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复婚 作者:莫如归

    第9节

    当初沈瑢病发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可以怎么样怎么样。然而现实很打击人，真正面对一个像沈瑢这样的病人，是会让人崩溃的。

    就好比人们常说的，久病床前无孝子。

    一个人的默默付出，也会慢慢淡去。毕竟他喜欢的是健康正常的沈瑢，向往的是美好和睦的婚姻生活。每个人都有追求美好的权利，就算他放弃了继续坚持也不是他的错。

    “我知道，所以我暂时不能达到你的要求……”沈瑢后知后觉地理解到，原来乔瑜是这么想的，他喃喃地低声说：“你说得对，我很差劲，我一直都不希望你继续喜欢我。”因为确实很清楚，自己不好，一无是处。所有的坚持，只是因为乔瑜还在坚持。

    越是不想辜负对方的喜欢，越是有压力。沈瑢叹着气，终于对方已经想清楚了，要放弃了。

    “你确实很差劲，你是我见过最懦弱的男人，我已经这么帮你，你却还是这样。”乔瑜自嘲地笑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我不想说什么后悔之类的话，我只想告诉你，你作为一个男人活得太失败了，我看不起你。”

    “……”沈瑢垂着眼睑，微微颤抖。

    “我们之间用互相折磨来形容很贴切，你让我不好过，我也没让你好过。”乔瑜临走之前说：“就这样吧。”

    沈瑢站在那里，久久不动弹。

    第039章 ：

    也不是被乔瑜的话刺激了，事实上沈瑢无悲无喜，他不会因为那些话而产生情绪。唯一有的，是庆幸乔瑜终于看清了自己，不再喜欢这样差劲的自己。说实话有点轻松，不用再背负着别人的期望，可以只顾着自己就好，这一刻许多念头在沈瑢心中闪过。

    如果连乔瑜都放弃了，那这个世上就不会再有让他牵挂的东西。

    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仿佛没有停息的时候。再过几天就是年关，沈瑢默默地决定，陪乔瑜过完这个年就离开这里。

    心乱的一夜过后，天气依然阴郁湿冷。

    乔瑜起来做好早饭，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叫沈瑢。结果看到沈瑢自己走了下来，他默了默，心里想着，对方是不是被自己骂醒了。

    看到沈瑢眼底的青黑，那些恨铁不成钢的话就这样咽了下去。失望归失望，乔瑜却不想伤害他。

    “我昨天说过的话，你有在反省吗？”吃着早餐，他忍不住开口问。两个人之间已经很久没有正常地交流过，今天算是一个转折点。

    沈瑢停下进食的动作，认真说：“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你发现的那种人。你现在看清楚了正好，祝你以后，找到更好的人。”

    “……”乔瑜紧抓着手里的餐具，他僵硬在哪里，随后扯着冷笑：“呵呵，谢谢你的祝福。”所以说沈瑢根本就没有反省，他巴不得放弃这段感情，甚至巴不得放弃自己。

    面对这样的人，乔瑜真的没有力气去挽留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不用谢谢我，是我一直都对不起你。”

    对不起这三个字，乔瑜已经听到反胃，他不想再跟沈瑢说任何一句话。餐桌上变得寂静起来，直到用餐结束后，乔瑜说：“麻烦你帮忙收拾一下，我有事要出去。”

    屋里又剩下沈瑢自己，他默默做着事情，心思却远在别人不知道的国度飘着。

    乔瑜这样的态度，是不想管自己了吧？

    为了证明这个事实，沈瑢观察了几天，发现几乎就是这样。他减轻了负担的同时，也有一点点唏嘘和失落。一路看着乔瑜对自己执着到慢慢失望，放弃，两个人之间经历了很多变化。遗憾的是，最终还是不行，没有缘分。

    年底公司尾牙，乔瑜那天晚上没有回来。沈瑢有种强烈的感受，对方确实已经不需要自己。慢慢地乔瑜会忘记这段痛苦的感情，拥有自己的新生活。外面那些新鲜有趣的事情，总比家里这个无趣的冷石头要知情识趣。

    半夜一点多，沈瑢头上撑着一把伞，他游荡在外面，漫无目的地寻找。冬天凌晨的街道，看不见白天的繁华，只有掩盖在城市黑暗中的贫苦。他看到不少无家可归的人，他们睡在商铺的门口，衣不蔽体。

    走在车辆稀少的桥上，沈瑢停下了脚步，因为下起了大雨，他不得不找个地方躲雨。

    最后大风把他的雨伞刮走了，他站在雨中，突然放弃了挣扎。一切行动，呼吸，思想，都是负担。找不到维持的理由，只找到徒增烦恼四个字。

    ……

    乔瑜两点多才到家，彼时已经喝得有点醉醺醺。行动上多少受到影响，只有心里还清明，还会挣扎着要回来。虽然回来也是自己一个人，一间房，却也默默坚持。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究竟在坚持什么，是习惯了还是潜意识里仍不肯放弃。

    家里一片黑暗，大概是沈瑢觉得他不会回来了……乔瑜这样想。

    路过沈瑢的卧室，脚步停在那里，怎么都无法若无其事地路过。而他和沈瑢之间，证明了彼此路过会更好，否则谁都不开心。

    “……”他推开沈瑢的门，看到空荡荡的一间房间：“沈瑢？”

    里面没有人，连浴室也没有。

    乔瑜心里砰砰跳，有点乱糟糟的感觉。他认为沈瑢走了，终于忍不住走了。而自己并不需要去寻找，或者去难过，因为分开是迟早的事情。这阵子冷眼旁观，想得清清楚楚。

    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的感觉。是因为曾经信誓旦旦要成为沈瑢心里最特殊的人，现在却知难而退，选择了放手。明知道不是自己的错，却觉得有些心虚。

    假如自己的选择让沈瑢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如何是好。但总不能因为这样，就一直拖下去，互相折磨。直到最后一丝感情也磨光了，后果又会怎么样，想想都觉得唏嘘。

    曾几何时，沈瑢成为了一个负担，这就是变化。

    风雨交加的夜晚，乔瑜不知道沈瑢会在哪里，或者还在不在……他一直觉得活着是个负担。坐在客厅撑着自己的额头，感到额筋突突地跳着，疼痛不堪。

    他泛着血丝的眼球，瞪着外面的夜雨。他想象得出来自己冲进风雨里情景，却想象不出来这样疯狂的理由。

    从年少到青年，人总会长大。经历了这样三番两次的情感骤变，乔瑜已不是少年时疯狂迷恋一个男人的大男孩。他在迅速地成长，就像上辈子一样，他注定比沈瑢更清楚怎么生活。即便痛苦，也能寻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

    就比如，他疯狂的时候可以为了沈瑢抛弃一切，狠心的时候，可以看着沈瑢沦落到底……甚至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有时候甚至想，沈瑢不在了，一切就解脱了。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让美好的情感永不恶化。

    天上打了一个响雷，乔瑜霍地了站起来。

    与此同时，家门被打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出现在他眼前。

    是瑟瑟发抖，嘴唇苍白的沈瑢。他的头发湿透了，微微岣嵝着身躯，看上去狼狈不堪。眼前的这个男人，与乔瑜心目中喜欢的那个男人天差地别。

    视觉带给乔瑜的冲击，那么突然，使他心脏钝痛。

    “喵……”

    沈瑢低头看着自己的怀里，那里有两只没有被雨水淋到的小奶猫，他请求说：“能帮我准备一杯热羊奶吗？我去给它们垫个猫窝，我身上太冷了……”他已经冷得瑟瑟发抖，身上唯一干爽的地方就是胸前，那件皮衣遮盖的地方。

    “……”乔瑜看到这幅画面，他说不出话来。

    他看到沈瑢走进屋里，身上掉落的雨水弄湿了地板，看起来都觉得寒冷。他才说：“你快去洗个澡，你会感冒的……”没有多想，他决定自己去帮沈瑢放热水，立刻马上。

    “猫。”沈瑢太害怕怀里的猫死掉，他抱着两只奶猫手足无措。

    “你去洗澡，猫给我。”乔瑜回头，确定他跟了上来。

    来到浴室，乔瑜快速扯下一条毛巾，用来包裹住沈瑢怀里的猫，他听到沈瑢哆哆嗦嗦地说：“它们被淋湿了，需要吹干，我……”

    “你去洗澡，这两只猫的事情暂时不用你管，你先管好你自己。”乔瑜的话里蕴含着怒气，以及满腔压抑的情绪。

    “好，谢谢你。”沈瑢最后看了一眼猫，转身进了浴室。他现在很冷，刺骨的寒冷把他冻麻木了。身体碰到热水的时候，皮肤对温度的知觉感受迟钝，没有明显的温暖感。洗到最后体温微微转暖，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他心里惦记着奶猫，这个澡洗得很快。

    “怎么样了？”

    披着浴袍的男人，急匆匆地赶过来，他脸上担心的神色显而易见。

    “已经吹干了，我在帮它们做猫窝。”乔瑜不动声色地计较着，沈瑢的在意从来都不是给自己。看吧，这两只猫的影响力都比他强，“你怎么样，现在还冷吗？”他低着头说，声音生硬，心存芥蒂。

    “还好。”沈瑢随便回答，他赶到床边看了看猫，发现它们饿得喵喵直叫：“我去冲奶米分。”他站起来匆匆去了楼下。

    乔瑜手里的是一只纸箱，里面垫着柔软的毯子。纸箱的一半压着电热毯，造成冷热区，可以让两只奶猫自己选择冷热。

    刚出生的奶猫不会自己调节体温，幸好沈瑢捡回来的是两只，它们可以依偎在一起取暖。

    沈瑢冲好羊奶之后，发现没有宠物奶瓶，根本没办法喂奶。无奈之下，他找出家里的眼药水瓶，把眼药水倒掉，用瓶子来喂奶。因为瓶子太小，喂得很费劲。他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把两只奶猫喂饱。

    乔瑜看着他忙前忙后，那些压在心里的话，突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没有说的欲望。

    “奶猫不好养活，你上网查一查吧，也许对你有帮助。”说完这个，他移步想走，感觉再留下去也没有意思。

    “乔瑜。”沈瑢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刚才谢谢你。”他说。

    “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个，那很没必要。”疲惫的语气，有气无力地回他，乔瑜对他说：“我有点累了，我先去休息。”

    沈瑢在他身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挽留，因为确实很晚了。

    他上网查阅喂养奶猫的注意事项，看了一宿，不知不觉天都亮了。身体素质不算好的他，也毫无意外地感冒了起来。

    早上听到沈瑢粗重的鼻音，乔瑜有一瞬间很难过。他们之间种种的矛盾，让所有感情都变了，连关心都显得不自然。

    “……”他硬是闭着嘴巴，什么都没说。

    “我怕会传染它们，你能帮我照顾吗？”沈瑢先问了他，还要不要去公司上班，他说不用的时候，才这样请求。

    “它们对你很重要？”这份重视，乔瑜竟然感到嫉妒，介意。

    “不是的。”偶然遇到的两只动物，再重要也有限度。但事情不是这样看待的，沈瑢摇摇头，他挤出一点笑容说：“不是它们对我很重要，是我对它们很重要。如果没有我，它们就会死去。”

    风雨交加的昨晚，他始终还是去了天桥下面躲雨。不是因为做了决定，而是想给自己一点时间去决定。

    两只被母猫遗弃的奶猫就在那里遇见了沈瑢，它们极力扯着稚嫩的嗓子喊叫。声音很微弱很微弱，雨水打湿了它们的毛发，它们爬动着虚弱的身体在寻找帮助，让人看到自己。

    生命力顽强的小东西，它们在坚持生命。

    比起脆弱的奶猫，沈瑢有手有脚，他能够做的东西太多了。首先他可以救助自己，停止消耗生命。然后他还可以救助两只奶猫，让它们活下去。

    “乔瑜，我对你来说还重要吗，你还需要我吗？”望着乔瑜的脸庞，沈瑢抬手，想触碰他的脸，最终只隔着空气，无法贴近。

    暂时的他还是无法做到，给不了对方那份感情。

    “……”乔瑜也望着他，认真地看清楚他。一系列的事情，弄得乔瑜情绪失控，心酸难受：“不要顾虑我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要搬走就搬走，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再管你了。”

    “……”沈瑢默默放下手。

    “什么互相折磨，你以为我希望吗？我不希望，我希望你好。所以互相放过吧，我不做你的噩梦，你也不是我的遗憾。”乔瑜捂着眼睛说：“你去吧。”

    他不说分手，就让沈瑢不远不近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互相知道彼此就好。

    那些曾经想当然的自信，或是承诺，就让它随风而去。

    一起僵持在那里，过了很久很久，沈瑢点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许这样也好，他回头看看猫窝的地方：“能帮我照顾它们吗，我可能，给不了它们很好的照顾。”

    “好。”沉默了许久，乔瑜低声答应了他。

    “谢谢。”

    沈瑢最后一次对乔瑜说谢谢，他把两只奶猫留下来，第二天自己提着简单的行李离开这里。

    没有对任何人说自己去了哪里，也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再出现。

    第040章 ：

    离开乔瑜身边之前，沈瑢几乎没有考虑过一件事情，他离开这里之后应该去哪里？他没有想法，茫然的表情在他脸上忽闪而过。

    去异国治病的决定，就是在这个时候冒出来的。沈瑢忽然想起了邻居莫先生的建议，他给邻居打了一个电话。

    ……

    孑然一身的人，要离开一个地方实在是太容易。像沈瑢这样没有亲密的家人，没有真挚的朋友，也没有伴侣和孩子，他什么都没有。

    只身前往陌生的异国，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转眼就是一周之后，沈瑢住进了邻居介绍的那间医院，他的主治医师叫做艾佛森。一个年轻的白人男医生，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这跟邻居介绍的某位教授天差地别，沈瑢一开始并不接受。

    “你们亚洲人的思想，总是这么有趣。”艾佛森不想指责一个病人，他用了有趣这个词语，笑容也很温和。

    “谢谢，我仅代表我自己。”令沈瑢改观的不是艾佛森的讽刺，他不会无聊得因为一句讽刺而改变看法：“在你眼中，病人是什么？是坏掉了，需要修理的物品吗？”他问了这个问题。

    “不，我不是修理匠，我是求知者。”顺便说一下，这位年轻的艾佛森医生长得很欧式英俊，他灰蓝色的眼睛带笑，他对沈瑢伸出手掌：“亲爱的朋友，有荣幸进入你的世界吗？”

    相较于把自己剖开，暴露在日光下被人分析，沈瑢更愿意拥有一个共同成长的朋友——这就是艾佛森的治疗理念，求知。

    不仅仅医生需要了解病人，当病人也了解自己的时候，他们会更清楚怎么去调节自己的状态。

    艾佛森对自己新接手的病人说：“我希望让你康复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我想你也是这样想的。”因为心理疾病不同于外伤，医生没有可能完全了解病人的一切心理。这个世界上，没有有效根除心理疾病的灵药。

    如果有的话，那只能是病人自己。

    “我尽量。”沈瑢没有什么信心地说。

    “你当然会成功，你是我见过最冷静的病人。”艾佛森说，他有些庆幸，这位病人的情况很乐观：“我简直想感谢上帝，它让你心中还有憧憬。那会是什么呢，能跟我聊聊吗？是一位可爱的女士，还是你和蔼亲切的父母？”

    看到艾佛森夸张的笑容，沈瑢默默摇头：“为什么不可以是一位可爱的男士？”

    “噢……”白人男医生表现出一副滑稽的表情。

    和自己息息相关的那段经历，在之后的治疗中肯定要说的。沈瑢不介意现在就跟医生分享，他甚至有点倾诉的意思。连日来闷在心里的一些话，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像吐掉一口浊气那样，把烦恼放飞。

    谈话结束，最后艾佛森张大嘴巴：“你的故事有点诡异，但是我喜欢听。”

    沈瑢无声地笑笑，从今天开始，他要在这里接受治疗，为期不定。

    ……

    没有沈瑢的生活，跟往常一样，又不一样。乔瑜很少有时间去思考什么，他照顾着沈瑢留下的两只奶猫，才知道并不容易。

    一天喂奶的次数接近十次，而且是每一只十次。因为奶猫的胃口小，吃得少却又容易饿。更繁琐的不是喂奶，是排便和排尿的问题。刚出生不久的奶猫不会自己排尿，需要人为刺激屁股和尿尿的地方。

    乔瑜每次都用纸巾沾着热水去轻拭，一般会在十分钟左右之后排尿或排便。不过有好几次，就直接尿到乔瑜的手上了。

    还有排便问题，小奶猫已经睁眼了，养了一周后身子骨渐渐硬朗，它们喜欢到处爬动。有时候会寻找自己喜欢的地方拉粑粑，比如床边的地毯。

    有一次乔瑜洗完澡出来，坐在床边擦头发，突然闻到一股恶臭……他把奶猫养在卧室，因为害怕没人看着它们突然死了。结果就是用鼻子到处闻闻，最后发现毯子上面有一坨棕色的粑粑，还是软的。

    作案的奶猫早就爬回去窝里睡觉了，乔瑜默默卷起毯子拿去洗，没有责怪的意思。他心里面，生不起一点生气的念头，就好像失去了情绪起伏。又或者只是因为，他太溺爱这两只小奶猫，舍不得责怪。

    如果不是的话，不喜欢动物的他，为什么会任由两只小东西自由自在地爬行。在这间主卧室里，它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仿佛是这里的主人一般，霸占着卧室的使用权。

    “喵……”飘远的思绪，被奶猫的叫唤声拉了回来。乔瑜默默去帮它们冲奶粉，等一会儿准备喂奶。

    这阵子公司休假，他每天都有空，几乎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两只小猫。它们太需要人的照顾，而乔瑜也需要它们。如果不是它们，这样的日子可能十分难过。

    假期结束的日期就在明天，乔瑜看着两只毛绒绒的三花团子，眼神忧郁。他拿出相机，对着奶猫的猫窝拍了几张。两只猫咪的睡姿很可爱，乔瑜心中涌起分享的欲望，在这一刻变得很强烈。

    他的猫与旁人无关，只与一个人有关，也只想与一个人分享。

    却不可能，他低头按着相机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打扰，也许这样会更好。另一个声音则在心中反驳，你只是害怕，做不到自己承诺的事情。

    对，当沈瑢毫无起色，出现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乔瑜就怕了。他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承认自己失言，没有能力，做不到，成为不了可以拯救沈瑢的那个人。

    从一往无前，到知难而退，这个过程中有太多的折磨。

    但是分开并不代表结束，也许只是另一种悲伤的开幕式。

    ……

    “今天总裁带了两只猫来上班，你们看见了吗？”乔瑜带去上班的两只三花团子，迅速成为公司的小明星。

    “我看见了看见了！”公司新来的助理小妹叽叽哇哇地说：“刚才进去送文件，看到好q的一个猫窝，老板放在办公桌上，简直萌毙了！”

    此时待在办公室的乔瑜准备外出，他叫来自己的秘书刘莹，仔细叮嘱：“帮我照顾这两只小猫，每隔一个小时给它们喂一次奶。奶粉和奶瓶在这里，记住温度和浓度要适宜……”说了一长串，他终于把两只猫交给了秘书。

    “好的，总裁，我会照顾好它们的。”刘莹接过这份工作，她是个二十出头有爱心的妹子，这也是乔瑜会选择她的缘故。

    “很好，我下午三点左右会回来，有什么事给我电话。”乔瑜看了看行程，很有可能今天会在外面吃午饭。

    事实上乔瑜在外面一直惦记着猫，他第一次离开小猫身边这么久，忽然很不习惯。那两只猫粘人得很，每天乔瑜上个洗手间都叫个不停，非得进去看着乔瑜蹲马桶。

    每次看着脚下的两只毛团子，安安静静，乖乖巧巧，乔瑜的心就化了。

    他把那些无处宣泄的情感，全部倾注到两只猫咪的身上，以求获得一些解脱和安慰。不知不觉中，这两只猫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快速处理完所有事情，乔瑜急匆匆地赶回公司。

    一进来就看到，公司的员工抱着自己的猫玩，分开的两只小猫在陌生人的怀里喵喵叫。乔瑜的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怎么都压不住那份暴躁的情绪：“刘莹！”他站在众人身后低声吼，把大家吓了一跳。

    “总……总裁……”最害怕的人是刘莹，她赶紧拿猫窝把猫接回来，跟乔瑜道歉：“对不起，总裁，他们只是想看看。”

    “我让你照顾我的猫，没有让你玩它们。”乔瑜阴鸷的眼神，在每个人的脸上掠过，同时把猫窝从刘莹手上拿走。

    两只小猫闻到熟悉的气味，奇迹般的不叫了。这让乔瑜更加难以承受，他就像被刺痛了皮肉的动物，反应那么激烈。敌对、愤怒、咆哮，所有所有，这些情绪无限扩大，犹如泛滥的洪水。

    等他终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外面的员工们面面相窥，透露着怀疑：“总裁是不是太敏感了，只是抱一下小猫而已。”按照他们对乔瑜的印象，这种情况不应该出现。

    “不知道，他以前不是那么计较的人。”

    “也许只是太重视自己的宠物，而且猫咪还小，他可能很担心。”有个养过奶猫的妹子，比较容易理解乔瑜的心情。

    当经历过奶猫濒死的情况，就算以后小猫活下来了，也会随时随地担心小猫会不会死掉。当一个人为另一个对象付出了很多很多的感情，他总是希望，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永远受到最好的待遇，而这种待遇只有自己能给，只相信自己能给。

    然而实事总有无奈的时候，乔瑜之所以敏感，只因为他有脆弱的一面，想掩藏却时时刻刻地存在着，将他折磨至死。

    第041章 ：

    异国的春天阴雨连绵，就算偶尔有几个不下雨的天气，也是阴阴沉沉，让人提不起精神。

    艾佛森走进这间病房，他首先看到坐在病床上的年轻人。苍白、安静，这是艾佛森对沈瑢的印象，或许还有神秘？

    “你在干什么？”他看到自己的病人在书写，就在病床上的小桌子上面。

    “写一些东西，随便写写。”沈瑢合上了本子，好像羞于表现自己的作品。也就是说，他可能不是随便写写，里面有内容。

    “最近天气不太好，写作确实是一件不错的消遣。”艾佛森慢慢走过来说，他观察沈瑢近两个月，十分了解怎么跟对方相处：“那么你喜欢写作吗？如果是我的话，我更愿意用嘴巴来表达我自己。”

    沈瑢就会想，自己根本不是擅长说话的人，所以他说：“我更倾向于书面表达。”

    就这样，艾佛森能勾起他说话的欲望，他们会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反而很少去谈论深入的问题，因为还不到时候。艾佛森觉得，他们还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我得让你感觉到，我是个值得交流的人。”年轻的医生信心满满。

    沈瑢对他笑笑，眼神略显得忧郁，即使是微笑的时候，也不太有明媚的感觉。

    “你让我，好像看到了单脚站在湖边睡觉的白鹤。”

    “真不靠谱。”

    “哈哈。”艾佛森搔搔脑袋，也许吧。他第一次遇到，像沈瑢这样的人，还是个男人。

    沈瑢在等春天过去，夏天到来。等天气好的时候，他经常出去散步，友善地和身边的人打招呼。这种生活太安详了，如果不是身边的人总会变化，沈瑢会以为自己身在天堂。

    “亲爱的，你的作品越来越多了，虽然我看不懂，但是我觉得，你可以投给出版社看看。”

    艾弗森的声音，把沈瑢的注意力从窗外拉了回来。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外面的院子里，落叶掉了一茬又一茬。顺便抱怨一下，异国的冬天冷得让人恐惧。

    “好的，艾弗森你能帮我留意吗？”考虑了片刻，沈瑢觉得无所谓。

    “没问题。”艾弗森对他举起手说。

    这件事情过去一个月后，在寒冷的早晨，艾弗森很兴奋地进来说：“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亲爱的。”

    沈瑢放下手边的书本：“你想说有出版社愿意出版我的作品吗？”得到艾弗森确切的答案，他并没有很开心，只有一点点愉快的意思。

    “这是个好消息！”

    “是的。”

    不知道怎么地，手指抚摸着书卷，忽然想起了远在故国的乔瑜。离开快一年的时间，仍感觉去年的时光历历在目，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当艾弗森拿到出版社邮寄过来的样书时，他询问沈瑢要和谁分享这个好消息。

    沈瑢摇摇头，他无从分享。

    “那位可爱的男士？”艾弗森第一次问起。

    “算了，他跟你一样，不会欣赏。”精致的书本，文艺的内容，怎么看都跟乔瑜不搭调。他们之间不适合，不管哪方面都不适合，这已经不是新鲜的问题。

    “他喜欢你吗？”艾弗森温柔地注视着，做出倾听的模样。

    “是……”也许。

    “很美好，他不会欣赏你的书，但是他欣赏你。”艾弗森医生相信爱情，喜欢一切美好的感情。

    “呵呵……”沈瑢笑，他心中有一千句反驳的话语，但是没有说出口。

    要毁掉一段感情太容易了，只消几个刻薄的词语。要维持一段感情却太难，但是不会比活着更难。只会抱怨的话，不拥有任何东西会比较适合他，包括生命。

    接受不美好的东西，就是活着最舒适的状态。

    ……

    乔瑜越来越忙，公司的业绩越来越好。当初不看好的各方人士，也不得不承认他很努力。按照这个情况来看，乔家这位二少爷十有八九是个未来的企业家。

    “你在外面住了一年，也该回家看看了，难道真以为一句话就能跟家里断绝关系？”乔先生打电话给在外创业的儿子，让他回来一起扫墓：“你爷爷的忌日又到了，去年你不回来，我不勉强你，今年呢？也不回来吗？”

    去年一月份，乔瑜一个人在外面。乔爷爷的忌日，他自己去的墓地。家里并没有像今年一样打电话来找他，为何今年会联系，想想也是明白的。

    乔瑜说了一句：“我没时间。”反正他不孝的名声，早就深入人心，继续不孝也就是了。

    之后没说几句，乔瑜就挂了父亲的电话。此时正是正午，他还没吃午饭，他先去给自己养的两只猫拌好猫粮，再去解决自己的午饭问题。

    开车经过熟悉的街角，停在路口处等红灯。乔瑜望着车流不息的窗外，有一瞬间觉得没意思透了。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白天上班，夜晚带着两只闹腾的猫，愣愣看它们飞墙走壁。这生活枯燥无味，空洞寂寞。

    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寻找什么，或者等候什么。

    等时间一秒一秒地过，等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

    “今年的业绩这么好，总裁给的奖金肯定有不少……”乔瑜走进公司，耳边听到员工们的窃窃私语。今天是周一，是放年假之前的最后一个周一，大家都比较浮躁。

    乔瑜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泡在公司里工作。最近离年假越来越近，他并没有因为放假和好业绩而轻松，反而表现烦躁。

    “嘭！”地一声，他把自己关进了办公室。

    厚厚的门，隔绝了属下们的议论纷纷，不过乔瑜也不关心这些。今天是个提前下班的日子，因为乔瑜要带两只猫去宠物店洗澡，驱虫。

    周六日没有去，是因为他恍恍惚惚地忘了，两个白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总裁提前下班，他要带猫去洗澡。”刘莹给大家分享这条信息：“他好爱猫啊，真的看不出来，我还以为总裁比较适合养狼狗。”

    “我也有这种感觉，养猫什么的，好像是文艺青年的调调，他不是这种性格。”

    “话又说回来，每年冬天总裁都脾气爆，一点就着。”

    “对，前年炒了一个部长，去年炒了一个经理，不知道今年有没有人遭殃。”

    前年，去年，今年，年头三个，时长两年整。足够两只奶猫变成大猫，从巴掌小，长到十多斤。已经看不出昔日可爱的模样，只有滑稽的身材和丑萌的脸。

    乔瑜很少认真观察自己的猫，好像一转眼就已经长歪了，他不太在意。

    “先生，请你在这里稍等。”宠物店妹子，抱着一只猫去洗澡，留下其中一只在航空箱里。

    把自己当成小猫的永远长不大的大猫，伸出手爪去够旁边的乔瑜，一张大脸挤在笼子上。

    “多手。”乔瑜拍了一下它，然后站起来远离它。因为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继续待在猫身边不是明智的选择。

    “喵！喵！”大猫发出抗议的声音，它特别希望乔瑜陪它多玩一会儿。

    手机从乔瑜手上意外掉落，把笼子里的大猫吓一跳，再也不敢叫唤了。

    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朝上，乔瑜弯腰捡起来，继续看信息。这一条信息的发件人是沈瑢，他说：“好久不见，乔瑜你好吗，两只猫猫还好吗？”

    两年没有出现过的联系人，今天突然诈尸，把乔瑜和猫都吓到了。

    他回头看看躲在笼子里发怂的大猫，很快又好奇地走出来：“喵？”

    乔瑜打开笼子，把大猫抱在手上，用手掌抚摸了一遍它的背脊：“你还记得他吗？”当时猫那么小，应该不记得了。乔瑜涌起一股失落感，那是他们之间共同的记忆。如果还有谁能感受这份过往，那只能是这两只猫。

    每次猫生病的时候，乔瑜着急得不得了。他分不清楚是自己太爱猫，还是在执着什么，坚持什么。

    或许有点自欺欺人的意味。

    “好久不见，我还不错，猫也很好，等会儿发张照片给你看。那么，你好吗，沈瑢？”带着像老朋友一样的关心，把这条短信发出去。

    乔瑜没感觉自己好了点，他感觉更坏了。

    猫不会记得他们共同的记忆，假以时日，连当事人沈瑢也会忘记。就比如他现在，已经可以若无其事地问候。

    所以说，到头来耿耿于怀的人，只有一个人。一个放不下感情，也担不起感情的傻子。

    “好的，谢谢你。”收到这条短信的五分钟后，沈瑢收到了一张彩色照片。看得出来不是用手机摄影，而是相机摄影。画面很清晰，角度十分好，拍出了猫的活泼和生动。

    “我有一些东西想寄给你，请问方便收取吗？”沈瑢询问他。

    “可以，地址还是那个，你随意。”乔瑜没有问他寄什么。

    沈瑢寄给乔瑜的是自己的书。他怀着不太大，却柔软的心意，小小的希望，把书寄出去。

    艾佛森的话给了沈瑢一点启发，或者乔瑜并不是不懂欣赏，如果他会呢？

    第042章 ：

    “先生？先生？”宠物店的员工妹子喊了两声。

    乔瑜回过神来，才发现两只猫都已经洗好了，它们正在蹲坐在旁边歪头看着自己，好像在疑惑，我们的铲屎官为什么突然傻掉了。

    “哦，已经好了吗，谢谢。”他站起来，把两只猫放进笼子里，准备离开。

    “不客气，两只猫猫很可爱，欢迎下次再来。”

    这家店是乔瑜一直惠顾的宠物店，跟员工们都很熟悉。带着猫跟店员告别，乔瑜心不在焉地回家去了。

    今天的他心神不灵，心情很糟糕，也很乱。好像一直以来持续的生活方式，突然被打乱，变得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沈瑢不出现，乔瑜就可以像以前那样，一直忍受下去。

    “……”他宁愿，没有收到消息。

    似乎得到沈瑢的消息，会让他更加辛苦。连日来烦躁的情绪，也终于要爆炸了，让他额头突突地发痛，不得安宁。

    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他不知道。

    五天后，乔瑜在公司收到了一个包裹。心有所感，连拆开包裹的动作，都显得很犹豫。他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看了之后，会让自己心情更好，还是更糟糕。

    但最后还是拆了，把包裹严实的外封开以后，露出一张精致细腻的封面。这是两本书，每一本之有2不到的厚度。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很久，乔瑜把它们拿起来，一页一页地翻阅。

    ……

    “你还是更喜欢你的祖国。”拿着沈瑢赠送的简体书，艾佛森医生感概说。他以为沈瑢在这个国度的出版圈子里混得还不错。毕竟出版社很喜欢他的作品，连续出了两本中篇，销量都不错。

    沈瑢肯定地说：“这不是废话吗？”自己的祖国，怎么可能不喜欢。最重要的是，他用母语写作会更加轻松自然，有时候觉得外语没有办法表好好地达心中的感想。

    连续在异国出版了两篇之后，沈瑢开始向国内的出版社投稿。第一次第二次都被退稿了，出版社说沈瑢的书不适合他们做书的方向。

    这让沈瑢开始怀疑自己的写作能力，难道国人和老外的审美观差异这么大？

    好在第三次没有被退稿，只不过稿费很低。像沈瑢把写作当消遣的心态，才不会在乎稿费的多与少，他二话不说就接受了合同。

    这本简体书上市三个月后，国内负责他图书的编辑告诉他，销量一般般，但是口碑还不错。在此期间，沈瑢投稿的第二本书也正在制作。就是最新的一本书，编辑让他回来开签售会。

    那应该是成绩还不错，能跟着其他已经成名的作者混个熟脸。

    在春天的尾巴上，沈瑢有份参加的签售会在市中心的某个广场进行。按照出版社的安排，他是跟别的作者一起活动的。他提前一周回到了国内，算是为自己的签售会做足准备。

    当天沈瑢的读者来的并不多，比起隔壁的门庭若市，他这边只能算冷冷清清。不过读者还是有的，不至于让他坐冷板凳。

    “落叶，真没想到你本人是这个样子。”休息的空档，沈瑢的编辑过来跟沈瑢闲聊：“刚看到你的时候吓到我了，还以为明星入场呢。”

    沈瑢这颜值，二十六七岁，正是巅峰的时候。他现在坐在桌子面前，表现沉静而温润，脸上带着浅笑，真跟娱乐圈当红小生似的一样惹眼。许多初次见他的读者都很惊喜，看得一愣一愣。

    他的编辑笑着说：“要是早知道你长这样，我肯定会上报主编，让他大力推荐你了。”现在这个世道，每一行都看脸，这是无奈的事实。沈瑢长成这样，推一推肯定红。

    “我展现的是自己的文章，又不是演员。”沈瑢无语，他的书写得怎么样，跟这张脸无关。

    “也不是这么说，你知道吧，xxx作者，他能红起来就是靠脸。你看看他的粉丝多疯狂，真的只是书写得好？我看你也可以。”编辑兴奋地说，他也想带红手里的作者：“还有xx，就是隔壁那个，你看她……”巴拉巴拉，一大串。

    沈瑢很无奈，他只好静静地听，偶尔点一下头表示自己了解。

    这副画面十分清晰，周围有许多人都在或明或暗地观察，包括乔瑜。他来到这里挺久的了，只是一直没有露面。不但没有露面，还把自己包得妈都不认识。

    墨镜，帽子，跟平时风格有差异的服装，他显然是故意的。

    看得出来他不想跟沈瑢见面，但是却又希望看见沈瑢。或者他不承认自己想见沈瑢，只是来看看……

    “额，抱歉，撞到你了！”一个女孩冒冒失失地撞过来，明信片掉了一地。

    “没关系。”乔瑜头疼地看着地上一张一张的明信片，他认命地蹲下来帮对方一起捡。

    “谢谢你……真是不好意思，这是要送给读者的赠品，xx大大那边数量不够，哎呀，都怪我冒冒失失，得快点送过去，否则又要挨骂了……”女孩唠唠叨叨地说，能感受到她的焦急。

    乔瑜闷不吭声，飞快地帮忙捡。

    捡着捡着，忽然两只手碰在一起。他一看，是一只跟他自己一样，养尊处优，很少爷的手。顺着这只手往上看，乔瑜的眼睛瞬间直了起来，因为这手的主人……他认识。

    “好了。”沈瑢把最后一沓明信片交给女孩，微笑着说，然后站了起来。

    “谢谢你们哦，真是太谢谢了。”女孩抬起头来，她才看见沈瑢的脸：“啊，你是落叶大大？啊啊，我好喜欢你的书啊！”她竟然不管不顾，拿出随身带的书给沈瑢签名：“请一定要给我签名！谢谢！”

    “花痴……”乔瑜看着这幅画面，从心里挤出两个字。他不是滋味地站了起来，然后啪嗒一声，两本书从他衣服里掉了出来。

    女孩和沈瑢一起低头看，瞬间听到女孩的尖叫：“啊啊，你也是落叶大大的粉吗？好巧啊，落叶大大很棒对不对！他写的书真是太棒了！”

    沈瑢把签好名的书还给女孩，然后他弯腰捡起自己的那两本书，对乔瑜笑着说：“你也要签名吗？”

    通过墨镜，直视着沈瑢的双眼，乔瑜定格在那里，他心里闪过一句话：“你眼瞎吗……竟然认不出我……”

    他感到很郁闷，很郁闷很郁闷。

    “这位书友？”沈瑢疑惑地看着他。

    “随便。”乔瑜支吾着敷衍，声音很不自然。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

    “好的。”沈瑢没有介意他的态度，马上就给他签了名，还问说：“需要写什么其他的话吗？”

    乔瑜并不想跟他说话，此刻心情糟蹋透了，如同哔了狗般一言难尽。

    “那就写，傻猫，你前主人是笨蛋。”

    “……”沈瑢下笔的时候，有点点无语，他还没听出来乔瑜的声音，只是觉得这句话略不友善：“好的，两本都是这样写吗？”

    “唔，第二本你可以写，他是个蠢货。”咬牙切齿：“回来干嘛？”

    “……”沈瑢觉得自己没有感觉错，这位读者好像对自己存在着恶意，态度很不友善。可是怎么会这么想呢？沈瑢摇摇头，把这些直接抛之脑后：“好了，给你。”他把签好名的书交给乔瑜。

    乔瑜伸手去接，故意把自己有标志性的手表露出来，还是以前那只。

    “我回去继续签售，有读者在等我。”沈瑢对他笑笑之后，很潇洒地转身回去了。

    “……”乔瑜拿着书僵硬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反应。

    他跟沈瑢面对面地说了两句话，然而对方一点都没有认出他来。这就跟大众总结的典型性前任一样，只是不知道对方是故意还是无意。但是无论是哪种，都够呛的。

    还有关于前任这个问题，他和沈瑢不算完全分手，因为结婚证还在，两个人还是合法伴侣。

    想到这里，乔瑜的脸色苦得发绿。

    结婚三年的对象认不出我来，日……

    他本来可以学沈瑢那样，潇洒地转身离开。把这次意外的邂逅当成插曲，以后该咋咋地，日子还是一样过。可是就是走不动路，不愿意离开。

    乔瑜不知道自己在执拗什么，当初既然已经选择了放弃，就没有立场再期待破镜重圆。就算沈瑢愿意，他自己也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

    所以……

    “落叶，中午一起去吃饭，公司在xx酒店订好了包厢。”

    耳边听着沈瑢和编辑的对话，乔瑜的脚步扎根在原地，他管不住自己的心，悄悄地记录这些讯息。

    “落叶大大！听说你刚回国，你之前在什么地方？是留学吗？”有读者发问。

    乔瑜很努力地竖起耳朵去听，沈瑢的声音还是跟以前一样，每次都让他耳朵发痒：“在枫叶国，不是留学，我在那边，算是散心，还有……寻找一些方向和肯定。”

    “是这样吗？感觉你写的书很细腻，我真的很喜欢这种风格。一开始还以为大大是位女作者，真的没想到……”

    “……”背对着那边，乔瑜摘掉自己脸上的墨镜，他忍不下去了。

    第043章 ：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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