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节
医得福运 作者:人生若初
第7节
公子晋到底是慢慢品尝起来,见向安格还看着自己,忍不住说了一句:“味道还不错。”
听了这话,向安格果然更加高兴,双眼眯了起来,还去端了三杯橘皮茶出来,三个人就排排坐晒太阳吃零食。
冬天的太阳不至于太烈,照在身上却暖呼呼的,这一日并没有什么风,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为了晒太阳而准备的。
坐了一会儿,向安泰便有些昏昏欲睡起来,向安格索性将他搂在怀中,让他趴着休息一会儿,其实他自己也有些忍不住想要眯一会儿。
太阳的热度让冬天也不那么冰冷,公子晋看了看身边的人,忽然问道:“这样的日子,你觉得好吗?”
向安格回过神来,下意识的说道:“好啊,有你在,还有阿泰。”
公子晋挑了挑眉头,虽然向安泰是向安格的亲弟弟,但听着他每句话都要带上,心中还是有些不痛快,隐隐的,他不愿意自己的名字与任何人并列在一起。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逝,随即公子晋心中觉得好笑,比起上辈子这个人普爱众生,这会儿简直已经好上太多了,至少他不用担心,向安格会不会有一日死在自己的善心之下。
到底是有些不同了,公子晋心中忍不住有了这么个念头。
太阳的暖意,似乎让公子晋的冰冷都消散了一些,向安格向来是不怕他的,但这会儿却觉得,公子晋比平时更像是真人一些,忍不住说道:“子晋像现在这样才好。”
至于好在哪里,他说不出来,也道不清楚。
公子晋转头看着身边的人,忽然好心情的调笑道:“怎么,平时我的,是有多么不近人情?”
向安格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下意识的想到医院里头小护士们的抱怨,说公子晋虽然长相俊美,却是实打实的冰山,有一次那冰凉凉的眼神,还把一个实习期的小护士吓哭了。
这些话,向安格自然不会跟他说,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只好说道:“对我而言,不管是什么样的子晋都是好的,但作为公子晋,还是要适应这个社会吧。”
经过快一个月的缓冲期,向安格也是明白,成为了公子晋的子晋,再也不是只能留在福运珠中的人,既然要进入社会,这样的性格会吃亏吧。
“无能的人才适应别人,有能力的,都是别人适应他。”公子晋淡淡说了这句话,却不愿意再谈,反倒是问道,“这里的风水不错。”
向安格刚才被他霸气侧漏的话唬了一跳,暗道子晋看起来冷冷清清的模样,谁知道还有这种雄心壮志呢,该说果然是真男人吗!
不过下一刻,向安格果然被带偏了话题,看了看周围的风景,又想到公子晋大战法师的场面,便问道:“子晋,你懂风水吗?还有那个法术!”
说后头这句话的时候,向安格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公子晋却说道:“自然是懂的,以后你便会知道。”
想要保护一个人,最需要的便是实力,是社会地位。如今正是天平盛世,他既不擅长经商,也不耐烦从政,哪有什么比这条路更便利呢!
向安格却没有深想,或许在他的眼中,风水大师跟街上十块钱看一卦的,有不同也相差不太远,反倒是有些失落的说道:“风水真的好吗,那我爸爸妈妈怎么会……”
这栋房子造好还不到十年,自己的父母都车祸去世了,这一直都是向安格心中的痛。
风水自然好,不然的话,身带功德的向安格,怎么可能降生在这个家庭,那对夫妻的去世,恐怕是借运带来的后遗症。不过公子晋永远也不会告诉向安格这件事,反倒是说道:“风水不能改变一切,这地方也算是人杰物灵,能让人安居乐业。”
听了这话,向安格也甩掉心中的难过,笑着说道:“这倒是,听村长爷爷说,就是打仗的时候,这边不算偏远,却没有怎么波及,住在这边的人,大富大贵的虽然少,却没有穷的吃不上饭的。”
这样的生活,对于寻常老百姓而言,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了。见向安格感兴趣,公子晋索性对他说起风水的事情来,向安格也算是知道,自家旁边那片竹林,居然还能带来福气,想到自己每年挖到的美味竹笋,他咽了咽口水。
冬日的日头落得早,等太阳西垂,暖气就消散的差不多了,向安格怕一大一小着了凉,赶紧把向安泰叫醒了,又把公子晋推到屋内,这才开始整理东西。
公子晋坐在轮椅上,看着向安格熟练的折衣服被单,嘴角也浮现一丝笑意,不管是在逆境还是顺境,这个人的心态,总是这般的平和。
第36章 急症
很快,村里人都知道向安格带了一个朋友回家过年,因为公子晋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上许多,倒是没有人怀疑,只是老人们私下嘀咕这孩子过年怎么也不回自己家,不过也就是私下底嘀咕罢了。
村长爷爷倒是专程来了一次,跟公子晋谈了整整一个小时,见他气度非凡谈吐有物,更难得的是眼神清正,身上穿的用的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倒是稍稍安心了一些。他就怕向安格这个傻小子交友不慎,被人骗了。现在人家有钱有势连容貌都有,显然不会图他们安格什么东西。
这会儿村长爷爷一定不知道,有种情况人家不图钱不图势,只图人的。不过他就算是知道,看见公子晋极具有欺骗性的容貌,也会不往这头想。
确定公子晋不是个骗吃骗喝的,村长对他的态度便好了许多,向安格从小乖巧,但朋友却不多,能带回家玩耍的,除了许新文这还是第一个。
等村长爷爷离开,就是公子晋也忍不住感慨道:“你们有一位好村长。”
向安格听了这话便笑了,点头说道:“是啊,村长爷爷负责人,人也公正,跟镇上的关系还不错,别的村子都羡慕我们呢。”
不是这样的人,向奶奶当初也不能将钱全部放到他的手中。这些年经济急速发展,人心都有些虚浮,但在他们河西村里头,对村长爷爷都是十分尊敬的,大概正直而公平的长辈,都是让人心怀敬畏的。
在河西村的日子步调一下子慢下来,向安格也不整日捧着书了,有时候带着弟弟推着公子晋上街置办年货,有时候也会帮村子里头的邻居看一个头疼脑热,大概是过了新鲜的时候,大家如今来的也不太勤快,不像去年的时候,简直要把门都堵上。
空闲的时候,向安泰会出去找村里头的小朋友玩儿,自从他去了闽县读书,跟村里小伙伴的距离就拉开了,幸好孩子们容易熟络起来,没有几日功夫就又玩在了一起,倒是不再跟一开始后来似的,整日待在家里头。
向安泰不在家的时候,向安格也会推着公子晋出门转悠转悠,村里什么都好,就一个人多嘴杂,虽然不都是有坏心,但有些话实在是不好听。
向安格不乐意公子晋听闲话,便不太带着他往村子里去,反倒是往外走,那一带都是大片大片的竹园。
相比于在村子里头听别人的家里长短,公子晋显然也更喜欢秀丽的山水,河西村村子虽然不大,但风景实在是不错,一弯清溪穿堂而过,两岸都是竹园,这些年人们的日子好过了,对竹园的开发就更少,望过去就是郁郁葱葱的一片。
村口的地方有一颗非常古老的榕树,因为河西村的温度不算高,这会儿还是绿荫葱葱,向安格并不推着公子晋过去,还惋惜的说道:“要是夏天就好了,树下头可凉快了,可惜现在是冬天,树下面就有些阴冷了。”
公子晋打量了那棵树,笑着说道:“倒是一棵好树。”
可不是好树吗,想必向安格小时候没少在树下玩耍,对这棵树有几分感情在,向安格身带福运,自然或多或少的造福身边之人,如果不是他后来被借运,向家的父母绝对不会是英年早逝的下场。
年三十的时候,向家难得热闹了一些,虽然只是多了一个人,还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但屋子里却显得有人气多了。
在之前贴对联和福字的时候,向安泰与公子晋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这会儿倒是不怕他的冷脸。
这一年,村长那边依旧有邀请他们过去一起过年,向安格自然是拒绝了,向远那头却毫无声息,有时候在村里头遇见了,对方也权当没有看见他们。向远陈莉连带着向陈博都是一身新衣,看起来过的十分不错。
向安格自然不会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权当没有了这门亲戚。
年三十晚上,向安格拉着弟弟和公子晋一起看春晚,只可惜一个只惦记着出去放鞭炮,一个笑点无限高,节目一个个的看过去,连眼皮子都没有撩一下。向安格深觉寂寞,不过有两人陪着,他已经觉得很开心了。
公子晋伸手接过剥好的橘子,往最里头塞了一瓣,见向安格看着自己,挑眉问道:“怎么,你想吃?”
向安格脸颊微微一红,笑着说道:“怎么说呢,总觉得子晋以前一定是贵公子。”
公子晋心中冷笑,他以前可不就是贵公子,只可惜是落魄的那种。不过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他早就不会因此心情波动,伸手将橘子塞到旁边的人口中,淡淡说道:“甜不甜?”
向安格没料到他会这般做,下意识的嚼了几口,才说道:“是挺甜的,要不要再来一个?”
公子晋坦然的点了点头,说道:“给我剥皮。”
向安格被使唤了也不觉得生气,乐颠颠的给他剥了一个,又剥好了一个塞给向安泰,看得公子晋嘴角微微往下撇了一些,开口说道:“你就让他出去玩吧,又不是小孩子了。”
向安格就是怕向安泰不知道轻重,放鞭炮的时候伤到了自己,所以才一直拘着他,听了这话,向安泰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脸祈求的看着他,向安格只好答应下来。
向安泰一听,欢呼了一声,拿上自己的鞭炮烟火就冲了出去,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去找小伙伴们了。
向安格皱了皱眉头,公子晋却直接将他的脸扳回来,开口说道:“他不小了,难道你要管他一辈子,安泰是男孩子,不要养的太小心。”
这个道理向安格自然也是知道的,但自从奶奶离开,安泰就是他唯一的亲人,有意识无意识的,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将他管的太紧。
见他似乎听进去了一些,公子晋继续说道:“放心吧,你这个弟弟是富贵双全的命格,倒是你看得太紧,反倒是容易让他过分依赖于你,将来变得没出息。”
这话半真半假,向安格却认了真,问道:“真的,子晋算出来的?”
公子晋点了点头,还以为他要问的更仔细一些,却听见向安格皱眉说道:“子晋,以后你别给人随便算命,我听老人家们说,泄露天机是要遭天谴的,这样对你不好。”
公子晋微微一顿,是啊,这个人是与众不同的,每个人知道他的能力,想到的是窥视未来,得到利益,而他,关心的却是自己。
“好。”公子晋点了点头,声音是说不出的柔和,只可惜唯一的听众只是揉了揉耳朵,继续开始对付桌上的零食来,顺便还开始啃山核桃,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直接将室内的一腔暧昧击碎成了碎片。
公子晋暗暗叹了口气,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反倒是认认真真的吃起山核桃来,当然,他吃的,是向安格早就细心手剥好了的。唔,一口吃下去的时候,实在是太痛快了,尤其是看见向安格笑眯眯的眼睛,口中的核桃就更加美味无比。
温馨的大年夜并没能一直持续到天明,外头鞭炮的声音还没有停止,向安格三人刚刚脱掉衣服躺上床,他睡中间,一边是弟弟一边是子晋,正乐滋滋的想要说些祝福的话呢,就听见下头有人大力的敲门,还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喊声:“安格,安格,快起来,快去救命啊。”
向安格听了,吓得连忙跳起来就要往下走,公子晋皱了皱眉头,一把拉住他,让他把外套套上才放了手。
向安格噔噔噔跑下楼,打开门一看,却是村里头一个长辈,按辈分他要叫一声叔叔:“大山叔,发生什么事儿了,谁生病了?”
大山叔急得满头大汗,一把拉着他就要往外走,一边说道:“是你三爷爷,你,你快跟我去看看。”
向安格一听,也顾不得只穿了条棉裤,跟着就一起走了。
上头的公子晋黑了脸,即使要救人,哪里连穿个衣服的时间都没有,见他脸色阴沉,向安泰便有些怯懦起来,明明哥哥在的时候,子晋哥哥并不是这样子的,怎么哥哥一走,这个人就跟要掉冰渣子似的。
不过很快,公子晋叹了口气,开口说道:“穿好衣服,我们跟上去看看,帮安格把衣服拿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冻着。”
向安泰松了口气,连忙跳起来穿衣服。
那头向安格被扯着一路跑过去,倒是没注意冷不冷,等到了地方,便瞧见三爷爷一家人都围在一起,里头传来嘈杂的哭声,也是,今天大家吃年夜饭,三爷爷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回来了,这会儿可不是子孙满堂,看起来就闹哄哄的。
大山叔是三爷爷的大儿子,也是唯一一个留在村里头务农的,这会儿拉着向安格挤进去,一边说道:“都让开都让开,让安格看看。”
三爷爷另外一双儿女一看向安格,心中便不太信任,女儿忍不住说道:“大哥,这孩子能干什么,咱们还是等救护车过来吧。”
三爷爷几个儿女倒是都是孝顺的,这会儿也是真的担心,大山叔只说道:“安格给人看病的功夫好着呢,再说了,救护车谁知道什么时候才来,爸他耽误不起。”
向安格比他拉得有些晕头转向,知道事关人命,连忙说道:“先让我看看人到底怎么了,你们都让开一些。”
人命关天,虽然后头的人有些不相信,但还是听话的让了开去,村子里头的人,大部分还是相信向安格的,不相信的那几个,也不敢贸贸然说话。
一上手,向安格的心里头就咯噔的一下,又听见旁边有人哭个不停,忍不住喝道:“别哭了,安静点。”
向安格平时总是脸上带着笑容,又有几分婴儿肥,这会儿发怒,却真有几分气势,在哭的几个女人猛地顿住。
向安格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很可能是脑出血。”
一听这话,在场的儿子媳妇们脸色都是大变,他们没啥文化,但也知道脑出血少有能救回来的,就算是救回来,很可能整个人都瘫了。
见他们又要哭闹起来,向安格只好又说道:“别哭,这时候不能吵到他,你们刚才有没有挪动他?”
大山叔回过神来,连忙压着声音说道:“没,没有,老爷子晚上高兴多喝了几杯,谁知道站起来就倒下了,我们倒是想要扶到床上去,但小雨说不能随便乱动。”
小雨是大山叔的女儿,今年刚刚考到护士专业,对这些比普通人了解一些。
向安格点了点头,说道:“如果真的是脑出血,随便移动他只会使已破裂的大脑血管裂口增大,出血量增加,脑压升高,病情必然迅速恶化。”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能不能救我爷爷。”后头一个穿着时髦的小姑娘忍不住叫道,这位应该是三爷爷的外孙女。
向安格还真的没啥信心,他又没有接受过这样的病人,只能尽可能的急救。他也不回答,慢慢的把人放平了,头往一片侧去,又把老人的领口解开,将他的舌头拉出来清理了一番,免得有粘液呕吐物堵住呼吸道。
等公子晋带着向安泰过来的时候,向安格已经找了冷水毛巾敷在老人额头上,但这样的急救,只能期望能够止血降低颅内压,并不能解决现有的问题,向安格也不隐瞒,将这样的情况告诉了在场的家属。
家属们面面相觑,一个个脸色都难看的很,他们镇上倒是有医院,但也就能看一个头疼脑热,平时发个烧还让你们最好去闽县,脑出血这样的重病,显然是没办法治疗的。
他们倒是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但救护车从闽县过来,怎么着都得一个小时。
大山叔拉着向安格说道:“安格,你有没有办法救救你三爷爷,他这情况,还能等到救护车送医院吗?”
三爷爷也是看着向安格长大的人,他自然也不忍心,脑中飞快的转过无数的办法,蓦地叫道:“或许可以试试看针灸。”
第37章 针灸第一手
向安格的话音落下,屋内就是一静,后头三爷爷的女儿忍不住说道:“针灸……这,现在这个时候,去哪里找回针灸的人。”
倒是大山叔回过神来,带着几分惊喜问道:“安格,你是不是能救回你三爷爷?”
向安格却并无十分信心,只说道:“针灸我是学过,但学艺不精,到底效果如果,还得试过了才知道。”
那就是拼运气了,听了这话,大山叔脸上是掩不住的失落,倒是后头他的弟弟小山叔问了一句:“如果不针灸,我爸能等到救护车来送医院吗?”
救护车来得一个小时,送到医院还得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的时间,三爷爷能不能坚持下去也是未知。
向安格方才检查过,这会儿也就如实说道:“有可能,但很小。”
三爷爷脑内出血的征兆其实早就已经有,在年前检查的时候,向安格还提醒过老爷子忌酒忌烟忌大荤,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但他们这一代过年的时候,不喝酒抽烟似乎就不给人面子似的,今年难得家里头子女都回来,三爷爷也高兴得很,这一高兴,血压就控制不住的上去了,才有了这回的事儿。
大山叔一听,拍着大腿说道:“都是我不好,明知道爸血压高,他要喝酒也不拦着,都是我不好。”
小山叔好歹比哥哥多一些能耐,这会儿皱着眉头,看了看向安格,见他年轻的模样,到底是有些不相信,张了张嘴巴不敢下决定。
向安格对自己也无十分把握,下意识的看了看刚走进来的公子晋,后者却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这才把衣服裤子递给他。
看见这些衣服,向安格才猛然觉得自己两条腿冷冰冰的,连忙接过来套上。
以大山叔小山叔的意思,肯定是想要再等等,等到救护车来去医院比较保险的,但三爷爷的情况却越来越不好,向安格在旁边看着也是悬心,忍不住说道:“这样下去,怕是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大山小山两兄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大山婶子跳出来说道:“你们还犹豫什么,爸眼看着是等不到救护车的,安格的本事,大山你也知道,还不如让他试试,就算是不成,那咱们也是尽力了。”
听了这话,大山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安格,那你快些试试。”
其实这样的事儿,对向安格而言是风险极大的,一来是他证书还没有到手,二来都是亲戚,若是救回来了,那自然皆大欢喜,若是没有的话,以后肯定会被人诟病。
不过向安格这会儿也没有考虑这些,点头说道:“我还得回去拿针。”
公子晋却拿出一个盒子来,正是向安格陆陆续续给自己置办下来的一套医具:“是不是这个?”
向安格惊喜的接过,对着公子晋点了点头,很快回到三爷爷的身边,原本为了稳定三爷爷的情绪,屋内的灯光也都调低了,但这会儿也施针,只能再打亮了一些。
打开工具箱,里头放着不少的东西,从常见的听筒到冷门的镊子都有,向安格取出其中一包针灸针,这还是一个月前他才置办下来的,至今只在公子晋身上使用过。
摊开一排针,向安格的神色更加严肃,一时之间,屋内不敢有人发出任何的声音,几个不懂事的孩子都被大人带了出去,生怕他们影响到了向安格看病。
向安格原本还有几分不自信,但针灸针拿在手中,却忽然镇定起来,在福运珠中的训练,这时候便派上了用场。
取穴关元、三阴交,三爷爷是温热内盛的体质,配穴曲池、支沟、大横、四满、内庭、腹结。别看针灸扎进去十分简单的样子,但这是十分考究人的眼力手劲,一个哆嗦就可能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向安格的手很稳,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扎了进去,分寸不移,他这边利落的动作,倒是让一直提着心的兄妹三人微微安心了一些,尤其是大山叔媳妇,方才她开口说话,若是向安格治不好人的话,肯定会被小叔子和小姑子埋怨。
扎针的过程并不长,前前后后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只八针落到了三爷爷的身上。向安格又给他把脉了一番,神色显然松动了一些,站起身来说道:“针要停半个小时。到时候再看效果。”
一共才八根针落下,大山叔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保险,忍不住说了一句:“安格,这,这就行了吗,我看电视里头,人家治病都是浑身扎满了针的。要不然你再给扎几针?”
向安格听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电视误人,他倒是不生气自己被怀疑,反倒是解释道:“针灸也是要对症的,浑身扎针并不可取,电视里头都是骗人的。”
虽然有了这话,但大山叔兄妹几个还是不放心,如果不是向安格说过不能围着了老爷子,恨不得就盯在他身边。
幸好向安格的针灸还是有效的,三爷爷虽然并未苏醒,但很快气息便慢慢平稳了下来,可见病情也是好转了。
半个小时之后,向安格伸手将他的针一一取下,再次检查,才对身边的家属说道:“暂时控制住了,但针灸并不能马上消除脑内的出血,等救护车来了,还是得送去医院看看,看医生的说法。”
大概是经过方才的事情,他对自己多了几分信心,便又说道:“针灸治疗脑出血是一个长期的过程,15次才是一个疗程,如果三爷爷还需要的话,你们尽管来叫我。”
中医比西医并不如的地方,大概就是有些治疗见效比较慢,需要长期的疗程才能成功。
这话大山叔几个都听进去了,原本不相信向安格医术的,见父亲果然安稳了许多,心中也佩服了几分。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医院的救护车才终于到了,这倒是怪不得医院,一个是离得远,另一个却是大年夜突发病症还挺多。
等一看老人是脑出血,几个护工都说到:“幸亏你们没有随便搬动他,上次那边镇上也是一样的情况,家属等不及医院的救护车,自己找了小车送过去,谁知道胡乱搬动,人没到医院就不成了。”
听了这话,三爷爷的家人也是庆幸,幸亏他们家有个小孩儿是读护士的,又多少知道一些。
护工将人送上车,忍不住疑惑的说道:“老爷子的情况看起来还不错,你们放心吧。”
救护车上家书只能上去几个,跟随的自然就是大山小山两兄弟,听了这话,大山便忍不住说道:“是我家大侄子会点针灸,给老爷子做了急救。”
护工一听倒是惊讶起来,问道:“针灸,不能吧,这是颅内出血,骨头太硬针灸根本扎不进去啊。”
大山兄弟俩不知道什么颅内颅外的,但方才向安格扎针他们确实亲眼所见的,便说道:“是真的,也不都是扎在头上,腿上都有,扎了针,我爸的情况就好了许多。”
那护工更是惊讶,心中暗道这家人说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就算是真的,别是被人忽悠了吧。
不过人家说是大侄子,护工也就没有再多嘴。等到了医院一检查,医生都忍不住说道:“真是奇迹,里头的出血已经止住了,按道理说,老年人突发高血压脑出血,恐怕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听了这话,兄弟俩只知道自家老爹应该是没啥大事了,但还是问道:“医生,我爸现在情况怎么样,需不需要开刀啊?”
那医生也是实在,说道:“按照现在的情况,可以保守治疗也可以开刀,我不建议你们开刀,一个是费用高,另一个也是老爷子年纪大了,不一定能坚持得住。”
三爷爷都快要八十大寿了,这样的年纪,医院自然比较建议保守治疗,当然,脑出血即使保住了性命,醒过来之后手脚不灵的情况也多了去了。
两兄弟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那医生倒是解释起来:“老爷子的出血已经止住了,出血量不算多,他年纪大了,开刀的风险也大。保守治疗的话,一般是卧床休养,用药物控制病情,降低颅内压,看看后续的情况。等老爷子醒过来之后,再看他的身体情况,对症治疗。”
脑内出血影响神经,不醒过来谁也不知道老爷子会如何,兄弟俩算是明白过来,自家老爹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现在手术,手术的风险也十分高,医院显然并不乐意接受这样的高风险手术。但保守治疗的话,就要看运气,药物到底有多少作用,如今他们也是没有把握。
鬼使神差的,大山叔问了一句:“如果是中医治疗,会不会好一些,原本我爸都快不行了,但请了人用了针灸,这才能坚持到现在。”
那医生一听,倒是来了几分兴趣,忍不住问道:“那中医手中还有几分本事,怪不得看老爷子的情况比我预料的好很多。”
大山叔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便有了主意,便问道:“医生,我爹要是想回家的话,什么时候可以。”
医生皱了皱眉头,看了他们一眼,还以为他们是舍不得花钱治病,当下冷了声音说道:“现在情况还不稳定,稳定了以后才能考虑出不出院。”
说了这话,医生也不愿意再说什么便离开了,小山叔瞪了一眼自家哥哥,心知那医生肯定是误会了,大山叔挠了挠头,开口说道:“你说让安格给咱爹治治看好不好,别看他年纪小,手里头真有几分本事,村里头不少人的毛病,都是他看好的。”
小山叔却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但是我听说,安格连助理医师的证书都还没拿到,这不是有些风险?”
大山叔一听这话,也有些犹豫起来,比起医院正规的医生,显然向安格看起来太年轻了:“算了,等爸醒过来再说。”
小山叔心中却有了主意,要是真的不行的话,就带着爸爸去荣城,找个好的中医看病,总比一个半大的孩子好吧,虽然那孩子救了爸爸一命,他也是感激,但到底因为对方的年纪有些不放心。
三爷爷的这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再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好不容易发出赫赫的声音,旁边的大山立刻听到了,带着几分惊喜叫道:“爸,你醒了,爸,你可吓死我们了。”
大山是个男人难免粗心,还是按了铃之后护士进来,才给老爷子喂了口水润润喉咙,一会儿功夫,一群医生呼啦啦的进来,对着老爷子开始检查起来。
三爷爷勉强能摇头点头,说话的声音也低的几乎听不见,但幸好人醒了,意识看起来也是清楚。
一番检查下来,结果却不容乐观,医生将家属都叫道外头,才说道:“刚才检查的时候,老爷子右半边几乎毫无知觉,很可能脑内的淤血压住了神经,导致半瘫了。”
这话一听,家属们的脸色都难看的很,不说其他,家里头有一个半瘫的老人,日子会艰难多少,他们都是明白的。
“医生,我爸爸还能好起来吗?”小山叔连忙开口问道。
医生怎么可能给他打包票,只好说道:“这样的情况一时半会儿不会危及性命,老爷子的精神也是清醒的,这已经是幸运了,至于能不能治好,还得看后续的治疗,如果家属照顾的好,老爷子恢复的也可以,还是有可能的。”
医生口中的有可能,那就是可能性十分小了,一屋子的家属脸色都不好看,等医生离开他们走进屋子,三爷爷扯着嗓子问道:“我……我是不是……是不是瘫了!”
一听这话,三爷爷的小女儿就喊了一声爸,眼泪就落了下来,这样的情形,三爷爷哪里还有不知道的,一时之间老泪纵横。
小小的病房内,气氛沉凝到了极点,蓦地,后头的一个小辈开口说道:“爷爷,爸爸,要不要让安格再看看,之前就是他救了爷爷。”
大山叔一愣,看着三爷爷疑惑的眼神,就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三爷爷这会儿只听见自己有治愈的希望,又知道是安格救了自己,只说道:“你,你去请安格,过,过来,让他,给我看。”
“爸。”兄妹三人想要反对,但到底也有几分期盼,想了想,觉得还是想让向安格看看,要是他真的能治好呢,毕竟之前,确实是他救了三爷爷!
第38章 救病
三爷爷的家人找上门来,都已经是大年初三,向安格家里头没啥亲戚,母亲那边的亲戚,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就不太走动,向安格的记忆之中,一直都没有外公外婆的存在,父亲这边的亲戚那是不说也罢,所以每年过年,他也就是去跟村长爷爷拜个年。
初三的时候,因为不用走亲戚,向安格便端着小凳子放上了茶水点心,带着公子晋和弟弟在院子里头晒太阳,说着说着还说到了三爷爷一家,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三爷爷怎么样了,之前就小山叔回来了一趟,只说抢救回来了,人却没醒。”
年头生病是十分不吉利的事情,所以三爷爷住了院,村子里头立刻去看他的人却不多,恐怕多多少少都要等到正月十五之后,甚至是正月过完,他们才乐意去医院探望。
正因为如此,向安格也不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医院里头的情况。
向安泰在旁边听了,便跳起来说道:“哥哥最厉害了,有哥哥出马,三爷爷肯定会没事的。”
向安格一听,好笑的捏了捏他的脸颊,挑眉说道:“希望这样吧。”
向安泰鼓了鼓脸颊,自己揉了揉,有些不满的说道:“哥哥,我已经是大人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捏我的脸,别人看见会笑话的。”
至于别人是谁,那个谁谁谁不是就在那边坐着吗?
向安格心中觉得好笑,但还是尊重了自家弟弟的意见,点头说道:“好吧,阿泰长大了,以后哥哥不会再捏你了。”
说完这话,又伸手捏了一把,还说道:“这是最后一次。”
向安泰顿时跳脚,旁边的公子晋看得眯起了眼睛,蓦地开口说道:“回到荣城之后,你去买个手机吧。”
手机这样新兴的工具,现在其实已经开始普及起来,不过价格还是居高不下,稍微好一点的,就得好几千,向安格自然没有买手机的念头。
听了这话,向安格倒是疑惑了一下,说道:“太贵了,我买了也没啥用啊。”
要联系的话,他用寝室或者单位的座机就可以。
公子晋却说道:“你有手机,以后安泰或者是我,有急事的话也能立刻找到人,座机毕竟不能随身带着,买一个功能少一些的也不贵。”
其实以公家给向安格的高工资,买手机根本不是奢侈的行为,只是父母离世之后,艰苦的时光让他将节约刻画到了骨子里头,凡是觉得不必要的花费,都不愿意花。幸好他只是节约而没有到抠门的程度,否则的话,人缘肯定会差上许多。
听了这话,向安格也有一些意动,再想到现在寝室里头,孙天乐是早就有手机的,马俊也有,这段时间钱闻生也买了,要是买了随身带着的话,联系确实是方便一些。
想了一番,向安格便答应下来,决定上学后就去买一个用用看。
正晒着太阳呢,三爷爷的家的人找上门来,上门来的人是大山叔夫妻俩和小山叔,剩下的人在医院照顾老爷子呢。
兄弟俩手里头都拿着一些东西,一进来就是满口感谢,尤其是大山叔,那情真意切的,弄得向安格都不好意思起来。
三爷爷家拿来的东西并不贵重,向安格就示意弟弟收下了,农村里头就是如此,你要是不收的话,他们心里头反倒是过不去。
“大山叔,三爷爷怎么样了?”向安格端了两杯茶出来,才开口问道。
大山叔叹了口气,一时间也没了笑容,开口说道:“人是醒过来了,脑子也清楚,能开口说话,但右半边都瘫了,医生说恢复的可能性很小,得好好照顾着。”
向安格心中也是难过,想到三爷爷以往对自己的照顾,忍不住问道:“具体怎么说?”
小山叔比大山精明许多,见向安格十分关心老爷子的样子,便将医生的话说了一遍,又说道:“医生也说,可以试试看中医治疗,针灸的效果也不错。安格,是这样的,我们想让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这话落下,向安格倒是有些意外,他可是知道,除了大山叔夫妻外,三爷爷家的儿女对自己并不是很信任。不说这个,向安格自己也有些犹豫:“小山叔,你也知道的,我还没有从医资格,而且经验也不多,就怕耽误了老爷子的病情。”
大山叔却在旁边知道:“大山叔知道着呢,不过你的资格证,过几个月肯定就下来了,什么证书不证书的,我们也不信这个,之前就是你看好了你三爷爷,我也相信你的本事。”
说完这话,大山叔停了一下,又说道:“就算是最后没治好,我们也不会怪你的。”
小山叔一听这话,看了一眼自家哥哥,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医生医生,都是只能治病不能治命,他不可能要求一个医生必定看好一个病人。
听了他的话,向安格也安心了一些,他原本就不放心三爷爷,便说道:“好,那我跟你们去医院看看,脑出血施针,最好是隔日一次,15次一个疗程,要是你们放心的话,就先试试看一个疗程。”
说定了这事儿,向安格也不在家里头悠悠闲闲的晒太阳了,吩咐了一句向安泰在家照顾公子晋,就直接跟着大山兄弟俩走了。
看着背着包离开的人,公子晋无奈的叹了口气,无论隔了多久,这个人的性子依旧是这般。
向安泰听见公子晋叹气的声音,还以为他生气哥哥把他留下来,连忙说道:“子晋哥哥你别生气,你要做什么尽管告诉我,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公子晋揉了揉额头,忽然开口问道:“向安泰,以后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向安泰顿了一下,他年纪还小,真没有想过那么深远的事情,但迎着公子晋的眼神愣是不敢回绝这个问题,犹豫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我想变成有钱人,很多很多钱,这样的话,哥哥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在向安泰的记忆之中,自家一直为了金钱而苦恼着,奶奶活着的时候是这样,奶奶去世之后更是这样,甚至因为钱,跟唯一的叔叔也闹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
向安泰是敏感的,他甚至知道,一直对他还算疼爱的向奶奶,其实并不是非常喜欢他。
向安泰对父母完全没有印象,他们去世的时候,自己甚至还没有到周岁,那时候因为补偿金,陈莉曾经闹过一次,骂他根本就是丧门星克父克母。
向奶奶年纪大,这些话未尝没有记在心里,对着向安泰的时候,也是关心有余疼爱不足。
这些事情,向安格并没有注意,但自小敏感的向安泰,却是有几分体会的。所以向奶奶过世的时候,比起哥哥来,他也恢复的快许多。
在向安泰的心中,向安格是唯一的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宠爱他的人,这个人会宁愿自己受苦受累,也要给他最好的生活。
如果自己变得非常有钱,哥哥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吧,这是小小的孩子最初的期望。
公子晋勾了勾嘴角,开口说道:“是吗,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不如,我来教你吧。”
向安泰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那种诱惑让他舍不得拒绝,等回过神来时,已经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
那头向安格跟着兄弟俩急匆匆的到了医院,在医院照顾老人的,是他唯一的女儿,这会儿正细心的喂他喝水,见他嘴巴也有些歪斜,心中难免有些难过。再想到之前医生的话,原本对邀请向安格的事情不太同意的她,这会儿也再也不说什么了。
向安格进来的时候,就迎上两双带着期望的眼睛,尤其是床上的三爷爷,如果不是不能动弹的话,恨不得冲过来说道:“安,安格,给,给我看。”
三爷爷说话有些吃力,但看得出来,精神还是十分清楚的。
向安格顺了顺气息,等自己的气息平稳下来,才拉开凳子坐了下来,伸手给他把脉,把脉之后,他便对三爷爷的身体有了大致的了解,又看了看他的眼底舌苔,才示意家属出去说话。
三爷爷一看,便说道:“在,在这里,在这里说。”
向安格犹豫了一下,但见三爷爷坚持,他家的儿女也反对不得,便说道:“情况不太好,三爷爷的年纪大了,恢复能力不比年轻人。我只能尽力,但就算是恢复,恐怕身体也会大不如前。”
听了这话,原本做了最坏打算的三个人倒是松了口气,之前医生的意思,怕是自家老爸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了。
三爷爷还急着问道:“能,能走吗?”
向安格不能打包票,但见老人一脸着急的样子,便说道:“要是恢复的好,走不成问题。”
三爷爷一听,果然高兴起来,咧着嘴笑了起来。
向安格将自己的针灸针拿出来,说道:“我现在给三爷爷施针,你们看着一些,别让人进来打扰吧。”
向安格也是在医院待过的人,知道查房的大致时间,现在施针的话,要是运气好能错过查房,毕竟他身份尴尬,要是被发现的话,总会有些问题。
几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不知不觉的,看着面容严肃的向安格,他们几乎忘记了他的年龄,下意识的相信他的话。
病房里头静悄悄的,向安格有条不紊的动作起来,直到半个小时之后,一直跟革命党似的守在门口的兄弟俩才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看着便觉得老爷子的歪嘴正了一些,精神头似乎也比方才好了一点。
向安格收拾好东西,才说道:“三爷爷,那我今天先回去了,后天再来给你施针。”
三爷爷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大山小山兄弟亲自送了他出门,等到了外头,小山忍不住问道:“安格,方才你说我爸还可以走,是安慰他还是实话。”
向安格笑着说道:“是实话,但是那得是恢复情况比较好。其实针灸最好还是配合中医治疗,但是……”
但是他是半个医生,脚还没有踩进去,开了药方也怕对方不相信。
大山小山也是犹豫,要知道现在医院开的药都是对症的,向安格会针灸,不一定就会开药啊,谁知道中药靠不靠谱。
兄弟俩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向安格也就没有再说,西药配合针灸,虽然效果会差一些,但也不至于相互妨碍。
之后的日子,向安格果然每隔一日便过来施针,每次都是避开医院的查房,几次下来,三爷爷便慢慢好起来,虽然右半边还是不能动弹,但已经开始有了知觉。
住院治疗,是一件十分花钱的事情,更别说三爷爷用的那些药费了,三爷爷一家都不算是有钱人,就算小山叔有点家底,也挡不住老爷子一住就是许多天。
三爷爷自然也知道家里头的情况,在他好了一些之后便闹腾着出院,再知道向安格可以给他开中药,便死活不肯再吃医院的药,在他看来,医生对自己毫无办法,最后还是靠着安格好了一些,与其浪费那个钱,还不如都听安格的。
大山兄弟不敢答应,三爷爷便直接说道:“你们就当我老爷子固执,现在就去办出院手续,以后我要是能好,那是祖上积了德,如果不能,也怪不得别人。”
不仅如此,三爷爷还拉着安格说道:“你三爷爷我老了,别人不相信你,我相信,如果不是安格,三爷爷现在哪里还能开口说话,你尽管开药,就算不成,这两个不孝子也不敢找你的麻烦。”
因为三爷爷的坚持,出院之后,果然没有再用医院的药,反倒是向安格开了药方,自己亲自去药房抓了药,还手把手的教会了三爷爷家大媳妇煮药,别以为中药都是能一锅煮的,前放后放,干的泡的,里头的学问多着呢。
这般一个寒假过去,三爷爷已经能勉强自己做起来,只是还是走不得路,这般下来,一家人倒是都信了向安格的能力。
只是寒假过去,向安格也得回去医院,自然不能一直留在村里头,老爷子身体不好,却也不能每次都去城里头找他看病。
这事儿就麻烦起来,最后还是小山叔想了办法,找了辆私家车,每隔几天就去接了向安格回来施针,只是这么一来,注定向安格要受累了,不过他感念三爷爷当初的照顾,一口就答应下来。
第39章 离别
向安格已经开始实习,假期自然没有当学生的时候长,幸好之前孙教授跟医院打了招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啥后门,医院很大方的给他分了一间宿舍,所以开始上班之后,向安格索性将向安泰也带到了医院。
向安泰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进门之后就忍不住说道:“哥哥,你都没有好好整理屋子。”
向安格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这还真的怪不得他,实习的日子实在是太忙碌了,他又是个心软的,经常帮别人代班,以至于每次一回到宿舍就困得直接上床睡觉,自然内务打理的也就一般。
向安泰像个小大人似的兜兜转转,在发现床底下还有一箱子的泡面时顿时黑了脸,抿着小嘴说道:“哥,你还是医生呢,不知道吃泡面对身体不好吗,你们医院又不是没有食堂,哼哼哼,原来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你这样让我怎么能放心回去上学呢?”
一番话说的向安格又是囧囧有神,又是无地自容,好笑的伸手要揉弟弟的头发,谁知道被他飞快的躲开,一边还说道:“就算你讨好我也没用,这些泡面都没收了,以后不准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这些话在向奶奶还活着的时候曾经说过,如今向安泰说出口,小小的人儿一本正经的模样有些好笑,但向安格还是觉得很窝心,笑着说道:“好好好,其实我也就是买了备着,有时候下班的时候太晚,就稍微吃一点。”
向安泰却不相信这话,箱子里头已经少了好多包了,他哼了一声说道:“要是你再吃的话,我就告诉子晋哥哥。”
到了医院,向安格不想公子晋跟着他们折腾,便把他送回去病房了。听了这话便说道:“为什么要告诉他。”
向安泰人是年纪小,但挡不住他情商高是个鬼灵精啊,短短十几天的相处,足以让他知道自家哥哥十分在乎公子晋这个人,虽然他心中有些小小的嫉妒,但面对公子晋的善意,很少有人能够一直敌视,慢慢的,他们两个就成了同一国的:“子晋哥哥要是知道你老是吃泡面,肯定会骂你的。”
向安格有些无语,伸手想要捏一把弟弟的脸颊,但想到前些日子的约定,还是收了回来,无奈的说道:“好好好,这才几天啊,就子晋哥哥长,子晋哥哥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才是你亲哥呢。”
向安泰挑着眉头看自家哥哥,半晌忽然问道:“哥,你是不是嫉妒啦,你不用嫉妒,在我的心里头,你永远都是第一重要的哥哥,子晋哥哥拍马都是追不上的。”
向安格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伸手推着他出门:“就你人小鬼大,走走走,再不去他要等急了。”
在去病房的路上,向安泰还在跟哥哥确认:“哥,那你以后不准吃泡面了,不然我可不帮你瞒着子晋哥哥。”
向安泰十分无语,这家伙到底是怎么看出来自己怕了公子晋的,唔,那是信任尊重好不好,泡面这样的小事儿,公子晋肯定不在乎的。
向安格这会儿浑然忘记,他第一次吃泡面的时候,就是公子晋在脑海之中阻止,以至于以后再也没有吃过,泡面盒子里头少掉的部分,都是周围的同事拿去吃掉的。
兄弟俩手牵着手走到病房前,就听见里头有人发怒的声音:“你怎么搞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向安格皱了皱眉头,低头说道:“你去找护士姐姐玩儿,哥哥待会儿来找你。”
向安泰这会儿倒是十分听话,乖乖的走向护士站,他来的多了,跟几个护士也都熟识,在那边待一会儿也没有任何问题。
向安格见弟弟走远了,这才推开门进去,果然看见一脸怒气的公家,这次赵凯丽和公子欣倒是不在场。
公家脸色难看,眼角的皱纹都蹦出来了,见公子晋依旧是那副满不在乎的冷淡模样,暴喝道:“老子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过年你说在医院方便不回家,那倒也罢了,谁知道你根本没待在医院。”
说起来也是公子晋倒霉,原本以公家的态度,在接他回家之前,是不太会过来探病的,毕竟过年的时候,他们这样的大商人最是忙碌,但偏偏京都那边周家知道公子晋醒来,几次三番的打电话过来,公家没有办法,便想着早早的带着公子晋去京都,过来一看人居然压根没有在医院,自然气愤不已。
“对不起公先生。”向安格进门之后连忙开口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觉得过年的时候医院太冷清了,才邀请子晋去我家过年……”
“你闭嘴。”公家冷冷喝道,看着眼前的护工心中也是十分不满,他猛地想到,公子晋醒来之后,完全丧失了记忆,一直都是这个护工照顾他,如今自然十分依赖。
公家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最后停留下来的便是阴谋论,一个护工,对雇主这般的姻亲,肯定非奸即盗!他笼络了公子晋,为的还不是公家的财势。
想到这些,公家的眼神更冷了,冷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被解雇了,我会让人给你三倍工资,但从今往后,我不希望你出现在他面前。”
向安格的脸色一变,连忙要说话,却听见床上的公子晋终于开口,冷淡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何必迁怒于他,我为什么宁愿去他家里,而不愿意回家,原因你不都知道吗?”
淡淡的声音安抚了向安格,看着公子晋示意的眼神,他便将还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公家的脸色一变再变,他看着床上面色冷淡的儿子,不知道他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假的,若是真的话,这些话从何而来,若是假的,儿子的变化也实在是太大了,从前父子两个说话,分贝就从没有降低过。
公家审视的看向自己儿子,不得不说,不管这小子是不是混账东西,但容貌却挑着自己和妻子的最好地方长,光样子就比女儿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只是可惜,那脾气又臭又硬,还是个蠢的,不然的话,他们的关系绝对不止于如此。
公家不觉得自己教育孩子的方法错误,只觉得这孩子长歪了,不跟他贴心,不如女儿听话懂事。但这会儿见公子晋脸色冷淡,模样冷峻,在自己审视的目光下毫无胆怯,甚至那双眼睛像是看穿了一切似的,让他心底没由来的有些烦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子晋放下手中的资本论,方才他才翻了一页,公家就急吼吼的冲进来了,既然他这般问,公子晋便索性问道:“家里头想必没有人欢迎我,爸爸你不需要一个还残废的儿子,继母不想看着原配出的儿子碍眼,公子欣也不要一个抢走自己宠爱的哥哥,不是吗?”
不等公家反驳,公子晋继续说道:“其实父亲不用这么生气,我为什么躺在病床上,其中七分原因是自己作的,三分也是拜赵凯丽所赐,如果京都的外公知道,您的妻子这般用心,恐怕不会太高兴。”
公家的脸色又青又白,以前公子晋笨,他觉得这孩子不开造就,随便赵凯丽糊弄,如今他一下子将平和的外皮拔下来,公家又觉得这孩子冷心冷肺,一点儿也不知道做表面功夫。甚至隐隐拿着京都的周家压着自己,自然让公家心中更加的不耐烦,只觉得这儿子真的是上辈子来讨债的。
公子晋看他的脸色,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只可惜真正的公子晋或许会在乎,他却绝无可能,因为这具身体的血缘,他是需要还上一份因果,但可不代表他要对公家的人退让,更别说还要让向安格受委屈:“父亲,既然说好了十五去京都,那天你再来接我就是。”
公家心中怄火,但见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到底也没有再做任何争吵,只是转身离开的时候狠狠瞪了一眼向安格。
等他离开,向安格有些担忧的说道:“他不会对你做什么吧?”
公子晋眼神一暖,淡淡说道:“毕竟是亲爹,他还需要我去周家。”
这段时间足以公子晋推算出原主的命格,原本他应该一辈子都不会醒过来,在两年前,也就是遇见向安格的时候就去世了。
向安格的出现,导致这具身体的命运发生了变化,但同样的,其实原主与父母的血缘情分,比他预计的还要少许多。
若是上辈子的公子晋,恐怕会直接置之不理,若是谁敢在他面前嘀嘀咕咕,直接杀了了事,不过这辈子,为了向安格,他也不愿意再沾染那些业障因果,这才任由公家在他面前咆哮。
初见公家的时候,他就觉得这男人的面相很有兴趣,前半辈子靠着女人发家,后半辈子因为女人穷困潦倒,既然要还这一份生身父母的因果,父亲这一份,自然就等他家出了大问题,自己就可以举手之劳了。
倒是母亲那边有些麻烦,这具身体的生母周斌已经去世,只留下一个外公远在京都,这般,他势必是要去一趟京都,看看到底怎么还这一份因果的。
想到这里,公子晋难免有些烦躁,要离开这个人的事实,让他心中有些不耐。
向安格见他脸色不好,还以为是之前的事情让他伤心了,连忙说道:“你别伤心,公先生可能也是担心你,毕竟我带你回家过年,也没有跟他说一声。”
公子晋只是挑眉说道:“我怎么可能因为他伤心,他是公子晋的父亲,可不是我的,等因果还尽,我们便是陌生人。”
向安格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但无论如何,现在公子晋的身份就是公家的大公子,除非再次夺舍,否则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了。
公子晋不想提扫兴的人,开口问道:“待会儿没事的话,我们去买手机?”
向安格被他一打岔,下意识的说道:“倒是没啥事儿,但是现在就去吗?”
公子晋点头说道:“正好我也买一个,等去了京都,我们也好保持联系。”
向安格这才意识到,过几年公子晋就得去远方,心中便又有些忧虑,忍不住说道:“不如我请假陪你去。”
公子晋勾了勾嘴角,却说道:“不用,我应付得来,放心吧,那可是我父亲和外公,不会对我做什么。”
这话一说,向安格也确实是放心一些,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猜到公子晋的身体里面,装着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不一会儿,向安格果然推着公子晋出去买手机,这会儿他也在念叨公家的粗心,如果真的关心这个儿子的话,怎么会连这些有钱人家普遍使用的通讯工具都不给他备上一个,如果公子晋有手机,不管去了哪里,公家都不至于找不到人瞎担心吧。
向安格贪便宜,给自己和弟弟买的都是那种只能打电话和发短信,连彩信都不能发的老爷机,看起来黑黑长长的一块儿,有些丑丑的,不过不管是向安格还是向安泰都没有丝毫嫌弃的意思,反倒是兴致勃勃的。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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