亮妖娆的女人,可惜后来爱上了别的男人,抛弃了那可怜的包工头。
苏陈曾经受过情伤,被心爱的女孩抛弃,那女孩后来随老公出了国,他的性格在怨念和仇恨中扭曲,产生了报复社会的动机。他开始讨厌女人,尤其讨厌这些抛弃男人的女人。
而这些被他绑架的,都是跟她有着关联的女人。苏陈不傻,为了防止自己的身份暴露,他开的根本就不是正规的出租车,而是黑车,这就加大了警方的排查难度。
虽然最终逮捕了他,但遗憾的是,前三个女孩已经被慕容青残忍的杀害,并且分尸了。在那个肮脏阴暗的地方,重案组的人分别在水缸,厕所,冰箱等多个地方,发现了女孩们已经干枯,只剩骨头的尸身。而始作俑者,这个十恶不赦的男人,竟然从头到尾都在笑,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恨得重案组的人牙痒痒。
贾富紧紧拥抱着扑进自己怀中的贾舞,心中百感交集。那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脸上有着大片淤青,左腿也因被打而受了伤,可是在看到亲人的那一刻,她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不顾一切地被贾富抱着。
就在不久前,她还因爷爷的狠心而怨恨他,可是这一刻,所有的恨都化成了心中的委屈。能够再次跟亲人团聚,真好。
“路教授,这次,真的是多谢你了。”现在看来,似乎一切线索和作案动机都很明确。这五个女孩都跟苏陈有着或大或小的联系,但若是没有路西绽指出这个案子的关键点,褚警官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找到绑匪。或者说,不知道在他找到他时,贾舞和月华是不是也会像那三个女孩那样,已经死了,“其实,我之前很担心苏陈不会上钩,毕竟,毫无疑问,他是一个狡猾的罪犯。”
路西绽神色沉静,这个案子花费的时间实在太长,在她的人生轨迹里几乎算的上是一个污点,她甚至不觉得自己应该接受褚警官的赞美,因为她已经失落到想回家写一份检讨书了,不过,她还是向褚警官说道:“大多数连环杀手或者绑匪每次作案之后的冷静期会逐渐变短,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罪犯的耐心只可能越来越差,而突然变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有很多案例证明,绑匪在实施绑架后的十分钟自负心会降到最低点,然后就会进入到‘悲伤’状态,这个状态包括五个阶段,分别是否认、愤怒、交涉、沮丧,接受。他的精神已经在这种反复的折磨中极度扭曲,完全丧失理智,进入到饥不择食的阶段了,想让他上钩,并不会太难。”
“不管怎样,路教授,你在我心中将永远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心理学家,亦是当之无愧的破案高手。以后如果有机会,很希望能够再与你进行探讨,当然,最好不要像这一次一样,因案子而不得不被绑在一起,下一次,我希望我们能够坐在一间咖啡馆,或者餐厅里,好好地聊一聊。”
“但愿有这个机会。”路西绽礼貌地扬了扬嘴角,转身离开。
褚警官聪明极了,无论是破案,还是为人处世,都让她颇为欣赏。只不过,她可不想在咖啡馆里伴随着优美的音乐声跟一位年过四十的大叔举杯共饮,那感觉,真是怎么想怎么怪。
绑架案总算是告一段落,路西绽也终于认真考虑起就职问题。对于这个目中无人的教授来说,薪资多少完全不在她的重点关注范围之内,她要的是一种能够获得绝对尊重的地位,a大的师资力量很强大,口碑也很好,但她依然只能做副教授,要知道,在国外做了多年的副教授,她现在看到副字都想呕吐。d大口碑稍逊于a大,但她可以直接做正教授。乔倚夏自然了解她的想法,劝她去d大试试看,她是这样回应的:“我如果选择了d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现在的生活已经拮据到靠出卖自己的灵魂来换取微薄的生活费的悲惨地步。”
帝都的大学也不是没有向她抛出橄榄枝的,像是在中国高校排行榜蝉联冠军多年的学校就有此意。不过她嫌距离太远了,既然在国内工作也不能跟乔倚夏生活在一起,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去国外算了。
不过闹心归闹心,这之中有一件事却不得不提,那就是路西绽虽然前段时间情绪消沉,但并没有忘记当初向她伸出援手的朱蕴桓。乔倚夏自然是没有告诉她那件事情,不过这并不代表路西绽不知道,很多事情想瞒过她根本不可能。
于是路教授便选了一个好日子亲自登门道谢,毕竟她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该谢的还是要谢。
“本以为你会消沉一阵子,不过现在看到你精神满满的样子,我还是很开心。”朱蕴桓说道。
“这都是托朱爷爷你的福了。”
朱蕴桓笑了笑:“你来的倒是正好,过几天,我准备办一场慈善拍卖会,有没有兴趣参加?听说你跟承淮的江总关系不错,她也会到场。”
路西绽应允了下来:“我的荣幸。”
“把乔家的小女儿也一起带去玩玩儿,那天人会很多,很热闹。”
“好,朱爷爷不介意我再多带一个人吧?”
“那是自然。”
孟流琛这个家伙大概永远也理解不了路西绽对他的这份用心良苦,因为以他的智商是在想不通为什么姐姐要在他努力赶策划案的时候拉他去参加什么慈善晚宴,天知道他在国外参加各种上流社会的party参加到整个人已经对这种场合很厌烦了。
但如果不是为了他,路西绽根本不会来。晚宴是能够迅速结识各类商界巨鳄,拉拢人脉的绝佳时机,孟流琛回国没多久,一点人脉都没有,以后谈起生意来没有关系会很吃力。路西绽已经不是孟氏的人了,孟氏最终要交到孟流琛手上,她作为姐姐能帮他的也就这么多。当然,看到孟流琛那一脸刘|胡兰慷慨赴死的表情时路西绽就知道他完全无法透过现象看本质了,不过她也没指望他能理解,只要他乖乖听话就行了。
这一天的路西绽非常美,她同乔倚夏并肩而行,旁边跟着高大帅气的孟流琛,这种场景似乎只有在电影里才能见得到。乔倚夏的长头发高高盘在头顶,还别了一个精致的香奈儿山茶花头饰,路西绽的头发打了发胶定型,发尾烫了一次性的卷,长头发松松软软的披散着,让她看起来像个高贵的公主。
向朱蕴桓问好之后,路西绽就开始拉着孟流琛各处打招呼,晚宴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属于自由畅谈时间,朱蕴桓名望很高,到场的也都是一些权贵名流,他们自然是需要一些时间交谈感情或是生意的。这也给了路西绽机会。
“我告诉你,你一会儿千万不要乱说话,我会先向高董介绍你,你只管应声就好了,尽量表现的大方沉稳一点。”
路西绽身高不低,为了使孟流琛看起来尽可能的高大,她并没有穿太高的鞋,孟流琛看着姐姐女超人一般的样子,对她的崇拜达到了巅峰。他以前觉得她就是个咬文嚼字的教授,做生意上根本没什么经验,可现在看来,真正出色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很出挑。路西绽在孟氏呆的时间不长,但结交的权贵不少,现下,她把孟流琛介绍给他们认识,他们或多或少会看她的面子,在合作时照拂着他。
乔倚夏自然也没有闲着,她手中端着高脚杯,同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以及一些其他的老前辈寒暄着,嘴角挂着标准的八颗牙微笑。也许有人会觉得虚伪,但做生意就是这样,这样一个圈子,不虚伪根本活不下去。与其说比谁更有手段,不如说是比谁比谁更虚伪。
“唷,今儿打扮这么漂亮呢。”江夏戈身着一袭大红色的抹胸拖地长裙,款款朝路西绽走来,身姿妖娆而人绰约。方才见她同孟流琛在一起,她碍于面子没有来找她,现在孟流琛单独同一个秃顶啤酒肚的男人交流,她才敢来找她。
路西绽骄傲地仰起头:“我的人生里,从来就没有不漂亮的时刻。”
江夏戈刚想说话,灯光便蓦地暗了下来,在场的人皆以为停电了,三秒钟之后大厅内又转换了一种比先前较为柔和的灯光,有一束光从天花板慢慢蔓延,集中打在角落里的钢琴上,而后,转移到了那个身姿窈窕的女人身上。
钢琴声响起,扣人心弦,她修长的十指在黑白键上跳跃,她低垂着睫毛,看起来像居住在世外桃源的仙子,干净的一尘不染。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知不觉被这个漂亮迷人的女孩吸引,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能把一首曲子弹得宛若。她是天生的焦点,让人只看她一眼,就不再舍得移开视线。
她,是路西绽的乔倚夏。
“抱歉,打扰了大家的兴致,是我献丑了。”曲毕,她深深鞠了一个躬,用刚好够所有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想把这首曲子送给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也是我今生唯一的爱人。我是一个笨拙而无趣的人,不懂浪漫,亦不解风情,不知该如何讨爱人的欢心。前几天我跟她说,我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多爱她,多想跟她走到白头。其实说真的,我很怕尴尬,甚至面对这么多熟悉的人会有点怯场,可是心中有爱意支撑着,让我很想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夜晚借这一首《梦中的婚礼》传达我对她的爱。因为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所以我不能说出她的名字,但我想请在场的各位帮我见证,乔倚夏这一生只有这一段情,而这一段情的名字,就是她的名字。我与她,千山万水,永不相离,生老病死,永不相弃。“
灯光恢复了初始状态,在场的人有鼓掌的,亦有起哄的,不过都是经过大场面的人,也只是闹闹便作罢,不会过多为难,或是无休止的追问“男”主角是谁。隔着一段长长的距离,路西绽与乔倚夏的目光交汇,蔓延出一道名为天长地久的未来之路。
她们将这份感情隐藏的很好,除了亲友之外,没有人会把这两个同样卓越美丽女人联想成恋人。
过了许久,江夏戈满脸红晕,手中握着一个精致的瓶子再次朝她走来,看样子是喝醉了。不止她,乔倚夏和孟流琛也在江夏戈之后走到她的身边,四个人再次相聚,孟流琛看江夏戈的眼神有点躲闪,江夏戈反倒是大方的很。
“你这是喝的什么鬼东西?鹤顶红吗?”路西绽蹙眉问道。
“亲爱的,你可真孤陋寡闻。”江夏戈把瓶子上的英文字母对准她,“看好了,产自日本,是最高贵的矿泉水品种之一。跟我的身份十分相配。”
“的确,跟你精神病患者的身份再相配不过了。毕竟哪个正常人会用一瓶矿泉水来衡量自己的价值呢。我以前只当你是傻有钱,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智力低下。”路西绽讥讽道。
江夏戈本来就喝了酒,情绪暴躁的很,听她这么说,就更愤怒了:“喂,你干嘛这么说,你懂不懂什么叫一分价钱一分货,三千块的水跟一块钱的水怎么能相提并论呢?我知道我没你聪明,可是搞不好就是我小时候太不注重生活质量造成的,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只要心中怀有希望,赶超路西绽指日可待。”
路西绽看着她满眼放光的样子,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矿泉水瓶,仔细看了看,然后冷笑了一声:“一个看长相让我忍不住想叫阿姨的人竟然还对这种三岁儿童都不会相信的外理论怀揣着希望,我到底在跟一些什么样的人来往?哦不,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披着人皮的草履虫?如果这种所谓的高贵矿泉水对人类有任何实质性帮助的话,那大概就是拜你这个啥有钱打款所赐迅速拉动了日本gdp的增长吧?可惜安倍晋三并不知道在遥远的中国有一个为了他的子民们能够早日过上跟美利坚人民一样富裕的好日子通过买他们的矿泉水进行资助的暴发户少女。我劝你不要再做类似‘喝水就能跟路西绽一样聪明的白日梦了’,出门右转左拐有一条水深八米的河,不挣扎不到三分钟一定毙命。如果我是你,会选择马上去投河,并且虔诚地祝愿下辈子能有正常的智商,不用太高,有路西绽的十分之一就足以弥补你今生的缺憾了。”
孟流琛≈乔倚夏:……
江夏戈满脸写着,这个女人明明就是趁她喝醉了神志不清故意欺负她,可是怎么办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击她。
路西绽看着她恼怒地满脸通红的样子,不屑地摇了摇头。
“你能不能别老用言语攻击我?”
合着她憋了这么久就憋出这么一句话。
路西绽十分惋惜地看着她:“哦,这实在太困难了。你的存在实在无法不令我对人类的智商平均值感到担忧。”
江夏戈觉得自己特别无助,她特别希望有个人能帮帮她,但乔倚夏显然跟路西绽是一伙儿的,孟流琛,算了,他应该比自己受路西绽的羞辱还要惨。
“你是不是接下来要说,整条街的智商都被我拉低了?”
“哦不。安德森虽然蠢了点,但他至少还属于人类。而你我的关系自然不能类比夏洛克与安德森。仙女是生活在天堂的优雅公主,而妖精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之后甚至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我跟你之间的距离岂止区区几条街,分明隔了一整个人间。”
江夏戈≈乔倚夏≈孟流琛:……
“咳咳。”孟流琛干咳了一声,他看着一脸浮生若梦的江夏戈,说道,“姐,你是不是有点,过于毒舌了……”他本来还想说,夏戈姐都被你气傻了,但是路西绽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这怎么能叫毒舌呢?毒舌在古汉语和现代汉语中通常用来形容人语言恶毒,我不过是在心平气和地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并且脸上还洋溢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堪称世纪名媛。流琛,身为我的弟弟,你竟然如此看待我?真是令我心寒。”
孟流琛:(我还是不说话了)
乔倚夏上前握住路西绽的手,实在忍不住笑意。惹谁都不要惹路西绽,这是真理。否则她会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让你意识到你有多愚蠢。
江夏戈愤懑地把矿泉水一扔,好在周围的人们相谈甚欢,没人注意到她,只见她泪眼朦胧地说道:“是是是,你这条毒蛇,全宇宙你最聪明了好吧!”
路西绽摇摇头:“不,你这话说错了,全宇宙最聪明的人是我们家倚夏,怎么会是我呢?”
“……”
“姐,你该不会下一句要说,因为倚夏姐看上了你,所以特别聪明吧……我看电影的时候,里面的主角经常这么说。”
“你真的确定要把我跟那些不懂讨另一半欢心的蠢货们相提并论吗?我刚刚所说的话,百分百是发自内心对我女朋友的赞美,纯粹的赞美。”说罢还特别温柔地看了乔倚夏一眼。
江夏戈觉得她要被路西绽逼疯了,于是她开始寻找起自己的女朋友来跟路西绽决一死战。
“姐,你前一阵子挺温柔的啊,为什么现在又突然变成我最开始见你时候的样子了,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呜呜,好可怕。”
路西绽眨眨眼睛:“大概是因为刚刚倚夏当众跟我告白之后,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的原因吧?我突然觉得,我明明是天之骄女,为什么要变得跟你们一样俗不可耐?还是保持真我比较好。”
真是牵强又莫名其妙的理由。可是又让人无可反驳。
“可是你之前还跟我说,你不是天生就这么聪明的。”那一天,她特别有母爱的把他揽在怀里,鼓励他好好学习,让他在悲伤中解脱出来。那一刻,他觉得他的世界都被她点亮了。
路西绽充满怜悯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即将饿死的乞丐:“乖弟弟,你可能在国外待太久了,不知道我们中国人最擅长编织善意的谎言。”
“姐,说真的,我们大学的辩论社特别出名,你要是能加入,绝对是最佳辩手。”
“连你都能考上的大学综合实力能强到哪里去?我宁愿去农田里体验体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苦生活,也不愿意把我宝贵的生命浪费到跟小学生抬杠上。”
孟流琛觉得自己彻底被路西绽击败了。他垂着头,努力思考为什么明明是姐弟,自己却总是说不过她,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他一定要想个明白。
就在这时,江夏戈拉着一个女人的手又回到了她的面前,这个女人她们不会不认识,正是江夏戈的女朋友沈泠杉。沈泠杉微微一笑,完全是动人心魄的美丽,比江夏戈那只妖精亦有过之无不及。她落落大方地说了声大家好。包括路西绽在内的人皆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沈小姐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这句话真的是路西绽说的吗,孟流琛甚至是乔倚夏都略微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前一秒她还在疯狂地对身边的人进行人身攻击,现在却完全换了个样子。
待后来两拨人分开之后,孟流琛才问道:“姐姐,我看你看那位沈小姐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
“虽然见过,但每次见都会觉得有点怪。”
“怎么个怪法儿?”
“不知道,总感觉她不像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路西绽说道。
“哦天哪,她该不会是穿越来的吧?”国内的知识虽然没学多少,不过电视剧孟流琛倒是看了不少。
“呵。”路西绽抱住肩膀,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
感受到了来自路西绽的神之蔑视,孟流琛尴尬道:“不是姐姐你说她不像这个时代的人的吗?”
路西绽正对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爱护,像在看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一样:“流琛啊,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永远充满着自信吗?就是因为总有像你这种我随便说一句话就当成真理的人存在。白痴。”
☆、第145章 你痛苦吗
贺兰秋白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她的妆化的很浓,像是国外杂志的封面女郎一样,妖娆妩媚,非常美,但这种美却丝毫不吸引人,她的眼睛大而无神,皮肤苍白却粗糙,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
每一个外表冷漠的人都有着抗拒这个世界触碰的原因。因为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她们已经很难,把喜怒哀乐全部写在脸上了,快乐对她们来说,是一种奢侈,也是一种刑罚。其实她们都一样,都是被关在笼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放出来的鸟儿,也许十年不够长,也许二十年不够长,也许一辈子,都不够长。
这个地方,路西绽怎么会不记得呢,这个地方,有太多太多她跟路书野的回忆了。小时候的,长大之后的,都深深地镌刻在她的脑海里。一把大火能够烧的到这一幢城堡,却烧不掉他为她筑的梦。那是她哥哥啊,那是她随便一句话他都会当做圣旨去完成的人,那是她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意义啊。
“走吧,进去。”
路西绽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房子,那是她曾经居住在这里时所不曾存在的,小小的一幢,外表看起来平凡无奇的草屋,屹立在这座山头,让人不敢,却又不得不去靠近。
贺兰秋白回头看了她一眼,那是充满了绝望而偏执的一眼,她仿佛在对她说,对不起,又仿佛在说,我恨你。
她以为她走进的是一间房子,可是她却不知道,她走向的这条路,叫作毁灭。
触动按钮,被打开的不是灯光,而是一个又一个电视屏幕,头顶上,墙壁上,甚至地板上,全部都是一个又一个液晶电视屏幕,路西绽踉跄了一下,紧接着她看到的,是那一张永生不忘的脸。
——苍苍,今年的生日愿望哥哥帮你实现啦,明年的是什么呢?
——明年的生日愿望,就是你能猜到我今天许下的愿望,然后帮我实现。
——苍苍,等什么时候你毕业了,我带你去阿尔卑斯山,秋白说,那儿很美,我们一起去看。
——好。
——苍苍。
苍苍,苍苍,苍苍……
她瘫倒在地上,无论往哪个方向看,都是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时光,那些画面就像是钉子一样,钉在她的心上,让她痛的狠狠地抓着自己的手掌心,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藤蔓一样向上攀爬,牵扯出与之相关的全部回忆,而那段回忆里,每一句他对她说过的话,她都记得。刻骨铭心。
——苍苍,这一辈子,大哥都不会离开你。
贺兰秋白的眼神是空洞的,她蹲在地上,看着瑟瑟发抖的她,淡淡道:“还记得他吗?还记得那个,为了救你,被烧死在火里的,你的那个傻瓜大哥路书野吗?还是说,你现在的心里根本就被那个前几天在宴会上向你深情告白的女人所填满了?你根本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他为了你,可以不顾一切。他把命放在你的手里,可是你的一个失误,你害死了他!”
“路西绽,你不是天才吗?你不是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吗?那你为什么要出错,你为什么要给杰西伤害他的机会?你又为什么要隐瞒实情的真相,你到底为什么不敢说出来?因为你怕,因为你懦弱,因为你怕你会被千夫所指,你怕你不能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她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睁开眼睛:“你以为你逃避就没事了?你睁大你的眼睛,你看一看这个爱你如命的男人!你看看他啊!你以为他死了,其实他没有,他就在看着你,他一直都在这里看着你,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妹妹把他忘记,眼睁睁地看着他成为了你的一段回忆……”
“路西绽,我恨你……我恨不得,掐死你……”
贺兰秋白嘴角挂着笑容,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下来,她哭花了眼线,甚至眼泪都被彻底染黑,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
路西绽睁开眼睛,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贺兰秋白大笑着抚摸着她的脸颊:“别急,大嫂还有一份礼物没有送给你,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路西绽像是感觉到了她想要做什么,她拼命地抓住贺兰秋白的手,眼眶慢慢变红:“不要,大嫂,不要,我求求你了。”所有的骄傲,自尊,全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此刻的她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路教授,她就像一个可怜的即将淹死的人,希望眼前的人能救救她,不要狠心到连她最后的希望都扼杀。
“那一天,他抱着吉他,坐在榕树下,美的像油画里的王子,为他心目中的小公主,我的宝贝小姑子,低吟浅唱。”
“不要。”路西绽紧紧抓着她的手,眼泪终于滚落而下。
贺兰秋白很满意她的反应,按了一下遥控器上的按钮,整个房间瞬间变的一片漆黑,只有那动人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传入耳中,就像是出现在山谷里的谪仙所弹奏的乐曲一样,扣人心弦,宛如。
“秋千随风摇曳时你的背影
漫长回忆里凝结成我最珍惜的光景
我笑着调侃你天使降临
想一辈子捧你在手心
你有一双清澈温柔的眼睛藏尽了孤寂
第25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