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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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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将军不想上龙床 作者:米筝

    第11节

    王鑫领着兵,跟着迎亲队去木蒂了,留下欧阳珏蹲在建珠城里暂管大小的事。不过其实也没什么事好管,建珠城常年备战,百姓们身上也染了几分“军气”,不怎么闹事,也没太大的事可闹。这些年来王鑫勾结了附近大大小小的外邦部落,没打什么仗,百姓们更乐得清闲了。

    欧阳珏坐在一间茶馆里吃早茶,望着外头熙熙攘攘的热闹人群,心里头升起了无可名状的怅然。

    乔装打扮混进城来的沈南星坐他旁边,一见他这怅然若失的样子就心生警惕,忙不迭地借口时间不早了要走了。

    欧阳珏不给他这跑路的机会,一手按住他,先叹了口气。

    沈南星:“……”靠,将军不是又要探讨人生的话我就去裸奔。

    欧阳珏幽幽然开口了:“小沈,你说这人……”

    沈南星抢白:“人生就是能过就过,想那么多没啥意义的!”

    欧阳珏哽了哽:“我不是要跟你探讨人生,我发现跟你探讨人生没意思,你又不喜欢读书。”

    沈南星:“……”他就想不通自家将军为啥这么执着地热爱着劝人读书,明明自己就做了个武将,而且也没看到有多么才高八斗,吟诗作词往往背了上句就接不到下句,或者直接串到了另一句——当然这比起其他兄弟们来说也算是文化人到不得了了。

    欧阳珏继续道:“我是想说,我有点不明白人们想要什么了。”

    沈南星:“什么意思?”

    欧阳珏:“其实也不是不明白,只是想不通,觉得有点憋。你看咱们守建珠城的时候,这里的人连饭都吃不上,那叫一个惶惶不可终日。可现在被王鑫这么一搞,看起来大家伙都过得挺好。”

    沈南星当下就撇嘴了:“有什么好,拿国库里的钱去送给那些强盗,王老将军的脸都要被他丢光了。”

    欧阳珏当然不会不明白这个理。王鑫拿钱换来的平和不过是一时的,何况羊毛出在羊身上,国库里的钱也都是从百姓身上蓐来的。而这么一日日下去,有朝一日那些番邦胃口越来越大还被养得兵利马膘的,怎么可能不回头继续发动战争。

    可欧阳珏就是觉得不爽快。其实生前很多人对他的不满也来源于此,很多人觉得他是在唆使晏梓伏穷兵黩武,而且还觉得他此举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拿来扬名立万好大喜功的,所以欧阳珏就还成了一个沽名钓誉的人。

    他从来不敢觉得别人笨,怎么说人家都是诗书传家出身的,怎么着都不会比他笨比他看得近,怎么想法能截然不同呢。倒是偶然听到晏凤元叹过一声,道:“玉合你这叫光脚不怕穿鞋的。”但更多的晏凤元也不说了,他有他的位置和顾虑,很多话其实也不能说得太透。更何况也没必要跟欧阳珏说得太透,他们也不是很熟。

    欧阳珏已经死过一回了,并且不太想无缘无故再死一回,所以还是想把这些事都想透彻一点比较好。

    沈南星见他半天不说话,也坐着不说话,夹起点心往嘴里塞。点了不吃是浪费,吃不下也得吃。

    吃了两块凉糕,沈南星突然问:“对了将军,现在皇上跟王爷都知道你的事了?”

    欧阳珏:“皇上应该不知道,晋王可能知道了。除此之外就是你和清月哥。我家里人都不知道。”

    沈南星:“王爷怎么知道的?你说的?”

    欧阳珏低头喝茶:“我当然没说。只不过吧,呃,王爷那人吧,我觉得只有别人看不透他的,没有他看不透别人的,难道你不这么觉得?”

    沈南星:“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怎么被你一说好像王爷多心思莫测似的。”

    欧阳珏:“难道不是吗?”

    沈南星:“还好吧,王爷就是个好人。”

    欧阳珏:“……你这么说的话我也没什么能反驳的。”

    两人没什么话好说了,两对眼互相看了会儿,互相嫌弃地低头吃早茶。

    吃完早茶,欧阳珏带着乔装过后的沈南星又在建珠城里四处逛。偶尔有记性好点的旧城民看到了欧阳珏,双眼瞪得如铜铃。欧阳珏可算感受了一回装鬼吓人得逞,但他想吓唬的人又不是百姓,只好讪讪地一个个解释:“本官叫顾知觉,凑巧和欧阳将军长得一样罢了。”因看他确实年轻瘦弱,百姓们这才信了。

    欧阳珏跟城里的人聊了聊,平心而论,这些年大家都过得不错,不用三天两头就担心打仗。只不过大家越这么说,他和沈南星的心就越沉。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点无奈。

    还没转完就没心情转了,欧阳珏有点低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这次王鑫他们去迎亲就是因为札木要议和了,看意思他跟阿尔伦不一样,并不太想接着打。”

    沈南星:“那也说不一定,万一他只是为了跟阿尔伦抢汗王位子来诓我们的咧?我反正不信他们的话,一个个平时都跟妖魔鬼怪似的,说的话也不是人话。”

    欧阳珏深以为然,却还是说:“不信也得信,看起来反正朝里那些人是打算信了,皇上态度虽然不好,但也只是摆个样子要个台阶,他会答应的。”

    事实上不答应也不行,还有一班老将和欧阳珏在的时候都是在勉力撑着了,这些年连王鑫都能冒头,可想而知有多么艰难。甚至说句诛心之论,王鑫的养寇之策指不定还是唯一的办法——当然,说只是这么说,欧阳珏绝不认为他这么做是对的。议和可以,勾结苟且不可以。

    欧阳珏又道:“让王鑫陪着迎亲队去木蒂是王爷的意思,他可能是为了让我趁机多找点证据,日后我回京了才好去搞王鑫。不愧是王爷,想得真周全。”

    沈南星张了张嘴,没说话。

    欧阳珏接着道:“哎,没空跟你瞎扯了,我得干正事了。”

    沈南星就这么被赶走了。他站在原地望着自家将军匆匆的背影,再回忆了一下晋王的光辉身影,心中早就有的一个疑问越来越大——他总觉得,似乎晋王在自家将军心里有点过于完美和可信了。虽然晋王确实挺完美的挺可信的,但也不至于随便做点事就能挖出深意来吧?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文盲如沈南星想了半天,绞尽脑汁地想出了一个(自以为)十分恰当的形容:孺慕之情。这么一想他就想通了,虽然说将军家人齐全不见得缺爱尤其是父爱,但说不一定呢……

    一想到晋王把路都给自己铺好了,欧阳珏就觉得浑身来劲,觉得若不干点大事出来就实在是太有愧王爷的期待了。遂他跟打了鸡血似的几乎要把王鑫府给里里外外明明暗暗地查遍了,恨不能立刻就插上翅膀飞回京城在奉天殿前陈书激昂一番。

    裴遇冷眼看着他忙里忙外,在给京城回信的时候笔尖一转,添了句:顾大人如出林鸟,格外亢奋,状态甚好。

    黑影人带着信刚离开,门房就带着京城里大大方方送来的信敲门了,说是晋王送来的。

    裴遇写的东西总需要避着人,但晏凤元却不常那么做。

    裴遇接过信,拆开一看,里面还是信封,上书:顾知觉亲启。

    裴遇:“……”那为什么不直接寄给他???

    裴遇冷着脸去隔壁屋子,把信放下就走。

    欧阳珏刚准备睡了,衣服脱了一半,眼睁睁看着裴遇推门进来,眼睁睁看着裴遇放下信走了。

    ……好歹敲个门不行吗???

    欧阳珏只好又起身去拿信,拆开了看。里面也没别的东西,就是对他一路上的辗转磨难发来慰问之词。欧阳珏觉得晋王的心思不能轻易度之,于是他拿信纸看了又看,又凑近烛火烘了半天,再对着月亮照了半天,最后把字藏头遮尾地重看了几遍,却还是没看出个秘密话来。

    直到一道怪腔怪调的声音十分不屑地传了过来:“就一封信而已,你至于这么翻来翻去地看这么多遍吗?”

    欧阳珏心中一惊,立马就要大叫出声,却被那人更快地来到身后捂住了嘴,并且抵住了他的要害之处。

    欧阳珏举起手,示意自己不会轻举妄动。那人却不放心,还是点了他的穴才松手,大大方方地坐到了一边倒茶喝。

    竟又是阿尔伦。

    阿尔伦喝了口茶,把信纸抽过去看了一遍:“我还以为里面写了什么,这你也能看得那么起劲。”

    欧阳珏懒得理他,翻个白眼儿瞧房梁。

    阿尔伦搁下信纸,把他脸扭回来:“别以为我就想跟你说话。我也不跟你说虚的,现在你们皇帝帮着札木来搜捕我,我没地方躲了,你得帮我。”说着他解了欧阳珏的哑穴。

    欧阳珏:“阁下仿佛在逗我发笑。”帮你上西天还差不多。

    阿尔伦:“你不帮我我就杀了你。”

    欧阳珏:“哦,还以为阁下想强上我,吓了我一跳。”

    阿尔伦:“……”中原的新科状元就是这种德行???

    阿尔伦忍了忍:“你怎么比欧阳珏还讨嫌!”

    欧阳珏:“你跟他很熟吗?你不了解他凭什么说他讨嫌?我觉得他挺好的。”

    阿尔伦:“……人都死了谁管他好不好。你到底帮不帮我?!”

    欧阳珏:“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俗话说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俗话说……”

    阿尔伦:“住口!我阿尔伦从不白拿别人的好处……”

    欧阳珏心道你哄鬼呢,说得好像以前抢掠百姓的时候不是白拿似的。

    阿尔伦接着道:“他们现在卡死了我出不了边陲几个镇,所以我要你帮我离开这里,你把我带去京城,我告诉你你们的真龙天子是谁。”

    欧阳珏:“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阿尔伦登时露出了得意的笑:“我就知道你不知道这事。这么说吧,晏梓伏并不是你们先帝的种。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没骗你。你一个状元大好的前程被他当玩物一样地折腾,不觉得可笑吗?我知道你们这些中原的读书人怎么想的,什么忠君报国嘛,都被男人搞了还要忍着也是可怜。”

    欧阳珏:“你再胡言乱语下去信不信我回京城之后找百八十个人把你跟札木的故事画成春宫图发到人手一册???”

    阿尔伦顿时炸了毛:“你再敢提他试试看!你不怕死我就把你底下那东西剁了!反正你留着也没用!”

    欧阳珏:“哦,这么说来你已经剁了自己的?”

    阿尔伦:)¥≈……≈¥≈(≈…(╯‵□′)╯︵┻━┻

    ☆、开始

    阿尔伦忍了再忍,决定当“顾知觉”是个被搞到已经性情大变神志不清的可怜人。他决定不跟这么个可怜人计较那些胡言乱语,遂继续道:“你一生都被晏梓伏给毁了,你难道不想报仇?”

    欧阳珏认真地想了想,自己还真不是特别想报仇,关键也没什么好报的,就当做是一报还一报了。晏梓伏给了他八辈子也不敢想的命运前程,他也还了一条命。

    当然这话没必要跟阿尔伦说,于是欧阳珏保持着沉默。

    他的沉默就被阿尔伦当做了深思。

    阿尔伦:“何况还说不上报仇,你只是在匡扶社稷国本,我知道你不信我,我也真没办法现在给你证明我的话是真的,反正我就是说的真话。你年纪轻,但应该也听过竹樾这个人吧?”

    欧阳珏抬了抬眼,继续沉默地看着阿尔伦。

    阿尔伦:“你应该知道晏梓伏登位前一直流落民间,是被竹樾抚养长大的。可你不知道竹樾早就把你们的真龙天子掉了包,晏梓伏是竹樾从前朝皇室纪家抱来的种。你当竹樾为什么要这么做?”

    欧阳珏移开目光,看着蜡烛。他认同沈南星说的那句话:木蒂人总不说人话。

    阿尔伦:“我就觉得你们傻,一个个觉得竹樾……”他有点不确定地想了想,“是叫高风亮节吧?反正把他夸上了天。你们蠢是吗?有几个人看到权力富贵就在手边还不去拿的?竹樾觉得他扶个傀儡上台比把真货放上去要好把控多了,所以就那么做了。你又以为后来晏梓伏为什么要诛竹氏三族?因为他不想当傀儡了。权力这东西除了完完全全地握在自己手里之外就别无用处。”

    欧阳珏沉默了好一阵:“你为什么说得跟自己亲眼看到了似的?”

    阿尔伦:“这你就不要管了。”

    欧阳珏:“竹氏还有没死的去投奔你了?或者说从一开始你就和竹氏一族有勾结?”

    阿尔伦:“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对啊我就是跟他们有勾结……啊呸,什么勾结,我们那是合作。”

    欧阳珏腔调有点怪异地重复:“合作?”

    阿尔伦只当他在嘲笑自己的遣词,便不甚在意,道:“这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了。总之只要你保我去京城,我就告诉你被竹樾调换了的真正的晏梓伏是谁。你就可以拨乱反正做一代名臣了,想必能名垂千古吧,反正总比现在强。”

    阿尔伦的中原话说得怪腔怪调,但也下过工夫琢磨中原的人,他觉得像顾知觉这种人肯定会吃这套。就算不吃这套也同样会答应,因为这是个奇货可居的机会。

    欧阳珏想了会儿,说:“好。不过你为什么要去京城?”摆出了一副疑惑的样子。

    阿尔伦:“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就不要问,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没听过?”

    欧阳珏:“贵脑髓抱恙乎?”

    阿尔伦:??????

    欧阳珏:“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刚刚你告诉我一个那么可怕的惊天秘闻,现在你跟我说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这种话还能吓到我吗?”

    阿尔伦:“……本来就很快了,你继续问下去会更快,这说法有什么问题?!你不要再惹我!”

    欧阳珏:“到底谁惹谁?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找别人帮你过关啊。”

    阿尔伦:过完关就干掉这个讨厌的东西!他真的比欧阳珏还要讨人厌啊!!!

    欧阳珏:听你大爷的鬼话连篇,过关前我就得干掉这个破烂玩意儿!!!

    →皿→ ←皿←

    又待了几日,王鑫护送着银狐公主和一堆木蒂送亲队回到了建珠城。

    欧阳珏去凑个热闹,却没看到银狐公主的脸——人家脸上蒙着面纱。他只能看着王鑫从马车里钻出来,然后赔着笑脸把赖在马车里的银狐公主牵了出来。

    欧阳珏:“公主你不热吗?透气吗?”

    王鑫:“你闭嘴。”

    银狐公主轻声漫语地说了句木蒂话。

    侍女传达:“公主多谢顾状元的关怀。”

    欧阳珏其实听得懂一点木蒂话,银狐公主明明在骂:管你屁事。

    欧阳珏:“不谢不谢,关怀公主是必须的,毕竟我们三王爷续弦是件喜事。他高龄丧偶,难得还能娶到公主。”

    那银狐公主明显也是懂中原话的,顿时把茶碗重重一搁,起身走人。走两步又停下,回头等着王鑫。

    王鑫忙过去做小伏低道:“公主先暂且休息一下,您不必和他计较,他是什么人您是什么人?”

    银狐公主笑了声,想想也是这样,就走了。

    送走公主,王鑫回头,咬了咬牙:“顾知觉你赶紧去收拾一下,我们就要回京了。”

    欧阳珏:“不急吧?”

    王鑫:“本将只是不想多看到你。”他把欧阳珏揪近了一点,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此次和亲关乎两国邦交大事,你要坏事的话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欧阳珏:“哦。”

    王鑫:“别仗着些许佞幸就为所欲为,现成的前例摆在那里,欧阳珏都照死不误,你顾知觉算什么东西……”

    “本王也想知道本朝的新科状元在王将军眼里算是什么。”

    王鑫一愣。

    欧阳珏也一愣。

    他俩愣着看门口,门口走进了晏凤元。

    晏凤元是日夜兼程赶来的,衣角还挂着灰,精神也不算特别好。他眼风扫了扫王鑫,似乎在等待王鑫的回答。

    欧阳珏眼睛瞬时亮了,蹭蹭两下跑过去:“王爷!”

    王鑫挺唾弃“顾知觉”这种谄媚行径的,但也不敢表露出来。他不敢在晏凤元面前造次,因为这位王爷的贤良名声虽然出了名,但他的不好接近也是出了名的,何况身份摆在那里,皇上对其十分倚重,甚至不太像把他当做皇叔看待,反而像在当监国太子使。

    于是王鑫只好拱了拱手,礼节周到道:“王爷怎么忽然远道而来?”

    晏凤元朝欧阳珏笑了笑,然后才看向王鑫,反问:“本王来不得?”

    王鑫:“当然不是……”

    晏凤元倒也没刁难他,只道:“明日再动身回京吧,你去安顿好银狐公主。”

    王鑫:“是。”

    等王鑫恼怒不平地走了,欧阳珏忙扶住晏凤元:“王爷怎么突然来了?”

    晏凤元解释:“恐怕裴遇压不住王鑫,你这一路上回去会不容易。”言下之意就是王鑫想在路上弄死欧阳珏。

    欧阳珏:“也没事,裴大人武功那么高,定能护着我的。”

    晏凤元想了想,换了个说法:“那就是本王忽然很想见见你。”

    欧阳珏:“为什么?朝里出什么事了?皇上又闹了?”

    晏凤元不说话,默默地看他。

    欧阳珏在他的目光里渐渐地觉得有点不自在了,半晌才开口:“我就知道瞒不了王爷,我确实是欧……”他以为晏凤元是要来拆穿他是欧阳珏借尸还魂的真相的。

    晏凤元第一次打断别人的话。他说:“本王前些时日病了一遭,忽然想清了一件事。”

    欧阳珏:“何事?”

    晏凤元:“本王既然心仪于你,就该把心意告诉你。”

    欧阳珏:“啊?!?!?!?!?!”

    晏凤元反过来按住了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两个人隔得很近。

    欧阳珏呆了一会儿,扯开了晏凤元的手,干笑道:“王爷恐怕是专程过来逗下官玩的。”

    晏凤元:“本王不是你,本王不喜欢逗人玩。”

    欧阳珏:可你就是在逗我玩啊??????这岔辈分了啊??????

    他想了又想,道:“王爷,下官是顾知觉,不是欧阳珏。”

    晏凤元:“本王不喜欢欧阳珏,喜欢你。”

    欧阳珏:那那个玉佩算怎么回事???而且我就是欧阳珏!!!你喜欢顾知觉的话也不是喜欢我啊!!!

    晏凤元看他的神色,又补了一句:“无论你是谁,本王只喜欢你这个人。”

    欧阳珏提醒道:“王爷,再逗下去就失了分寸了。”

    晏凤元沉默了一阵,生出了些茫然。他看出欧阳觉有点生气了,便问:“你为何不信?”

    欧阳珏心想能怎么说呢?实话实说你确实看起来就是在逗我吗?

    他曾经爱过一个人,也愿意相信那个人爱过自己。所以他想他知道爱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可能不会那么从容不迫。但晏凤元除了赶路的疲倦之外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就连述说爱意的时候眼神也是无比清明的。

    欧阳珏从来都没把任何不好的想法联系到晏凤元身上过,但此时此刻欧阳珏却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晏凤元努力想要装出确实喜欢自己的样子,但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什么都做得到,唯独装不出一个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欧阳珏不喜欢别人拿爱慕这回事来开玩笑,他觉得这是一件应该慎重对待的事情。所以他第一次对着晏凤元没了笑容,退后两步,一副疏离的样子,道:“不管下官信不信,王爷是皇上的皇叔,也是下官心存敬佩的长辈,但只有如此了,再没有其他。”

    ……

    晏凤元知道自己在做梦,梦到自己跑去了建珠城向人叙说情意,然而那个人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在骗他。晏凤元恍惚间还在想:看来不能用这个法子,得考虑一下别的。

    “皇叔?皇叔?”

    晏凤元一时没能全醒过来,还迷迷糊糊地感觉头脑一片滚烫,背脊上又全是凉汗,十分不舒服。身边似乎有挺多人来了,皇侄的声音很轻却又很担心。

    葛铁劝道:“皇上还是不要靠那么近,恐防过了病气儿。”

    晏梓伏没理葛铁,看着太医给皇叔诊脉,急着问:“皇叔一向身体好,怎么会突然病了?”

    王府的人忙回答可能是这阵子换季本就容易邪风侵体,何况晏凤元还拖着不肯吃药,只愿意喝点姜汤糊弄了事,拖着拖着就这样了。

    晏凤元缓了会儿精神,勉力睁开眼看过去:“皇上怎么来了?”

    晏梓伏一把推开葛铁,上前去坐在床沿边上扶晏凤元坐起身:“皇叔可还好?起不了身也不必勉强,这里也没别人。”

    晏凤元笑了:“不至于就那么身娇体贵。倒是皇上也大病初愈,别离这么近,真怕过了病气,那顾相得疯了。”

    晏梓伏:“朕没事。朕哪回病着的时候皇叔不是这么照顾朕的?那时候也没见皇叔怕被过病气,难道朕就比皇叔娇气?葛铁,你们出去,朕跟皇叔说会儿话。哦对了,记得药赶紧熬好了过来,多放点蜂蜜,朕就觉得纳闷了,太医院开的药怎么每回都那么苦。”

    葛铁和太医一众人应着出去了。

    晏梓伏还在絮叨:“皇叔你也是,早点吃药不就早点好了,怎么就拖成这样了。宫里那群人还非得觉得朕是为了找借口出宫去别苑,拦了半天。朕怎么就是那种人了?”

    晏凤元被他逗笑了:“皇上可也不喜欢吃药,臣也不喜欢吃药,这可能是一脉相传的习性,皇兄当年也是不喜欢。”

    晏梓伏纠结地想:然而我并不是你们晏家的……

    晏凤元一句句答,又道:“皇上还没去别苑?”

    晏梓伏默了会儿,道:“没什么好去的。”

    晏凤元心里一凉,面上却不动声色,问:“怎么?那人不是忠烈侯?”

    晏梓伏:“是……也不是。皇叔,朕觉得顾知觉更像阿珏,你不觉得吗?”

    晏凤元:“臣与忠烈侯来往并不多,不是很熟,因此不敢妄言。”

    晏梓伏:“唉,也是。但如果顾知觉才是阿珏的话,他是怎么做到的?借尸还魂?”

    晏凤元:“借尸还魂是无稽之谈,臣是不信的。或许是顾大人与忠烈侯皆是国之良才,加之形貌本就相似,因而气质才会大同小异令皇上误会了。其实那日从宫中离开后,顾大人向顾相与臣坦明他不过是临机应变故意装出的样子,因皇上当时在病中情绪不稳,他也是一心为社稷朝纲才出此下策宽慰皇上,臣也答应了代他向皇上请罪。”

    晏梓伏却斩钉截铁地说:“不,他不可能是装的。他曾喊出了朕的暗卫,这世上除了阿珏和朕以外,那暗卫不听从任何人的话。当然你非得说那暗卫是看相貌错认了人的话,那么阿珏在让朕服药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这世上除了他与朕之外绝无第三个人知道,而朕也绝不会记错。”

    晏凤元:“他说了什么?”

    晏梓伏哽了哽,脸有点红:“也没什么,总之就……就是他跟朕才知道的话。”

    晏凤元想了想才明白过来,垂着眼帘也不再多说了。

    晏梓伏拽住晏凤元的衣袖:“皇叔,你说阿珏还愿意那么待朕,是不是代表他还是可能原谅朕?”

    晏凤元想了又想,道:“皇上,虽然不晓得顾大人如何知晓那些话,但臣觉得顾大人确实不是忠烈侯。或许那是一些私房话,但臣想这世上的私房话应该都是大同小异的,顾大人不过是聪明所以猜中了而已。至于皇上您之所以一心扑在顾大人身上,当真是以为顾大人才是忠烈侯借尸还魂吗?”

    晏梓伏:“皇叔这是什么意思?”

    晏凤元:“臣的意思是皇上在逃避。皇上宁可相信顾大人是忠烈侯,是因为皇上知道顾大人不可能是忠烈侯。”

    晏梓伏耷拉着脑袋,如同小时候忘了做功课被先生教训的时候一样。

    他很愿意信赖晏凤元,因为晏凤元与竹樾不同,晏凤元是真心对他好,虽然可能只是因为他是晏梓伏而非纪思和。刚回皇宫的时候晏梓伏虽然装得很好,但心里总觉得不安,时时刻刻地担心着竹樾会在何时以何种方法来揭露自己的身份。还好竹樾那时候不便时刻到宫里来,而晏凤元却能够日夜陪着皇侄。

    晏凤元看得出晏梓伏藏着的不安,可他却误认为那是晏梓伏对不稳境况的担忧。于是晏凤元告诉晏梓伏,他会和顾相他们一起帮晏梓伏把朝纲稳下来,会让晏梓伏安安稳稳地做个开创盛世的明君。他还手把手地教晏梓伏如何处理朝政如何做一个皇帝。竹樾毕竟不是皇家人,毕生所学也教不出真正的帝王,但晏凤元可以。

    晏梓伏觉得晏凤元没什么理由不去自己当皇帝,何况他也就比自个儿年长五岁。

    晏凤元却说,他曾许过诺,绝不会和晏梓伏争夺任何东西。

    别人若许一百个诺都可以随时反悔,但晏梓伏就是相信晏凤元不会这样。在晏凤元教他做个好皇帝的时候,他也开始思考是否可以把皇位还给晏凤元。叔侄俩就这么亲切起来了。

    而此时晏凤元点破了他的心思,他也越想越陷了进去。他其实不光是为了心虚才非得认定顾知觉才是欧阳珏的,他还是有那么点真凭实据的,可是被晏凤元这么一说,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确实是为了心虚才那么自欺欺人。

    因为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真正的欧阳珏。这五年来他对着雕像叨叨,对着那么些长得像的人叨叨,可他知道那都不是欧阳珏,他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就算殿试时看到顾知觉长得一模一样,他其实也知道那是顾知觉。直到后来觉得越来越像,像到他几乎就要昏了头觉得那确实就是借尸还魂了——但毕竟不可能有这种事。

    他敢对顾知觉做的事说的话,都不敢用在真正的欧阳珏身上。所以顾相那些人真是想太多了,他怎么会去纠缠那个被札木还过来的真欧阳珏,躲还来不及。

    晏凤元拍了拍晏梓伏的手,问:“皇上打算怎么安排别苑?”

    晏梓伏摇了摇头:“朕不知道。”说完他又有点讪讪地去瞧晏凤元。以前晏凤元教过他身为人君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说不知道。晏凤元总希望他能强势起来,可他觉得人总要装出跟自己截然不同的性子这真的很累。

    晏凤元:“皇上这是来问臣了?”

    晏梓伏:“朕真是来看皇叔的,就顺便也问一下。”

    晏凤元笑了笑:“这是皇上的私事。忠烈侯已经死过了,这世上也不会有死而复生的事,那么被札木送来的人便是给皇上的私礼,皇上只要做得不过线,相信众臣也不会过于干涉。”

    晏梓伏怔了怔,没料到他会这么想:“皇叔的意思是让朕把他一直压着养在别苑里?”

    晏凤元:“宫里毕竟还有太后、皇后和淑妃等女眷,也不适合住别的男子。”

    晏梓伏:“阿珏喜欢打仗……”

    晏凤元:“他失忆,带不了兵了。或许皇上仁慈,也可以让他与家人团聚。”

    晏梓伏想了一阵,鼓起勇气道:“皇叔,朕不想做皇帝了。”

    晏凤元:“皇上怎么又说起这件事了?那臣也只好再说一次,臣不会答应。”

    晏梓伏:“这不是你抢朕的东西,这是你帮了朕。朕知道,皇叔你竟说出了让朕从此养着阿珏的话就是为了堵住朕的这个话头。”

    晏凤元也不否认。

    晏梓伏:“如今札木上位,他看起来像是真要议和。只要除掉了阿尔伦这个心腹大患,木蒂与我们结盟,其他那些小势力也掀不起波浪来。朕不敢说自己有功,但还真是想功成身退了。”他觉得自己该做的能做的甚至于不该做的都已经做得足够多了,这晏家人的场面本来就不该他一个纪家人来撑。

    晏凤元不说话,神色虽然没变,却显然是生气了。

    晏梓伏几乎就要把自己根本不是晏家血脉的真相和盘托出了,但终究忍住了。他不知道这件事说出来会惹出什么祸患,也不想冒险去试。

    过了会儿,晏凤元缓缓问道:“皇上若当真退了位,想去哪里?”

    晏梓伏见他肯说话了,忐忑的心里又欢喜起来,答道:“也不去哪里,说不定还在京城里。”

    晏凤元顿时明了他的意思,有点无语地瞧着他。

    晏梓伏有点不好意思:“当然阿珏他家人可能会把朕赶出门。”

    晏凤元看着自家侄子这一副既羞又怯的样子,不由得想要发个脾气,却最终还是气不下去。侄子和皇兄虽然相貌不一样,这脾性却怎么就十足十地像?当初皇兄为了薛贵妃也是这样子。

    终于他只能叹道:“皇上偏偏就传了皇兄的多情。”

    晏梓伏又纠结了:我跟你皇兄真没关系!

    他怕晏凤元继续找他跟先帝那个便宜爹的相像处,忙岔开了话头:“皇叔难道就从未钟情一人过?”

    不光晏梓伏好奇,所有人都好奇。晏凤元从未传过任何风月佳话,最多也只是说某某郡主哪家小姐单恋着。倒也曾有位郡主直接找皇上求赐婚,结果晏凤元回了句“素昧相识不敢妄言婚姻大事”。那晏梓伏就安排两人见面吧,晏凤元又回了句“孤男寡女不便相见,恐防有碍郡主清誉”。晏梓伏也是没脾气了,这压根就摆明了油盐不进打死不从。

    晏凤元想了想,答道:“似乎有。”

    晏梓伏哑然失笑:“什么叫‘似乎有’?”

    晏凤元认真地道:“因为臣也不知那是否叫做钟情。”

    晏梓伏本来是随口问问也没指望他老实作答,此时见他竟松了口,便猛然来了兴趣,追问道:“谁家的?皇叔为何不去求亲?”这么一问晏梓伏自己就想得多了,“啊,难道莫非皇叔你……”他觉得没什么人会不喜欢晏凤元,那只可能对方已经成亲了,或者年纪太大了,或者年纪太小了,或者是男人,或者已经死了。

    晏凤元知道他在想什么,忙道:“不是皇上想的那样。”

    晏梓伏:“那是哪样?”

    晏凤元:“适才说了,臣一直也不确定自己的心意。”

    晏梓伏眨眨眼,狡黠地唆使道:“那皇叔说说皇叔对她是何心意?朕给皇叔参详参详。”

    晏凤元:“……”他看了看晏梓伏,实在不觉得皇侄的感情体会有什么参详价值,但这种话又不好说出来。

    晏梓伏又开始催。

    晏凤元:“皇上折子批完了吗?回去太晚的话顾相恐怕又要念叨了。”

    晏梓伏:“批完了,最近没什么事。放心吧顾相不会念叨的。”他心想若能把你的婚事办定了顾相肯定比朕还高兴,怎么还会念叨。想着便继续催促。

    晏凤元只好道:“臣就只是觉得他挺好的。”

    晏梓伏:“……没了?”

    晏凤元:“没了。”

    晏梓伏:“好在哪?”

    晏凤元想了又想,道:“哪里都挺好的。”

    晏梓伏拍了拍他的肩:“皇叔,你可以去提亲了,要不然朕给你赐婚。”

    晏凤元失笑:“哪至于就……”他不太习惯跟人认真说这种事,又欲盖弥彰似的道,“臣也觉得皇上和顾相哪里都挺好的。”

    晏梓伏:“……”好想拿张纸记下来,回去一定要跟顾相说皇叔竟然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天要下红雨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晏梓伏道:“说真的,皇叔你喜欢的人是男是女?”

    晏凤元:“……”

    晏梓伏:“当然,朕希望你喜欢女子。”

    晏凤元笑了笑,没说话。

    晏梓伏又问:“那人知道吗?”

    晏凤元:“或许知道。”

    晏梓伏:“也喜欢皇叔吗?”

    晏凤元想了想:“或许吧。”虽然有些喜欢可能就跟他喜欢晏梓伏跟顾相一样。

    晏梓伏:“那你们怎么不在一起?”

    晏梓伏问得十分理直气壮,他觉得两个人如果相互喜欢了就应该在一起,不用去考虑外边其他人的想法或者任何其他的事。

    晏凤元心想,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有着不管不顾的劲头,看起来就像团热烈的火。晏梓伏是这样,欧阳珏也是这样,可能这两团火就是这么彼此吸引到了一起的。

    晏凤元很喜欢这样的人,但也成为不了这样的人,他没有骗晏梓伏,他确实不知道什么叫钟情一人,也一直都不能理解晏梓伏为了情爱而放纵和要死要活的样子,甚至不能理解当年的母妃和父皇、皇兄和薛贵妃。他一个人待了这么多年,按部就班地安排着所有的事,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地方。

    晏梓伏忽然福至心灵般“啊”了一声,道:“皇叔你莫非喜欢……”

    晏凤元看向他。

    晏梓伏:“裴遇?”

    晏凤元:“……”果然皇侄的情感体会没什么好值得参详的地方。

    晏梓伏(自以为)贴心地安慰道:“皇叔你若顾念着面子的话就暗度陈仓,反正你俩总在一起别人也不会生疑。”

    晏凤元:“皇上真的该回宫了。”

    晏梓伏被赶出了晋王府。

    葛铁替自家皇上心里苦,去哪里都被赶,还傻乎乎的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这种……大概……就是……单身久了的心理吧……(我胡说的)

    裴遇:墙角见,有话跟你说。

    =_=+

    ☆、夜聊

    稍作休整之后,欧阳珏、王鑫、银狐公主和迎亲队便都要离开建珠城上京了。建珠城当然不能没人理,暂由王鑫的副将代管。好在现在木蒂摆出了一副求和的好姿态,也不太怕会出事。

    但欧阳珏仍旧很不放心。王鑫本人已经这么不靠谱了,他的副将岂不会更靠不住?

    于是他让沈南星暗中多看顾着点。沈南星也是做得出,当天下午就更名改姓地卖身进府里就近监视了。

    欧阳珏有点无语,但也懒得管他。

    一路队伍走得浩浩荡荡,阿尔伦也混在里面,好几次险险被发现。欧阳珏完全没打算出手帮他,不光如此,还半夜找了个空子跟裴遇说了这事:“裴哥,阿尔伦混在了队伍里。”

    裴遇:“……什么时候的事?”

    欧阳珏:“上路前他来找我,让我帮他逃到京城。”

    裴遇:“你答应了?”

    欧阳珏:“不答应也不行,不答应他就捅我了啊。他也是逼急了,满嘴胡说八道,我又不是傻……”

    裴遇:“他说什么?”

    欧阳珏:“谁知道他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鬼话,鬼才信。总之你赶紧杀了他。”

    裴遇:“……他怎么相信你会帮他的?”

    欧阳珏:“他除了信我也没办法了。”

    裴遇拽过他的手,把了把脉。

    欧阳珏:“你还懂把脉?!”

    裴遇语气平淡地阐述事实:“你被阿尔伦下了毒。”

    欧阳珏:“我没事,回京城找太医就好,什么毒都能给我解了。最多也就跟阿尔伦一命换一命,多大的事。”

    欧阳珏无论如何都想搞死阿尔伦,若现在还有武功的话早扑上去自己动手了。

    裴遇:“王爷只让我保护你。”

    欧阳珏:“王爷还让你听我的话呢!”

    裴遇:“没有,那是杨武。”

    欧阳珏:你胡说!而且杨武也没什么话都听啊!!!

    反正裴遇就是不肯。除了裴遇,其他人也打不过阿尔伦,说不定还会惊动银狐公主那些番邦人,事情闹大了谁知道会怎么样。欧阳珏只得继续求裴遇。

    未果。

    一众人就这么回到了京城。

    到了京郊小镇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银狐公主说累了不肯再走,非得歇一晚。王鑫向来是公主说什么是什么,当下就答应了。

    乔装打扮的阿尔伦瞅着机会就打算借尿遁脱身,他刚越过俩房顶就停了下来,有点惊讶地看着等在前面的裴遇。

    阿尔伦:“你——”

    裴遇截住了他的话头:“不必多说,把解药给我。”

    阿尔伦:“我没解药。”

    裴遇:“王爷让我保护顾大人,你不交出解药,我不会放你走。”

    阿尔伦有点疑惑:“为什么非得要保护顾知觉?”

    裴遇:“这不关你的事。”

    阿尔伦:“怎么就不管我的事了?那是我——”

    第1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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