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节
替身情人的完美逆袭 作者:白夜未明
第11节
向南是在说:“我相信你,周老师”
他这样,周景又岂能失去信心。
“我也相信你可以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关,等你好了,我们就重新出发。”周景微微弯起唇角,露出一个能融化寒冰的笑意。
就在这时,宿舍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接着一阵轰鸣的声音。
轰鸣声越来越近,一直不停。
下一刻,宿舍轻掩住的木门发出嘎吱一声响,除了周景,其他人全部下意识转过了头看去。
仿佛是电视上才会出现的画面,着装整齐划一的保镖排成两队,拄着拐杖眼神凌厉的老人在保镖的包围下如地狱使徒一般走进房里。
如果苏言喜欢关注财经新闻的话,可能就会认出老人的这张脸。
殷六合,也就是殷向北的父亲。
他来的远比周景想象中要快,看样子是得到消息后就立刻安排了直升飞机,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上了这么多保镖,周景完全相信这些人手里拥有大量武器。
干脆利落,不给对手留一丝可乘之机,的确是殷家人的作风。
这样想来,从一开始带着向南从这里逃走便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可现在向南危在旦夕,原本极度不想遇到的人,却反而成为了向南的唯一救星。
一进门,殷六合的眼神就直奔周景而去:“犬子在此叨扰数日,多有麻烦。”
说着,便有助理从殷六合身后走出,将一张薄薄的支票递给周景。
“不用——”周景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殷六合皱起眉头似要生气,却又看周景伸出手指向床边:“你儿子就躺在那里。”
那助理立刻上前一步查看殷向北的情形。
看到床上的向南后助理先是一惊,然后转身便对殷六合道:“六爷,总裁病重,必须马上回去接受治疗。”
“那还愣着干什么?”
殷六合冷静的向手下发布命令,眼神里却是没有一丝焦急,完全不像是儿子病危父亲会有的表现。
不过像他们这种家庭,亲情本就淡薄,只有利益才是永恒不变。
殷向北等于是殷六合最重要的心腹,一旦失去殷向北,他在集团内部的斗争也会因此失利,所以他必须把殷向北带回去。
话音刚落,便有四个保镖从直升飞机上抬下一个担架,将不能动的向南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
向南试图反抗,可他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用自己唯一可以传递消息的眼睛殷切的看着周景,嘴巴里不断发出杂乱的声音。
他不想被带走,在场的人全部都明白。可是他不能不被带走,为了他能好好的活下去。
在强烈的挣扎下,向南原本已经失去意识的身体突然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的动了,他伸出手,努力抓住跟自己擦身而过的周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这才攥紧了周景衬衫的一片衣角。
周景身体一震,低头的瞬间正对上向南含着泪光的双眼。
“不……”
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我不想离开你。
他的眼睛,这样说道。
周景颤了颤,然后抬起头看向一脸不善的殷向北父亲,头一次低声下气的跟人祈求:“他失去了记忆,只认得我了,我能不能陪着他去医院……”
殷六合沉默了半秒,看了看周景的脸,又看了看那个虽然不能动不能说话但是神情完全与之前不一样的殷向北,冷哼了一声,却没有拒绝。
殷向北的情况在闻信的报告里有提,当时他就猜测车祸的后果肯定不止失忆。
不过看样子,病情恶化的时间应该就是昨夜。
还有殷向北身边这个男人,这张脸,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想陪在殷向北身边的原因。可在这父子重逢短暂的会面中,殷六合就已经迅速做出判断,让周景跟着,会使殷向北恢复完全的可能性变得更大一些。
所以他对周景道:“要走就快点。”
说罢,殷六合转过身,又像来时一样迈步离去。
周景望着他的背影,然后给了向南一个安心的眼神:“不怕,去哪里我都陪你。”
昨晚收拾好的行李派上了用场,他甚至没来得及跟苏言江雨道别。
伴随着直升飞机轰鸣的声音,群山掩映下小小的村落距周景越来越远,离开n市时他曾说过永远不会再回去。
可现在,为了同一个男人,他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第37章
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从头到尾落地的时间不超过两分钟。
周景被安排与向南乘坐同一架飞机,故而向南的情绪一直都很稳定,在飞回n市进行会诊之前,病情并没有进一步的恶化。
这次营救行动,殷家直接出动了三台直升机。
先前一步来到县城的周宜与闻信也随之搭乘直升机回到n市,将来时的轿车交与保镖处理。
两个小时后,直升机直接停在了n市某顶级医院楼顶。
等待着他们的是本地所有能集合的各科医疗专家们,一下飞机,就将向南的担架团团围住进行初步处理。
向南被这个阵仗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去抓周景的手臂,但他又不能动,所以只能干着急,周景立刻主动牵着他的手道:“这里是医院,乖乖听医生的话你才能好起来。”
向南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眨了眨湿润的眼睛算是答应周景。
见到这种情形,原本想要将周景安排至其他地方的殷六合只好放弃了自己最初的想法,默认周景可以留在向南的身边。
经过一系列的全身检查与专家会诊,最终确定了向南发病的病因。
正如周景所猜测,这次向南陡然发病的主要原因便是那场一个半月前发生在山路的惨烈车祸。
车祸现场周景从未亲临,但根据闻信的调查显示,殷向北的车被毁的面目全非,车里的驾驶员活着爬出来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
毫无疑问殷向北拥有常人所不能比拟的意志力与生命力。
他不仅活着爬了出来,甚至还步行了很远的一段距离,最后在岚岳山上被村民发现。
周景遇到殷向北的时候,距离车祸发生已经有三天。
这三天里他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硬是在无人帮忙的情况下扛了过来。
但他终究是人类,要遵循人类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三天后伤口恶化,血流不停,如果不是周景认出了他,并且帮他找了医生,可能也就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山里。
在医院召开的紧急会议中,主治教授为包括周景在内的众人解释了殷向北失忆的原因:“虽然外伤已经全部痊愈,但脑部淤血事实上是一直存在的,淤血压迫神经,这才导致病人出现暂时性失忆的病征。”
“暂时性……”周景愣了愣,心情复杂的攥紧了拳。
也是,一旦淤血被排出,殷向北身体康复后,找回记忆肯定也是迟早的事情。
可向南呢?他怎么办?
若是殷向北找回了自己原本的记忆,那么他的向南,会变成什么样……
主治教授没有发现周景的不对劲,继续说明:“淤血成块儿压迫的神经主管记忆,虽然危险,但是只要不去动那个血块儿,病人的日常行动不会受到影响,但若是一旦淤血散开,流窜到其他部位,便会像现在这样失去行动能力与语言能力。”
“医生,专业知识我们相信您,但能否请您透露一下治疗成功的可能性。”周宜冷静地直奔主题而去。
他的问题也同样是在场众人最担心的问题,毕竟了解病因也是为了更好的治疗病情,只是其他人碍于各种原因问不出口,周宜便当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
主治教授谨慎地抬了抬眼镜:“开颅手术,谁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的安全率。”
“最高能有多少?”闻信微微皱起眉道。
“百分之七十。”主治教授见闻信面露不喜,又连忙补充,“这已经是考虑到各种突发情形后的成功率,如果单论手术水平,这次的手术的主刀医生绝对是世界一流,我敢说,现在去其他地方根本找不到这样的条件。”
闻信抬高了声音,神情严肃道:“这不用你提醒——”
“闻信,不要着急。”眼看着氛围紧张起来,周宜立刻从中调停,“我相信医生一定会竭尽全力。”
闻信轻哼了一声不再开口,主治教授则是朝周宜抱以一个善意的微笑。
其实不用闻信多说,医院对自己面临的情形很是了解。
殷向北的身份注定这场手术会非同一般,医院方所承受的压力也很大,甚至找来了退休已久的老院长老教授一起商量手术方案。确定要进行手术后,更是加班加点的进行准备工作,为的就是提高手术成功率。
无论是对于殷向北还是对于医院,这场手术都是至关重要的一场豪赌。
赌赢了,一切好说,赌输了,便是万劫不复之深渊。
主治教授轻咳了一声,然后宣布:“手术方案已经初步确定,因为情况紧急,再拖下去就会有生命危险,经过我与众位专家的讨论研究,手术将于两天后举行。”
对于这个决定,在场众人均无异议。
“等等教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周宜抬起头看向殷向北的ct片,“之前向北虽然失忆,可身体状况良好,怎么会突然就发病,而且还如此严重?”
主治教授点了点头道:“根据检查结果,病人头部受到过撞击,还有情绪太过激动也可能是导致脑部淤血扩散的原因。”
“这样啊……”问完问题,周宜忍不住转头看向周景,“小景,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周景身子猛然一颤,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了过来:“医生,等治疗结束,失忆期间的记忆他还会记得吗?”
“关于这个问题目前的医学水平是无法回答的,只有等手术结束,再对病人的状况进行观察分析。”主治教授顿了顿,又补充道,“本次手术的目的主要还是挽救生命,帮病人恢复健康。”
周景垂下眼睫,轻轻的嗯了一声回应。
医生说的对,现在不是纠结记忆问题的时候,向南还痛苦的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每天都煎熬不已。
他不可能阻止医生进行手术,更不可能为了保护向南的记忆伤害他的生命。周景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陪在向南身边照顾他,陪着他平安度过手术。
至于其他事情,一切等手术结束后,再说吧。
醒来的那个人是殷向北还是向南,也就只有等手术后才能说的清。
主治教授又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人回答,会议开到这里便等于是结束,主治教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匆匆忙忙的跟助手回去研究手术细节。
顷刻之间,偌大的会议室内就只剩下闻信周宜与周景。
闻信神情复杂的看向周景,忍不住开口:“他居然真的回去找你了。”
“跟你无关。”周景冷漠地瞥了闻信一眼。
闻信叹了口气:“我没有恶意,只是等总裁手术结束后若问起失忆时的事情,我好歹得知道些东西。”
在周景住处找到殷向北的那一瞬,闻信心中的震惊已经根本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这两人间的羁绊到底要深到何种程度,才会让殷向北在那种情况下还要奋不顾身的逃跑回去。
再然后,看到周景一同上了直升飞机,心中的惊讶便愈演愈烈。
关于殷向北在消失的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就好像猫爪子一样挠着闻信的心,恨不得立刻就找周景打听清楚。
可周景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沉默寡言,干什么事都是悄无声息。
当年他不吭不响的就成了殷向北的枕边情人,就连闻信也是过了半年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要知道在这之前殷向北在一干助理心目中一直是没有感情没有欲望的机器,除了平时跟周宜关系好些,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跟谁在一起的倾向。
可周景却打破了这个惯例,也让殷向北成迷的性取向浮出了水面。
后来周景走了,闻信同样是后知后觉。
殷向北表现的跟寻常无异,还是照样工作生活休闲,闻信心里还曾为周景感到过惋惜。
闻信曾旁敲侧击问过殷向北要不要找回周景,殷向北冷着脸说不必。但现在,殷向北出了危及生命的车祸,居然又阴差阳错的到了周景的身边,这就很让人觉得不对劲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想向北手术成功后恢复健康,记忆肯定还在。”周宜充满信心的道。
闻信苦笑了一声:“那自然最好,我也是以防……”
话尚未说完,就见周景突然站起身来准备离去,会议室的板凳被挪开发出刺耳的声音,闻信与周景不约而同的望着周景离去的瘦削背影,沉默了许多说不出话来。
“你说,他是想让总裁留着失忆时的记忆,还是不想呢?”闻信轻声问道。
周宜神情严肃的摇了摇头,眼神里尽是担忧:“大概连他自己也无法分得清吧……”
第38章
周景出了会议室,却也没有回到病房里。
他径直走出医院大门,一直走到距离医院有两千米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说实话,他真的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可是只要一想到向南还躺在病床上眼巴巴的等着自己回去,他便是心如铁石,也不忍看已经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的向南伤心。
向南是向南,向北是向北。
在其他的人眼里可能这就是同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周景却分的清清楚楚。
向南喜欢他,非常喜欢他,他也喜欢向南,想跟这样的向南在一起。
可现在,为了这具身体能够活下去,却不得不背上要让向南消失的代价,这对于刚刚才确认自己心意的周景来说,恐怕也太残忍了些。
哪怕手术成功,殷向北恢复记忆后依然记得在村里的日子,那个人也不会是向南了。
向南之所以是向南,就是因为他的纤尘不染。
至于殷向北,那个男人的心思深不见底,与向南根本就是截然相反的两种颜色。
等殷向北醒来了,他所看到的记忆肯定会是周景曾经的无情,周景没有及时送他回家去,周景看他变傻后的笑话看的很开心。
这些事情都被殷向北知道了,周景哪里还有好果子吃。
就算周景曾跟殷向北有过一段儿非同一般的情人关系,可对于殷向北来说,那根本不算什么顾虑。
现在的周景等于就是被判死刑的前期,偏偏他还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表露出任何情绪,其中苦涩,又岂是简简单单的分离所能够比拟。
七月的n市正是最炎热的天气。
走出空调遍布的室内后,热浪便一阵接一阵的朝着周景周身袭去,但他的心早已冷如寒冰。
艳阳天晒红了他的脸,却晒不热他的血,周景孤寂的站在街头停留了不知多久,望着街上车水马伦川流不息的人群换了一批又一批,终于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却突然感到口袋中的手机发出一阵震动。
周景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上写着纪明。
从岚岳山走的匆忙,根本没来得及与纪明大声招呼,后来虽然落地,但诸事烦心,周景更是没了打电话的心情。但他走后学校的老师就少了一位,通知纪明也是分内之事,周景便接通了电话,打算简略将情况对纪明说清楚。
怎知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的却是苏言焦急不已的声音:“周老师,向南的情况怎么样了?”
周景用惯常用的语气道:“已经得到了稳定。”关于手术还有记忆的事情,周景并不打算跟苏言说明,毕竟等向南醒来后,这两人可能就再无交集。
“稳定就好,我想他现在回家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情。”苏言松了口气,语气变得轻松起来,“毕竟去医院的花销很高,以向南家里的财力,肯定可以让他得到最好的治疗。”
“嗯,等治疗结束我就会回去。“周景眼神下意识的看向地面,声音很低。
电话那头的苏言愣了愣,最终还是没有问为何他不跟向南一起呆在n市,而是还要回到这个要啥没啥的山沟沟里。
他告诉周景:“校长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会跟我一起代课,所以周老师你不急。”
校长就是这所山村小学的第三个老师,本地人,过年的时候因为脚扭了一直在家休息,之前周景跟苏言还专门为了向南上学的事情去看望过一回,只可惜不欢而散。
现在他伤好了又回来代课,自然是好事情。至少周景不用担心班里的孩子拉下教学进度,苏言也不用一个人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对于周景来说,这已经算是个好消息。
苏言又唠叨了几句学校里的事情,方才把电话交给手机的主人纪明。
纪明接过电话,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问题,这会儿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在电话里沉默了许久不见发出声音。
周景知道纪明这个老同学心里在想什么,毕竟当初投奔纪明的时候,周景的情况可真是惨不忍睹。现在他又回到n市,难免会让纪明忧心。
他努力放松语气,嘴角上扬着道:“你放心,我在这里没遇到什么麻烦,等事情结束就会回去。”
“那就好——”纪明叹了口气,无奈的在电话里说:“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过凡事退一步海阔天空,硬碰硬是不行的。”
“嗯……”周景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纪明是怕他做出以卵击石的傻事,只能说认识了七八年,纪明还是挺了解周景的脾性。
周景的确是那种看起来不吭不响,但是为了感情可以豁出一切的那种人,哪怕撞上南墙,也不会回头。
当初跟殷向北,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纪明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周景早已不再年轻,早已失去了对未来的信心。
他曾幻想过跟向南一起逃离,但最终却失败了。
现在在殷家为数众多的保镖眼皮底下带走向南,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纪明又道:“向南的事,我很抱歉。”
“不是你的错。”
周景苦笑着想,根据医生的话,说不定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殷向北的无情,让他失去了一条腿,可是他的有情,却可能叫向南丢掉了命。到底是无情作恶更多还是有情害人更深,这其中的道理周景已经无法辨别。
“我有责任,如果要是我能更有话语权一些,向南也不会被打成那样。”纪明咬住下唇,对县城里只手遮天的生态表示出极度不满的情绪。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而已。
周景摇了摇头,轻声道:“如果不是你,可能向南现在还在派出所里关押着,更何况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没有了意义,向南的病是好几个因素共同诱发而出的。”
纪明深深叹了口气:“唉,总之是苦了向南。”
周景想起向南无助的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心里似针扎一般陡然发疼。
他忍不住望向医院的地方,望向向南所在病房的楼层,耳边突然响起向南呼唤着他的声音,他回过神来,跟纪明匆匆挂断电话,加快脚步从原路走了回去。
等他额头满是薄汗的走到病房跟前,看到的正是病房里一片混乱的场景。
因为向南的不配合,医生护士们乱做一团,也没人敢真正拔这位传说中性格隐情不定的总裁逆鳞。
经过一夜的抢救,现在的向南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拥有了反抗的能力。
所以只要他不愿意,谁都无法强迫他扎上吊瓶。医院方还觉得奇怪,明明根据记录失忆后的殷向北性格应该变得很是温顺,可现在看来这哪里是温顺,说是躁狂才有人信。
医生护士们想尽各种办法都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突然有护士眼尖的看到周景站在病房门口的身影,立刻就跑来求助周景,果然如该护士所料,只要这位周先生一出现在向南的面前,向南就会乖的跟天使一样。、向南看着周景,伸出手,试图去抓周景的手,仿佛只有把周老师抓在手里,他才能真正放心。
周景没有逃避,更不愿意考虑其他人会怎么怎样看待自己,他旁若无人的任由向南抓住自己的手,然后又用另一只手温柔的抚过向南杂乱的刘海。
“乖,要听医生的话才能快快的好起来。”
周景的声音就好像是最有效的安定剂,让向南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又恢复了从前小天使的性格。
他还是不能说话,可眼神里的委屈却很明显。
周景却知道,向南是在问他刚刚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在病房陪着他?
自从生了这个病,向南就变得比从前还要黏他一百倍,睁开眼看不到他就会生气,所以周景只好哄着他。
“我去跟医生们商量怎么治疗你了。”周景勾起一抹笑意,语气淡淡的道:“医生说你必须要做手术,把脑袋里的血块儿拿出来,然后才能恢复健康。”
听说脑袋要被打开,向南眨了眨眼,手指不安的动弹着,似是有些害怕。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的另一只手上已经被训练有素的护士们挂上了输液,围在病房里的一干人等逐渐退去。
周景安慰着向南:“不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等手术结束后,我带你去游乐园玩儿,你还没来过n市,这里比县城繁华多了,有很高很高的大楼,还有像多的像星星一样的玩具店。”
“等你好了,我们一家一家的去。”
向南想象着那副美好的画面,哪里还顾得上害怕,立刻就嘴角一弯,甜甜的笑了。
周景看着他灿烂的笑脸,也跟着嘴角上扬了几度。
第39章
在向南手术前的这两天里,周景几乎是寸步不离。
对于他的存在,无论是闻信亦或者是殷六合派来的保镖都没发表什么异议。
周宜推门而入的时候,周景刚刚给向南用消毒过的毛巾擦拭完身体,向南藏在被子里的身体不着一物,望着周景的眼神眷恋而又黏腻。
那绝不是普通朋友该有的眼神,而周景现在所做的一切,也似乎超越了朋友这两个字的范畴。
拿周宜来说,他跟殷向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两人之间的友谊不可谓不深厚。
可是周宜会为了殷向北不远千里跑到那个小县城去找人,可以为了帮助他一掷千金,但在现在这种明明有护士可以代劳的情况下为殷向北擦身,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周宜在心里将两人的关系猜测了个七七八八,但当事人没有承认,他也不敢确信。
他这次来,其实不是为了殷向北,而是专为周景。
但周景显然不怎么欢迎他,甚至在他到来后,只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便转身看向窗外。
周宜忍不住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周景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按理来说两人的关系应该比殷向北更亲密一些,但是碍于上一辈的恩怨,别说兄弟,就连普通朋友的程度都无法达到。
他走到周景身边,轻声道:“小景,我是专门来看你的。”
“不要叫我叫的那么亲密。”周景冷淡的像是在跟空气对话一般。
周宜苦笑了一声,母亲从前做过的那些事情他最近都已经了解,自然明白周景埋怨自己并非毫无原因,可他作为兄长,不能因为困难所以直接放弃周景交好的可能性。
但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急,只能一步一步的慢慢进行。
“我昨天回家后去见了母亲,让她答应以后不再为难你。”周宜顿了顿,然后十分正经的对周景说:“以前的事很抱歉,我替母亲向你道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可能的补偿你。”
周宜的这番话说的很诚恳,也确实引起了周景的注意力。
可周宜永远不会知道,周景之所以不愿意看到他,根本不是因为他那个打压自己的母亲。
何芳芳纵然过分,但周景却可以理解。
将心比心,如果是他的美满婚姻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给破坏了,他不认为自己会做的比何芳芳善良。
在周家这场长达二十几年的伦理恩怨中,错的最离谱的,现在全部都躺在坟墓里。
“补偿就不必了,只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不要再继续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周景微微仰起头,逆着光去看周宜那张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脸,心脏处依然会下意识的刺痛。
他与周宜的五官粗看很像,可仔细去看还是有挺大的区别。
周文勇身高一米八五,周宜比周文勇还高上两三厘米,而周景则是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纵然得了高个基因,最终也只停在了一米七八。
两兄弟的五官都挺精致,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周宜虽然嘴角时时刻刻都维持着温和的笑意,眉目间却是遮也遮不住的神采飞扬,举手投足间自带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至于周景,腿没有坏掉之前,曾有人说他是曾经辉煌后来家道中落的贵族少年,哪怕是笑着,也不见得有多么开心。
后来,他左边的小腿冻坏了,所有人对他的评价就只剩下了一句——
‘脸长得不错,只可惜,是个瘸子。’
瘸子也好,至少具有辨识性,再也不会无缘无故被认作是周宜。
周景自嘲的笑了。
周宜沉声:“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么颓废下去,你的腿,根本没有好好的做复健吧?”
“所以我说你傲慢。”周景平静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周宜,“跟殷向北一样,高高在上,何不食肉糜。”
周宜愣了愣:“如果是金钱方面的问题,我可以帮你。”
“不必,我有钱,也有自己的工作,不需要其他人的施舍,与其在这里关心我,到不如好好想想你跟前经纪公司的事情更实际一些。”
说罢,周景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壶,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偌大的病房里,瞬间就只剩下向南跟周宜,向南说不出话,从开始就在干着急。
现在周景一走,更是着急的用手不停用力抓着床单,发出嘶嘶的声音。
周宜被向南的动作从沉思中叫醒,他回过神来,转身走到向南的床边,看着他无比生气的瞪着自己,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暖意。
虽然总是很冷淡的将他推向一边,但是周景他,果然还是关心着自己。
一想到这里,周宜就忍不住弯起眉眼:“向南,你可真有福气啊。”
向南不懂他的意思,只是一味的生气。
因为周老师讨厌周宜,所以他就也要跟着讨厌周宜,即便他跟周老师长得很像,可完全不如周老师好看,也不如周老师聪明。更让向南觉得气愤不已的是,当初这个周什么宜的一出现,周老师就把他扔给了他,还说什么根本不喜欢自己。
别看向南现在失了忆,可他对于失忆后发生的事情记得却很清。
周宜已经跟闻信一起上了他的脑内黑名单,等他做完手术好起来,绝对就要带着周老师离他们远远的。
对于向南的心思,周宜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知道周景不喜欢他出现打扰两人的二人世界,便把手里提着的一大袋子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也不管向南能不能帮自己转达,便自言自语道:“这些药是我专门让助理搜罗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不过补补身体肯定是没问题,希望不要被直接扔到垃圾桶里。”
临走的时候,周宜还对向南说了声抱歉:“你的礼物先欠着,等手术完,我再补给你。”
向南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愿意理他。
周宜还是第一次见到表情如此生动活泼的殷向北,忍不住就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便往出走便说:“也不知道这张照片能在黑市上拍卖出多钱,我先留着了。”
说完他朝向南挥了挥手,淡定不已的离去。
等周景打完水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气的要命的向南,还有桌上摆放着的东西。
周景看都没看,直接把袋子扔了出去,倒是应了周宜最后的猜测。
在做手术前向南是不能吃东西的,但水倒是可以喝,周景把开水晾在杯子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向南的身体扶起来,等他终于坐起,杯子里的水温度就已经刚刚合适。
周景一只手扶着向南的后脑勺,一只手将杯子递到向南的嘴边,像是照顾刚出生不久的小孩儿一样细致入微。
从这个角度看去,就连他脸上的毛孔都能看得仔细。
周景一边喂他喝水,一边看着他颤动的修长眼睫,然后轻声在他耳边问:“向南,你也觉得我跟周宜长得像吗?会把他认成我吗?”
向南抬起眼皮,不明白周景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如果纯说五官,的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是他每天梦里将周老师这张脸不知临摹了多少遍,根本就不存在分不清的可能性。
周景放下水杯,缓缓将向南的身体恢复原位:“我就知道,你肯定分得清,所以你放心,我肯定也分得清。”
说完,他又伸出手指,在向南的脸上轻轻的抚着。
从眉毛,到眼睛,再到鼻子,嘴唇,每一寸每一分都不曾放过,仿佛要将他的脸刻在心里。
再过一个晚上,明天早晨就是做手术的时间。
周景当然相信这个人的生命力,相信他绝对可以化险为夷,成功恢复健康身体。可是,周景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关于等他醒来以后,就不再是向南的这件事情。
可不到最后,心中难免还存有希冀。
进手术室之前周景跟向南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向南,别忘了我还在外面等你。”
尚未等到向南回应,他的担架便被数位护士匆匆推进手术室里。
红灯亮起,又灭。
灵魂忽而远行,忽而及近。
周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那四个小时,只知道自己在听到手术成功的瞬间,心脏猛地就停止了跳动。
他站起身来,立刻就想要去看看向南的脸。
然而其他人比他更快,团团围住向南将他挤在一边,他木然的看着向南在众星拱月中的身体,想开口说话,却已然失去了所有开口的勇气。
周宜拍了拍他的肩:“去休息吧,你也累了。”
千言万语,最后只剩下一个字——
“好。”
第40章
从手术室出来后,向南就一直昏迷着。
用主治医生的话来说,这次手术是前所未有的成功,只等麻醉药一过,病人就能清醒。
只是清醒是一回事,恢复意识还要再等些时间。
第一天,向南身体的各项指标逐渐恢复正常;第二天,他曾经短暂而又茫然的张开过眼皮;第三天,周景发现他的手臂已经恢复正常,可以做出移动。
这么大的手术,恢复起来自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可周景知道,等向南下一次睁开双眼,便是他该做出决定的时间。
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足够他分的清。
这段时间里,周景也不是完全只在病房里陪着向南,还抽空去医院的骨科给自己的小腿做了次检查复健。
当然,用的是他自己存折里的钱。
虽然没做过什么正式工作,但周景从大学开始就关注股票市场,利用当家教的原始资金赚到了第一桶金,后来股票市场不景气,他便全身而退,留了些资本在身边备用。
虽然还算不得富裕,但照顾自己却毫无问题。
但哪怕是换了家更好的医院,医生也对他的旧疾束手无策,只说是要坚持锻炼按摩,然后用药物调理。
对此毫无感想的周景去药方领了药回去,快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一脸欣喜从病房里冲出来的闻信。
周景心下一沉,立刻就问他:“怎么回事?”
“醒了醒了!老天爷保佑终于醒了!”闻信兴高采烈的拍了拍周景的肩,那样子简直激动地恨不得昭告天下,“而且认得我,看来记忆也恢复了正常,我现在正要去把这个消息通知六爷。”
“是么……”
周景神情如常的转头看了病房里一眼,然而从他这个角度看去,看到的只是些围在床边的医生护士而已。
殷向北醒了。
不是做梦,更不是他的妄想。
以前向南傻乎乎的围着他,周景总是在想他什么时候才会恢复记忆,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了,他的心里却是平静的,完全泛不起一丝涟漪。
也许,他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一天。
闻信好奇地看着他,觉得有些稀奇:“你不开心吗?”他还以为,殷向北手术成功恢复记忆,周景一定会是最开心的一个。
周景反问闻信:“我为什么会开心?”
“因为……”闻信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不知该从何说起。
周景对殷向北的在乎,这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不管是车祸前还是车祸后,哪怕他变傻了,都一直不离不弃。说实话,闻信以前对同性恋这个群体并没有多少好感,可若是天下同性恋都如周景般深情,那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跟周景比起来,他的老板就显得有些无情。
周景轻笑了一声,替闻信说出了他说不出口的话:“因为我喜欢他,所以会希望他好,所以他手术成功了我要开心,你是不是这样以为的?”
闻信皱起眉,觉得面前的周景与他从前所认识的周景,似乎是两个不同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景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什么意思,谢谢你通知我这个消息。”
说罢,他转过身,向着与病房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不去看看他吗?”闻信不可思议的问。
周景摆了摆手,再没有回答过他的问题,只是迈着不稳的步子,一味的向前。
周景走后,闻信又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还没给六爷消息,连忙懊恼不已的一边下楼一边打开手机。
很快,殷向北手术成功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他失踪了这么久,董事会虽然明面上不提,其实已经把他当做弃子来处理。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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