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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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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仰 作者:诗意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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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仰》作者:诗意

    原创男男现代中h正剧温馨

    俊帅受大是大非里,便是爱情也有对错。

    名为理性的鸿沟,是彼此相知的一根刺,梗在那里,拔之不去。

    汤宁朗感觉到这道无可跨越的距离,只是他一直视而不见,直到感情被磨损的一刻。

    ※ 耽美/现代都市/交往日常/攻很宠受/r18

    第1章

    场内尖叫声不断,闪光灯闪个不停,经过的人无不好奇张望。

    「我相信不少粉丝都很关心你的感情状况,那请宁朗也讲一下好吗?」

    对着记者锲而不舍的提问,汤宁朗好脾气地保持一贯笑容,也不像其他艺人面对相关提问时的防备与含蓄,反而大大方方地笑了两声,答道:「还是两年前那一位,我们感情很好,多谢关心。」

    本地电视台拍了一部主打三角虐恋的偶像剧,汤宁朗作为电视剧的男二号,虽比不上主角那般抢镜,却因剧中温暖忠诚的形象讨了观众的喜,加上本来就阳光健康的长相气质,倒也耗杀了摄影记者不少的底片。这会儿出席了大半天的新剧宣传,散场时记者自然要把握机会,拉着演员明星们搜罗各种八卦,而大众向来最关心的,莫过於明星们的感情生活了。

    汤宁朗也不算是新晋演员了,十八岁因一支汽水广告一夜成名而正式出道,至今也有六年了,说起来也不知怎的,明明长相阳光帅气,个性开朗健谈,演技也是可圈可点,偏偏过了这麽多年还是红不起来,参与演出的影视即便再与他的形象相衬,主角的位置也总是轮不到他,演来演去都是配角之流,好在他演的配角却又刚好是讨喜的角色,或深情或温柔,把他的阳光气态突出了十足,虽然差不多的角色演多了难免稍嫌缺乏新意,可是人终归长得好,从不缺女粉丝,让他在演艺圈维持着半红不黑的人气。

    关於汤宁朗这个人,最让普罗大众所识得的,大概就是他出道不久就公开宣布的性取向,当初他自认同性恋的消息一传出来,骂声就没停过,电视台把他雪藏了一阵子,直到他被安排在一部电影里客串意外地红了一把,才重新回到了观众的眼球。

    「看来宁朗也是个对感情非常忠诚的人,今天情人节打算怎麽过呢?」女记者打趣,把麦克风递回汤宁朗面前,务求挖出更多的资讯。

    「没怎麽样啊,就和平常一样。都是男人嘛,不会搞浪漫那一套。」

    这玩笑话惹来女记者一阵尴尬的笑,「据我们所知,这部电视剧有不少亲热戏,你对女主角有多次深情的对手戏,我很好奇作为男同志,你是怎麽掌握这个感觉的呢?你的伴侣会介意吗?」

    「哈哈,演戏而已,主要还是靠想像。对方是男是女,对我来说都没关系。」

    又哈拉了几句之後,见汤宁朗丝毫不肯透露恋人的身分,女记者只好死心地转了个话题:「除了这个,宁朗前天在推特上好像发了一个动态,义愤填鹰地大骂了一顿,引来了不少网友笔战,宁朗有甚麽想跟你的粉丝说的吗?」

    此话一出,先不说汤宁朗,他的经纪人方薇在後方就瞬间变了脸色。别人不知,方薇却最是清楚汤宁朗是甚麽人,急忙打了好几个眼色试图制止,可惜汤宁朗根本没有朝她的方向看,果不其然,远远就瞧见汤宁朗敛起了笑容,情绪就跟着激动起来,方薇急得快要晕过去了。

    「……前天警察拘捕抗议村地被地产商拆收的大学生,这种公然的暴力打压是前所未有的事,这是地产霸权,也是明目张胆的官商勾结。现在警察无疑已经成了政府镇压人民的工具,这是我绝不能接受的事。我希望更多的人了解这件事,而不是跟随警察起舞攻击这个学生,我在这里做不了甚麽,也就只能利用自己微薄的影响力为我认为不公的事发声,如果有关注我的观众,也请关注一下这件事。」

    汤宁朗这一讲就没完没了,女记者明显不想听到这些敏感的内容,笑容逐渐僵硬,接话不是,不接话也不是,只好乾笑几声匆匆结束访问去了。女记者一走,方薇就气冲冲地把汤宁朗拉到後台,劈头就骂了起来。

    「我说过多少次多少次,谨言慎言,在外面仔细说话!你听进去了没?你是不是全当耳边风?啊?政治是你能随便说的吗?也不想想自己是甚麽身分,一个艺人,伏着有人罩着,就甚麽话都敢和记者说了?你到底记得不记得,你是一个公众人物,言行举止都被看着,一个不小心就不知要得罪了谁你就要完了!」

    方薇气忿地骂咧咧的,刚要换口气,就见汤宁朗毫不在乎地含着吸管喝果汁,这显然没有在听她说话的懒散态度顿时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汤宁朗!我在跟你说话!」方薇气急败坏地扯开汤宁朗的果汁瓶,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几年前你就因为公开性向而惹出了事,你转眼就好了伤疤忘了痛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不是每次都那麽幸运,公司也不会一直给你翻身的机会!就你这德性,甚麽时候才能出头,给我挣个面子啊!」

    汤宁朗嘴里咬着吸管,吊儿郎当地甩了几下,把几滴果汁都溅到方薇脸上去了。就在方薇发疯之前,汤宁朗漫不经心地瞅她一眼,略带不爽地道:「行了薇薇姐,温总理不是常说我们这里有言论自由,我说个意见怎麽了,我对这个政府的意见多着了,用不着也绝不会埋没良心说话。」

    「你!」方薇在脸上抹了一把,嫌弃地将果汁擦了乾净,看了看身处的环境,也不再多说了,「先跟我回去,等下我还有话和你说!」

    「不用了,曹先生说他会来接我。我没跟你说吗?」汤宁朗把嘴里的吸管丢进垃圾筒,态度漫不经心,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只顾拿着电话低头翻找着联络人号码,一边说:「薇薇姐你自己跟车回去吧,不必理我了。」

    「你以为我想理你!和你同岁出道的现在已是一线红星了,你看看你,整日只顾着骂社会这个不好那个不好,你管那麽多干嘛!你是明星,不是政客!要骂你回家骂个够谁要管你!」

    方薇大概已经被气得再也说不出话,对於汤宁朗这种想做甚麽就做甚麽的任性性格至今无可奈可,苦劝无用,说教无用,生气更无用!她瞪着汤宁朗那张帅气的脸,尽管承认对方笑起来相当俊俏,却只觉得很是受不了这个人的行事作风。

    这时汤宁朗拨通了一个电话,拿到耳边再开口时,语气已带了一种撒娇似的不满:「你在哪里?我活动都要完了,你也太慢了点,还要我等多久啊。」

    方薇自然晓得电话彼端是甚麽人,不由在心里暗暗骂了句「死gay」。老实说,就汤宁朗那张脸,实在联想不到他会是同性恋,外人眼中娘娘控或八卦等同志特质他都没有,完全是少女最希望找来做男朋友的类型,偏偏汤宁朗出柜出得光明正大,活像担心这地球没人知道他是个同性恋似的!一个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撒娇甚麽的,不论听多少次都觉得呕心极了。

    这边方薇腹诽着,汤宁朗却自顾自地聊得开心,也不晓得电话里头的那个人是怎麽说的,把汤宁朗这任性麻烦的小鬼哄得高高兴兴,平心而论倒是十分佩服那人的耐性和包容。

    汤宁朗挂了手机,无视方薇在後头生气的嘴脸,就哼着不成调的歌走入男卫生间,开大了水龙头把脸上的化妆品清洗乾净。作为男性艺人纵然不如女明星那般浓妆厚粉,出镜时少量的化妆还是必要的,像加深眼线之类的功夫,在镜头下才能显得精神奕奕。

    接着换了一身衣物,重新抓了个发型,用围勃遮去了大半脸庞,戴了个不太夸张的帽子,摇身一变,就像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似的。汤宁朗在镜子前看了又看,不由咧开了得意的笑容,确定别人认不出自己了,探头左望右望,偷偷摸摸地快速从後门溜出去。

    别说这里是新剧男女主角的支持者,便是他汤宁朗自己的粉丝,他也不见得会在意。

    他真正的粉丝,从来都只有一个人而已。

    第2章

    曹景柯把车子开到停车场等了十分钟,对於恋人抱怨他晚到自己却姗姗来迟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也懒得打电话去催,索性开了车窗抽菸,一边翻着杂志打发时间。

    他看起来有些年纪了,长得颇高大,皮肤晒得也黑,梳了个六十年代的allback发型,用发蜡把前面头发统统往後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古板严肃得很,一言不发地坐在车子里的侧影充满了难以接近的距离感,似有些天生的高傲,又有些後天的冷漠,一瞧便知不是个好相处的男人。

    却见他沉默的目光停留在杂志上的同一页许久,好似永远看不完似的,反覆巡梭着一个男明星的照片。

    那是一个年轻帅气的青年,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最热血方刚的时候,就连照片上的笑容也彷佛跃然纸上,映出比室外阳光还要灿烂的活力。曹景柯用修长的指尖描绘着照片里青年的轮廓,眼神揉合着柔和与炽热,接着小心翼翼地将那一页纸撕了下来,当成宝贝似地收入车头的抽屉里。

    随手把杂志丢到一旁,又抽了一阵的菸,曹景柯把烟头抖到地上,然後听见另一边车门冷不防地被拉开,一个青年急匆匆地窜了进来,正是方方杂志上的男艺人。

    「啊!还好没有被狗仔发现。」青年大大吁出一口气,一把脱下了帽子,毫无仪态地倒在副驾驶的座椅上,脸红扑扑,笑意盈盈,浑身散发出慵懒的帅气,要是还哪个少女瞧见了,定要羞涩脸红上半天。

    然而曹景柯是个男人,更是与青年热恋交往了一年的男人。这时候的汤宁朗,在曹景柯眼里,就是最诱人的时候,让他忍不住倾身亲了亲汤宁朗微张着喘气的嘴唇。

    「饿吗?先吃点东西垫垫胃。」曹景柯一边亲着,一边探手把一旁的小食包拿了上来。说话口吻虽有些平淡刻板,脸上严肃得近乎毫无表情,举止却是体贴无比,甚至说话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脸,半秒钟都不愿意挪开的样子。

    「饿死了,都不让人休息。你给我买了甚麽?」汤宁朗不客气地打开了纸袋,眼睛顿时一亮,「是红小路街的泡芙,你特地绕过去买的?」

    「你昨天说想吃,今日刚好有些时间,就过去了。」曹景柯淡声说,见汤宁朗喜欢,眸里微微带了笑意,然後忽然板着脸出声制止对方迫不及待嚐一口的举动,「慢点吃,小心烫到舌头。」

    汤宁朗丝毫不理,大口大口地吃着泡芙。曹景柯制止不了,无奈之余也只是溺爱地看着对方,直到汤宁朗吃完後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才抽出一张棉纸把对方沾到嘴边的奶油擦乾净,同时递上一个温水瓶让对方漱口,全程活像照顾小孩子一般。

    「还是曹先生对我最好了。」彷佛是现在才注意到曹景柯的默默照顾,饶是汤宁朗再没有良心,也不免後知後觉地回应一下,用沾了奶油味的嘴在曹景柯的脸颊大力一亲,发出啾的好大一声,「我们今晚要去哪?」

    这一吻虽若蜻蜓点水,还是让曹景柯受用极了,本来严肃的脸上挤出了一点不可觉的温柔,「今天街上人多,你我身分敏感,我不敢带你四处乱逛,我在家给你准备了礼物,回去吧。」

    「好啊!」显然这答案是正中汤宁朗下怀,他立刻露出高兴的表情。

    曹景柯就知道这青年恋家,生活一点不如其他明星那般精彩,反而比寻常上班族还要单调,根本是工作家里一直线,每次带他出门吃顿好饭都要推三推四,实在是宅到不行。至於曹景柯,倒是不太在意外面或家里,只要和青年在一起,他都不会有甚麽意见。

    外人或许不清楚,曹景柯却是了解的,汤宁朗平时再怎麽朝气蓬勃,还是因小时候的孤儿生涯或多或少在骨子里都留下了磨不去的不安感,在外头待久了他会焦躁、烦闷,回到家里才会放松下来。当初追求汤宁朗的时候,若不是歪打正着打了居家的温情牌,也不见得能把这个十分难追的年轻明星追到手,现在自然是使着劲地将汤宁朗捧在手心上宠爱,基本上无论汤宁朗说甚麽,曹景柯都没有拒绝的时候。

    一路上汤宁朗都在滑手机看新闻,他是个颇爱说话的人,看到甚麽有趣的动态都会立即拿来分享,而开着车的曹景柯虽然对新闻内容兴致缺缺,多数也会虚应几声表示自己在听着。

    曹景柯的别墅位於地段最贵的城中心地区,正面临海,景色秀丽,高两层,下有客厅、厨房和洗衣房,上则只有一个主人房,里间再隔一个浴室、更衣室和小小的游戏室。这屋子以别墅而言并不太大,一看就知是两小口的小窝,正是曹景柯一年多以前购入的。

    而这屋子最诡异的地方,当是四面墙上都挂满了海报,一张挨着一张,全部印着同一人的大头照──有十六岁的汤宁朗刚出道时的模特摄影,有十八岁的汤宁朗一举成名的广告作品,有如今二十三岁的汤宁朗出演各个影视的宣传剧照。最大的直幅是汤宁朗闭着眼咬苹果的性感写真,海报摆在沙发正前方,足有三尺长,从上层一下楼,瞎子都能看得见。

    曹景柯本来就喜欢汤宁朗,会如此虽然有点过分狂热,却也是人之常情。也不知汤宁朗是怎麽想的,也不见他投诉过,除却一开始的惊讶和难为情,从来没有表示过反对的意思,後来更是习惯到视之不见。本人没有意见,曹景柯自然不会把海报拆下来,更随着时日流转越挂越多。

    「我的礼物呢?」汤宁朗巡视了大厅一圈,除了自己的大头照外,并无看到预期中的东西,很不满意地瞪着身後的男人。

    曹景柯把汤宁朗的随身背囊从车子搬回屋里,正忙着将里面的物品一件件拿出来,该洗的拿去洗,不用洗的放回原处。突然听见汤宁朗的怪叫声,也不用抬头去看就开口答了:「去楼上找。」

    说完,汤宁朗就冲到楼上,过了十分钟,就塔塔塔地下了楼,一把抱住了忙碌着的曹景柯,「曹先生你真的太好了。居然给我买了最新款的游戏机,还是限量版的,我在网上订都抢不到,你是怎麽买到的,我简直要爱死你了!曹先生,你都这麽花心思给情人买礼物的吗?我都要嫉妒你以前交往的情人了。」

    汤宁朗得了甜头,平时不会说的情话都说了出来,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曹景柯最是乐见汤宁朗欢喜,又得了汤宁朗一番情话烫贴,本是高高兴兴的,听到最後一句,就又有些不满意地转过身来。

    「说以前干甚麽。」曹景柯板起了脸,对上汤宁朗讶异的眼神,「你和那些莺莺燕燕怎麽可能一样。」

    「知道了,晚上给你奖励。」汤宁朗眨眨眼,答应交往之前就晓得曹景柯从前精彩缤呈的感情生活,包养过的明星情妇少说也有三四个,明知道这些还会和这个男人在一起,自然有他自己的原因。

    曹景柯点点头,回头继续忙活,「去玩吧,晚饭好了我再叫你。」说完,打开冰箱取出各种食材,伸手去拿菜刀时发现汤宁朗还呆在一旁看着自己,就立刻把刀放回去,然後柔声道:「别待在厨房,你不想玩你的新游戏?」

    「曹先生,我今晚想吃蛋包饭。」

    「好。」曹景柯的手一顿,应承得毫不犹豫,把已经拿了出来的食材放回冰箱,转而从柜子里找出一盒鸡蛋,单手握着一只轻轻一砸就驾轻就熟地打了蛋。

    汤宁朗瞧了一阵,转身就跑上楼去打他的游戏了。曹景柯向来不让他在厨房逗留,可以说甚麽也不让他做,偏偏又因为不想雇用佣人,曹景柯就把所有家务事都揽了上身,只要在家都会亲自下厨,而汤宁朗从来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这就是年长的恋人溺爱他的方式。

    这麽被娇宠着,任谁都会完全倚赖上对方吧。

    交往同居以来的这两年,汤宁朗觉得自己是幸福的,甚至认为答应曹景柯的追求,是他这辈子做过最不会後悔的一件事。

    第3章 (h)

    约莫一个小时之後,食物的香气飘了上来,也不等曹景柯走上来叫他,兴冲冲就冲下楼,引颈一望,果然是他特别要求的蛋包饭。喜滋滋地吃完了晚饭,在曹景柯默默洗碗时,汤宁朗心中欢喜,觉得自己该是时候表示一点甚麽了,就跑回楼上洗了澡,把自己冲得乾乾净净。

    当他浑身香喷喷地走出澡室时,曹景柯已经坐在睡房的大床上检阅每日的电邮,汤宁朗只穿了一件浴衣,猝不及防地扑到曹景柯身上,两腿大张着摆在对方的腰部两侧。

    曹景柯在闻到那一身浴香的同时就已经知道汤宁朗洗好了,未及抬头就被扑到身上的力道撞得险些往後倒了下去。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抱住恋人的身体免得对方跌倒,待他回神坐好时,只见汤宁朗笑咪咪地睇着自己,身上的浴衣不知何时乱皱皱地扒开了,露出大片健康精瘦的古铜色胸膛。

    汤宁朗以前是模特儿、现在是演员,对身材自然有一定要求,练身可说是日常指定动作,六块腹肌分明而不显,正是恰到好处的样子。虽然有着完美身材,汤宁朗却鲜少在表演中裸露身体,走的是老少咸宜的健康路线,再性感也不过是露个锁骨而已,像现在这样浴衣半褪、双腿大开的淫荡动作,大概谁也想不到汤宁朗能够如此自然地做出来,脸上竟还是丝毫不见羞耻。

    如此青春的肉体在怀,换作任何一个同性恋都要春心荡漾,曹景柯更是立刻就勃起了,热情地顶上青年的臂口,隔着裤子传来烫人的温度。

    感觉到曹景柯的反应,汤宁朗得意地瞟他一眼,故意摆腰往那热物撞了一下,在曹景柯禁不住哼出一声时,忽然从对方身上爬了下去,然後在曹景柯被情欲染红的视线里,埋入男人大腿之间,亲了亲那将要撑破裤子的帐篷,蓦地张嘴咬开了裤头的扣子,含着裤链,缓缓地,在空气中撕开了绵长的咿呀一声,然後把碍事的底裤也咬了下来。

    那怒胀的男根在尽开的裤链之中霸道地弹出,直直抵在青年脸上,一阵属於雄性的腥气扑鼻而来。汤宁朗皱了皱鼻,摆出不甚喜欢的嘴脸,却又探出舌头隔着底裤舔了舔眼前那根仍在胀大的茎身,惹得曹景柯狠狠地颤抖了下身,气息刹那间变得粗浊而狂野。

    「汤汤,再舔我,快。」曹景柯的声音像是濒临疯狂的粗哑,混杂着深层的情欲,大手扶住青年的头颅往自己胯下猛力压去。

    那根东西已是刚才两倍的大小,汤宁朗感受着恋人因他而勃发的欲望,心头也是热哄哄的,不自觉地张口含住,闭着眼仔细舔弄,淫荡的模样很是让男人亢奋。

    曹景柯抚过汤宁朗微微泛红的脸,看着膨胀的分身撑满了青年的嘴,被暖暖含住服务的感觉很舒服,却也远远比不上视觉上的冲击。汤宁朗在性事上虽不是矜持之辈,平时要他做甚麽却十分讲心情,他要不高兴了就怎麽哄都不行,高兴了就不用说也会主动做,今晚难得汤宁朗来了兴致,曹景柯积了好几天的欲望像是找到了决堤点,刹那间全部倾出。

    那男根开始在汤宁朗嘴里小幅度地律动起来,纵然很想狠狠地深插,终究舍不得惹汤宁朗难受,仍是留了半截在外不忍深入,因为积压太久,也不用搞别的花样,干了数十下,很快就忍不住要射。这时候汤宁朗突然往後退了些,也不知是刚好还是刻意,滚烫的浊液就全数射在了他的脸上,只见汤宁朗皱了皱眉,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像是品嚐般吃了下去。

    「真难吃,不懂你平时是怎麽吞得下去的。」汤宁朗嫌弃地作出评价,好似全然不在意脸上满满的精液。

    看到这幅景象,曹景柯那射了一回的肉棒瞬即立起,甚至胀到了更大的尺寸,长长的一根在胯间突出。他衣衫整齐,只有这巨物秽亵地裸露着,本是猥锁得很的动作,然而曹景柯气态冷静自持,便是坐着的姿态也透出一种自小养就的泰然,这让他这时竟还是不讨人厌的。

    曹景柯就这样坐在床边,也不去整理衣服,只顾抽了床柜上的棉纸替汤宁朗擦着脸,唯有粗重的喘息泄露出他的心急。

    汤宁朗只笑着任对方替他擦脸,调侃道:「曹先生,颜射的感觉怎麽样?」

    「下次不要这麽做了。」曹景柯沉着声说。

    「可是你就很兴奋啊,现在都还硬着呢。而且你明明常拿我的照片打手枪,别以为我都不知道。」汤宁朗不羞不躁地说着淫荡话,顺着曹景柯擦脸的动作又坐回对方身上,把自己发硬的男根也放了出来,和曹景柯互相磨擦起来,还仰首含住了对方的喉结。

    曹景柯被这样弄了不到半分钟,终究还是忍不住,拍了拍青年结实的屁股不让他乱动,一个动作就粗鲁地剥光了汤宁朗身上的浴衣,另一只手也急切地扯着自己的衣服,「别调皮,做好润滑了没?」

    「嗯,你说呢?」

    曹景柯听明白了,也不再忍耐,一个动作就粗鲁地脱了汤宁朗身上的浴衣,另一只手也扯着自己的衣服,三两下就把彼此都剥了个精光,强壮的手臂托起了汤宁朗的臀部,就近乎暴力地把人压在墙上,抬起对方的一条腿猛然侵入,一下子就整根贯穿到很深的地方。

    因为插入得太快太突然,即使汤宁朗事先做足了准备功夫,难免还是感到一阵锐痛,汗珠沿着脸颊落下,整张脸都皱成一团。那巨物烫热又坚硬,配合着曹景柯插入的力度,简直要了汤宁朗的半条命,生理性的泪水猝不及防地被逼出眼角。

    曹景柯俯首舔去了那点泪滴,捏着青年臀部就是一顿粗暴的抽插,丝毫不给人适应的时间,粗大的性器打桩似地全根出入,意乱情迷之中,别有一种深刻到疯狂的占有欲,彷佛这样霸道地狠狠地插入青年的身体才能充分表达出内心澎湃的爱慕,动作也越发剧烈,发泄着情,发泄着欲。

    「曹……曹先生……」汤宁朗被顶得脑子一片空白,甚麽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无意识地叫唤着对恋人的昵称,手脚淫浪地交叉缠上男人强壮的腰身,让体内含着的巨物更深入地侵犯自己。

    汤宁朗整个人彷佛树熊般挂在了曹景柯身上,头颅无力地仰靠在墙上,嘴里不知是舒服还是痛苦地吐出呻吟,全身的感官聚集於正在不断插弄自己的巨刃,只感受到身体深处彷佛快要被撑破的肿胀感。这种被粗暴插入的快感,汤宁朗完全无法用言语形容,後穴被操磨得像烧了起来,头脑也被顶撞得嗡嗡直响,整个人彷佛置身於云端之中,想叫曹景柯轻点,又想曹景柯更用力地干他。

    睡房里赤条条的二人火热地交合,肉体的拍击声不断回荡於耳,猛烈得令人脸红心跳。

    曹景柯一边插弄着肉穴,忘情地啃咬着青年的颈线,鼻孔喷出的气息粗热,整个人陷入了占有汤宁朗这个事实里。明明平时那麽温柔体贴的人,却在性爱时总是变得无比狂野,又或许这才是男人的本质。

    第4章 (h)

    像是要回应恋人的热情,汤宁朗微张的嘴唇寻找着对方,和曹景柯来了个湿吻。唇舌交缠的期间,曹景柯抽插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鼻息也变得粗浊,接着汤宁朗就感觉到一股滚烫的液体凶猛地注入,惹得他下意识地吸吮住穴里的性器,身体深处因此被灌得满满当当,源源不断地灼烫着他,又有一些从交合处溢了出来,沿着无力垂落的大腿滑落。

    曹景柯手快地稳住了青年瘫软的身体,大掌托起了那被捏得泛红的屁股,让青年紧紧裹住自己仍不知餍足的半硬性器,就这样插着对方走回床边,一路拖出零零星星的白浊。

    过去每一个晚上的经验让汤宁朗知道曹景柯恐怕还要干上一整夜才会满足,自己也被弄得情欲正盛,丝毫不愿意对方拔出来,把体内的那根滚热的巨物夹得紧紧的。曹景柯被夹得呼吸一重,半挺的性器又回复到最坚硬的程度,在床边就压着汤宁朗捅了起来,和着里面的精液发出淫乱的水声。

    「曹先生,换个姿势,我要看着……」汤宁朗顺从地双腿大张由着曹景柯发泄了数分钟,这姿态终究摆得久了不太舒服,便伸手推了推面前的男人。

    曹景柯听了,再用力插了两下,才不情愿地抽出来,同时带出一阵阵黏糊的淫液。他把嘤嘤叫着的青年翻了个身,往其身下塞了个枕头,仔细调整到让青年能舒服躺卧的角度,两手抬高了那被撞得红肿的屁股,湿热的穴口面向着他,一张一合地吐出精水,淫乱又美丽。曹景柯粗喘着看了一会儿,然後对准位置直直刺入,单膝跪在床缘凶猛地进出,直把身下的青年顶得不住流泪叫喊,似爽快,又似痛苦。

    床的两侧全是落地的镜子,汤宁朗一睁眼就能看见自己躺在床上背卧,只有屁股被高高抬起,粗长的肉刃不断插入自己的後庭,这淫荡的姿态实在羞耻得很,偏偏汤宁朗就是被这样的画面刺激得兴奋不已,胯下胀热的男根又被男人的手伺候得舒服,庞大的快感袭上,穴道又是一紧,接着就射到了床单上。

    汤宁朗爽了,那根在他屁股里不断抽动的粗刃却丝毫不见疲态,曹景柯在汤宁朗身上彷佛有着永无止尽的体力,被夹到时更是冲得恍若狂风落叶般,律动浅而快速,同样叫人疯狂。

    曹景柯发泄了两回,最初的强烈性慾已经过了,再硬起来便要没完没了,虽然顶撞的力度一贯剧烈,却不似一开始那麽急切,也有了心思摆弄身下的青年,臂弯穿过青年大张的双腿,把他整个人提了上来,放到自己的膝上,像是大人紧抱小孩坐着的姿势,交合之处却做着最淫秽的动作。汤宁朗看着镜子里自己被扶着腰身抛上坐下,淫穴把整根巨物含下去,饶是他再大胆开放也不由红了一张脸。

    「曹先生喜欢……看我这……这个样子吗……」汤宁朗无奈的声音被过於快节奏的抽插撞得颤抖、断续,却听不出半点反抗的意味,反倒有些亲昵的调侃。

    「你甚麽样子我都喜欢。」曹景柯喘出一口热气,亲着汤宁朗颈窝,字句在吻里变成暧昧含糊,「汤汤,我喜欢狠狠地干你。」

    汤宁朗不说话,只是脸颊默默地红成一片。曹景柯每一次同他做爱都会说这种露骨的情话,久而久之,汤宁朗也就当成是一种情趣,然而每次听到,还是会觉得心头一热。

    也因为这样,就算曹景柯很过分地压着他干了几个小时,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经过一番蹂躏,到最後下身酸麻得失去所有知觉,趴在床上就连双腿都合不拢,他也没有开口制止过一句。

    身体被剧烈地抽插了一整晚,穴口红肿一片,微微张着汨汨流出液体,把汤宁朗大腿两侧都湿透了,好像怎麽也流不尽似的。呼吸里尽是刺鼻的性爱味道,身体也黏热得很,汤宁朗唯一的感觉就只有那被灌注了一波又一波爱液的下身,炙热地填满了体内深处,除了热,再没有其他。

    视线迷离中,只见曹景柯伏在自己身上,像一只巨型犬般,用舌头色情地舔着自己的身体各处,带着痴迷,带着虔诚,吞下所有汤宁朗沾上的味道。

    「不要舔了,快先把你射进去的东西给我弄走。」

    曹景柯的舌头不断舔弄着汤宁朗的裸体,牙齿啃咬着那小小的乳尖,听到汤宁朗这麽说,还俯下身舔了下对方那俊逸的眉眼,弄得汤宁朗满脸都是口水。

    「曹先生……」汤宁朗很无奈,大致明白曹景柯的意思,「你是不是还想要啊?」

    曹景柯没有回答,兀自缠绵地舔汤宁朗的身体,就连那湿漉漉的後穴也不放过,舌头伸进了里面吸出满嘴的爱液,彷佛品嚐着甚麽美味的东西,发出色情的滋滋声响。镜子里,曹景柯那张脸埋进自己那麽脏的地方吸吮,沾得那里满满是他的口水,汤宁朗觉得自己被生生撩起了性欲,可是体力早就被抽乾了,只能轻轻抬起屁股由着曹景柯摆弄,只觉自己的身体里里外外都被对方狎玩着,偏偏汤宁朗就是喜欢这种被狂热地爱恋的快感。

    看着镜中曹景柯饥渴似地不住舔吻自己的後穴,汤宁朗总是不能理解曹景柯对自己的痴迷。

    如同汤宁朗所想的一样,曹景柯抱着自己到浴室时又在流理台意犹未尽地干了他一回,总算心满意足了,在热水浴里抱着汤宁朗静静躺了好一阵,才开始着手清理彼此的身体。二人沉醉在性爱的余韵里,纵然都有些筋疲力歇,却在彼此无声的对视中,都找到了一丝不需言明的满足。

    曹景柯做爱从不戴套,又喜欢射到里面很深的地方,所以每次清洁起来都颇费时间。汤宁朗每次都由着曹景柯直接射在里面,然後由着对方负责清理乾净,闭着眼享受恋人的照顾。

    「你今晚做得好凶。」汤宁朗让男人的手指插到後方弄了许久也弄不乾净,不由喃喃地抱怨起来,「平时又不是不许你上,弄得好像我让你憋疯了似的。」

    「我在三年前遇见你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疯了。」

    被如此坦率的回答挡回来,汤宁朗脸上发热,不知该说甚麽接话了。感觉到体内的手指抽了出来,後面已是麻麻的一片,只能无力地靠在男人的臂弯里让对方给自己擦洗身体,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拿捏过力度的轻柔,每一处地方都毫不敷衍地来回擦拭,彷佛在清洁着最最重要的收藏品。

    曹景柯把床单换了一套,才将汤宁朗抱进被窝里去,然後从後紧紧搂住对方温暖的身体,大掌爱抚着那赤裸的胸腹,用指尖勾勒出完美的线条。他的动作并不是单纯的欣赏,眼神里除了情人之间的温柔外还有着不寻常的热情,好像要时刻霸占着甚麽美好的东西那般,根本无法止住抚摸的慾望。

    「曹先生,已经很晚了,别再闹我了。」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自怀里的青年传来,迷糊的声音很是可爱,让曹景柯禁不住低头又舔了舔青年耳後的肌肤。汤宁朗觉得痒,有些不耐烦,叫道:「曹先生……」

    「睡吧。」曹景柯停止了爱抚的动作,改为圈套腰身的姿态,「我忍着。」

    老色鬼。汤宁朗在心里嗔骂一句,枕在男人臂膀上闭眼睡去了。

    曹景柯在一片漆黑里静静凝睇着汤宁朗睡着的脸庞,眼睛良久不眨一下,也不知在看甚麽,直到确定汤朗宁睡得深了,才放任自己也阖上双眼。

    第5章

    第二天一早,汤宁朗就被一连响了三次的手机铃声吵醒,被窝里伸出一条光裸的手臂,抬起床头的手机瞥见来电显示,就不情不愿地接了。

    「薇薇姐,我今天早上没通告啊。」汤宁朗抢先说话,抱怨的声音充满了浓浓的起床气,「放假还要听到你的声音真不爽。」

    「你以为我想听见你的声音吗!」方薇像是被点燃的炮竹般光火大骂,隔着电话都能听见她的尖嚷,「我很不幸当了你的经纪人,就有义务把你看好,谁让你这麽不听话!晚上七点钟有景金国际的剪彩礼,千万别给我忘了,我会亲自派车过来接你,在那之前记得别给我惹事,在网络上也少说话,真有甚麽要讲的先打电话问过我,知道了吗?」

    汤宁朗最烦被人管东管西,心想曹先生也不敢管我甚麽呢,当下语气不爽地道:「我看看吧。」

    「汤宁──」方薇正要继续骂人,对话就被果断摁了断,耳边传来嘟嘟的回音,她呆了一阵,禁不住当街飙了几句粗口。

    汤宁朗挂了线,示威地哼哼声,转身放回了手机,才後知後觉地发现床舖的另一边空荡荡的,曹景柯早就起床去了。屁股至今仍是麻麻痛痛的,腰身也是酸软一片,根本起不了床,当下就有些不满意曹景柯在自己起床时竟不在身边,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才埋怨着人呢,房门就被轻轻被推了开,只见曹景柯已是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看见汤宁朗醒了,眼神瞬间变成无比柔和,走过来俯身给了个早安吻,「怎麽才九点就醒了。昨晚弄得那麽晚,你多睡点。」

    虽已年到四十,曹景柯在外表上仍是精神奕奕的壮年体态,身型不见任何中年臃肿之态,高大的骨架端正强壮,着西装时格外衬出一股浓烈的男性味道和力量。曹景柯在外貌上并无突出之处,可是当他平静沉默的大多时候,用眼角冷冷看人的时候,身上就有一种成熟冷漠的气态,这样的男人站出来活脱脱就是现今社会所定义的上流精英,人生里累积了一定的阅历和经验,不再年少,不再冲动,这年纪在事业上、心理上正是步向巅峰的黄金岁月。

    这样的一个男人,却对一个小小的男明星如此狂热迷恋,说出去本来就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你要去公司吗?还是有议会?」床上的青年揉了揉眼睛,被单微微滑落几寸,露出了肩颈上密密麻麻的吻痕,一夜未褪的深红色正正彰显出昨夜情事的剧烈。

    「今天会在公司,有事要我亲自处理,要和董事开一整天的会,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晚上景金国际的剪彩礼我也会来,到时候我去偷偷找你。」

    曹景柯的唇落在那些红痕上再啃了两口,转身到浴室拧了一块毛巾,坐回床边给汤宁朗细细擦起脸来,而汤宁朗大概也习惯了这种服侍,还扭动着脸让曹景柯擦到他想要擦的地方,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很是让人看不过眼,可对曹景柯而言却只觉这青年像极了一只被宠坏的小猫咪,加上年龄相差甚巨,照顾汤宁朗起来就如同照顾孩子一样,做起来相当顺手。

    「干我干那麽凶,找我却要偷偷!」汤宁朗半恼怒、半撤娇地哼声,一边让曹景柯扶着坐起身,又伸出手臂示意对方帮忙擦护手霜。

    「你是艺人,总不能做得太过了。」

    「我早就公开出柜了,被发现又怎麽样,我可没有在怕的。说到底,你不就为了自己,怕落了个坏名声,地位就要保不住了。害得有些人说我是你包养的情夫,甚麽跟甚麽啊。」

    「宁朗!」曹景柯皱了眉,显然不喜欢汤宁朗这个说法,正想着该怎麽解释,就见汤宁朗掀被下了床,那微微不稳的步伐让曹景柯眼前一惊,赶紧抢前把人抱了回床上,心疼地拍着怀里的青年安抚起来。

    汤宁朗本有那麽一点不满,可被曹景柯这样紧张地抱在怀里安抚,小小的怨气也就散了,捏了捏曹景柯的手臂就算过去了,「有给我弄早餐吗?我要吃饺子。」

    「有,就在蒸炉里。」曹景柯微微勾唇,低头在汤宁朗那头清爽短发里眷恋地亲了下,「西装我也给你烫好了,就放在床尾的小沙发上,你今晚就穿那件去吧。现在你就好好休息,多睡一会儿,然後爱做甚麽做甚麽,有事就给我的助理打电话,嗯?」

    「行啦,就知道曹先生最好了。」汤宁朗笑着在曹景柯脸上一啾,然後把人推开,「再见。」

    曹景柯本来还想唠叨几句,见汤宁朗不耐烦了,便无奈地闭上了嘴。重新替汤宁朗摁好了被子,转身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小柜上好让汤宁朗一醒来就可以喝,然後悄悄捡起汤宁朗的手机在晚上七点设了活动提示闹铃,虽然还是挺不放心的,却心知汤宁朗不爱被管教过多,只讨了个吻就关门离开了,过了几分钟後就从地下车库里传来车子驶开的声响,接着回归到空无一人的寂静。

    接着汤宁朗一睡就睡到了中午,等他刷牙洗头一类的日常动作做完了,这才想起蒸炉里还摆着曹景柯早上给准备的饺子,拿出来时依然是保温的,几乎可以感受到准备者的温暖,汤宁朗咬了一口,又看了看大厅墙壁上自己摆着不同姿势和表情的明星海报,心里破天荒地生出一丝愧疚,忽然觉得自己对曹景柯好像没有曹景柯对自己那麽好。

    想到这里,汤宁朗就有些不高兴了,好像自己一无是处似的,偶尔也想做点甚麽,可是每当曹景柯溺宠着自己的时候,他就会习惯性地依赖对方,心安理得地享受对方的爱护和照顾。不行啊,他好像越来越离不开曹景柯了,那个男人才刚离开不久,居然就这样想着对方了。

    对曹景柯回应的方式,好像就只有做爱而已。汤宁朗其实并不知道曹景柯还喜欢甚麽,除了和自己做爱也不见他有特别热衷的事情,他也不会做饭或其他甚麽专长啊,想来惭愧,自己好像就只有一张脸吸引人,当初曹景柯迷恋上的也不过这样而已吧。

    算了,做爱就做爱吧。想到ky的库存好像不太够,汤宁朗便开了车到附近社区的药店买了满满的一袋。药店店员对汤宁朗也很是熟悉了,都知道这是电视上的明星,每次来都是买ky之类的暧昧商品,本来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八卦,直到好几次曹景柯陪着他来,意识到汤宁朗背後竟是这样的人物,全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只是心里都默默觉得演艺圈中人果然没有人是乾净的。

    汤宁朗对其他人的目光一向懒理,光明正大地拿了满满一袋子去付钱,心里还颇得意的。正要付钱的时候,手机忽然响起,他下意识就单手接了,「谁?」

    「是我,严彬。」电话彼端的男声听起来很是急促,「我和几个学生跑到三里河桥的警署门外了,要求释放早前被抓去的大学生,警署派了防暴警察来对付我们,你有没有空,给我们带一些眼罩和水来,有人中了胡椒水。」

    汤宁朗本就关心这个事件,听到友人这麽说,转身就回到店架上拿东西了,不假思索地说:「我这就来,还有甚麽需要的?」

    「先这些,你快来,拜托!」

    「行,你们撑着。」

    挂了电话,汤宁朗暗暗吐舌。他一直有偷偷支持着这个学生组织,不过多数以金钱和物资为主,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身上阵。他在组织里用的虽是真实姓名,但是同名同姓之人何其多,也没有人猜测他就是那个男明星,而他也不曾见过其他组织成员的面,只知道那里多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大学生,身为在演艺圈浸淫多年赚进不少钱的例外,他在资助上向来绝不手软、慷慨得很。

    只是,这一切都是瞒着曹景柯进行的。毕竟以曹景柯的身分而言,让他知道这种事终究有些许冲突。

    不过现在到了关键时刻,想必曹景柯也不会说甚麽吧。汤宁朗天真地想着,买齐了物资准备上车的时候,匆匆给曹景柯打了个电话。

    「您拨的电话正在关机,请稍後再拨。」

    听到电话录音的汤宁朗这才想起曹景柯早上说过今天整日都要开会,好像说要自己给他的私人助理打电话甚麽的。和曹景柯的助理林显虽有数面之缘,汤宁朗却一直觉得林显不怎麽喜欢自己,要他主动联络林显根本不可能,不过想到曹景柯一向对自己过分紧张的态度,如果不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去向,晚点他恐怕要跟自己疯了。

    虽有些不情不愿,汤宁朗还是给林显报告了行踪,然後就把手机丢到一旁,汤宁朗不再看一眼,扣好了安全带,踩了油门就飙车去了。

    第6章

    景金国际旗下新行开张,邀政商名人出席,引来大批记者驻场采访。

    曹景柯脸上平静,淡淡地应付着每一个上前攀谈的人,依旧西装笔挺,後疏的短发光亮,在镁光灯下与众人合照,没有人看得出他内心充满了烦躁和焦急,他的手指不正常地屈曲,呼吸也有着不寻常的沉重,目光也时不时就分神四顾。

    汤宁朗不在。

    剪彩开幕少不得演艺明星坐阵,国内最当红的几个歌艺人都来了,少了一个人气不上不下的汤宁朗,并未有吸引到在场记者的注意力,然而曹景柯不一样,他的眼睛由始至终只专注地寻找汤宁朗的身影,只要看不见汤宁朗,他就不能安定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剪彩结束,曹景柯几乎是立刻摆脱所有人,对於记者的靠近甚至视而不见地擦身撞开,直直往角落的休息室走去。林显早就等到那里,眼见曹景柯脸色阴沉、脚步匆急地走过来,心下已是了然,脸上却仍是一板一眼的木讷样子,把手里的手提电话递了上去。

    「曹先生。」林显抢在曹景柯质问前开口,语速缓慢无波,「抱歉,您一直在忙,我来不及向您报告汤先生中午给我打过电话,他说……」

    不等助理说完,曹景柯就阴侧侧地打断,「你只管说他人在哪儿就好了。」

    「汤先生说他要去警署给朋友送东西,我後来给他打了几个电话,却一直联络不上他。抱歉,我不知道汤先生会缺席活动,本该早点通知您的。」

    「开车,我要过去。」曹景柯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开会场,步伐之间全是焦躁与烦闷。他一路上铁青着脸,比木无表情更要冷上几分,那生人勿近的气场吓退了不少人,官家的威势摆得十足。

    曹景柯直接把车匙扔给助理,自己坐在後座给汤宁朗重拨了好几次电话,怎麽拨也拨不通,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抬头问道:「问过宁朗的经纪人没有?」

    「问过了,方小姐也联络不上他……」

    林显的话说到一半,就见曹景柯又沉着脸拨了另一个电话,劈头就叱骂起来,「你是怎麽看住我的人的?跟我说你也不知道宁朗在哪里?不必跟我解释了,还是你想说是宁朗太过调皮?怪他不听你话?宁朗就是那样,照顾不好就是你的问题。这次的事我会和你家老板交待清楚,你自个儿去给他解释吧。」

    「曹先生,这也不是方小姐的错。」林显忍不住辩驳一句,对於曹景柯的过分偏坦有些看不过眼。

    「专心开你的车。」

    曹景柯冷冷地挡回来,让林显瞬即没了声音,心里却是不怎麽认同。总觉得上司太过紧张那个小明星了,爱护对方几乎到了神经质的地步,林显虽不懂迷恋明星的心态,却认为曹景柯在这一点上是病态的,光是那只要对方消失半天就要挖地三尺的行为就已经过火了,怎麽说汤宁朗也好歹是个成年人啊。

    不过想归想,林显还是不敢再说甚麽,只在心里暗暗对那任性的小明星看不惯,仗着曹景柯喜欢他,有这麽个强大的後盾在背後为他撑腰,就甚麽都敢说甚麽都敢做,然後只会把烂摊子留给後面的人收拾。

    三里河桥是本市最大的运河,是大部分居民心目中的地标。车子驶过了桥,隔着车窗也能听见外面的叫嚣声,一些学生被武装警察赶上了桥,似乎在驱散人群。记者也因为这场骚动赶来拍摄采访,而被最多记者围在中间访问的,正是一个滔滔不绝地谈话的帅气青年,灯光下的神情看起来很是愤怒,充满了指责与不满。

    曹景柯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立刻在混乱的人群中见到了那个青年,脸色当场黑了大半,就连一贯平静的语气也无法维持,「林显,给我把他抓回来!」

    林显很无奈,迅速在路边停了车,打开车门就往人群中窜去。

    这时,街道另一头忽然响起了一阵骚嚷,不知是谁带头起哄,两方开始互相推撞。记者闻风转头,纷纷停止了访问,提着满手摄影机踉跄奔去,人群一下子又乱了起来。

    「汤宁朗!」林显喊了两声,好不容易才把那个明显还要凑热闹的青年叫住了,「曹先生来接你了,你回去吧。」

    汤宁朗理也不理,几乎是马上转身就走。这时林显的手机响了起来,林显一瞧屏幕上闪烁着的名字,当即一把扯着汤宁朗的手臂,「曹先生的电话!」

    听到这句,汤宁朗才算是站住了,回头瞪着那递上来的手机,非常不情愿却还是勉为其难地接了过来,「怎麽了曹先生……」

    「还敢问我,你在这里做甚麽?不许胡闹了,马上给我回来。」是曹景柯隐忍着怒气的声音。

    「不要。」汤宁朗斩钉截铁,「他们把我的朋友抓了进去!」

    「那是因为他们在聚众闹事!你别贪玩,这里乱得很,不要让我担心。宁朗,喂?」曹景柯迟迟听不见汤宁朗的回答,等了一会儿,只见林显一脸无奈地握着手机,身後一个人也没有跟着,当下意识到汤宁朗居然扔了他的电话跑掉,一路上压抑着的那团怒火随即爆发,一张脸都扭曲了。

    当下曹景柯已经气得顾不上自己的身分,直接开门就要下车捸人,岂料走不了几步,身旁几个敏感的记者眼尖地发现曹景柯的存在,拿着米高风围了上来。早就知道会面临这种状况,曹景柯才会一直躲在车子里不走出来,这会儿因为汤宁朗而关心则乱,曹景柯多少有些责怪自己的冲动。

    「曹议员,请问您对这次由学生引起的骚乱有甚麽看法?」

    曹景柯正对汤宁朗不听话的事恼怒,前去属人的步伐又被记者堵住,让他心火直上不降,「学生冲击警政署,试图干扰警察的合法拘捕,这是任何一个文明社会都不能容许的事,我在此予以最强烈的谴责,社会大众也不会赞同这种暴力。」

    「刚才演员汤宁朗前来支持学生,鼓励学生不要屈服於极权,曹议员对此又有甚麽回应呢?」

    「胡说八道!」曹景柯下意识地斥责,像是呵斥小孩子一般,可这突然加重的语气在记者听来却是严厉的指责,这让记者意外地对视一眼,大抵都对向来表现淡漠的曹景柯有这样的反应感到讶异。

    眼看记者还喋喋不休地发问,曹景柯虽感烦躁到极点,碍於身分却丝毫发作不得,只能暗中给林显打了眼色,示意对方先把汤宁朗看好了。

    前方依旧是一片吆骂交战,推撞越来越厉害,就连曹景柯也感觉到自己被人潮压迫着。如此情境,记者被推散开来,访问也做不下去了,人人忙着左闪右避以免受伤,曹景柯也就趁机摆脱了其他人,独自一人逆流而行,心急地找着人。

    「干,警畜还打人啊!他只是学生!」远远听见汤宁朗骂人的声音,尽管在人声鼎沸中细微欲掩,曹景柯还是迅速辨识到声源所在,待他走近一看,就见汤宁朗对着前方警务人员的脸狠狠比着中指。

    曹景柯几乎是立刻抢前,把汤宁朗整个人抱在怀里走,不管汤宁朗怎麽挣扎也没用,直接用蛮力把他扯出人群。

    第7章

    「宁朗,乖。」曹景柯耐着性子哄着,手劲却毫不放松,与汤宁朗的挣扎互相抗衡。

    「曹先生,你别拉着我,我的朋友还在馆里,被冤了一条袭击罪!当时我就在现场,我还拿ky喷那些警畜呢,可那是他们先动手打人的!凭甚麽抓我们的人啊!我不能丢下他不管,也不能就这麽算了,我要做他的证人,告警察无理滥捕!」

    「够了!」曹景柯破天荒地吼了嗓子,吓得汤宁朗一时间也止了声,「你觉得很好玩是不是?没瞧见这里很危险吗?给我先顾好自己,别掺和到不该掺和的事,听我的话。」

    「这种事怎麽能装作没看见!」汤宁朗说这话时,人已经被推入了车子,接着曹景柯也坐了进来,车门就被大力关上,还响起了上锁的声音。汤宁朗恼了,还想挣扎,就见曹景柯就整个人压了过来,拉了安全带扣上,态度强硬,丝毫不给人反抗的余地。

    拨了电话让不知去向的林显自行回家,曹景柯一踩油门就开了车。

    「曹先生,你不讲道理!」汤宁朗眼睁睁看着车子外远去的三里河桥,两颊气红地瞪了回来,又用脚踢了身旁的男人两下泄忿。

    「别闹,我在开车。」曹景柯也不恼,几乎只是不痛不痒地轻微斥责,口吻里完全是溺纵的无奈,「答应了出席活动,非但无故缺席,还跑到这里闹事,真不让人省心!你贪玩可以,我由着你──向来你爱做甚麽我都让你做,可那是多麽混乱的情况,那些个学生闲着无聊没事找事,甚麽都要骂都要反对,你怎麽也跟着他们一起捣乱?要是受了伤怎麽办?」

    「你觉得我是贪玩?」汤宁朗的目光充满了愤怒,完全没想到曹景柯竟是这样想自己的。

    曹景柯沉默了半分锺,只是专心地握着方向盘,让车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然後缓缓地道:「你是太善良了,才会轻易被别人利用……」

    「曹先生!」听到这里汤宁朗就已经受不住了,觉得自己被一种莫名的震惊冲击着,那感觉就似被最亲密的人诬谄、背叛,一股火烧上脑门,一阵阵地发昏。他深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平息情绪,似乎刚才看见学生被欺压的那时也不曾这麽气闷难过,「停车!我要下车!」

    大概没想到汤宁朗会有这个反应,眼见他把安全扣也拔掉了,曹景柯叱道:「这很危险,你别……」

    「我就是没事找事,我也甚麽都骂甚麽都反对,你既然这麽看我,又何必招惹我。当初你追我的时候,我就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是个孤儿,被现实欺压着长大的,社会所有的不公我都看见过、经历过,你这种人根本不会懂我……」汤宁朗说到後面,不知怎麽就说不下去了。他的眼里乾乾涩涩,看起来没甚麽伤心的样子,然而那失望的情绪是那麽强烈,彷佛透过他的驱体无形无声地渗透而出。

    曹景柯感觉到汤宁朗激动的情绪,当下就被吓住了,只能赶紧把车子泊在路边,脸色很是难看。只是他再如何不高兴,对汤宁朗依旧打不得、骂不得,说更是把人说得生气了,也不知可以拿这心肝宝贝怎麽办。

    「刚才是我说错话了,别生我气。」曹景柯解了自己身上的安全扣,就探过身去将汤宁朗搂进怀里,紧张地一下一下拍抚对方的手手脚脚,又细细碎碎地亲着对方的头顶,完全是安慰孩子的态势,「乖,别生气了,我没真的骂你,这不是担心你吗。」

    被抱住的汤宁朗动也不动,不挣扎也不言语,好似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被这样抚慰而已。虽然心里还是很失望,却矛盾地充满了被深爱着的温暖,闻着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听着这个人好声好气地哄着自己,他就可以暂时压下所有因不被理解而产生的不快。

    曹景柯持续着拍抚的动作,近乎十分钟之久,好像只要对方不喊停他就会一直继续下去。对汤宁朗的怜惜,似乎耗尽了曹景柯本人所有的耐心。

    「饿不饿?回家给你煮个面?」曹景柯拨了拨汤宁朗的短发,动作很是温存,「闹了一整天,你肯定甚麽都没吃。」

    见汤宁朗微微点了点头,曹景柯当下松一口气,试探性地将对方的脸抬起来,用拇指刮了刮那张让他着迷不已的脸庞,忍不住低头亲了下去,极尽温柔地辗转深吻。

    亲了半分钟,曹景柯才放开了被吻得有些晕眩的青年,重新替彼此扣上了安全带,这才又出发了。

    汤宁朗回家後一句话也不说,把自己关在楼上的房门里打游戏机,脸上的表情闷闷不乐的。曹景柯在楼下煮了一碗热腾腾的云吞面,亲自带了上楼,放在汤宁朗旁边的小圆几上。

    「先不玩了,快吃点东西。」

    把游戏设定成暂停模式,汤宁朗放下摇控器,拿起筷子吃了。看他那样子,曹景柯知道他还是很不高兴,也不敢再说甚麽话刺激他了,便只默默地看着对方吃面,一边来回抚过他的短发安慰着。

    在这样带了微妙矛盾的安静里,一阵铃声响了起来,汤宁朗吃面的动作一顿,然後把筷子搁下,抬起旁边的手机接了,不知和谁低声地道:「我没事,抱歉,被家里人发现了就回去了。你需要帮忙吗?通知了律师就好,如果警察做假口供说你袭击他们,记得找我去给你当证人。」

    挂断电话後,汤宁朗一抬眼就对上曹景柯极度难看的脸,本来温情脉脉的气氛也紧绷起来。

    「我说了,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再有任何往来,你怎麽还要掺和?」曹景柯按捺着焦心与怒气,甚至将汤宁朗的手机一把抢了过来,「那都是些故意闹事的滋事份子,年纪轻轻,书念不好,存心扰乱社会秩序,你怎麽就不肯听我的话?」

    「曹先生,你怎麽还是这麽说话?」汤宁朗瞪着眼前的男人,声音也重新兜上了怒气,早前压下去的不甘与失落彷佛又涌上心头。

    「我还说得不对吗?你平时让我纵惯了,才教你这麽任性。」

    「你说我任性,说我故意闹事,所以你认为学生在网上说两句话就是恐吓政府?我们不应该反抗?今天是学生被捕,明天若是我呢?难道也是我该死?」

    「胡说甚麽,你如果不掺和这种事,怎麽会让警察找麻烦?我们现在的生活不好吗?我甚麽都可以给你,你还有甚麽不满意的?」曹景柯本意是想温言劝谕,未料却看到汤宁朗露出了比刚才更难过的表情。

    目睹汤宁朗这委屈控诉的眼神,曹景柯根本说不下去,想伸手抱住对方,没想到汤宁朗站起身就跑了,蹬蹬蹬地下了楼。曹景柯一愣,心急地追了上去,「宁朗,你去哪儿?」

    汤宁朗置若罔闻,心知他性格的曹景柯心里也有了大概,知道自己又把汤宁朗惹着了,不由大大地後悔起来。把心一横,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索性把汤宁朗蛮横地抱了回来,把人压在身後那张大沙发上,与一双愤怒的眼睛对视着。

    「好了,不闹,不闹了,啊?」曹景柯真的头疼了,只能先服软,「我不说了,乖。」

    第8章

    没想到汤宁朗却吼了起来,脸上气恼得泛红,「曹先生,生活不是只要温饱穿暖就好,我们不是一头猪!看到不公平、不公正的事,你沉默,你漠视,总有一天会发生在你身上的。是,我知道你出身好,几代人的富豪家族,政商都有你们的人,无数的利益输送,有甚麽是你得不到,可是你睁眼看过底下的人是怎麽活的吗?为甚麽有人骂政府、为甚麽学生要出来抗争?因为我们过的生活,充满了你从来看不见的不公不正,而你……却对我们的反抗冷嘲热讽,只要自己过得好,别人是生是死都视而不见,我做不到这麽自私!你们欺压了底下的人民,却不许他们反抗,甚麽道理!」

    听着汤宁朗口里一声一声的「我们」,分明已经把他自身和曹景柯隔了开来,落在曹景柯耳里,简直是生生的刺痛,活像一巴掌一巴掌掴着他。我们,你们,两个世界。

    不错,只要自己和汤宁朗过得好,别人要死要活又关他甚麽事。曹景柯完全不能理解汤宁朗的想法,世界上有那麽多的人,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难道他还要对毫不相干的人一一过问一一关心不成?自古以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当然只要自己好、只要汤宁朗好,他甚麽都不介意做。曹景柯承认自己自私,却不认为这样哪里错了。

    一直把汤宁朗当成自己的人,现在听着对方字字句句里都将自己拉开,对曹景柯来说简直如梗在喉。到了这时,曹景柯的脸色已经称得上可怕了,可是按住汤宁朗的动作依然是轻柔的。

    汤宁朗也不怕他,就这样脸颊气红地瞪着对方,又说:「我也是读不成书,中学都还没毕业就出来混了,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在你眼中,我也成了无事生非的滋事份子吗?如果被关进去的是我,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冷冷一句揭过去?」

    「你和他们怎麽能一样,你一直是努力上进的好孩子。」曹景柯连忙否认,说的是打实眼的真心话,没有半点敷衍安慰的意思,然而汤宁朗的情绪一点也没有松动。

    「那些学生也都是好学生!」

    「好好,别和我生气,我们不为了毫无关系的人吵架。」

    曹景柯哄孩子似地顺着汤宁朗的背,这动作已经做得纯熟得很。汤宁朗张了张唇,似乎还想反驳,想想却又觉得自己为了其他人和曹景柯吵起来很是不该,毕竟就算曹景柯的想法和自己不一样也好,他还是这世上最疼爱自己的人,本该是再也没有东西比对方更重要了。

    一整个晚上了,曹景柯就这样哄着自己,只要自己生气了这个男人就会服软,汤宁朗看在眼里,绝不会毫无感觉,也会不忍心对眼前的人发脾气。

    他的曹先生那麽好、那麽温柔,对待自己甚麽底线也没有,他找不到世上别的人能够比得上曹景柯的十分之一,也找不到任何东西能够取代曹景柯的好。这世上有一个人这样深爱着自己,若要他为了对方牺牲一点思想、一点自我,那也是应该的吧。

    他想对曹景柯好,也应该对曹景柯好。

    汤宁朗垂下头,正是心软的时候,只见曹景柯单膝跪在沙发前,握着自己的手亲着,柔声哄道:「你乖乖的,不要让我担心不好吗?你手无寸铁地跑在前线,不知道我担心得要命?」

    「你也知道我们手无寸铁……」汤宁朗驳了半句,却让曹景柯过於温柔的语气和动作弄得没了声音,好像如果自己还要闹的话有多过分似的。

    「就当是为了我,以後不要再参与这种事了。别的我都答应你,想做甚麽我都陪你。但是只有这一次,听我一次话,好吗?」大概也太明白汤宁朗吃软不吃硬,曹景柯将神情都放柔了,带着一点点无法完全掩藏的霸道,带着让人无法招架的极致宠爱,试图用软攻势让汤宁朗心软。

    汤宁朗垂着眼不说话,拒绝的话无法出口,却又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可是看着曹景柯跪在身前温柔地亲吻自己的手背,那虔诚的神态烙在眼底,他就觉得心里有甚麽快要溢出来似的,那一刻,好像真的觉得世上所有的东西都不重要了。

    「曹先生,你会一直爱我的是不是?」

    平常的汤宁朗是绝对不会问这种话的人,却不代表他心里没有不安感,甚至曹景柯知道他其实比女人更会依赖恋人,也比女人更爱听甜言蜜语,还越肉麻越喜欢。

    曹景柯心下了然,微微站直了身,脸俯了下去,鼻尖对着鼻尖,距离极近地开口,「宝贝,我想你想到心肝疼,人都快疯掉了,你还问我爱不爱你。」

    男人说话时,汤宁朗感到一阵阵温热的鼻息喷在脸上,极是撩人心思。几乎是按捺不住,他不再记得自己本来在生曹景柯的气,一张脸已经贴了上去,猫儿一般蹭着曹景柯,像在回应对方的感情。

    「你不是吵着要出国走走?我去给你拿个假,带你去玩。」曹景柯继续哄他,也怀着让情人远离那些学生的意思,他向来最清楚要如何转移汤宁朗的注意力。

    「我要玩跳降落伞。」

    「不行,太危险了。」曹景柯迅速拒绝,然而当他目睹汤宁朗瞬即变得更生气的神情,只能认命地松口,「好好,可是你不能不听别人指示,我在旁边陪着,如果你不乖我就不让你玩了。」

    汤宁朗还是不十分满意,却也没有抱怨甚麽,只是抱着曹景柯动也不动。感觉到汤宁朗安静下来了,曹景柯这会儿真的不敢再说话惹他生气了,只能不停说好听话哄他,好不容易才把人逗出一个笑容来,这才起身准备睡衣让汤宁朗去洗澡,自己呆在厨房把碗筷洗了。

    待曹景柯也洗完澡的时候,汤宁朗便是趴在床上闷头玩手机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他平时滔滔不绝的开朗健谈。曹景柯叹了口声,手里拿着吹风机,发出呼呼的吵耳声,往汤宁朗那头仍带着皂香的湿发一吹,惹来对方下意识的闪躲。

    「别动,我帮你吹头发。」曹景柯轻轻按住青年,怕吹风机烫热了对方。汤宁朗的头发短,三两下就吹乾了,曹景柯正要转身把吹风机放回原处,就被汤宁朗整个人扑了回来,然後自己就被搂住了。

    「我要睡了。」青年依赖地把自己埋进曹景柯胸口,口吻半是霸道、半是撒娇,「曹先生,你明天不许比我早起。」

    「好,你说甚麽便是甚麽。」曹景柯微笑,健臂抱住了青年,另一手将东西随便放到一旁,顺手关了床头灯,接着掀被把自己和汤宁朗都裹了起来,姿态极尽亲密宠溺。

    幽暗的静夜里,汤宁朗睁着眼睛,看着这个牢牢抱着自己的男人,心头乱哄哄的,有些暖,又有些酸,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慌。如果想要继续拥有这个男人的宠爱,是不是就要暂时放下自己根深柢固的价值观,转而迎合对方所相信的?就算不认同,也不能时时与对方对着干吧,这样曹景柯会不高兴的。

    虽然没有亲口承认过,但是他其实很喜欢曹景柯,喜欢到就算受一点委屈都觉得可以忍受,只要曹景柯一直这样爱着自己就行了。

    这世界不公平的事那麽多,假若自己不听不看,也就不会为了这些那些和曹景柯生气了吧。

    出於某种彼此心照不宣的认知,他们都无再提起昨晚争执的种种,汤宁朗不说,曹景柯也不说,假装他们只活在彼此的世界里,细小而美好。

    第9章

    对於汤宁朗的任性行为,曹景柯采取一贯的纵容态度,为此亲自给汤宁朗所属的娱乐公司老板打了一通电话,也不知说了甚麽,隔天就给汤宁朗放了半个月的假,火速定下新剧的配角演出。

    方薇联系了林显,联手替汤宁朗收拾一堆烂摊子,对传媒软硬兼施,好不容易才把汤宁朗那一晚参与示威的报导压了下来,更是对那个不负责任的明星恨得牙痒痒的,不由互相交换了同病相怜的眼神。

    角色来得突然,方薇根本不用探究是谁出的钱出的力,拿到剧本就直往汤宁朗家里送,恰好曹景柯外出不在,她便乘机拉着汤宁朗仔细警告了一番,拜托这个小祖宗别再惹事让她受累。汤宁朗罕有地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地看剧本,让方薇像是看怪物般,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自那日後,曹景柯对汤宁朗管得很严,非但决定了他的日常行程,甚至把他的手机也没收了,为此他冷落了曹景柯几天。不过这回曹景柯倒也没有心软,说不还手机就不还手机,其他地方却还是把汤宁朗照料得体贴入微,平时为他做的一样也没少做,时不时地亲亲哄哄,拿他最喜爱的游戏讨好着,除了工作就是在哄这个生气的小情人。

    冷落够了,汤宁朗见曹景柯这样,想闹也闹不起来,加上曹景柯要带自己去玩,兴奋的心情怎麽也接捺不住,很快就兴致勃勃地拿行李,好像不记得自己还在生对方气似的,整日闹着曹景柯准备这个那个,差不多把柜子里的东西都翻了个遍,不管冬季夏季的衣物也塞进行李,最後还是由曹景柯重新整理,把不必要的物品逐一放回去。

    在这样的心情下,汤宁朗倒也回复了往日好玩好动的性情,把其他人事物都抛到後头了,人到了国外,就像脱缰的马,玩得比谁都疯,由早上玩到晚上,一刻也静不下来。到了玩降落伞的时候简直兴奋得不得了,却把曹景柯惊得半死,一再重覆指导员所说的安全规则,总是担心汤宁朗出了甚麽差错,从头到脚都要检查确认一番,好不容易放行了却还是紧张得不行,脸色因此说不上好看。

    几天下来,汤宁朗终於玩得累了,一回饭店就倒了在床上,呼噜睡死了。曹景柯替他摁好了被子,自己走到阳台上去打开笔记电脑处理白天积累下来的公事,把邮箱里数十封未读的邮件一一回覆,待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曹景柯回头看去,只见玻璃门内的青年仍睡得香甜。

    嘴角勾出一道宠爱的笑,曹景柯转头拨了个电话,脸色已是不复温和,神情和语气都带了命令的态势,「事情办成怎麽样了?」

    电话彼端传来林显肯定中带点迟疑的声音:「记者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也让方小姐删了汤先生的推特帐户,网上关於汤先生的言论已受到规管,请您放心。」

    「很好,明天你去把宁朗的手机号码换了,旧的那个给我取消了。」

    「是??不过汤先生并不知情,没问题吗?」

    第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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