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节
悍青日话 作者:刀刺
第9节
“嗯。”他切下一小块苹果递到程悍嘴边,压根儿不解释。
程悍把苹果嚼得嘎吱嘎吱的响,眼睛盯着他不放,在关青喂第二块时就看到他洋洋得意的笑起来,程悍的脸坏笑着逼近,
“你是不是担心我,这一个星期没好好上班儿,到处找我了吧?”
关青直接把苹果囫囵个儿塞到他嘴里,“少臭美!我就是干腻了,不想干了。”
“是吗?”程悍嘿嘿笑得更开心,结果一不小心扯倒嘴角的伤,“嘶”地吸了口凉气,继续贱贱地问:“那你怎么瘦了呀?胡子也不刮,家里卫生也不收拾,没找我你都干嘛了?”
关青丢给他一白眼,冷冰冰道:“家里丢了条狗,我找狗去了。”
程悍把长腿搭到他腿上,悠哉悠哉地晃着脚,“损我呐?你嘴巴可真够毒的,你要是再没轻没重的刺我,哪天我真伤心了,真就一走了之,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我,你就开心了!”
他说完也没等关青回话,往沙发上仰面一倒,“我睡会儿。”
关青心里挺不是滋味儿,他知道自己话说得重,且三番两次专挑程悍的痛处说,可程悍没跟他计较,但不计较不代表他没往心里去。
就拿程悍刚刚的话说,关青觉得他这话不是说笑,再刺激他,他真就会一走了之。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洒脱?自己难道对于他来说就这么可有可无?
八年,到今年的十月份,他就喜欢他八年了。
这八年里有七年都是靠着他瑰丽无边的幻想和每个月相聚的三十分钟苦熬,那时虽不能这般面对面相处,可他知道他确切的地址,知道他会待在那四方高墙无处可去,他想见他,总还是能见到。
可他现在自由了,大千繁华世界,乱花渐欲迷人眼,只要他不满意,他就可以像丢块破抹布一样丢开他,然后消失在山川湖海车巷高楼,连影子都找不见。
关青看着这具即使满身伤痕却仍旧健美的身体,只觉得心里的爱意越来越沉重压抑,再不复当年他在监狱、他春心初动时的热烈和激昂。
仿佛波涛汹涌的海,翻覆后碧波粼粼平波万里,深处却暗藏厮杀后的尸体,都是血泪,只不过不给人看到罢了。
程悍啊程悍,关青将掌心轻轻贴住他的脚踝,什么时候,你才会像我喜欢你这样,喜欢我一点点呢?
这平静的时光没能持久,关青正胡思乱想有了点儿睡意,门外突然传来哐哐哐的敲门声,那老旧的铁门被砸得摇摇欲坠,连地板都跟着震动起来。
“别开,”程悍没睁眼,烦躁的转了个头,“不用理。”
“阿悍,你在家吗?阿悍?”门外那人急迫地大呼小叫,“我听说‘苏荷’的事儿了,你开开门,让我看看你伤得严不严重?华姐也知道了,你放心,她肯定会为你讨回个公道,那帮人没几天嚣张的!华姐说把他们全开了!让他们都不用混了!阿悍…你开开门阿悍…”
“操!”程悍从牙缝里骂了声,收回腿坐起来,“点根儿烟。”
关青本想说抽烟不好,又瞥见他那不耐烦的表情,只好给他点了根烟,还得时刻注意着给他弹烟灰。
门外那人又敲了好一会儿,见实在没声音才走。
关青在心里斟酌,他其实一堆问题想问程悍,可不知道自己这身份合不合适。
“程悍,”他想了想,还是要问,“你到现在都不肯跟我讲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程悍叼着烟,目光从眼梢邪气地望过来,而后咧嘴露出他一贯高高在上的笑容。
那个华姐,从一开始看中的就不是程悍动人的歌声,她看中的是他这个人。
可她也看出程悍野性难驯,所以前期表现得并不明显。她把他拉进这个圈子,让他见识了这里的奢靡与浮华,也让他知道了她的手段和背景。
然后就开始恩威并用,一边拿钱砸,一边透露出你要是不被我睡我就不让你好过的意思。
她在程悍身上砸了不少钱,奢侈品那些都是小钱,大钱嘛,她给他买了辆哈雷机车,办了驾照,在市中心新建成的楼盘里买了套两居室,奔驰随便开,卡你随便刷。
可她发现程悍看似一步步走入她的圈套,实则精的不得了,你给我买衣服,买手表,买一切小件儿物品我全接受,你给我买哈雷,我天天高调风光的骑着,你让我开奔驰,我也四平八稳的开着。
按照你的喜好,我就留着劳改头,你说你喜欢嘛,够野性嘛!你让我穿衬衫,穿皮裤,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让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小白脸儿,行啊,我全随你的意。
可哈雷我不要,房子我也不要,你想亲我,随便你亲,反正我是不亲你,你想摸,随便你摸,反正我他妈就是不摸你这个老菜皮!
他坚决发扬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的三不政策,让华姐渐渐明白她是收不了他的。
于是她就怒了,程悍在酒吧一天就唱那么两首歌,钞票哗哗的进了他的口袋,人又拽不拉几,早一帮人看他不顺眼。在程悍又一次明里暗里的拒绝她之后,她指使那帮人把程悍堵在另一家酒吧的更衣室里狠狠修理了一顿。
程悍连手都没抬一下,就跟个木头似的让人揍,揍完了,你出了口气,我也还了你的情,咱俩从此各奔东西、分道扬镳。
“要让这个老菜皮彻底对我死心,咱就得玩套路,迂回进攻,不能直截了当一刀切,”程悍振振有词,“你直接跟她说不行,不仅不会让她死心,反而会把她的胃口吊的更高,所以咱得讲策略,让她实实在在地知道,即使你金山银山,软的硬的,老子都不跟你好!她这次把我揍成这个奶奶样儿,要是识相呢,就不会过分纠缠了,要是不识相”
“要是不识相怎么办?”关青追问。
程悍耸耸肩,“不识相就只能再想办法喽!”
他毕竟不是当年遇事就只会喊打喊杀的少年,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也懂得有时那么一点点忍辱负重,就能换来比杀敌或是自杀都要更好的两全其美,他自认为在这场对阵中既保全了自己的利益也保全了对方的脸面。可他还是太嫩。
程悍在关青悉心照顾了一个多月后终于去掉夹板,重新恢复他英俊逼人的皮相,俩人刚到二手车市场花了两千买了辆面包车,打算卷铺盖回老家,华姐就在这时找上门了。
她大概很不愿意被程悍揍成奶奶样的鬼德行破坏她的好胃口,算准了他复原的时间,程悍拿掉夹板的当天下午,她就拎着一堆补品前来慰问。
她穿着乳白色的套装,从脚上的红色高跟鞋到手指上深色的指甲油,浑身讲究的精益求精,务必要求在彰显身家的同时体现她的品位。
关青正在收拾行李,门也没关,这导致华姐进来的悄无声息,而正当关青发现她,想要提醒程悍别出来时,程悍就只穿着条三角内裤浑身湿漉漉的从卫生间出来了难怪人家非巴着他这块肉不放,谁让他每次露肉都露的这么是时候。
关青明显感觉到华姐的目光有如实质地在程悍身上从头扫到脚,他恨不得挡在程悍身前气吞山河的宣誓:这他妈是我的!我养的!我不许你看他!
程悍迅速回神,相当大方地任她打量,他把手里的湿毛巾递给关青,“你去收拾,我跟华姐单独谈谈。”
然后他就只穿着条内裤,彬彬有礼地招呼华姐坐下,又很有教养的给人家端茶倒水,最后他点上一根烟,故作老谋深算的沉默着。
华姐捧着水杯笑了下,“阿悍,你这回为了咱们酒吧受委屈了,我已经把那帮小崽子开了,你要是还觉得不顺心,我让他们来给你道歉。”
“哪儿能麻烦您呢?”程悍虚心笑着:“我这都已经好全了,再说您已经帮了我大忙了,要不是您嘱咐他们手下留情,我哪儿能全须全尾的坐在这儿啊!”
“哦?”华姐似乎有些惊讶他把话挑明,脸上精致的笑容凝滞了一瞬,然后才把水杯放下,大大方方的承认:“你不跟我兜圈子了?”
程悍熄灭烟头,自嘲的笑了两声,他抬头直视华姐,表情些许苦涩无奈,“华姐,”他诚恳道:“您是女强人,什么风浪什么人您没见过,我这点儿小心思在您这儿都是小孩儿过家家,纯属透明!您能看上我那是我的福分,可是吧,我这人呐,”他斟酌着措辞,思索片刻继续道:“中看不中用。空有一副好皮囊,实际底子虚得很,不值您花这么大价钱。”
“值不值这个钱得我说了算,”华姐底气十足,真拿出女强人跟人谈判时的气场,“虚了咱可以补,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虚的干不完一回,那我也愿意把你供在家里,天天看着,我也舒坦。”
程悍简直服了,他对于华姐对这幅皮相的执着真无奈了,男人长得太帅,果然也他妈是拖累!
他呵呵笑着,面上是愁闷的,可眼底的神色确实坚定的,“强扭的瓜不甜啊华姐!您这身份,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别跟我这儿费劲了!我真不行!”
“为什么不行?”华姐冷下脸,“觉得我老?觉得我配不上你?”
程悍心想我还真是这觉得,却见华姐点了根烟,霸气的靠在沙发上,继续说道:“那些召之即来的,我还真看不上,那能叫男人么!非得是你这样的,”她指着他,既欣赏又贪婪,“我第一眼看你就知道你不好收拾,我就喜欢有挑战性的。到了我这个年龄,像你说的什么风浪我都经历了,一切该有的我都有了,就缺个男人,缺个像你这样的男人。”
她保养得当的细嫩的手指弹掉烟灰,义正词严道:“我知道你嫌我老,我也知道你自命不凡,大把大把的小姑娘排着队倒贴你,但你觉得那些小姑娘给的了你想要的么?年轻的肉|体,”她摇摇手指,“那是会老的,红烧肉顿顿吃也腻!我莫叶华年轻时那也是百里挑一的美女,现在也不差什么,你说你对着我不行,你也不过是放不下你的自尊,真到了床上,咱俩的爽度那是一样的。”
“你要是觉得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不能见光的小白脸儿,我可以跟你领证结婚,”她看到程悍因此皱起的眉头,继续加把劲儿承诺道:“咱办个酒,你别怕人家说三道四,我知道你有能力有心机,你十七岁就敢杀人放火,那天阿坤他们揍你你压根就没还手,不就想让我知道你铁了心不愿意跟我嘛!你以为我真看不出来?我是真把你当个跟我对等的男人来追求,咱们在一起之后,你可以放手做你想做的事业,我相信你一定会功成名就。阿悍,”华姐郑重其事道:“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可不能再拿你不行这种屁话来搪塞我。”
程悍状似认真思考,万分不舍与纠结的想了又想,随后悲痛欲绝地看着她:
“华姐,既然您这么把我当回事儿,那我也得跟您坦诚,我有个难言之隐。”
“什么?”
程悍黯然神伤,嘴唇抖了又抖,几欲泫然泪下,
“我真不行,我不是干不完一回,我是一下都干不了,我…我…我阳}痿,”他沉痛道:“我已经不举很多年了!”
☆、 第三十章
华姐错愕的看着他,足愣了半分多钟,才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笑起来,
“阿悍啊阿悍,你可真行,为了不跟我好,你真是什么屎盆子都能往自己头上扣啊!”
“我真没骗你,”程悍忧伤的望着她,“不信你可以自己试!”
华姐目光如炬,而后她从容不迫地站起身,踩着高跟鞋身姿娉婷的走到程悍身旁的沙发上坐下,语气是充满寒意的娇嗔,她凑到他耳畔,手顺着他的胸口一路下移,先隔着内裤轻轻揉|搓:
“阿悍啊,你这两颗蛋可真大,你的胆子更大,我就当你是想试试姐姐我的技术,纯粹是情调。你要是硬了,咱可得走着瞧了,你要是真不行”
程悍好奇地问:“那怎么呢?”
“那…”华姐不无失望地摇摇头,“也没关系,我说了,就是把你带回家供着,光看你这张脸我也乐意,咱们有病治病,治不好…”她的手顺着裤腰摸了进去,轻轻篓住那疲软的大家伙,技巧极好地抚弄起来,“治不好我就在你这里按个假的,反正你这个人,姐姐我是要定了!”
“哎,”程悍靠在她肩膀上也叹息着摇头,“您对我真是一往情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您!就是不知道您调查我时有没有查清楚监狱里的事儿,我这病吧…不仅是生理上的,也是心理上的,您也看见了我这模样,在监狱里…真是…”
他声音很小,那张脸因为刻意营造出的柔弱有些怪异,说是笑嘴角却又分明向下弯,说是哭可眼底又分明在笑,总之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平白无故被那表情弄得淫|贱,看起来很恶心。
“您想让我陪您,那您下次记得找个结实强壮的,我跟他干完了,说不定就有兴趣干你了。”
华姐手上动作骤然停顿,她既羞愤又探究的盯着他看了会儿,随后她狠狠捏了把手里的东西,见程悍连表情都没变一分,那东西跟他一样死气沉沉,遂抽出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然后踩着高跟鞋步履匆匆地走掉了。
程悍保持着被甩了巴掌的姿势坐了会儿,见到关青隔着茶几神色担忧的望着他,他懒洋洋地站起身,仍旧是阴阳怪气走到关青面前,捏住了他的下巴,
“都听到了?”
关青下意识想往后退一步,下巴却被程悍捏得生疼,又见他态度恶劣阴狠:
“用手没用,用嘴才行。”
他被程悍那阴沉锐利的目光盯得无所遁形,心跳慌乱,他觉得程悍好像知道了他在他断片儿时做的那些事情。用嘴才行…用嘴才行?他目光闪躲,好像他用嘴的时候程悍貌似也没行啊?
程悍的确有那么一段时间是不行的,他从监狱里出来后,在某个晨光熹微的早晨,他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晨|勃过了,男人在这方面总是格外重视,于是他试着搞了下自己,但是徒劳无功。
他知道这是出了问题,自己是一定行的,就是哪里不对,所以才不行。
后来在某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他梦到监狱,梦到那些恶心的勾当。
他的大脑对他的生理反应迅速作出指令,程悍几乎是瞬间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硬了。
他感觉自己有施虐倾向。
可怕的不是华姐高超的技巧却无法让他行,可怕的是当他回到卧室,脑海里浮现出将她肢解的画面时,就行了。
牢狱生涯,到底还是潜移默化地将他某一部分正常的心理推向黑暗。
从省会到他们镇上,要四百多公里,程悍开着那辆破烂的面包车,关青坐在副驾驶,从华姐走后二
人始终没有交流。
开到一半,程悍突然将车停到了路肩,然后他神色凝重的对关青说:
“青儿,”
关青正心惊胆颤地担心程悍发现了他的心思,被他一叫骤然吓了一跳,
“啊?”
程悍严肃地盯着他,“我觉得…我好像是真不行了!”
关青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他很不厚道地想起程悍在他嘴里疲软的事实,然后也凝重起来:
“那…怎么…可能呢!”他结结巴巴地说:“你…试过吗?”
程悍别过头,盯着前方的路看了会儿,接着他挂档拉过方向盘,“你不懂。”
对于他们回家这事儿最乐见其成的就属有子,他语重心长又热情洋溢地跟程悍分析着他的长处与不足,头头是道地探讨这世道里他做什么能赚钱。
但程悍的回答一律是过段时间再说,他这大半年实在是太累了,烟酒过度消耗了他的健康,又劳心劳力的捍卫着自己的贞操,回家躺床上,除了一觉睡到死,什么也不想干。
他躺到第三天,关青把他从家里拖到了山上,扔给他一个篮子和一把镰刀,非常理直气壮地使唤他:“农忙了,我爸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你别在家闲着,我一天三顿饭供你吃饱喝足,去,下地吧!”
程悍被他那颐指气使的态度给弄愣了,他看了看脚边的篮子和镰刀,又看了看远处小屋里对他和蔼笑着的关老头儿,就弯下腰病恹恹的拎起篮子,认命道:“果然吃人嘴短啊!”
说是农忙,可关青家的地并不多,每天挖几篮花生,除除草,种种地,其实还是很轻松的。
远离了城市的高楼大厦,山沟里天高水长,农户们在山上都有收地时临时搭建的草房,为了能减少体力抓紧时间干活,大部分人都直接在山里吃住。
北方的山并不高耸,连绵起伏如同波浪环绕着这个小镇,山上到处是郁葱的树和叫不出名字的野果。程悍在山沟沟里呆了不到一天,就给自己找了很多乐趣。
他身强力壮,干起活儿来既麻利又仔细,但通常他勤恳的态度只能保持一小时,每当关青抬头时,就发现这人已经跑没影儿了。
关青并不担心他会在树林里迷路什么的,毕竟程悍小时候也是在山里野大的,这位从小野到大的青壮年总喜欢出其不意的出现在关青身后,恶作剧地用树枝挑着各种虫子在他头顶晃悠,然后捏着嗓子尖叫:
“哎呀,青儿诶,虫子虫子!虫子掉你脸上了!”
关青面不改色地转过身,通常只回以两个字:“幼稚!”
程悍也回两个字:“没劲!”
他的没劲也保持不过一小时,通常几分钟过去,程悍就会叼一根草,兴致勃勃地跟他说山上哪里有蛇、哪里有野鸡,哪里有野果或是其他别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诶,诶诶?”程悍怼着关青的胳膊,很期待的跟他商量,“咱去后山逛逛呗?”
“不去。”
“为什么啊?”
“干活儿。”
“都干完了明天干什么?”程悍总能把歪理说得很正气,“去嘛,去嘛!”他死乞白赖的求,“我一个人去太没意思,都没人跟我说话!再说我真看到野鸡了,可我一个人抓不住啊!野鸡很有营养的,你不想抓一只给我大爷补一补啊?”
关青放下手里的活计,看了他一眼,这厮在山里呆了一个星期不到,已经晒成了黑炭头,他的头发长成野草般参差不齐的短粗茂密,光着膀子浑身油亮,下|身的名牌休闲裤挽在小腿,同样黑得发亮,露出那双负伤严重的大凉鞋。他这造型跟城里给人唱歌时天差地别,英俊的脸也憨傻的像村头的刘二狗,可眼神是清澈的,神色是明快的。
关青无奈的笑了,他真佩服程悍的适应力,好像不管把他扔在哪儿,他都能自得其乐的快活。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林子,程悍哼着小曲儿兴致高昂的左顾右盼,关青在他身后,目光追逐着那宽阔的肩膀。
到山里去逛逛,这成了二人每天的休闲时光,程悍的身体和心情都渐渐好了,他一好,关青自然更好,俩人经常面对着不知何物的果子研究这东西能吃的可能性,有那么一天,他俩还真的发现了一只野鸡。
程悍玩性大发,当即兴奋地压低声音指挥关青开始作战,然后那天中午俩人从山腰追到了山顶,一路劈荆斩棘,几次被草锞树枝绊倒,又坚韧不拔的爬起,奋勇直前。
那可怜的野鸡呴呴直叫,被他们两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追的上蹿下跳,最后终于在山顶趾高气扬了,它扭着小屁股,抖动着它漂亮的尾巴,撅腚拉一泡稀屎,摇头晃脑地消失在半人高的草丛里。
“诶呀我操!”程悍跑得气喘吁吁,他弯下腰撑着自己的膝盖,心有不甘地望着漫山的碧绿。
关青喘的比他还厉害,他狼狈地靠在树上,刚想一屁股坐下,就被程悍拉起来,“跑完了不能直接坐下,得先走走。”他看着关青汗水下红彤彤的脸颊,笑着调戏:“青儿诶,出门儿涂了胭脂吧?瞧这小脸儿跟熟透了的红苹果似的,情郎哥哥在哪儿呢?快让我瞧瞧,咱们青儿这么漂亮,可不能便宜了村头的刘二狗啊!”
关青倒不过这口气,只能拿白眼斜他:“滚!”
二人在山顶休息了会儿,程悍那变态的体力随着他多日的好心情故态复萌,三五分钟后马上重打鸡血,
“诶,这儿我还没来过呢,咱下去看看。”
“还看?”关青瘫在树干上,听到这提议脸都皱起来了,“咱都跑了快俩小时了吧?也不知道几点了,再跑下去等会儿回去天都得黑了,我没劲了,不去!”
程悍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伸手就来扯他,“快点儿!你这什么破体力!弱鸡崽子,得锻炼知道吗?”
关青被他扯起来,也不知是那大好的光景,还是程悍那前所未有的亲昵,让他陡然壮起胆子,猛地往他背上一扑,腿夹上了他的腰,
“我走不动,你背我。”
“诶呀我操!”程悍惊讶地骂,刚想把他扯下去,关青的两条胳膊就又紧又胶着的绕过他的脖子,牢牢地搂住他,一双腿在他腰上卡得更有劲儿了,程悍就骂:“你给我下去!老子不背男人,下去!”
可下一瞬他的腿骤然一软,只听关青搂着他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半是撒娇半是耍无赖的说:
“情郎哥哥,”关青的心砰砰狂跳,他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只红了的耳朵,只觉得这称呼说完,整颗心都泡进了泛滥的春水里:“哥哥你帮帮忙,背我下山,去跟你快活吧!”
☆、 第三十一章
关青真的是害怕,那些隐秘的欲望和深沉的贪恋,都比不过这害怕的万分之一。
因为失去是真实的,而贪恋却是虚妄的。
他恐慌不安的在程悍背上等着,像等待一场末日的审判。
而后他听到程悍低低的骂了声操,他的腿就被程悍有力的双手托住,在山间绿野中沉稳地走向茂密的丛林。
一切都是茂密的,那青草香,那阳光热,那蝉声和鸟鸣合成一片,而他怀抱里的肩背强硬稳靠,他听到他的呼吸徐徐吐露,他感受着他皮肤的热烫光滑。
他背着自己,烈日中汗如雨下,脚下泥泞草丛交错,可他还是走得那么稳,用他生机勃勃的青春,牢牢的托住他的不安。
“青儿,”程悍打断他的沉迷。
关青在他肩上歪过头看他,眼底爱意浓郁:“嗯?”
程悍把他往上颠了颠,关青就开心的笑起来,却听程悍接着说:
“你…你怎么看我?我是说,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位置?”
关青那点儿不安重又升起,他抠住自己手臂上的皮肉,不知道程悍是发现了什么,还是他想知道别的什么。
“你什么意思?”
程悍闷头走着,半饷也无奈又宠溺的扬起唇角,
“总觉得你像个小孩儿,特粘我!你对别人都冷言冷语没好脸色,虽然对我更冷言冷语,但我能感觉到你对我比对别人好,我也说不上来。”他轻笑:“虽然一直是你在照顾我,但我有种感觉,你好像特别缺什么,像你说的缺爱,又不像,真缺爱你也不可能跟我在一起,你这模样有不少姑娘乐意跟你。就是那种感觉,你懂吧?就是感觉你那俩不是玩意儿的哥,本来应该照顾你,结果他们都没…安全感!”
程悍突然捕捉到这个词语,点点头,“就是安全感,感觉你特没安全感,其实我也很纳闷儿,我倒不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但总觉得跟你在一起就比较成熟,好像…”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失落,又很快恢复坦然:
“好像你是我弟弟,活在这世上,本来我没爹没娘,可你在我身边就好像亲人,需要我照顾,需要我陪,你也陪着我,有了牵绊,特舒坦,特窝心!”
他说到这儿又变得不正经了,一个人大呼小叫:“哎呀原来你是我的贴心小棉袄啊!就是你这小棉袄有点儿沉,你说你是不是投错胎了?你要是一姑娘多好,最好投胎在我们家,给我当妹妹,你看我这么高大威猛,保准可以护你一辈子,”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保不齐上辈子你还真是我妹妹,不然怎么总使唤我使唤的这么硬气!”
他想到这儿呵呵笑了,却感觉到肩膀上一阵湿漉漉的水意,下雨似的流了他一后背。
“青儿?”程悍有些错愕,扭头去看就见关青埋在他的肩上,就看到一个头顶,而那只一直搂着他脖子的手不知何时被他收回,极快速又极慌张的在他脸上擦了下。
程悍赶忙把他放下,关青一下地就转过身,不停用手在脸上擦着。
“你…你怎么哭了?”程悍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他也没觉得自己刚说得有多煽情啊,怎么这人就哭了?他去拉关青的胳膊,关青别扭的不肯转过来,程悍就好言好语地哄:“怎么就哭了,说你是小姑娘你还真成小姑娘了?”
他还挺好奇关青哭起来是什么样,非得把人扳过来,看到他细嫩的鼻尖轻轻抽动,沾了亮晶晶的水珠,那张脸也是,又红又透,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那泪珠和汗水不分彼此,衬得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小碎光,嘴唇又委屈的抿着,好像真被他欺负了。
可想在关青这么冷情的人脸上看到这种柔弱的神色,那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惊艳,程悍并不觉得他娇气,就觉得他哭起来挺好看的,那些眼泪好像都流到了他心里,温暖而酸涩。
“别哭了,”程悍笑着看他,也不动手为他擦一下眼泪,“情郎哥哥可是背你来快活的,我还没爽呢,你就一个劲儿哭,那我还怎么快活啊?”
关青狠狠吸了口气,憋回眼泪,他睁开眼瞪着他,可那眼眶红的像兔子,眼神简直是柔情蜜意的娇嗔。
程悍被他瞪了会儿,然后就不由自主的哈哈笑起来,“你不应该叫关青,应该叫关红,现在熟透了,可以吃啦!”
关青就愤怒的扑上去,程悍抬手接住他,忙道:“不许咬我!”
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关青就已经得口了,他不客气地咬住他的肩膀,耳听程悍诶哟诶哟的乱叫,牙齿下是他韧性十足的皮肉和青筋。
他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波动为何如此剧烈,程悍那些话…让他既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他在程悍心里到底是与众不同的,难过的是这种与众不同,不仅不是他想要的,还会让他更加羞愧和痛苦。
但是这样足够好了,他紧紧抱住他,克制住那深重的绝望和欲罢不能的冲动,
“程悍,”
“嗯?”程悍顺着他的后背。
“以后,我都跟着你行吗?”关青忐忑地问。
程悍叹了口气,“那要是我没出息、没前途怎么办?”
“那也没关系,”关青望着远方山坡上被风吹起波浪的草丛,小声说:“其实我也特缺爱,除了我爸,都没人关心我。我…我其实特崇拜你,你当我哥哥,咱们是手足,是亲人,你保护我,我照顾你,一辈子这样好不好?”
程悍被他说得心里酸极了,人活在世上,有牵绊总比无牵无挂好,他其实很孤单啊,程悍搂紧关青,掷地有声的回答:
“好!”然后他推开关青,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个脑崩儿,“那叫声哥我听听。”
关青见他一秒又不正经了,也跟着收起温情,丢个白眼就走:“美死你!”
程悍在他身后呵呵笑着,俩人走了没多远,发现茂盛的草丛里有一处水泡子,水深刚到大腿,极清澈,水温被太阳晒得刚刚好,程悍就弯下腰用水去泼他,
“熟透了的小青儿,洗洗吧,你脸上泪痕未干,让关大爷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关青知道他哭了这件事儿会在很长时间里成为他的把柄,顿时报复心起,三步并两步冲上去,从背后一把将程悍推到了水泡里。然后他就站在岸上看程悍在水里扑腾,
“哟,”他闲闲道:“这是我们风流倜傥的程大帅哥吗?瞎扑腾什么呢?哦,对了,你不会游泳啊!”
“关青!”程悍好容易从水泡里站起来,恶狠狠的瞪着他,“你等着!”
说完就来拽他,关青在岸上左躲右闪,到最后还是被程悍捞住脚踝,给拖下了水。
水温太舒服了,环境也太美,二人脱掉长裤惬意地飘在水上晒太阳,他们天南地北的聊,聊到关青读大学时程悍难掩羡慕,话题扯到了大学里的姑娘上,谈到姑娘,就又引到了程悍“行不行”的事儿。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关青问得很坦然,好像纯粹只是探讨。
程悍默了下,便把他出来之后的变化跟他讲了,“有时憋的特难受,就是想射,但硬都硬不起来,感觉就要临门一脚,可就是踏不进去。”他在背后的草坪上摊开双臂,望着头顶蔚蓝的天空,语气烦闷难当,“甭管怎么努力,都不行,我拼命告诉自己行,结果我这兄弟照旧软趴趴。有段时间都魔障了,”
程悍笑着揶揄自己,“恨不得把我的把儿盯出一个洞!可要是不想,做梦又总梦到,虽然身寸得挺爽,可太吓人了,所以我每天晚上睡觉时都跟自己说‘别做梦,别做梦’。”他笑得让关青心疼,“估计我得打一辈子光棍儿,孤独终老了。”
关青却没被他的负能量影响,直接问他:“你找别人试过吗?”
程悍哼了声,“哪敢啊!万一硬不起来我就是阳|痿,多让人笑话。万一要是硬了也不是正常人的反应。”
关青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那想法一浮现,就压都压不住,他扭头盯着程悍,
“那咱们试试吧!”
程悍陡然睁开眼,好像刚才他的话只是个错觉,刚想重新闭上眼假寐,关青就凑过来,伸手去抓他浸在水里的家伙。给程悍吓得一激灵,赶忙按住他的手,
“别开玩笑!瞎摸什么!这他妈能随便试么?你拿我当世界奇观呢!”
关青却很固执地跟他较劲,表情认真严谨,“不是都说了是兄弟么?兄弟俩互相解决,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程悍简直拜服,“你见过哪个兄弟互相解决这事儿?脑子进水了吧!”他说着挥开关青的手,“别瞎闹!”
“我没闹,”关青契而不舍,“你怕什么呢?就算你不行我也不会笑话你,就算你行了,又想起那些事儿,我也是个男人,你真犯浑想揍我,还能揍死我不成?”
程悍哑口无言,“我…”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关青一把摁住脑门,给仰面摁到在地,接着又被关青拿衣服蒙住眼。
“屁股我都给你擦过了,你这会儿害羞个什么劲儿!再不济,你还能尿我一脸不成?”
程悍是彻底无语了,他如果想反抗,关青总不是他对手。可他没有,他摆出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期待。
他感觉到关青的手裹挟着温暖的水流,轻柔又灵巧地覆住那处,那感觉很舒服,像被顺了毛的猫,是很享受的。可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依旧没有反应,不过就是舒服罢了。
他被蒙住眼,周遭的一切都在感官里无限放大,既神秘又敏锐,跟着他就感受到身前的水在波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无声沉到了水里激起了涟漪。
男性不容置喙的感知让他瞬间明白了关青在做什么,“关青!”他急迫又不安地伸出手想要推拒,却被关青紧紧扣住掌心,变成了十指交握。
那只手给了他莫大的安慰和力量,他不忍去想象关青此刻的模样,可又忍不住想,那比水还要温柔的唇舌,正无孔不入地渗入他的每一个细胞,在最难以启齿的地方,给予他最炙热的温存。
他好像置身于囚笼,又回到那间有着残忍回忆的灰败浴室,他手里握着那柄血渍斑斑的刀,脚下是面目狰狞的尸体,而他仓皇四顾,却看到铺天盖地的晶莹浪花从头顶的窗口灌进,像瀑布倾泻,卷走了他脚下的尸体和手里的刀,那清澈的波浪冲垮了囚笼的一角,于是就有耀眼的阳光照进,洗刷掉墙壁上不堪的血迹。
他被波浪和阳光托起,远离那黑暗,却仿佛即将随波逐流越飘越远,可有只手牢牢地攥住他,给予他可以依托的游木,不至他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飘离。
关青从水里抬起头,他现在只靠手就能让程悍愈发坚硬,他看着程悍被遮住的半边脸只露出那坚毅的下额,看着那张薄唇因为吐息而微张开一条缝隙,他都能感受到那缝隙里流出的呼吸是如何灼热,他也能猜想到那双唇又因为喘息是如何冰凉。
他情不自禁地凑上前,想在那唇角落下一吻。他应该是他的,他在他嘴里和手里勃|起,他可以放下戒备在他面前沉迷,他对他露出胸口敞开怀抱,他可以拥抱他,也可以杀死他。
你在我面前有在别人面前都没有的肆意,你对我如此放心,可以不因为扭曲的意念纯粹的陷入情|欲,我们和该在一起。
关青攥着他的手放到他脸侧,在他耳畔轻声呢喃:“程悍…”
“嗯”
我应该亲一亲你,可惜我不敢,所有会失去你的可能,哪怕那可能微小的难以察觉,都比我对你的企及更让我撕心裂肺。
☆、 第三十二章
“傻子!”程悍心疼地望着怀里的人,他还在发低烧,却非要固执地讲完这段恍若隔世的过往。程悍靠在床头,外面已是凌晨,其实那段过往想起来是繁杂又冗长,实际真拿出来说,也不过轻易的是一盏茶的功夫。
可那心意不轻,程悍没想过有人会这么喜欢自己,他更想不到关青所谓的暗恋背后,是这般痛苦,就连他这个听众都揪心,他却能不露声色地苦熬十几年。
“会不会觉得有压力?”关青从他肩膀上抬起头,不安是没有了,反正不安也没用,他对他的感情是没法儿减轻的。
程悍轻声笑了下,“你都没有压力,我就更没压力了。反正享受这最后的甜头的人是我,从此以后我就能对你为所欲为,放心大胆地使唤你。”
“那先给我一点儿福利,让我亲一下你好吗?”
程悍就垂下眼帘看他,唇角笑意迷人,“你亲。”
关青从他身上爬起来,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小心又珍惜的在他唇角亲了下,却被程悍一把搂住腰,强势地回吻过来。
他手臂缠上程悍的脖子,终于得以如愿以偿,不仅可以亲他,还可以享受被亲,真的是想都不敢想的惊喜。
他瘫软在他身上,被程悍上下其手占了一通便宜,又被用力搂在怀里,在他耳畔叹息着说:“像做梦一样。”
关青就笑:“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
程悍没反驳他,可其实这种抱着一个以前不可能会抱在怀里的人,跟一个以前不可能会在一起的人在一起,谈他从来没想过的恋爱,这种不切实际的感觉真不比关青差多少。
他翻身将关青放到床上,给他掖好被子,“睡吧,快点儿好起来,不要胡思乱想,我已经跟你在一起了。”
“还没呢!”关青攀着他的脖子不放,“你也别想敷衍我。”
“不敷衍你,谁让你这么大把柄落我手上,”程悍在他嘴唇上咬了下,“我不趁机再折磨你一下,我就不爽,我不爽,你也别想爽了。等我什么时候缓过劲儿来,保证踏实肯干你就好好养精蓄锐,等我肯干那天,别求饶就行。”
关青对此表示怀疑,“累死你!”
程悍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咱走着瞧。”
碍于程悍之前没有干过男人的风流史,关青怀疑他对着自己可能不行,他从心底深处就没相信过程悍真能被他掰弯。
但两天之后的一个晚上,他才发觉自己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程悍所谓的折磨…那真的是实打实的。
那天晚上关青因为工作没跟他一起吃完饭,回家时两个卧室的门都关着,客厅空荡荡没有人气,他以为程悍上班去了,结果洗完澡照旧进了程悍的卧室,才发现人就在床上,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在看电影。
“你在家啊?今天不用去酒吧吗?”
程悍没说话,只朝他招招手。关青关上卧室的门,像往常一样爬上床凑到他身边,结果一看到电脑上的画面顿时大脑当机——
“你…你…”他惊讶的话都说不利索,“从哪儿弄的?”
“买的呗,我这不得学习学习么,”程悍说着瞥了他一眼,“你看过这类片子么?”
关青呆滞地摇摇头,开玩笑,他怎么可能看这种东西!
“哦,”程悍淡定地转过头接着观摩,“那一起看。”
这类片子,那当然是男人跟男人那啥时的片子。程悍买的片子很重口,屏幕上七八个男的围绕着中间一个模样清秀的小男生,上下前后,各种姿势全来一遍,那小男生被一群人轮着干,早已面目潮红,不自觉的伸手去撸自己的东西。
“这能有感觉么?”程悍拧着眉头很费解,“我看他好勉强啊!根本都没硬。”
他说完却没听到关青回话,扭头去看,就见关青把脸藏在他胳膊后面,只露出那红透的耳朵。
“躲什么,”程悍笑着揶揄,“别光我自己学习,你也学着点儿,你看人家,”他说到这儿就开始嫌弃,“还是别学他好,脸臭的像别人欠他好几十万一样!”
说完就起身又换了张碟,这回是两个欧洲男人,身材欣长毫无赘肉,而且俩人在海滩上嬉笑打骂,看起来像两情相悦。
程悍就满意了,把关青从枕头里刨出来,非逼着他看,
“这俩哥们儿不错,你看人家多开心呀!乐呵呵的,看着也喜庆。”
他似乎真把这事儿当成一门功课潜心学习,整个过程只看不做,连平日里小亲小摸的动作都没有,铁了心要学成毕业才付诸于行动。
他能熬得住,关青可熬不住。
他偶尔不得已的看两眼,只觉得那姿势让他脸红心跳,羞得无地自容,可他忍不住顺着那画面延伸到身边的人,他想到有一天程悍也会这般匍匐在他身上,充满野性的干他,贯穿他,他就忍不住心潮翻滚浑身冒汗。
他已经可以无所顾忌地想抱就抱他,想亲就亲他,呆在他身边的再不是他虚构的幻想,而是真真切切的一个人。
就差那一步,他就可以得到他。
关青蜷着腿,在他胸口小声喊他,“程悍,程悍,”
程悍察觉到关青在他胸膛上小幅度地蹭着,他其实并没什么感觉,估计要感谢他蹲大牢的七年,他现在自控力非常强。他得以神志清醒的看到关青忍受折磨,而关青越激动,他就越冷静,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看他卑贱的求|欢。
程悍摸着关青湿漉漉的头发,“干嘛?”
关青就抬起头,脸和眼都覆上一层薄红,他渴求的看着他,“咱们做吧,好吗?”他攀上他的脖子,气息不稳地亲他的脸,“我受不了了,你跟我做吧!”
程悍勾起唇角恶劣的笑,“求我呀!”
“求你,”关青毫无自尊,摸着他的脸小声说:“我求求你了,跟我做吧!我好想要你,好想…”
程悍的食指点住他的额头,阻止了他进一步的亲吻,斜笑着吐出两个字:“不、干!”
“程悍!”关青简直要疯了,他搂住他的腰,手伸进他的底裤想要挑拨他,却被程悍按住手,一边咬他的耳朵一边残忍地说:
“给我憋着,说了要折磨你,咱必须身体力行,说到做到。”
关青委屈得快哭了,哪有这种人!都说了在一起了,你还是攻方好吗!哪有做攻的这么冷落自己的
另一半!
他捞起程悍的手,用嘴巴一根根手指舔过去,退而求其次道:“那你帮我,用手行吗?”
程悍冷酷的抽回手,把他按回床上,“不行,你自己也不行。你不是说你能憋回去嘛,那你就憋回去,憋到我满意为止。”
那一整个晚上关青都在他身边磨磨蹭蹭,他看出程悍必将说到做到,三番两次蹭上去软磨硬泡,都被原样推回来,碰都不碰他一下。
第二天关青就觉得自己貌似憋大发了,他什么都没做就双腿发软,而且热血一直涌在头顶,让他整个人烧的想流鼻血。
他打定主意要晾一晾程悍,从此不理他,让他知道自己有多过分。
可晚上一回来,他就又自虐的躺到程悍身边,他不敢回自己那安静的小屋,怕他生气。
吃还是不吃,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什么时候吃,这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程悍憋了一肚子坏水,每天晚上他无声的暴行都让每个早上的他活力四射,他知道自己的虐待倾向最近格外严重,每当看到关青小心翼翼地难受着又不敢抱怨,他就越来越有自信,越能感受到他掌控着关青的生死,
他喜欢这种把关青翻来覆去地摆弄,却仍旧死心塌地守着自己的感觉。
感觉他年少时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与猖狂又回来了。
但是他即将出趟远门,乐队每年一度的巡演又到了,这个巡演少说要一个月才能回来。一个月的时间,程悍想,我还是得给点儿甜头的,不然把人憋出病来怎么办?
“你今天早点下班,我去接你。”程悍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命令道。
一想起晚上要把这人连骨头带肉一齐吞入腹中,他就抑制不住自己期待的心绪。
下午三点,太阳还高挂着,程悍就把车停到了关青上班的工厂门口,他像伺机扑食猎物的野兽,极有耐心地等待着。
于是关青一出工厂大门就感觉到一股寒意,他一面走一面看到程悍在车里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那目光随着他的脚步平缓移动,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他身上。
车里的气氛也很诡异,没放音乐,静悄悄的,皮椅被太阳晒得滚烫,他余光里看到程悍扔掉烟头,然后摇上车窗,转过脸来盯着他看。
他心头忐忑,等了好一会儿没人说话,就偷偷瞧了程悍一眼,有些无措的干笑着,“等了很久吧?等会儿我们去哪儿?”
程悍静静看着他,眼神直白又深沉,锐利的像要看透他脸皮下的灵魂。
他伸手扣住关青的后脖颈,把他从副驾驶拉到自己跟前,然后在寂静沉声说:
“今晚操|你,给操么?”
关青的呼吸骤然凝滞,他觉得心跳都随着程悍的话漏了一拍,紧跟着又剧烈而缓慢的撞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他瞧着程悍近在咫尺的眉眼,整个人瞬间就烧起来。
“给。”他小声说。
程悍把脸贴得更近,“给什么?”
关青睫毛颤栗不敢看他,“给操。”
程悍又问:“给谁|操?”
关青牙关都在打颤,他目光飘忽地跟他对视,“给你|操,给程悍操。”
程悍满意地拍拍他的脸,却又手上使力扣住他的后脑压到腿上,然后伏在方向盘上对他说:
“乖,先让我{身寸}一发,我要{射}你嘴里。”
关青贴在那里,隔着裤子都感觉到程悍已经勃|起了,他自己也硬的不行,他微微抬起头,解开他的裤子……
车外阳光灿烂当头,他在阳光里为他口洇,这狭小的空间内到处都是那热烈的情|欲气息,他鼻尖上布满汗珠,嘴巴和下颚是一片水泽,而他握着那湿漉漉的东西,不知疲惫地、用他光滑的侧脸去蹭,用他温润的唇舌去舔,直至将他全部包裹。
程悍猛地摁住关青的后脑,那力度大得几乎快要拧断他的脖子,关青含着那东西痛苦的干呕,泪水涟涟,整张脸都是水。
而后他忍着嗓子里火辣辣的疼费力咽下,味道真是难以形容的腥气,他终于可以从程悍身下离开,他坐起来看着他,神情既像是微笑又有些忧伤,可更多的却是心满意足的得意。
程悍皱眉盯着他,似乎有些愤怒,还有难以置信和某种痛苦心疼。
“你就这么喜欢我?”他直勾勾盯着他,妄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不那么坚定的心虚。
而关青只是微笑,目光清澈,歪过头理所当然地说:“对啊,我早就告诉你了,我真的很喜欢你!”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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