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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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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后良妃 作者:戚华素

    第10节

    “你就是楚氏?”贵妃直接忽略了夏云景,也没管赵怡,反是直接问起了楚窈。贵妃略顺了顺气,又补充道,“你是哪家的淑女?我怎么从未见过?”

    楚窈如今算是明白,什么叫做祸从口出,这面前摆着一个,想看不见,也不行啊。楚窈偷偷看了夏云景一眼,脸色果然难看极了,手也握成了拳,关节处因用力而发白,心里一惊,不由谨慎答道,“回母妃,妾是黎国冯氏女,因母亲感念不能常承欢于外祖膝下,便将妾送到南地外祖家,故妾长随母姓。”

    “如此说来,你倒是常年住在我大夏的黎国女子了,”贵妃来了兴趣,“且抬起头来,叫我看看。”

    楚窈欠身一礼,缓缓抬头,把目光定在贵妃唇下之处,并不直视贵妃的眼睛。

    “嗯,倒是个知礼的,果然是我大夏长大的女儿,自有一股大夏闺阁女儿的气质,”贵妃说话间,自有一种身为大夏人的优越自得,或许是楚窈得了她的眼缘,对楚窈的态度也好了不少,“听说卫王进京的日子,一直是你在照顾世子,打点府中上下?”

    “回母妃,正是呢,”楚窈见贵妃欢喜标准的大夏闺阁女儿,便不由得控制着自己行为举止越发温柔,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像是精心教养出来的,偶尔粲然一笑,带着些娇憨出来,也叫人喜欢。再多答了几句话,楚窈就已经能走到贵妃身边,与她一道了。

    楚窈见贵妃脸色好多了,便进言道,“母妃可用过了早饭?正好殿下也还不曾用过,不如一块儿用?也叫妾与夫人一块儿服侍您们一回。”

    赵怡听了这话,就下意识的看向夏云景,见他脸上神色难辨,不由在心里嗤笑一声,也凑上前去,对贵妃笑道,“正是呢,如今也叫媳妇等来服侍母妃一回。”

    如此哄着,贵妃也转身回了屋里,赵怡楚窈两个一齐动手,替贵妃梳了个随云髻,又装点了各类繁复的浅色花饰,夏云景随后进来,亲眼见了赵怡给贵妃描眉,楚窈服侍贵妃匀胭脂。

    贵妃从镜子里见了夏云景,又有赵怡楚窈在身边忙碌,突然叹道,“昔年我儿与媳妇等也是如此服侍于我,又有孙儿承欢,如今竟是物是人非……”

    楚窈手一抖,险些把胭脂摔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夏云景,便把胭脂搁回了桌上,垂首侍立,与赵怡站在一处。

    “都是孤的不是,竟累得娘娘心情不好,也是孤的罪过,”夏云景脸上虽是笑着的,但口中说的话,却并不比贵妃好听多少去,这会子,连母妃也不叫了,只说是娘娘。

    贵妃手一颤,咬牙道,“你的罪过?你如今是太子,即将登基做帝王,哪里来的罪过。”

    “孤有什么罪过,娘娘不是最清楚吗,每日里口口声声说是孤弑父杀兄……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娘娘果然高明,只可惜世人皆知孤乃先帝亲赞纯孝,又友爱兄弟,善待长兄遗孤,娘娘这捕风捉影之说,纯属荒谬。”

    “都说空穴来风,但没有空穴却未必来风,孤听得有人在宫中散播流言,只说娘娘过失,叫长兄无地自容,方才自尽,不知道娘娘……”

    “滚,都给本宫滚,”贵妃不等夏云景说完,就像发了疯似的,将妆台上的东西一并扫到了地上,楚窈因离得近些,还险些被碎瓷溅到,好在赵怡在身边,拉了她一把。

    “娘娘今日身子不适,孤明日再来。”夏云景说完,也不等贵妃反应,就笑着走了出去。

    赵怡楚窈对视一眼,便也向贵妃告辞出去,等出来时,那周姑姑已早没了身影。

    ☆、第五十八章

    楚窈赵怡两个默不作声的回了住处,只叫紫烟几个上了茶来,便不叫她们在身边伺候,只在外头守着。这一路上楚窈反复回想着方才的事情,总觉得有一二不明,不免求助于赵怡。

    “方才我倒还不觉得什么,只回来时候仔细想想,又觉得他这脾气也来得太古怪了些,这样大的气性……倒不像是平日的他了。”楚窈话里头的他是谁,两人都是明白的,便敛去了名字,也叫别人听不明白。

    赵怡这边才卸了头上银凤、耳上坠子,就听见楚窈问了这个。赵怡挑了挑眉毛,对着楚窈指了指发髻上的钗环,便不再动作,也不开口,就像是在等着什么似的。

    楚窈原是歪在榻上的,如今见了赵怡动作,不由烟波一横,却又很快笑开了,赤着脚从榻上下来,也没穿鞋,径直走到赵怡身边,身子一歪,竟是直接坐到了赵怡腿上,又用一只手圈着赵怡的脖子,稳定了身形,另一只手才伸出去摘赵怡的其他发饰,口中还道,“想叫我服侍你,早说也就是了,偏要趁着这机会来交换,也不知道是同谁学了来,竟也爱这般使坏。”

    赵怡一手揽着楚窈的腰,一手把楚窈的双腿从下头揽起,一同搁在一边的小绣墩上,不至于悬空着难受,做完了这,赵怡才有了空闲来回楚窈的话,“若是真论起来,可不是同你学的吗。”

    楚窈瞪了赵怡一眼,伸手解了她头发,口气却不大好,但也没反驳,“你还不快说,总爱来吊我的胃口。”

    赵怡本就没用浓妆,如今披散着头发,倒显得更柔和了些,她也伸手去摘楚窈头上的发饰,慢慢道,“这事儿,可说来话长了。”

    楚窈一边配合赵怡动作,一边道,“既是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便是。”

    赵怡只摘完了楚窈身上饰品,便收了手,没把发式也打散了,将就着现在的姿势,把楚窈抱了起来,楚窈惊呼一声,不由把另一只手也伸上去,一块儿圈住了赵怡的脖子。赵怡见状反笑了起来,低下头,亲了亲楚窈的嘴角,才把楚窈抱到了床边,放了上去,“往里头去些,我也要上来哩。”

    楚窈瞪了赵怡一眼,“青天白日的,不去做事,反想着歇歇。”

    “日日都是那样多的事情,便歇上一歇,又有何妨?何况今日出了那样的事情,他也没得空来寻咱们的,”赵怡倒有些满不在乎,脱了鞋袜,又去了外裳,转眼见了楚窈一只手撑着脑袋正在看她,便笑着朝楚窈扑了过去,把楚窈压在下头,去解楚窈的腰带。

    楚窈伸手去推赵怡,却不能成,毕竟是力气的差距,何况楚窈也没真心想着要把赵怡推开,不过意思意思一回,也就随赵怡去了,谁曾想,这一撒手,再静下来时,楚窈已经是香腮着粉,微汗湿鬓,气若娇兰。

    楚窈身上外裳被赵怡剥了个干净,就连亵衣都不大齐整了,半露出里头雪白带粉的皮肤,原没打散的发饰,早乱的不成样子,楚窈见赵怡眸色越来越深,忙伸手拉了一边叠好的被子把自己盖了,再喘了两口气,才瞪着笑得像偷了腥的猫似的的赵怡,“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时候,偏你还来招惹。”

    赵怡慢条斯理的拢了拢自己的头发,躺到楚窈身边,“什么时候?青天白日嘛,”赵怡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些痞气,就像是营里那积年的老油条子,挂着好看,又叫人觉得欠揍的笑,叫人又是喜欢,又是恨得牙痒痒的。

    显然赵怡也是知道自己的,但她更懂楚窈,就赶在楚窈彻底恼了的前一瞬,她开口道,“当年他年纪还小,仍在宫里的时候……”赵怡看了楚窈一眼,就知道她已经沉下心来,听自己‘讲古’了,不过这要给喜欢的人,讲别人幼时的事情,还真叫赵怡欢喜不起来,更何况,这人还听得认真,更何况,那个别人还是夏云景。赵怡不由在心里头暗暗鼓了口气,迟早要楚窈只愿意听自己的才行。

    赵怡继续道,“当年她年纪还小,仍在宫里时候,就是宫里头的小霸王,今天恰了皇后养的牡丹,明天捞了御花园里的锦鲤,后天和别家王侯的世子金孙打了一架,若要治,也好治,打一顿也就是了,偏偏他母亲眼里头只有皇长子,他渴了累了倦了困了,顶多在没哥哥的时候能被问上一两回,哥哥来了,也就听不见了。他父亲眼里头有无数个儿子,每每听见的,都是人家告的黑状,也就没心情理会他了。”

    楚窈眨眨眼睛,“他不会是为了叫先帝和贵妃注意,才这样的吧。”

    “可不是吗,”赵怡挑了挑眉毛,又道,“当年我才进宫,也和他打了一架呢,不过是他被我压着打罢了。”

    赵怡这口气,平铺直叙,也没得半点感情,偏偏楚窈就觉得赵怡是在向自己彰显,看,夏云景再是个小霸王又怎么,小时候我就把他揍了一顿呢。这样想着,楚窈就有些想笑,忽然想到什么,脸上神色便化作了戏谑,“你打了他,可被罚了?”

    赵怡脸色一僵,只道,“我可是被先帝赏了,贵妃还安抚了我好一通呢。”

    赵怡说完,忙接了方才的话,打定主意不叫楚窈再就这个话题继续问下去,“约摸是叫我打醒了,从那以后,夏云景就不大爱胡闹了,反而爱上了学武,自幼就定了志向,要领兵打仗,带军出征,小小年纪就想着要把胡人都杀了,把黎国归入大夏。因着他表现得越来越好,先帝也就越来越喜欢他了,贵妃也开始看重他,那也是他自出生以来,过得最顺心的日子。”

    “后来定是出了什么事吧,”楚窈肯定的道。

    “正是呢,”赵怡点点头,“当年前卫王独子进京,与他相交甚笃,却在一回和皇长子与太子不和的事情里,被误杀了,这事情可不得了,先帝自来宠爱太子,这事情自然和太子不能扯上关系,皇长子是贵妃的掌中宝,心头肉,自然是要护着的,因而他被皇后推出去当替罪羊,先帝和贵妃都没说什么,反倒是卫王,知道事情的真相,却不能和主谋算账,也没迁怒于他,还拒绝了先帝要过继他给卫王当孩子的旨意。”

    “原来他这卫王之位竟是这样来的,”楚窈只听着赵怡述说,就有些心惊于其中算计了,更何况是夏云景,原没他什么事情,却偏偏被推了出去,当做替罪羔羊,处于风口浪尖,被人责骂,而至亲之人,却为了其他人,选择无视他的苦楚。也难怪夏云景如今,与日后的所作所为了。楚窈想了想,又道,“这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赵怡点了点头,“不过是面上的事情,你只听听也就是了,内里,也只会比这更为不堪。”

    “因着这事儿拦着,太子与皇长子都恨不能夏云景离得远远的,他也就被放逐去了卫地,那卫王死了独子,很快死在了一场战事里,他也就成了卫王,一连多年,从没回过南地。”

    “而后他求取我做了王妃,先帝允了,他本以为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回转的信号,可惜一连数年,竟然等来了贵妃早就给他下了奇药的消息。虽然不是谋害性命,但世人讲求多子多福,一辈子只有一个儿子,这可是连普通男子都未必能忍下的事情呢。如果这个儿子夭折了,岂不是绝后了?”赵怡说这话时,是带着些怜悯的情绪在里头的,但她很快收敛了,继续道,“从先帝死后,皇长子自杀,贵妃曾有一段时间闹得很凶,指责他“弑父杀兄”和“不孝”,如此种种,累积起来,夏云景曾有多希望得到贵妃的关注,现在和贵妃的隔阂就有多深……”

    楚窈闻言,眼皮一颤,“那时候,他才允诺了我,在他的后宫里,我不必遮掩,也不必畏惧旁人的言语刀剑,偏偏那周姑姑就代表着贵妃来说,是因为欢喜我与文渊回来,方睡得迟了。”

    “正是,”赵怡看着帐顶,“这话本没什么,不过是对你的好奇,对即将见了文渊的欢喜,但贵妃对他一向没得好脸色,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是贵妃明知道他日日要前去拜见,故特意叫他在外头等着,想叫他失了脸面的伎俩罢了,后宫里的女人,惯用的手段,也就是那几样,拖上一两个时辰,也是常事。”

    “竟是如此……”楚窈轻声道,“难怪那周姑姑不过是顺手拿了我和文渊作伐子,他竟这样恼怒,想来也是有为他自己出一出怒气的意思,不过一时间假戏真做,倒像是如何欢喜我似的,”楚窈又想了想,“只是他这样恼怒,应当还有一层缘故。”

    “什么缘故?”赵怡问道。

    “自然是文渊,”楚窈偏头看向赵怡,“除了他自己被甩了脸面,他今日也不曾带了文渊过去,虽说是文渊尚小,没什么精神,要将养将养,但想来,他也是怕贵妃狠心之下,对文渊做出什么事来,一旦文渊没了,他就只能把到手的皇位传给别人,是先太子的儿子还是皇长子的儿子,可不都有着显而易见的天然优势吗。故而今日那周姑姑提了文渊,也是叫他以为,是贵妃想要对文渊做些什么的信号,不然,一个不喜欢,甚至讨厌的儿子后院的侧妃与嫡子的到来,怎会叫贵妃‘欢喜’得不能成眠呢?”

    “还是你更懂他些,我就想不到这一层上去呢,”赵怡不禁叹道。

    楚窈贴赵怡近了些,“不过是个猜想,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呢,倒是今日,我才知道,你对他竟也有如此复杂的感情呢,”楚窈想了想,又道,“偏偏听了你的话,我也生不出旁的意思来,若不是你我想好好活着,不至于像上辈子那样早早死了,连家族也没了,想来你也是舍不得对他出手的。”

    楚窈一时又轻声对赵怡道,“夫人辛苦了,日后,我同你一块儿,便是有什么报应,也一块儿但这便是。”

    赵怡把脸埋进楚窈肩窝处,许久才出了声,“可不是报应吗,报应你日后同我一块儿,再不能想着别人。”

    ☆、第五十九章

    赵怡说是能好好歇上一会儿,但其实也有不少事情正等着她去做,这边耽搁了一时半刻的,就得用旁的时候来补足了,不过赵怡也不在意。更何况,如今来了楚窈,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忙得脚不沾地了。

    松快了一日,第二日一大早,楚窈便被请到了赵怡处,一主外务,一管内账,倒也相得益彰,叫夏云景十分满意。这一回,直忙到了夏云景登基之后,大封完后宫,才算是上了正轨,有了歇息的时候。

    赵怡仍是皇后,能着正红,礼服也多成了玄色,彰显着正妻地位,而楚窈的封号,却不是元妃了。

    夏云景登基之后,等着用冯家在黎国背后捅刀子,好趁着黎国撘不出手来,内忧外患之时,一举灭了黎国,又觉得楚风甚是趁手,又好掌控,便没想着飞鸟尽良弓藏的事儿,只等着以后继续培养培养,等掌控不住了再说。种种相加,便没把楚窈往元妃这个封号上头放,而是在犹豫一阵之后,正式把楚窈以楚风亲妹、楚家外孙女的身份封做了淑妃。淑妃虽是从八妃之首,但比之元妃,不止是地位差了半级,且意义也是天差地别,毕竟元,本是第一的意思。对此,楚窈倒是不大在乎,若说是在乎,楚窈倒是更在乎夏云景对外宣布的自己的身份,和淑妃的封号。

    淑德惠庄四妃在八妃封号中为前四位,且一向是有身份的贵女方能居之,再往上,能做到贵妃、甚至是皇后的备选。而元妃,则是孤身的寒门妃子所能做到的顶级了,其下珍柔静丽四妃也多是寒门或是高门庶女出身。五妃之中,因元妃须得是潜邸时就有的、出身不高侧妃,故而鲜有,寒门便皆以珍妃封号为尊。故而比起意义重大,事实上却处处受到掣肘,说不得什么时候被推出去当靶子的没有根基的元妃,还是淑妃这个封号更合心意些,

    如今楚窈做了淑妃,便是夏云景正式将她以贵女而非寒门的身份摆到了台面上,因着这个,朝堂上头的各类消息她也能隐约知道那么半分,不会两眼一抹黑,也能光明正大的和楚妈妈、楚风等人联系,或赐下赏赐。

    如今册封之后,赵怡楚窈两个都已经有了新的住处,赵怡是住在历代皇后所居的凤仪宫,楚窈则是住在历代第一宠妃所住的来仪宫,两宫与帝王所居的紫宸宫距离相当,但却是在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上,便好似皇后与真爱妃子的天然对立,不能相容,叫人不由好笑。

    虽说是不同路,但来仪宫与凤仪宫隔了一个大湖,遥遥相望。湖中有一岛,岛上有亭台水榭,可从假山回廊过去,也可乘小舟走水路而去。春秋冬日,湖上常会弥漫起大雾,将这相隔的两座宫殿衬得影影绰绰的,如同仙境。这情景不论见几次,都足以叫人惊叹不已。

    如今赵怡楚窈正乘着小船,在湖上赏着小荷新叶,恰逢这日时辰尚早,湖上雾气未散,约莫有些凉意,楚窈不禁拢了拢临行前易娘递过来的披风,回首望了望税务中的来仪宫,又不由看向凤仪宫,两相比较,方对赵怡道,“都说自古皇后和宠妃是冤家,这从不走同一条道儿就是明证。可偏偏要把宫殿修得隔湖相望,都是一般景致,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赵怡浅酌了一口茶水,淡然道,“相思而已。”

    楚窈听了这话,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又见赵怡一脸正色的样子,赵怡便也真开始考虑起了这话的可行性,“莫不是她两个想着距离产生美感吧,”楚窈说着,又看了两眼,“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从凤仪宫看来仪宫与从来仪宫看凤仪宫,样子都差不多,都是影影绰绰的,像是人间仙境。”

    楚窈说完,又道,“不过这布置也不过只能造就两个极端罢了。”

    “一个更亲密,一个更想去肖想自己没有的东西?”赵怡极默契的顺着楚窈的话往底下答道。

    “然也,”楚窈拍手道,“皇后大多无宠,宠妃大多想做皇后,这能做到更亲密的,约莫也只你我两个了。”

    楚窈话音刚落,就听见水声响动,“啊呀,”楚窈叫了一声,又指着声源处道,“想不到那鱼儿竟不怕人哩。”

    赵怡放下茶盏,若有所思的坐到楚窈身边,“这鱼被人养的久了,一应吃食俱都是人给的,又没得争抢,也不必小心天敌捕杀,自然也就懈怠下来了,偶有动作,也像是与人嬉戏,并没得什么。”

    “可这久而久之,也就只能如此,被当做观赏的鱼儿,便是有一日,被人抓了去,只怕也蹦跶不起什么水花了,”楚窈说这话时,脸上神色倒有些遗憾,驯养后的动物,总没有野惯了的来的有灵性,“若能寻了它的天敌来养,有了威胁,方才能活泼起来呢,只可惜,这是宫里头,这些鱼儿,倒也是难得不用考虑的快活了,想来也是不错的,”楚窈语罢回头,看见赵怡脸上神色,本要再出口的话,也咽了下去,只默默地坐在一旁,尽力不去打扰赵怡。

    “娘子,”良久,赵怡突然喊了楚窈一声。

    “嗯?”楚窈本正伸手去掐荷叶,如今听见赵怡喊,不由偏了偏头,“怎么了?”

    赵怡见状突然笑了,“娘子可听过温水煮青蛙的故事?”

    “自然,”楚窈道,“有农夫把青蛙放到滚烫的热水里头煮,青蛙却一下便跳出了锅,得以逃生,但若是从冷水开始煮,初时那青蛙还能畅快的在水里头游,而后等到水温渐起,青蛙觉得不对时,却已经无力再逃生了,”楚窈静了静,道,“谁被你盯上了?还要用温水煮青蛙这样的法子。”

    赵怡闻言一笑,只对楚窈道,“天机不可泄露。”

    楚窈闻言,不禁瞪了赵怡一眼,但也知道,这里实在不是什么说秘密的地方,因而没有细究,心里头只想着,赵怡定然会告诉自己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果然,赵怡上岸之后,对楚窈道,“这御花园里姹紫嫣红,却只得你我二人观赏,实在可惜,很该寻些性子良善的人来。”

    楚窈闻言,和赵怡含笑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正是呢,”又道,“昨日有人说是太后娘娘病了,正好今个儿得空,不如咱们一块去看看?”

    “正该如此呢,”赵怡点了点头,“圣人国事繁忙,我们很该多去太后处走走的。”

    赵怡楚窈两个打定了注意,便各自回去装扮打点起来,花影见状有些不大明白,便问道,“娘娘方才与皇后娘娘所言,奴婢听着倒像是要选新人进来?”

    “你不明白了?”楚窈挑了挑眉,见花影涨红了脸,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方才拍了拍她的手,“你只看着也就是了,总归还是好处多些的。”

    楚窈说完,就派人去看凤仪宫有无什么动静,若是那边动了,便来回话,那时候再出去也就是了。

    楚窈坐到榻上,只留下几个伺候茶水的小丫头,由花影领着,旁的都挥退了,四下一时便静了,楚窈又想起方才花影的疑惑,便也在心底默默盘算起来。

    说来她方才与赵怡达成一致,想着促成选秀,也是私心作祟。若是按部就班,元华贵妃韩氏并筠妃都要在几年之后方才能进宫,算将起来,韩氏还比筠妃更要迟上几分的。如今提前选秀,手底下若操作得当,便能把该发生的事情都提早几分。也不用再眼巴巴的多等那许多年。便是事不对史,其间有无数变化难以掌控,到底是利大于弊,赵怡楚窈也不愿意等到十几二十年之后,熬死了夏云景才逍遥自在。其间那十几二十年的变化,才真正是难以预料的。

    不过打定了这主意,话却不能由赵怡楚窈两个去说,毕竟才将将登基的卫帝夏云景可是隐隐透出了风声,三年内不选秀的,若赵怡楚窈两个跑过去质疑,只怕要前功尽弃,也不合二人的性子。这最合适的人选,自然就是和夏云景关系僵硬,又身份尊贵的太后了。好在夏云景并没有明着下旨意,也不怕挑拨不动太后。

    至于入手的途径……楚窈放在小几上的手不由在几上轻点,略停片刻,楚窈便笑了起来。太后娘家有一嫡女,因素善琴,曾蒙先帝赐了琴字为号,又兼闺名之中有个宁字,便都尊一声琴宁小姐,而这位小姐,正是看准了帝王后宫的位置的,只是不知道,夏云景在得手以后,可还会喜欢一个盛名在外的妃子呢?

    正想到此处,外头就有易娘遣了人来回话,说是凤仪宫仪仗动了,楚窈便也不再耽搁,也上了步撵,领着人去了。

    仪仗出了来仪宫门,顺着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一直往前,不多时候就上了主道,遇见了赵怡,两人对视一眼,便指使了仪仗并肩而行,楚窈也与赵怡小声说起话来,只也没明说琴宁小姐的事儿,而是道,“前几日母亲送了信来,说是寻了一把好琴,我便有些技痒,可惜如今不能起声乐,不然倒可与娘娘一同鉴赏一番。”

    “说起琴,这……”赵怡正要说京里有个琴宁小姐,琴技不错,转瞬又想到这琴宁小姐与太后的关系,便有些明了,与楚窈对了个口型,确定了心里的想法,便继续道,“这宫里也有不少好的,等过些日子,遣人去取了来,咱们再一同鉴赏,也就是了。”

    ☆、第六十章

    楚窈赵怡两个一路到了太后宫门外头下了步撵,里头就有一名宫人迎了出来,却不是周姑姑,而是太后身边的另一得用人,万忠的干娘,万姑姑。

    见是万姑姑出来,赵怡楚窈两个有些奇怪,但见万姑姑过来行礼,却也没托大,只叫了起,楚窈落后赵怡半步,听见赵怡问另一侧的万姑姑,“听说母后有些不大爽利,可请了太医来看了?”

    “已经请了太医了,”万姑姑道,“才留了方子呢。”

    赵怡点点头,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就走到了太后寝殿外头。

    万姑姑突然略大了声音,对赵怡两个道,“今早上圣人遣人送了新鲜吃食过来,太后娘娘还念着要请两位娘娘呢。”

    楚窈一笑,接道,“原是来看娘娘的,想不到竟遇上这样的好事。”

    “偏你嘴馋,这是圣人特意供奉给娘娘的,你也要讨要,”赵怡故意呵斥了楚窈一回,做了个样子。

    楚窈堵了嘟嘴,“啊呀,却是我的错了,方才只想着有吃的,却没记着是圣人的孝敬哩,果然该罚。”

    “那就罚你快些进来,”太后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就这么两步路,也要走这许多时候。”

    赵怡楚窈两个对视一眼,脚下不由加快了脚步,转进内室去了。

    也不知道是太后喜欢还是夏云景故意,太后的寝宫倒是如昔年还是贵妃时候一般,装点得富丽堂皇。除了象征太后身份的图腾,旁的倒极少用红,亦甚少用玄色,多用那明黄色与金色,比如那床,是黄花梨木的,也用金箔贴了花,帐子则是明黄的纱帐,绣着凤穿牡丹的图样。屋子里的照明因太后不喜欢烛火,便用莲花灯座放了夜明珠在里头,外头再罩上灯罩,一连放了数只在床头,叫整个内室如同白昼一般。也叫赵怡楚窈两个清楚地看见了太后蜡黄的脸色。

    楚窈跟着赵怡后头进来,一道给太后行礼,“娘娘长乐安康。”

    “都免了,”太后叫人搬了凳子来给二人坐,却没先同赵怡说话,而是对楚窈招了招手,叫楚窈过来,“这两日皆不见你,又想起什么新花样了?”

    楚窈顺从的过去,见太后要坐起来,忙拿了引枕,叫太后靠着,自己倒是随意的坐到了太后床边,太后半点没变脸色,看来是已经习惯了的。楚窈一边替太后整理,一边道,“娘娘知道的,臣妾的来仪宫外头有个大湖,湖中有个小岛,这两日臣妾都在围着那岛转悠呢。”

    “哦,”太后来了兴致,“一个小岛罢了,也值得你上心。”

    “娘娘可别说,那岛上亭台楼阁一应俱全,若没人说,还以为又是一所宫殿呢,”楚窈这话说得十分俏皮,极尽女儿娇态。

    太后一辈子没得个女儿,对楚窈这套倒是极欢喜的,听了这话,只是笑道,“你若欢喜,去住两日也是可以的,但不可久住,那岛上寒气太盛,住久了,要伤身的。”

    “臣妾省得的,”楚窈点点头,“只是臣妾看那院子实在雅致,又能赏湖上景色,便想着,等过几日,荷花开时,能办宴席了,便在那岛上摆一回荷花宴,那时,娘娘可一定要来啊。”

    “只荷花宴,我是不去的,”太后道,“你也来出个节目,再叫我去看吧。”

    “啊呀,娘娘这倒是叫臣妾为难了,”楚窈故作踌躇道,“臣妾倒是会两手琵琶,可这琵琶丢了几年,只怕连弦也拨不动了,往年也学过两回琴,这会儿要再练起来,只怕要过了时候了。”

    “这有什么难的,”赵怡道,“等过两日能起乐了,叫个乐官来教你,学上一两手曲子也就是了。”

    “看姐姐说的,这是诚心准备了节目,要请娘娘去看呢,怎么能随便叫个乐官来教,”楚窈连忙摇头,眼角余光瞥见太后脸上若有所思的神色,便对太后道,“臣妾这点子才艺,竟拿不出手来,不如臣妾去排一个节目,叫底下人练了,再来请娘娘看,如何?”

    太后回过神来,听见这话,笑骂道,“偏你心眼儿多,只要你办起来,本宫就去,可满意了?”

    “哎,那娘娘可不能改了,”楚窈做出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模样,故意来逗太后,又得了太后几句笑骂。

    过了一会儿,太后才对赵怡道,“你平日也忙,想来是没得功夫帮衬淑妃的,淑妃又是头回办这宴席,免得出了事故,过两日我且指个人过来,与她一道,做个副手。”

    “是,”赵怡木头似的端着,答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楚窈见了,便道,“娘娘指的人,定然是好的,不如娘娘先说了来,叫臣妾听听?”

    “过两日你便知道了,也不必这样念着,”太后不肯说,又叫了人把圣人的孝敬装了两份给赵怡楚窈两个带回去。

    楚窈只道,“娘娘且卖关子吧,臣妾就等着娘娘的人,”又道,“娘娘要好生歇着,切不可劳动了。”

    赵怡此时方也劝了几句,又问了身边伺候的宫人,等到药端了过来,又与楚窈亲自服侍了一回,身上都染上了药味儿,方才去了。

    等出了门,便有人来回赵怡两个,说是圣人带着太子殿下在凤仪宫里呢,又说圣人也请淑妃娘娘一道过去。两人闻言,忙先派了人回去回话,又上了步撵,一道往凤仪宫去了。

    因在太后处耽搁一阵,等赵怡两个回到凤仪宫,已经是快用午饭的时候了,好在底下人知道赵怡的口味,赵怡出门前也说了中午楚窈约莫要在凤仪宫用饭,便加了两个楚窈爱吃的菜,如今夏云景带了文渊过来,也不怕赶不及,不过再删减添补几样罢了。这会子还有些忌讳,菜色也就那么几个,并不妨碍什么。

    甫进了门,就见夏云景坐在上首并没穿着朝服,而是换了一身深蓝色锦衣,抱着一身玄色太子服饰的文渊,神色温和,看着倒有几分昔年在王府里头的模样。

    一看见楚窈两个进来,文渊眼里头就发了光,原故作正经的脸上也变作了欢喜的神色,两三下从夏云景怀里出来,等楚窈两个给夏云景行完礼,方又做了大人模样,对赵怡楚窈拱手道,“儿子见过母后、娘娘。”

    许是从下跟在楚窈身边,文渊对楚窈倒是极亲近的。喊夏云景与赵怡就是父皇母后,有时也扮乖卖俏,但对楚窈,总爱叫一声娘娘,任谁叫他在前头加个淑妃,他也不肯的。不过也只楚窈知道,原先文渊还唤楚窈做妈妈,是在黎国时候,有一回,楚窈带了小文渊出去玩耍,因见了外头的娃娃好些都叫的娘亲,文渊便也跟着学,后头那个亲字音调古怪,便撇了亲字,只把那娘字喊了叠字,如今正好宫里对高位妃子的称呼也是某某娘娘,便把文渊这称呼衬得不那么奇怪了,只以为文渊这么喊,是亲近楚窈的意思。不过夏云景有回也教了文渊喊楚窈姨姨,文渊也不肯改,只叫娘娘,倒叫夏云景不知怎的,说他性子不错,定了的事情不轻易改,也是好的。

    赵怡身份尊贵些,便由赵怡出口叫了文渊免礼。

    文渊板着脸问了赵怡身体如何,方跑了两步,抱住了楚窈的腿,要楚窈抱他。

    夏云景见了,不由摇了摇头,指着已经把文渊抱了起来的楚窈道,“偏你宠他,越发没大没小了。”

    赵怡拉了楚窈坐下,听见夏云景这话,便道,“约摸是因着文渊与窈儿相像的缘故,”赵怡顿了顿,“一样调皮好玩,看着倒像是姐弟了。”

    夏云景头回听见赵怡说这话,不免也多来看了两眼。正巧楚窈文渊两个听见了这话,一齐看过来,那模样、姿势、神态,倒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那双眼睛,一个凤眼一个杏眼,都是水漉漉的,叫人不由得心软。

    夏云景抿了抿嘴唇,脸上神色也显出了几分无可奈何的模样来,对赵怡道,“这还不是呢,就这样无法无天了,若当真是了,只怕要闹得你日日不得安宁的。”

    赵怡笑笑,只道,“却是乐在其中呢。”

    夏云景闻言一怔,也点了点头,“正是呢。”

    楚窈见状,便道,“看圣人、姐姐这话说的,都说是外甥肖舅,我虽只能算个姨姨,这相似也是难免的。”楚窈这话里话外,倒像是和赵怡是嫡亲姐妹似的,叫赵怡夏云景两个笑开了。

    夏云景指着楚窈道,“越发的没脸没皮了,这祖宗的事情,也能胡说八道的。”

    楚窈做了个鬼脸,“圣人这话可错了,姐姐说了,宫里头,同品级的,先进宫是姐姐,品极高的是姐姐,同品级同时进宫的,又以年龄高的是姐姐。这么算来,可不正是和姐姐同宗吗。”

    赵怡见状,故作恼道,“这话说来,你还想着认两个其他姐姐?”赵怡这话,就是指的贵妃元妃这分位,按着楚窈的话,比她高的是姐姐,那她上头除了赵怡,也就只贵妃元妃这两个分位了。

    楚窈一听,忙垮了脸,想给赵怡解释,又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那模样,叫人忍俊不禁,最后也只说了一句,“才不是呢。”便没得话了。

    夏云景摇了摇头,道,“梓潼你也莫欺负窈儿了,没得叫她急得都说不出话来了,”语罢,又对楚窈道,“寡人允你从今往后也只得梓潼一个姐姐,快别做这姿态了。”

    文渊听了夏云景这话,突然眨了眨眼,问道,“娘娘是淑妃,上头还有贵妃元妃,父皇是要娘娘做贵妃吗。”

    楚窈闻言眼皮子一跳,忙要开口,就听见夏云景笑道,“你也晓得替你娘娘讨赏了,”夏云景语罢,又打趣楚窈道,“你可得对文渊谢上一谢。”

    楚窈一愣,怀里的文渊就已经转过来,抱着楚窈的脖子,在楚窈脸上亲了一口,“娘娘做贵妃啦。”

    这活泼的样子,叫夏云景看得一阵醋味,脸上也不由带了几分出来,但又见两人一样眉眼弯弯,又舍不得说两句了,索性由他们去吧。一时又有底下宫人过来恭贺,夏云景下了令说,等到下半年,进了八月,到文渊生日再册封,也叫楚窈和文渊两个来个同喜同喜。

    这个话题过了,文渊突然问道,“娘娘可是病了?身上有药味儿哩。”

    楚窈摇了摇头,道,“是方才去太后娘娘处了,约摸是服侍太后娘娘服药时染上的,还不曾换呢。”

    这话出口,楚窈便见夏云景脸色一僵,也不及多想,便脱口而出,“原是方才不谨慎,合该先去换了的。”

    赵怡突然接口道,“是该先去换了的,”又对夏云景道,“方才赶得急,不曾来得及,前两日底下人送了两盆杜鹃上来,开的极好,圣人先带文渊去赏赏花,容我与窈儿去梳洗可好?”

    夏云景这才舒缓了脸色,想来也是知道赵怡两个是因着时间来不及,直接过来的,便点了点头,哄了文渊一块儿出去,由着赵怡楚窈两个相携去后头池子沐浴更衣去了。

    都说宫里生活奢靡,大抵也是如此的,就说赵怡的凤仪宫,浴房便是挖了个大池子在里头,底下和四周用羊脂玉镶满,再下头还有地龙,用将起来,便如汤泉一般。若想要沐浴,只说上一声,过一会儿就成了。一间浴房里头,莫说是赵怡楚窈两个,便是再来十好几个,也不打挤的。

    赵怡一向不喜欢和楚窈沐浴时有人打扰,便只叫人放了东西在里头,其余人叫紫烟领着守在外头,不得进去。

    楚窈这边才卸了发饰,伺候的人就被赵怡挥退了,楚窈嘟着嘴,故意做出颐指气使的样子,对赵怡道,“把人都叫下去了,是要本宫自己动手么,既然在这儿,还不快动手。”楚窈说着,便用往时十二分的媚意,斜了赵怡一眼。若要叫旁人见了,只怕立时便被勾了魂去,全身燥热,不能自已了。

    赵怡虽不是旁人,但把楚窈放在心尖上,更受不得楚窈这样作态,只是她知道轻重缓急,这会儿也没得时间温存,便只上前去拥了楚窈,轻吻了吻眼皮,便伸手去解了楚窈身上衣衫,直至一丝不挂,方在楚窈耳畔道,“如此,娘娘可满意?”

    “满意,满意极了,”楚窈耳朵有些发痒,又是赤着身子,眼看赵怡已手快的把自己身上衣裳也褪去,便到了赵怡身边,踮脚抬头,在赵怡下巴上轻咬一口,轻轻厮磨,而后朱舌轻舔两下,虽并没留下什么痕迹,却叫赵怡呼吸乱了。楚窈这才满意笑笑,往池边走去。

    赵怡眸色变深,见楚窈已快走到池边,便扯了身上衣裳,三两步跑到了楚窈身边,就在楚窈回头之时,抱住了楚窈,吻上了楚窈的唇,借着冲劲儿,一同直直倒进了水里,发出巨大的响声。好在水池够深,不然不能缓冲。也好在守在外头的是紫烟带领的一众心腹,不然,也不敢如此恣意妄为。

    楚窈猝不及防之下被赵怡拥住,还当是情、趣,等摔进了水里,便被狠狠地吓了一跳了,连心跳都停了片刻,呼吸都不大会了,好在赵怡发现及时,放在楚窈背后的手及时安抚了她,楚窈才渐渐放松下来。只是那手抚着抚着,就有些变了味道,楚窈手脚发软,此时又已觉呼吸力竭,没了力气,便不能推开赵怡,大抵也是不想推开。赵怡又渡了些气给楚窈,而后方才一道出了水面。

    楚窈趴在池边,大口喘气,半点力气也无,若不是被身后赵怡撑着,只怕要滑到池底去了。

    赵怡拥着楚窈,又见边上放着两篮子新鲜花瓣,那粉嫩的颜色,倒和楚窈身上几处,有那一二相似,便伸手拿了一篮过来,随手抓了一把,往天上一抛,而后任其落下,待到楚窈半是羞恼,半是嗔怪的看过来时,又笑着亲了亲她,“便是死,我也要拉着你呢。”

    楚窈闻言一愣,又笑开了,“你若不带我,我自去寻你便是。”

    楚窈说完,又觉得现在这姿势实在不大合适,只怕再过一会儿,要出问题的,便忙捡了方才的事情,随口与赵怡说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方才他听见文渊说起我身上的药味儿,便恼了。”

    赵怡睨了楚窈一眼,知道她的心思,又兼这会儿时间确实不够,便也没拆穿她,只拿了香脂抹在楚窈身上,道,“方才你大抵一时不曾想到,这会儿……再想想?”

    楚窈吐了吐舌头,“可是因着这会儿,他已经开始下手了?说不得现在太后的病情,就有他的一份呢。”

    “你看太后身边,一个万忠,一个万姑姑,还能不知道吗,”赵怡道,“大抵是那药本沾不得,你我身上略有些气味,他怕过给了文渊不好吧。”

    “他对文渊倒是不错,”楚窈想了想,方才道,“若是以后……”楚窈迟疑片刻,“我总舍不得叫文渊对上他的。”

    “那便不叫文渊知道也就是了,”赵怡脸上神色淡淡的,俄而又道,“只是现在后宫人少,看着像是幸福之家罢了,等过上两年,宫里头人多了,筠妃进宫有了孩子,再经历些什么,你且看他与文渊还像不像如今这样。”大抵是默契,赵怡与楚窈话里头,多以他来代指夏云景。

    楚窈听了赵怡的话,还略微有些犹豫,但想着原先夏云景与文渊的父子关系,也就信了,“便是如此,还是有些心疼文渊的,毕竟曾得到过,要再失去……”

    “有你呢,”赵怡亲了亲楚窈鬓角,“他是我儿子,我自然也是清楚的。那孩子从骨子里透着冷,但有你在,他便是暖的,都说是严父慈母,他到底是从心里头把你当母亲的。”

    “那也是我照顾得好的缘故,”楚窈又道,“文渊聪慧,我却担心他慧极必伤,如今你在,他有了人引导,我却不必担心了。”

    “这才是父母之责不是?”赵怡打趣道。

    楚窈瞪了赵怡一眼,又道,“方才太后说要指个人来给我当副手,你猜她指的这个人是不是琴宁小姐?”

    “太后娘家,也只得那么几个女孩子,拿得出手的,也就是琴宁了,不然,还能叫别房的庶女来出这个头?”赵怡想了想,又道,“到也不无可能,原先这琴宁小姐是嫁给了一国公世子的,其后生活虽不美满,到底不曾有什么大事。若那二人此时已经相识,那琴宁小姐设计了庶妹来替自己,倒也不无可能。”

    “既你这么说,想来那琴宁小姐入宫的几率是不足两成的了,”楚窈说着,又道,“方才我说起这个主意,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赵怡揉了揉楚窈的脑袋,楚窈忙拍了赵怡的手,苦着一张脸,“这回,连头发也得要洗过了。”

    “我给你洗也就是了,”赵怡道,“这时间诸事变化多端,哪里有个定数,况且你方才也不曾指名道姓,或是刻意引导,端看太后心里头想些什么罢了,你也不需苦恼。随性而为,也就是了,若有旁的乱子,我替你收拾。”

    楚窈闻言,倒是笑了,“你这么一说,我便去天天惹了乱子来,你也要在后头替我收拾么?”

    赵怡反问道,“你会吗?”

    楚窈一笑,并没再答,只接着方才的话头道,“想来这副手,当是琴宁小姐,毕竟也只她身份够的,至于最后进宫的到底是她,还是她别房庶妹,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就是了,左右逃不脱那个圈子里去,略忍上一忍,等到选秀之时,进了新人,太后再一没,她也就没得底气了。”

    ☆、第六十一章

    因赵怡楚窈两个在里头说了好一会儿子话,方才开始认真沐浴,便略耽搁了一阵,只是也不妨碍什么,紫烟带着宫人加快些速度,也就能补上了。

    因过会子也不需要再出门去做些什么,又是算家宴,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个主子,也没得长辈什么的在。紫烟便只捧了家常的衣裳首饰来。

    赵怡是一身玄色绣着凤纹的常服,看着并不如何张扬,却有着低调的奢华,兼之颜色正统,更添几分庄重高贵。又有梳头娘子给她梳了抛家髻,戴的头面虽不如何多,却个个精致,又有流苏、步摇垂挂,又有楚窈执了笔,在赵怡额间点上牡丹花钿,便把赵怡通身气质衬得更美了几分。

    楚窈则是一身靛蓝色衣裳,绣着雁破云霄的花样,梳着个百合髻,其心用了华胜,又点着蓝宝石和水晶石,整个人看着十分灵透。

    楚窈对着镜子照了照,便不由笑了。赵怡惯常喜欢把楚窈打扮得稚嫩些,便叫夏云景觉得楚窈年纪还小,只慢慢养成了夏云景把楚窈当妹妹、女儿养的心思。就像方才开玩笑说楚窈和文渊相似的话,也并不叫夏云景觉着不快就是了。

    等赵怡楚窈出去,便有丫鬟过来回话,说是圣人命人把饭摆在院子里。几人闻言,脚下不停,步子倒是换了个方向。

    才进了拱门,楚窈两个就见夏云景正端坐在院中一亭子里头,亭子四周用白色锦缎围了大半,只留了一个背风的口子,供人出入。赵怡先抬脚朝夏云景走了过去,楚窈倒是四下找了一回,方在一丛花后头,见了文渊的衣角。

    楚窈止了众人想要跟随的意思,反像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往文渊所在过去了,一面还对站在文渊藏身处约两步远的内侍道,“殿下去哪里了?”

    可怜那内侍年纪不大,这会儿被问话,又不敢说太子殿下就在自己身边,想跟淑妃娘娘您玩躲猫猫,只憋红了一张脸,叫楚窈颇忍俊不禁。

    这时候,楚窈离这边越发进了,文渊总算忍不住,从花丛后头出来扑进了楚窈怀里,“哇……”文渊极力做出一番恐怖的样子出来,可他小脸白白嫩嫩的,又生得精致,勉力做出这样的样子,也只是叫人觉得好笑。

    楚窈早知道文渊想做什么,因而也极力配合,小声叫道,“啊呀,”又一面蹲下身子,把文渊搂进怀里,点了点文渊的鼻子,“偏你爱玩捉迷藏。”

    因着楚窈这亲昵的动作,文渊不由得笑开了,两手又把楚窈抱得紧紧地,叫了一声,“娘娘,”一面还要楚窈抱了自己往花丛里头去,楚窈不明所以,只见文渊三两步跳下来,跑到一个内侍身边,略找了找,便眼前一亮,采了几枝娇艳的杜鹃回来,分了一枝送到楚窈手里,“娘娘。”

    楚窈含笑接过花,又把文渊抱起来,往夏云景、赵怡那边过去,一面走,一面小声逗文渊,“这几枝是要送给谁呢。”

    “要给父皇、母后,”文渊大声道,俄而又凑到楚窈耳边咬耳朵,“娘娘,文渊都有听你的话,哄父皇母后开心哦,下次我们再一块儿出去玩吧。”

    楚窈一怔,“跟着父皇不好吗?”

    文渊皱皱眉,“父皇是很好啊,可是没有以前和娘娘一起好,整日呆在一处,还要习字,也不能叫娘娘做母亲了。”

    “你呀,”楚窈叹了口气,“你母亲是赵怡,可要记准了呢。”

    “才不是呢,”文渊嘟囔道,“母后都说了,你就是我母亲。”说着,抱着楚窈的手又紧了紧。

    楚窈闻言便有些奇怪,待要再问,却已经走到亭外了,便没有再说话,反做出一副欢喜得神色。

    楚窈就在阶梯下头把文渊放了下来,眼看着文渊带着些许蹒跚,三两步先跑到了赵怡身边,递了一枝杜鹃过去,又给夏云景也送了一枝,手上还剩下一枝,文渊想了想,叫了人过来,“给送到皇祖母处去,”说完,又看着夏云景道,“父皇,皇祖母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啊,花儿都开了,皇祖母却不能出来观赏,好可惜呢。”

    楚窈见夏云景神色一黯,却十分欢喜的把文渊抱进怀里,柔声道,“那文渊可以常挑选几枝给皇祖母送去,解解闷,可一定要记住,你身子弱,不要去皇祖母处拜见,可知道了?”

    “嗯,孩儿都省得的,”文渊大力的点点头,好似已经把夏云景的话记进了心里。

    夏云景看得十分满意,又对楚窈道,“你把文渊教得很好。”

    楚窈闻言,只道,“是文渊聪明,做得好呢,”楚窈想了想,又道,“说来若不是文渊提醒,倒还有件事情忘记同您说了。”

    “哦?何事,”夏云景道。

    “今早上臣妾见湖上风光秀美,便想着等夏荷开繁了,能做酒时,在岛上办一场宴席,方才在太后娘娘处,娘娘问起来,臣妾便照实说了,又请了娘娘来同乐,娘娘允了。娘娘恐臣妾没主持过这样的大事,做不来,便给臣妾指了个副手来呢。”楚窈这话,一般是说想开宴席,太后那头知道这事儿,又愿意来。另一半则是说,太后叫了个人过来,预备做个副手。

    夏云景皱了皱眉,“可说了是谁?”

    “母后并不曾明说,”赵怡道,“只说是过两日遣人过来。”

    夏云景点了点头,并不怀疑赵怡的话,反对楚窈道,“你要办宴席自办便是,但母后已经说了要过来,便不能小了,有个副手也是好的,”又对赵怡道,“虽说是窈儿要办,你也不能全然丢开了去,那个副手,想来是要从母后娘家寻来的,既然人手不缺,便也下旨请了亲近的王妃命妇来吧,也正好叫你们也渐渐家里人。”

    赵怡楚窈两个听见这最后一句,都高兴了起来,忙起身道了一句谢,被夏云景挥手叫了坐下。

    一时便有人来问,可要摆饭,夏云景允了,趁着这会儿,夏云景又对楚窈开玩笑道,“这回要把宴会办好的,毕竟也是你作为淑妃最后一回的宴席,等中秋,那就是贵妃了,可不能等同。”

    其后夏云景还有些旁的事情,也没留了文渊在此,便一并回去了,正好赵怡这边有了一桩官司,楚窈也回了来仪宫。

    待到三五日过后,太后遣了万姑姑过来,说是太后给指的副手进宫了,因太后身子不爽利,便叫楚窈不必过去,只那副手过来来仪宫拜见也就是了。

    楚窈得了信儿,忙叫了人来重新梳洗装扮,毕竟是有外人要来的,不能按着平日的喜好见人,故而楚窈倒是难得换了一身宝蓝色的华贵宫装,描了远山眉,梳了双刀髻,戴上各色金玉饰物,尤其点了一直做工精巧的凤尾步摇在发间,手指上也重新换了丹蔻。一切做完了,楚窈对着镜子整理,却总觉得有些古怪又熟悉,就像那镜子里头的人,不是自己,却也看不出来,只差那临门一脚,就能知道是谁。

    还是一边易娘道,“往日里娘娘总是打扮得或素净或活泼,今个儿难得盛装,倒是难得成熟不少,又端的是艳光四射,若叫皇后娘娘见了,指不定有多爱呢。”

    楚窈听罢,方才恍惚起来,是了,这样的装扮,越发和昔年的元妃相类了,正如娇花照水,明艳不可方物。大抵是许久不曾如此装扮,一时间换成这样,竟有些不大习惯。楚窈笑道,“我才觉得有些什么不对,你便同我说起来,正是这样的装扮,生生把我给压老了,若不是今个儿时候不对,我是断不会做这样的装扮的,没得把自己放到套子里头,给堆积起来,十分拘束。”

    这一句倒是没提易娘夸赞这打扮好看的事儿,只在成熟上头做了文章,楚窈说完,又叫人取了笔来,把凤眼的眼尾又给开了一分,笑道,“如此,方是十分的明艳照人,富贵华丽了。”

    易娘原先还担心自己说错了话,如今见了楚窈举动,便放了心。

    楚窈放下笔,对易娘道,“去禀皇后娘娘,就说今个儿夜里,我同她睡去。”

    易娘闻言,毫不惊奇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楚窈这吩咐也不是兴之所至,夏云景修身养性多了,鲜少进后宫,便是略来几回,也不过坐坐,吃上一两回饭,绝不过夜,楚窈有回得了夏云景赏,便说望能允她常和赵怡一块儿,夜里若迟了,也不必回自己住处,夏云景自然是应了,楚窈便三五不时的去和赵怡作伴,这才是奉旨同眠呢。

    这边才装扮停当,便有人来,说是琴宁小姐求见,楚窈这才笑了,“果然不出所料,”又道,“请琴宁小姐稍坐。”

    “是,”那人答应一声,便下去传话了。

    是以等到楚窈到时,琴宁小姐已经坐了一阵了,琴宁小姐起身对楚窈行礼,楚窈却没立时叫起,而是坐稳了,方叫了她起来。

    楚窈见了这琴宁小姐,心里头不禁赞了一声,果然是太后喜欢的女孩子,穿着一身水碧色衣裳,纤腰一束,肤白胜雪,眉目含情,倒是难得的风流娇娇女。不过楚窈心里叹了一声,可惜夏云景是不喜欢这样柔弱的美人的。毕竟是上过战场,见惯了卫地的女儿郎,即使是当年最柔弱的筠妃,骨子里也自有一副刚强在,柔弱成这样的美人……楚窈倒也是难得相处的。

    许是打从一开始就觉得合不来,楚窈与这琴宁小姐也并没多说什么,只道,“早听说琴宁小姐美名,今日蒙得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淑妃娘娘谬赞了,”琴宁小姐道,“娘娘才是一等一的美人,叫臣女无地自容。”

    楚窈闻言一笑,不过是些场面上的话,只当她是真心夸赞自己也就是了,但楚窈也不想多说废话,便问道,“你从太后娘娘处来,娘娘身子可好些了?这两日不曾前去拜见,还望娘娘勿怪。”

    琴宁小姐垂了眸子,道,“太后娘娘精神尚可,方才臣女过来时,还说定要叫淑妃娘娘宽心,办好荷花宴,这些日子不必去拜见也是可以的,”

    楚窈不大在意的点了点头,“那本宫定得好好准备这荷花宴,届时,叫太后娘娘高兴一回,也是本宫的功德一件了,”言罢,不等琴宁小姐接话,便道,“太后娘娘可指点了,叫你分管哪处事务?”

    琴宁小姐拱手道,“太后娘娘不曾吩咐,只说叫臣女听从淑妃娘娘的安排。”

    楚窈点点头,算是知道了,“听说琴宁小姐最善琴艺,想来于乐理一途也是极懂的,不如组织两个节目,也叫太后娘娘与圣人看了欢喜欢喜。”

    那琴宁小姐闻言有些惊诧,这节目自来是个好差事,若办的好了,可是大大的面子,想来是不信楚窈就这么放了两个空缺给她,但此时楚窈话一出口,她自然不会往外推,便应了下来。

    楚窈见她应了,便又把一些个杂事分给了她,索性她接了这甜枣,自然要担下责任的,太后在宫里还是有些人手,正好趁这个机会,叫藏在太后身边的万忠、万姑姑等人看得清楚,回了夏云景也好。因而除了席上宴饮和部分节目,剩下的诸如人手调派,全推给了琴宁小姐照管。

    分派了事务,楚窈就不耐烦再应付琴宁小姐,只问了她住在何处,便叫她下去了。只是这琴宁小姐所答的翠羽殿,倒叫楚窈觉得一阵好笑,太后这是没得法子了,偏偏叫好好的闺女,没名没分的先住进了后妃的宫殿,还是个昔年因歌声获宠的低位嫔妃的宫殿,那妃子,虽然荣宠了一阵,却也早早死了,顶天封了个丽嫔。而所谓翠羽,不就是鸟儿吗,真不知道太后是喜欢这琴宁小姐还是害她了。即便是太后身子不好,怕过了病气,太后宫殿里那不是还有不少空屋子吗……

    楚窈摇了摇头,便不去管他了,索性是太后的作为,太后越糊涂,夏云景越喜欢,至于这琴宁小姐……就看她能不能稳得住了。

    “娘娘,琴宁小姐已经走远了,”一名宫人禀道。

    楚窈点点头,施施然起身,“走吧,看看凤仪宫里的点心可好了没,我可正馋着呢。”

    ☆、第六十二章

    楚窈也没换身打扮,就这么穿着,从湖中小径往凤仪宫去了,才将将走到一半,就看见紫烟远远地来了。

    紫烟见到楚窈不由笑了,“夫人等不急了,叫奴婢来催您呢,可巧在半道上遇见了。”

    楚窈瞥了紫烟一眼,道,“定是你见夫人处的点心快要出锅了,怕我去的迟了,叫点心失了味道,才巴巴的过来寻我。”

    紫烟闻言,忙过来挽了楚窈一只手,“还是娘娘知道我,”紫烟又道,“今儿夫人吩咐厨下做了碧粳粥、芙蓉糕、玫瑰酥,还有您最爱的玫瑰奶卷。”

    楚窈听罢,并没说话,只是这步子又快了几分,过了一会儿,能见着凤仪宫门了,方对紫烟道,“夫人在哪儿?”

    “在小花厅呢,”紫烟答道。

    楚窈点了点头,脚下不停,往小花厅去了,路上还吩咐身边伺候的宫人,去看看点心可呈上来了没有。

    行至门外,楚窈便不叫人再跟着进去,便是紫烟,也在外头候着。

    楚窈一进去,便见桌上已摆上了几样点心,正是方才紫烟透露的那几样,不过少了一份碧粳粥,正想着,外头就进来一个宫人,垂着头把食盒里的碧粳粥摆上桌,便悄悄退下了。

    楚窈见那宫人出去了,正要再往里头走两步,就见了赵怡从里头出来了。赵怡已换了一身干练的男子装扮,脱去金钗宝衣,只穿了一件玄色短衣,封了袖口,头发用玉搔头盘的稳稳当当的,面未着粉,却把眉毛添得更粗了几分,乍一看了,还道是哪家的公子跑进宫来了。

    楚窈打量赵怡之时,赵怡也在看楚窈这不同往日的打扮,“往日就觉得你好看,这样一打扮起来,真是叫六宫都失色了。”

    “你当我不晓得么,六宫里头,如今也只有你我两个,你惯爱做男子打扮,也只得我欢喜珠翠了,”楚窈嗔怪道,末了又在原地转了个圈儿,亭亭玉立,“不过给你显摆一回,竟连眼睛也看得直了,活脱脱一副登徒子模样。”楚窈说着,便大笑起来,因只得赵怡在此,她也并不遮掩什么,倒添了几分活泼,虽与身上打扮不合,却更叫赵怡欢喜。用赵怡的话来说,那就是更像是她的楚窈。

    “若做个登徒子能得了你这样的美人,便是日日做一做,也是无妨的,”赵怡说着,便走近了楚窈,揽了楚窈腰身贴向自己,右手则钳了楚窈的下颚,叫楚窈被迫抬起头来,面对着自己,大拇指在楚窈下颚柔滑的肌肤上头略动了动,赵怡便亲身而下,吻上了楚窈的唇瓣。

    先只是简单的贴着的,楚窈正痴迷于此刻的暧昧,就觉得唇间一阵湿软,脑子里还不曾明白过来,就已经把紧闭的双唇张开了一条小缝儿,好叫了赵怡进来。

    赵怡甫一进得楚窈口中,便一改方才的温柔,变得凌厉起来,楚窈也不得不伸手抱紧了赵怡的脖子,踮起了脚,而身子,则是顺从本能,更贴近了赵怡,“嗯……”楚窈嘤咛一声,脚下一软,一转眼,便被赵怡横抱起来。

    楚窈依偎在赵怡怀里,一手紧抓着赵怡胸前衣裳,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气,因方才那个吻,楚窈脸上泛着红,更叫赵怡喜欢的,是那微肿的唇瓣,和带着湿意又暗含媚意的眼睛。

    赵怡压低了声音,笑了两声,“娘子怎么一直攥着我的衣襟,莫不是娘子也想学那登徒子?”

    楚窈闻言,却也不恼,只道,“拿登徒子来比我,你也好意思,我这不过是欢喜夫人,想念夫人,夫人可愿意叫我伺候一回?保管你……”楚窈话语未尽,却是又凑到赵怡颈畔,轻咬厮磨,留了点子印子,也留了点儿津液在上头,楚窈见了,便立时又拿手抹了,轻哼一声,别过了头,眼睛却黏到了点心上头。

    赵怡原被楚窈闹得心里痒痒,如今见了这模样,又只觉得好笑,便把楚窈放到一边椅子上去,自己又坐到她身边,把碧粳粥摆到面前,才叫道,“紫烟。”

    “哎,”紫烟答应一声,便从外头进来了,身边只跟了个花影,并没带别人。

    赵怡指了指楚窈,道,“去给你们家娘娘把发髻拆了去,”

    紫烟答应一声,便和花影一块儿站到了楚窈身后。

    楚窈抬着头,任由两人动作,只是这姿势缺不方便去取点心了,楚窈便看了看赵怡,“夫人,娘子我想用奶卷。”

    楚窈说话时,语气软软的,再加上脸上故意做出了些委屈神色,叫赵怡心里一动,便伸手夹了一个奶卷,喂给楚窈。

    奶卷原是用了宫里酒娘亲做的上好酒酿,打碎成糊状,慢慢添进合适温度的牛奶里头,过上片刻,便将牛奶里头的絮状物捞起,除去里头多余的水分,这便是奶卷的皮了,在竹帘上头将这皮擀开,又把预先调好了的玫瑰豆沙或是冰糖芝麻馅料擀成相似大小,与先前做好的皮相重合,再把竹帘一卷,这奶卷也就成了,不过再切成适当的大小装盘,也就是了。最妙的是,这奶卷做完,剩下的牛奶还能饮用,也算是不会浪费了。

    楚窈最爱奶味儿的食物,便是曾被赵怡笑称是如孩子一样,也不曾改了。进宫以后,有回下头进了这奶卷上来,便叫楚窈喜欢上了,常常要吃这个,也难为底下人,挖空了心思,做了其他好些口味儿上来。

    吃了个奶卷,楚窈又看上了玫瑰酥,这玫瑰酥是炸开了花的,内里金黄的馅儿,外头盛开的玫红色花瓣,正是最合了那欢喜好模样的主子的喜欢。因有回楚窈嫌弃玫瑰酥太大,赵怡便叫底下人改良一番,只做成拇指大小,约莫一两口一个,不会太腻。如今正便宜了赵怡喂楚窈,这一口一个的,楚窈也不怕被嫌弃。不过见了赵怡的样子,也知道她是乐在其中了。

    楚窈还要吃一小块芙蓉糕,赵怡自然给她夹了,但等到楚窈吃完,一勺子碧粳粥便喂到了嘴边,楚窈便低头吃了,抬了头,又要奶卷。

    紫烟两个见状,手上速度越发快了,楚窈才用了两轮,二人便已经把楚窈的头发归置好,用一条丝带松松垮垮的系在后头。又收拾了拆下来的饰物出去了,临出门,赵怡还道,“汤池可收拾好了?今晚我和你们娘娘歇在那边。”

    “早收拾妥当了,娘娘惯用的物什,也备下了的。”紫烟答了一句,见赵怡没得别的吩咐了,便带着花影出去了。

    “汤泉?”楚窈挑了挑眉,夹了一块芙蓉糕喂给赵怡,“今个儿怎么想起来要泡汤泉了?”

    这个汤泉,楚窈是知道的。当年凤仪宫修建时,曾花了大力气,把汤泉宫那头的汤泉引了过来,除了皇帝的住处,也只得凤仪宫有这个别致的心思了。不过前些日子都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功夫泡汤泉,便是有,也不过一两回罢了。

    赵怡笑笑,吃了一口碧粳粥,“不过是这两日得闲,明个儿也不必早起,你不是早念着劳什子的‘温泉水滑洗凝脂’吗,如今也叫我见一回‘侍儿扶起娇无力’美景才是了。”

    楚窈闻言,面上一红,心里头也隐约明白等会儿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不过这心里虽然有些害怕,更多的却是期待,楚窈嗔怪的看了赵怡一眼,又低了头不肯再多言语。

    两人心头都存着些期待,便都不由加快了用点心的速度,不过一会儿,桌上便不剩什么了,楚窈心里存着事情,吃的稍微有些撑,便道,“咱们且走走吧。”

    “也好,”赵怡点点头,“走到西厢房去也恰好合适了。”这西厢房便是汤泉所在之处。

    楚窈嗔了赵怡一眼,却又拉了赵怡,往西厢房去了,“我是不认识路的,走错了你得告诉我的。”

    赵怡闻言挑了挑眉,肯定的道,“不会走错的。”

    这会儿跟在两人身后的,都是信得过的宫人,更有紫烟花影等对赵怡楚窈关系心知肚明的所在,旁人听了这话,大抵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紫烟这一手包办的,却不会不知道,只好把头垂得更低了些,跟在后头。

    楚窈心里头有些紧张,却不肯再同赵怡说话,只是这一路上花儿朵儿的却遭了秧,楚窈一个错眼,又见了一朵好的,便道,“我要去看看那个,”楚窈说罢,就先过去了,围着那花儿转了一圈,待到要叫人采,却见花叶底下有只蚂蚁跌了出来,立时便没了兴趣,又拉着赵怡走了,如此往复几回,花倒是都看过了,却一朵没采,只被品评一番,没有不幸被折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罢。

    如此磋磨了半个时辰,赵怡也是不慌不忙的样子,楚窈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再拖延,路也是要到头的,这么一想,楚窈便也不再看那路边的花儿了,重新挽了赵怡的手,往西厢房的汤池去了。

    说来也是一件雅事,凤仪宫的汤池虽是修在西厢房中,但开了窗,却能看见极美的景致,不过却不是杜鹃等时令花卉了,而是竹涛阵阵,又有芭蕉绿叶,桃李梅杏、便是樱桃,也略种了些。屋内汤池的水直流向外头那特意挖好的池子里,如今那里头种着莲花,正是长叶子的时候。今日天晴,又不是时节还不觉得多美,但要是能来点儿小雨,雨打芭蕉,小荷新雨,也是一份诗情画意,不过这竹涛想来也能添上一二颜色了。

    楚窈正在看窗外景色,赵怡突然笑道,“娘子贪爱外头花草,如今可看够了?”

    楚窈脸上一红,又见赵怡已除去了外衫,含笑看着自己,便不由关了窗户,解了身上罗衫……

    ☆、第六十三章

    往日里的事情,赵怡楚窈各有主动,只是这回,赵怡算好了,要把那大婚时不曾做的事情给做了,心里难免期待,如今又见楚窈主动褪了身上罗衫,便更蠢蠢欲动,好在她仍是按捺住了,脸上带着几分痴迷神色,只看着楚窈的身子一点一点在自己面前展现,临到最后,楚窈不小心碰着了束发的丝带,许是因着楚窈头发柔顺,那丝带竟顺势而下,落到了地上,一时间青丝满布,映衬着楚窈莹白的肌肤,叫赵怡不禁呼吸一窒。

    楚窈见了赵怡这样,心里头竟起了些逗弄的心思,便故意不看赵怡,而是缓步走到汤池边上,而后用极缓慢的步子、极优美的姿势慢慢沉入了汤池中。青丝飘散在水面,雪白的肌肤在水汽作用下显得朦朦胧胧的,叫人心里痒痒,又有水面上无数的玫红色花瓣,构架出一副奢靡的画面来。正是此时,楚窈掬起一捧水往肩上淋去,水花四溅,瞬间便流走了,只剩下一两片花瓣还粘在上头,与肌肤交映。楚窈侧了头,拈起一片花瓣,看向赵怡,勾起唇角,把花瓣放到唇边,吻了吻。

    赵怡见了这情景,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什么礼教仪态,都全然不管不顾了,赵怡三两下扯了衣裳,便跳进了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惹得楚窈一声惊呼,而后又很快被堵住。楚窈迷迷糊糊的伸了手去,把赵怡头上的玉搔头摘了,还来不及放到池边,便被赵怡带了些莽撞的动作刺激的松了手,那玉搔头便离了手,入了水,沉到了水底里去了。

    楚窈仰起脖子,感受着赵怡在颈间的热情,不由推了推她,道,“别在水里。”

    赵怡动作一顿,立时便把楚窈拉进了水里。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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