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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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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猫大狗 作者:风月泊

    第17节

    “好奇怪……”勾月终于是受不住停了下来,有些委屈地支起脑袋去吻樊禅的嘴角,却意外地看见对方也正蹙着眉细细地喘息,脸颊上晕开红潮,而眸底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带着些动情后的忍隐。

    然后,樊禅的手就伸到了她背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顺着腰线来回抚摸起来,一点点加重了力道。

    “唔,别,你别乱动啊。”她呼吸不稳,停下来小声嗔怪。

    樊禅有些无辜,但却舍不得放手了,便带着征求的意味定定看着她,道:“我想触摸你。”

    好直白!勾月差点又软了下去。可是……难得这人主动,拒绝不太好吧,而且,而且好像也挺舒服的……于是用湿漉漉的眸子剜了身下人一记,不做声。

    这便是默许了。

    樊禅把手探进那件松垮的白色中衣里,慢慢抚/摸过去。肌肤上已经渗出一层薄汗,入手滑腻。她单手扣住纤腰将勾月的身子拉低,随即挑开衣带,原本就松垮的领子便彻底敞开了。女子的幽香在这一瞬间变得异常浓烈,衣服里若隐若现的两处随着喘息上下起伏。

    她的目光渐渐幽深,却隐隐似有暗潮翻涌。微抬起头,就把脸埋进了那敞开的衣领里。

    “啊~~”勾月如遭电击一般彻底瘫软了下来,这才惊觉自己竟处于弱势了!而这人现在做的,比之她之前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色狗!她轰的一下烧红了脸,懊恼地抓住樊禅已经摸到自己大腿上的手,却为时已晚了。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就被压到了床榻上,而压在她身上的人,眼神深邃好似漩涡。

    怎么感觉这人才是入了魔了!

    ……

    ☆、第73章 七十三夜尽

    桌子上仅留着的一盏灯不甚明亮,偶尔火光微微跳动,映在墙壁上模糊暧昧的剪影也随之摇晃。而那头软榻上,是两具交缠在一起的,女子的身体。

    “嗯……嗯啊……樊禅……”被子有节奏地起伏着,里头美人香肩半露,神情变得娇柔而脆弱,几欲哭泣。许久之后,声音才突然歇止下去,有片刻的停顿空白,之后便只剩下细细的喘息声了。

    一条白皙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樊禅喘息着将被子拉开了些,露出尤带情潮的脸颊,几缕发丝缠在颈侧,肩头雪肤透着温热的淡粉。

    抬起身子,却见爱人依旧紧闭着眼睛,环在她脖子上的手无力垂落下来,胸口还起伏不定,而脸上的绯红一直蔓延到了耳根,久久未得消去,像那被雨露滋养,开得无比娇艳的花儿。

    她爱怜地将人拥住,吻了吻汗湿的额头。这时怀里的人儿才低吟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眸底的猩红不知什么时候就全数褪去,只剩下一片纯净的蓝碧色,水汽迷蒙,楚楚可怜。

    看见她,勾月立即愤愤地扭开头去,把脸埋进枕头里,闹别扭不理人。

    “噗……”樊禅温柔亲了亲她的眉心,“刚才,舒服么?”

    勾月错愕,才消退的红晕就又爬了上来。这人是在报复她之前的故意调戏不成?还问得一本正经……哼,坏心眼的大狗,为她不懂情/事,却原来是在扮猪吃老虎!!技巧好得很嘛!

    可是,明明说好了的要乖乖受罚的啊这禽兽!!她愤然转过脸来,刚要控诉某人不讲信用,对方已经先一步伸手轻捧住了她的脸,目光像朝阳一般温暖舒适,将她全全包裹住。

    “我喜欢这般同你亲近。”樊禅低喃着,倾身吻在了勾月的眉心,虔诚得像对待一件绝世珍宝。

    她就这么失了反抗的力气,任由着对方亲吻着她的眉眼,辗转向下,在身上吮吸出深深浅浅的痕迹。锦被盖过头顶,再次融入黑暗中,被另一具温软身躯覆住的时候,恍惚间有一种要溺水的错觉。但她摆脱不了,身体被对方温柔的触吻步步攻陷,已经不争气地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那一处,湿热得不像话。

    “准备好了吗?”樊禅在她耳边低声道,气息扫进耳廓里,有些发颤。

    勾月闷哼一声,又是羞恼又是紧张,便报复似地抬起脑袋,在樊禅肩上狠狠咬了一口。而这时樊禅的指尖,已经碰到一片芳草萋萋的湿泽之地,轻轻地拨开,尝试着探了进去。

    “啊……”勾月低叫一声抱紧了身上人的肩背。初潮后仍然敏感不已的身子经这样触碰,感觉竟比之前还要强烈数倍。而看过了那些书,她也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里更是控制不住地紧张了起来。

    “我会小心。”樊禅感知到爱人的不安,一边温声安抚着,退身下去含弄住对方胸前的挺立来转移注意力。

    “嗯……”胸前传来的酥麻叫勾月乱了呼吸的节奏,她咬了咬唇,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虽然今晚并没有按照计划发展,但起码这人都如此主动了,也算是开窍了吧……哼,就让这人使坏一次好了,以后,以后自己再加倍讨回来……

    这般想着,体内热意已经不断袭涌上来。她低吟着扭了扭身子,异物的侵入更是加剧了空虚难耐。然而还未得从那种愈发刺激的酥麻里摆脱出来,身体最柔软脆弱的那处就被一道锐力贯穿。

    “唔……”猝不及防的撕裂感叫勾月差点将唇咬破。颤抖地呜咽了一声,气恼之余更是毫不客气地照着樊禅肩头原先那个牙印咬了下去。

    樊禅停留在勾月身体里不敢妄动了,另一只手轻按在她小腹上不断输送灵力来缓解疼痛。待到对方终于松开了口,才又去亲吻她的唇和皱起的眉,直到慢慢舒展开。

    “还好吗?”樊禅心疼道。她明白女子的第一次都是会疼的,却不知道究竟会疼到什么程度。而此时虽然有灵力缓解,终究也是让勾月难受了。

    毕竟缺乏经验,这会儿心疼之余,竟有些无措起来了。看着怀里正紧闭着眼睛,脸颊发烫的人儿,她满心懊恼。应该再多些准备的……

    “阿月……”于是轻声唤着,低头去亲吻勾月的额头,不断安抚,那只手也定定保持着原先姿势,没再挪动分毫。这般过了许久,就感觉怀里人呼吸变得急促了许多。

    勾月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凶巴巴地瞪过来:“你,你进来是为了发呆的吗!”

    樊禅怔住,借着透进来的一丝微光,看见怀里美人羞恼却娇媚万分的模样。

    许多事情,已经不需要过多言明了。于是轻轻地,缓慢地动了动手指。

    勾月随即蹙了蹙眉,脸上的神色却分不清痛苦还是愉悦了。樊禅再试着推进去一点,然后缓缓退出,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爱人脸上的神色变化,生怕对方还疼着。

    慢慢地,彼此的呼吸都不觉加重了。

    有汗水划过樊禅的脸颊,流过喘息时微微开合的嘴边,再汇聚到尖俏的下巴,滴落下来。勾月莫名觉得这一幕好性感,引得她心跳加快,连呼吸都变得格外灼热了。

    她的眸子很快就被迷蒙水汽覆盖,而身体里那种折磨人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了,终是忍不住,发出来一声声诱人的低吟。

    “我可以……再快些吗?”樊禅吻着她的下颚,压低的声音里染着情欲的沙哑。

    勾月被折磨得想哭。咬唇忍耐着,最后还是眼带泪花地妥协了,低声催促道:“快点……”

    樊禅慢慢加快了手里的动作,看着身下人的神情再次变得迷乱,绽放出绝美的娇媚,勾魂夺魄。过了一会儿,她又停顿了下来,犹豫着道:“可以再深一点么。”

    勾月脸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了,这人是故意折磨她的吧!于是抬手就用尽剩余的力气捶在樊禅肩上:“别问我啊!”还未说完,声音就被一阵强烈的快/感击得破碎。那指尖仿佛带着灼热的电流,深深地攻占入了她的身体里,一次比一次更加用力,深入浅出,搅起滔天巨浪。

    “嗯啊……你……”

    “混蛋……呃啊慢点啊……”勾月叼住自己的一根手指,意识已经被冲击得迷乱。潮涌一般的酥麻蔓延进每一寸肌肤里,那感觉扶摇直上,在脑海里慢慢汇聚成斑斓的色调,浮浮沉沉,晕眩不已。

    “嗯哈……”

    “啊……”

    ……

    门外风声呼啸。夜空中高挂着的月亮慢慢西斜,房间里微弱的灯光也终于熄灭。樊禅披上外衣,用被子裹抱起全身酸软无力的人儿,旋身移回到隔壁的卧房里。

    后院灵池中,那一团蜷缩的身影里,原本的盘结的黑色已经被抽离干净。淡金色的符文拂过它的轮廓,在上面镀上一层朦胧的光。

    渐渐地,它的身形开始变换,缩小,到最后就变成了一条浅蓝色的小鱼,悬浮在碧透的池水中,周身鳞片被灵力浸润得纤尘不染,闪闪发亮。

    蹲在池边的雨安探着脑袋看着水里的那个小身影,觉得很是奇异,就转头问站在身旁的少女:“白,那是什么妖怪啊,怎么变成这样了?”

    白烛平静的眉眼里划过一丝黯淡,轻声道:“不是什么妖怪,只是一条迷路的鱼而已。”

    “迷路的鱼?”雨安有些听不懂,却能感知到身旁人情绪的细微变化。

    “是啊,迷路的鱼。”白烛低低地重复了一遍,眼底终于现出了许多少见的怅然来:“很久很久以前,我也见过那么一条同样迷路的鱼。可是,没有人帮她找回迷失的方向。”

    雨安还是头一回听白烛主动说起以前的事情,不由得凑近了些,仰起脑袋追问道:“那后来呢,它后来怎样了啊?”

    “……它没有后来了。”沉默了片刻,白烛这般说道。只是淡得听不出情绪的一句话,便没有了下文。

    雨安垂下眼帘,放在膝头的手紧了紧。虽然听不大明白,但也想象出了一些经过。她此时心里是有些难受的,却说不清是为了什么。觉得可惜,又隐隐地,羡慕起那条在白烛的记忆里留下怅惋的鱼。

    运转在灵池四周的光阵已经一点点消失,被风吹得凌乱的莲叶慢慢静止下来。

    雨安站起身子,望了眼院门口那儿,眉头微微蹙了蹙。也不知道樊禅她们现在怎样了。于是又开口道:“白,樊她们……”

    “无须担心,已经没事了。”白烛淡淡看她,目光忽然变得柔和了些,“但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们为好。你也累了,早些回房休息吧。”

    “那你呢?”

    “我还要在这里守着,免生变故。”

    “哦……”雨安应了声,却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身后青石板上,“既然这样,我再陪你坐坐吧。”

    白烛道:“我须看守到天亮。”

    “那我就陪你到天亮好了。”雨安想也不想地回答,认真而直率。

    白烛眼底微微颤动了一下,正是有些动容的时候,那头的人又弯起了眉眼:“反正,天都快亮了嘛,我现在也睡不着。”

    银发少女收回前一刻的小感动,撇开脸:“烦人。”

    ……

    ☆、第74章 七十四归去

    它是栖身于神社后院灵池里的神灵,日日聆听来人心愿,夜夜净化阴邪污秽,守护着一片土地的安宁和清明。此般日复一日,时光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这个国度的公主,时常会来它这里,在池边一坐便是一个上午,喃喃自语,说着不为人知晓的心事。从青葱少女出落成婷婷美人,它一直无声陪伴着她。

    可是这位公主的笑容日益减少了。那一天,她很迟才过来,依然坐在水池边,却有泪水滴落进池子里。

    它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要是能大病一场,变得很吓人,让那个老家伙不敢娶我就好了。”人前持着公主威仪,向来端庄得体的女子这般孩子气地说道。躲在水草石头下的鱼儿震颤了一下。

    原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但是生病了……就可以避免这场不幸的婚姻么?它轻轻摆动着尾鳍,陷入了沉思。

    它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犹豫不决。然而看着那人眼底浓重的哀伤,它最终还是毅然舍弃了自己的形体,化作一缕蓝烟悄然缠上了对方浸在水里轻划着的手指。

    就这样,它随着辉子公主离开了神社。过不久,公主手臂上长出了鳞片,它小心控制着,让这些表象吓退了那位年迈好色的将军。它想完成她的心愿。

    然而后来,它却发现自己回不去了。擅自离开了灵池,失去了灵力的供给,它每日都在忍受干渴煎熬。但是这些,它都无法告知旁人,而公主因着巫师的预言,将被送往另一个国度。

    它随着离开了,离自己守护的地方越来越远。慢慢地,情况已经不受控制。它唯有在公主身上汲取精气,才能缓解些许痛苦,可是,还不够……

    它陷入了泥沼里,难以自拔。原本清明的双眼也渐渐浑浊,直至再看不见……

    ……

    “该醒过来了。”

    黑暗中,忽然有谁轻声说道。清澈好听的声音传入脑海中,就像一道光探照了进来。

    恍恍惚惚地,意识回归身体里,开始感觉到有灵力在源源不断地补充进经脉,干渴的痛苦已经一点点褪去,就如同回到了故土神社,变作了鱼儿,再次被那片灵池水包裹住。久违的舒适清润叫它欣喜却又莫名酸楚。

    待周身感觉越来越清晰真实,双目也重新恢复光明,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水中光线照亮了淡蓝色轻摆的鱼鳍。浮游而上,把脑袋探出水面,就看见了那位散发着纯正仙息的美丽女子。

    她蹲在水边静静注视着它,目光温和得叫人沉溺。

    樊禅轻轻掬起了一捧水,将水里的鱼儿也一齐包拢在手心里,那池水却没从指缝间溜走分毫。

    “都过去了。”她温声道:“我会让她带你回故乡。”

    “她……指的是谁?”鱼儿摆动了一下尾鳍,心生疑惑,意识却又模糊混沌了,而周身也开始泛起淡光,最后连带水一起渐渐浓缩,变成一颗半透明的珠子。池边的人握起手心,转身消失在空气里。

    淡金色的阳光从晴空上漫洒下来,烘热了薄雪覆瓦的屋顶。这个早晨寒意清减,竟有了些回暖的趋势。

    一处静僻的小巷子中,传出来低幽婉转的弹琴声。循声探入墙内,院子里却空空荡荡地,唯有一女子独坐抚琴。廊下帘子被风吹开,露出淡紫色的绣花衣角。

    这时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有人走了进来,却不过去打扰,负手立在漏过枝梢的几簇阳光里,安静听一曲奏完。很独特的旋律,跟自己以往听过的都不一样。

    余音消逝,抚琴人才收手起身,缓缓走了出来。一身紫色曳地长裙,凤凰云纹半缠,庄重而秀美。辉子公主浅浅勾起嘴角,大病初愈后脸上还残留一丝苍白色,在晨光中显得有些娇弱。

    “你是来同我告别的吗?”她款款走过来。

    樊禅却没有回答,只轻声问:“你可还记得郁枝山神社?”

    “郁枝山神社……”辉子公主没想到对方竟会知晓,脸上露出惊讶神色,而后柔柔颔首:“那是我以前很喜欢去的一个地方。”

    樊禅从袖间取出一颗淡蓝色的珠子,递过去给她:“回去后,务必把它放入神社祈愿灵池里。”

    闻言她愣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哀伤。双手郑重接过,认真道:“我记住了。”停顿片刻,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今日我便启程回国了,以后……”

    辉子说着低下头,不敢看面前人清冷的眉眼:“以后……还会见面吗?”

    “或许不会了。”樊禅回答。

    “是么……”她咬了咬唇,目光却是一下子黯淡了。

    樊禅忽而有些不忍。拂衣缓步走到院中那棵枯死的大树下边,轻抬手指,点在了面前树干上,然后淡淡道:“你看。”

    辉子公主闻言抬头,就见那深褐色的枯枝竟慢慢舒展,重新恢复生机饱满,而淡粉色的花在枝头成簇绽开,风吹过时,细碎的花瓣满天飞舞,绚烂如故乡盛景。

    她讶然睁大了眼睛,眸光颤动不已。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禅?”再转头,人却已经不见了。那处地方,唯有花瓣零落。欣喜的神情就这么僵在了脸上。痴立良久,她终是缓缓笑了,尽管眼眶里已经湿润。

    “再见。”她对着空气低声道。

    这时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劲装女武士看见那树花先是惊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神色,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她面前,单膝跪拜。

    “公主受委屈了。如今幸得身体康复,请跟臣回国吧。”

    辉子垂眸看向面前这位眉目清俊的年轻女武士,神色变了变。

    她就是那位高权重欲要娶她为妻的大将军的女儿,如今却取代了自己病死的父亲,成为了东桑的新将领。说起来,她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的,时隔多年再见,对方已然是这般威风凛凛的可靠模样,不再是当初那个爱哭的柔弱小丫头了。

    “德川,请帮我带一枝樱花回去吧。”她释然一笑,抬手接过一片枝柯间落下的花瓣,轻声道。

    女武士脸上浮现出平素难得见到的温柔神色:“公主,国中一些地方也开始有早樱盛开了。”

    “我知道。”对面人低叹了声,“但是,这树花不一样的。”

    ……

    捎上了阳光暖意的风卷起地上的枯叶,飘远,轻擦过一扇闭着的轩窗。

    屋子里静悄悄的,屏风后头,帘帐里的美人睡得沉甜。过了许久,才听得里头翻了个身,又腻着嗓音发出了一声轻吟。

    勾月终于是醒了,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下意识地开始捶自己腰背,觉得自己好像哪里都酸疼。然而待清醒了些,一些画面涌现在脑海里时,她脸上神色就猛地变了,紧接着只剩下一阵翻来覆去的捂脸哀嚎。

    “太不争气了……”她趴在床上,懊恼地往枕头上捶打了几下,脸都快烧起来了。

    昨晚……自己是怎么回事啊,一开始那么大胆豪放……后来却被那只色狗给……

    “禽兽……”勾月咬唇低骂了一声,可想起昨夜种种,却是羞恼又甜蜜,嘴角边勾起的弧度怎么也消不掉了。而后脸红红地拉开了些被子,看见自己整齐穿着中衣,身上已经被清理过一遍了。

    枕头上还残留着清淡的香气。可是她的大狗去哪里了?才刚有了这种亲密关系,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就不见人了,也不知道来温存一下。

    猫美人不满地嘟囔,掀开被子下床,披一件外衣走过去打开了门。

    ……

    ☆、第75章 七十五危机

    勾月打开门,发现外头安静得很,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找了一圈也寻不见樊禅的影子,她有些纳闷地去到后院,看见那里也是空荡荡的。冷风穿廊,灵池里已经恢复如初,依旧是莲叶翻摆的安闲景象。

    想来樊禅应该是去处理那堕神的事情了……也不跟她说一声。于是走进院中小楼里,来到雨安房间。不出意外地,雨安在里头睡得正香。她走过去轻唤了两声,又伸出根手指在脑门上推了一下,对方也没见有醒来的迹象,只眼皮动了动。

    睡得好沉。估计是变了次身,又一直强撑精神陪着白烛不休息,太累了。

    算了,不叫醒她了,无聊就无聊些吧,一个人去享受早晨的宁静也好。勾月弯唇笑了笑,弯腰给床上人掖了掖被子,然后转身走出去。

    “天气还真好呢……”站在老杏树下,一缕阳光拂落发梢的时候,她忍不住低喃了声。此时天光明媚,寒风停歇,远望林外山峰连绵,皆是沐浴在一片晴朗里,天边也褪去灰色,澄蓝如洗。而院中阳光漫洒,笼罩在身上暖融融地,就像……就像樊禅温柔深情的注视。

    勾月忽然失神了一下,尔后又摇摇头,轻笑。才分开多久而已,就这般想念了……

    抬手撩起耳边散落的发丝,眼里眉间却多了三分春意,温婉中透着娇媚,在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了别样的成熟风韵来。

    待樊禅回来,走进院子,恰好看见勾月在篱笆旁弯腰给几株药草浇水的景象。一身素色衣裙清雅绝俗,美人单手执着竹制水壶,神情专注。半截玉臂露在阳光里,柔亮的墨发从肩头滑落,乖巧垂在了身前。

    樊禅直觉得心底被什么轻轻弹拨了一下,有情愫浅浅漾开。

    勾月听见那轻缓靠近的脚步,嘴角就翘了起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回身,见那人站在树下,柔柔看着自己。彼此间一个眼神,柔情蜜意便缱绻滋生,心头绽开一簇簇花来。难以名状的幸福和满足。

    “阿月。”樊禅浅浅勾唇。

    勾月听到这一声时恍惚了一下,紧接着就不可遏制地想到了什么,腮边染上一层薄红。昨晚……这人就是用那性感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断地重复低喃着这两个字。

    阿月……阿月。

    她欣喜难明。可是下一刻,目光就凝注了,到嘴边的娇嗔霎时变作一声低呼:“怎么受伤了?!”

    眼还真尖。樊禅眸光微闪了一下,对面人已经几步过来,捧起她的手臂查看,见到她臂膀后边真有一道伤口后,立即就皱起眉:“你,你这是怎么弄的?”

    樊禅回道:“只是回来路上碰到寻常妖邪,不小心受了点伤而已,并无大碍。”

    勾月却没错过她眼底的一丝不自然,眉梢一挑:“真的?”才出去一趟就带着伤回来了,才没那么简单呢。

    “嗯。”樊禅应了声,忽然发现自己在勾月面前弱气了不少。而此时对方那质疑的目光叫她心虚。

    见樊禅不愿说,勾月冷下了脸。要不是因为对方手上有伤,此刻她还真想掐上去。哼,说什么小伤,若真只是小伤,怎么不用灵力愈合?

    这伤口细细的一道,却很深,显然是被极其锋利的器刃所伤,而且还带着魔族的煞气绝非一般,以为她看不出来么?!很好嘛,才在一起没多久呢,这只大狗居然敢骗她了,以后成亲了怎么办!

    没好气地刮了对方一眼,终也是心疼大过气恼,轻柔地在伤处吹了吹,继续查看着爱人周身:“还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没有了,就这处而已,皮外伤。”樊禅趁机收回手。

    “等等!”勾月却不让她动,再次凑近些仔细看了片刻,眉头就紧蹙了起来,然后又往她身上嗅了嗅,脸色即变。果然,这伤口就是魔器所伤。

    “樊禅,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魔界的人来找你?”不等回答又凶巴巴地补了句:“敢骗我你今晚就别回屋睡了,去睡屋顶。”

    樊禅:“……是跟他们交过手了。”

    “他们?”勾月皱眉:“人数还不少。而且是谁这么厉害能伤到你?”那帮讨厌的家伙,怎么这么快就来破坏她的好日子了!

    樊禅犹豫了一下:“是你姐姐。”

    “重烟雪?!”勾月声音提高了几度。重烟雪这贱人竟然来这里了,还对樊禅出了手……这样说来,伤口肯定就是她那血轮给弄的了。岂有此理!!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啊!你,你该不会顾忌那女人是我姐就不好意思还手了吧?”她焦急道:“你是不是被那半圆形的像弯月一样的法器伤的?”

    “嗯,那样法器倒是厉害。”

    “当然厉害了!重烟雪那恶毒的女人居然拿血轮来对付你!被那种歹毒的兵器伤了,表面上像伤得不重,可是实际上却伤到经脉里去了,痛如钻心,还是灵力无法愈合的……”勾月心疼死了:“你现在感觉怎样,疼不疼啊?”

    樊禅道:“这点程度不算严重,就算灵力无法愈合,凭我的体质也可以很快恢复。”

    勾月听了还是担忧:“不行,看来这里呆不下去了。重烟雪她这次只是在警告示威,但接下来就会下狠手了。我们暂时离开这里好不好,不能再让他们对你不利了,等时机成熟我就调动我手下的势力……”

    “逃避不是办法。”樊禅摇摇头,握住她的手温声安抚:“放心,他们还不能拿我怎样。”

    “万一我父王……”

    “我会努力让魔尊答应我们的。勾月,我想让你堂堂正正地跟我在一起,有别人的认可和祝福,而不是叫你被迫放弃自己的家人,失去自己珍惜的东西。”

    勾月眸心一颤:“樊禅……”

    “所以,别担心好吗,交给我。”

    “……嗯。”某猫闷闷应了声,垂下眸子,却仍是有些忧心忡忡,眉头未得舒展。

    樊禅不由扬了扬唇,低头亲吻她的眉心,待小山夷平,又一点点下移,触吻她的鼻尖,慢慢化解掉所有的焦躁不安,最后额头相抵。

    勾月眼睛亮亮地染着水汽。樊禅温热的兰息才刚拂在她脸上,她的身子就先酥了一半,目光再对上那琥珀眸子里的温柔宠溺,就再也抵抗不住,彻底沦陷了。

    太狡猾了,竟然对她使美人计……可偏偏自己还这么没出息。勾月羞恼着咬了咬唇,终究还是顺从地闭起眼睛。

    樊禅看着面前两扇微微颤动的睫毛,目光柔得好似化作春水。她轻捧住勾月的脸,缓缓倾身,含住那两瓣樱唇,小心地吮吸了一下。

    柔软的触感,甜美醉人。忍不住再度贴上,探出舌尖舔舐。

    “唔……”勾月低吟了一声,抓在樊禅肩上的手紧了紧。随即抬起下巴,环抱住樊禅的腰贴进她怀里,配合着她的动作轻启了牙关。

    凉风习习而过,吹在面上反倒是生了热意。

    “唉……睡到了这个时辰呢……”正是情动,忽然有迷糊的哈欠声传进了她们耳里。

    抱在一起的两人猛地一颤,下一刻就触电似地分开了,转头看去,见是雨安揉着眼睛从小楼里走了出来,眼角还挂着泪花,哈欠连连。

    “咦,你们都在啊。”刚睡醒还有些迷糊的雨安半点没注意到两人神色不对,这会儿看见她们在院子里,睡意顿消,兴冲冲跑过去拉住勾月的手摇晃:“月你没事了吧,昨晚是不是受伤了?我很担心啊。”

    “哦,没,没事呢。”勾月目光躲闪了一下,尴尬心虚羞臊又有那么点小遗憾,都不敢去直视对方纯真无邪的脸了。控制不住跟樊禅亲热,没想到会被当场撞见,还好雨安没心没肺,没发现异样,可是就算这样……还是觉得好羞耻啊……

    某猫简直想捂脸,斜眼却瞥见身旁人恢复神色后一派气定神闲,还似笑非笑看着自己,顿时更羞恼了。红着脸剜了樊禅一眼,凶声:“喂,你……你还不快回去敷药疗伤!”

    “好。”樊禅忍着笑意,一本正经道:“那你待会儿记得拿鹿血给雨安。”

    “知道啦!”

    “诶……”雨安看着樊禅走回屋,巴眨了一下眼睛:“咦?樊受伤了么?”

    提到这个,勾月心里就有气,咬牙切齿道:“被个不要脸的恶毒女人偷袭了。”

    “恶毒女人?”雨安正想再问,勾月却一句话堵了过来:“你饿了么?”

    “嗯?不饿不饿。”雨安果然被转移注意力,笑着摆摆手,还莫名有些骄傲:“白昨夜里喂了自己的血给我。真是神奇呢,只喝了她一点血而已,就精力充沛恢复元气了,我现在感觉自己一个月不喝血都可以啊!”

    “咦?这么厉害?”勾月有些诧异,这时忽听远处林子上空响起了一束清啸。

    “什么声音?”雨安转头望去。

    勾月眉头一紧。剪风雾弹,是鸡三他们传来的紧急信号。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会不会和重烟雪有关……

    “我去鸡三他们那儿一趟。”她对雨安道。

    “诶?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说着就向院门外走去:“待会儿樊禅出来就帮我告诉她一声。”

    “哦……”

    勾月走出院外,望了眼天边未飘散的那缕薄烟。淡青色,只一声而已,说明是有要事相商。定是发现重烟雪那女人的动静,要商量着对策了。

    看来是到行动的时候了。

    她捻了个法诀,迅速赶到那片山头。

    急急迈进门,就看见牛二和鸡三都坐在那头的太师椅里。她第一反应就觉得奇怪,紧接着看清他们脸上惊恐的神色,才知不妙,想转身出去却为时已晚。

    轻轻一下拍手声响起,就有结界弹开,魔兵涌进来,严严实实地将她包围住。

    对面那两人是被绑在椅子上的,还被定了身。而一袭妖娆红衣婷婷袅袅地从旁侧走出来,熟悉的面孔上带着陌生的寒意。

    “晋姨?!!”勾月失声:“你,你不是在南海幽闭么?”

    “呵,一直派人盯着,知道我在南海静修,所以就无法无天了是吧。”女人冷冷一笑,分明是柔媚的音色,却叫人背后发凉:“王让我来找你,你玩够了就跟我回去。”

    “父王出关了?”

    “出了这样的事,你爹还能安心闭关?他现在想扒了你的皮。”晋姨没好气道,这时倒现出了长辈的严厉:“别以为你私下里的动作能瞒得了你爹,你的那些部下早被控制了。他们昨日就被抓起来统统关进厄湖底下受刑了。”

    “公主……”这时鸡三挣了挣,哑着嗓子吃力地唤了声,不甘又歉疚,只恨自己没用。他想出声安慰,却在看见自己家小公主灰败的神色后眼眶一酸,说不出话来。

    “还有你大哥,一心护着你,也被关禁闭不许出门了。”晋姨又凉凉吐了句,看着眼前自己带大的丫头,冷酷之下是满心的恨铁不成钢。

    “连大哥也……”勾月攥紧手,指甲直陷进掌心里。她还没反抗就输了,所有艰苦得来的筹码,竟在一夕之前被尽数攻破。

    “没想到,父王竟如此绝情……”

    “你爹这回是真的动怒了。逃婚出来不肯回去,还在外头跟来历不明的人私定终身,策动部下谋逆……勾月,你真是爪子利了有出息了!”晋姨衣袖一甩,锐利的目光像利箭一样穿透皮肉:“跟我回去!不然,那个隐仙……”

    “晋姨……”勾月惶然。

    “别喊我晋姨!”

    勾月心里一沉,看一眼四周,层层包围的都是精锐的魔兵。呵,很好啊……重烟雪手下忠心耿耿的魔兵……自己是跑不了了。

    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来阻挠,连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晋姨也这样!一定要她嫁给不喜欢的人,去过那种困于牢笼一般的生活吗?!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眼眶泛红,冷冷道:“我是不会回去的!!”

    对面的红衣女人眼睛一眯:“公主,你最好不要惹怒了王。先跟我回去,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不然王一旦对你失望,不顾念父女之情了,你那个隐仙就危险了。”

    说着迈开步子慢慢走过来,黑暗的气息像带着倒刺的网,将人牢牢捕捉住:“虽然她法力不弱,但能低得了魔界众多精兵?大公主也已经奉命前来了,信不信……我们联手杀了她?”

    ……

    ☆、第76章 七十六困境

    雨安知道,勾月一定是出事了。

    她追着樊禅的步子越过座座山头,去到那处山坞里,呈现在面前的却是一大片空地。屹立其上的宫殿已经消失不见,勾月连同那帮魔界里来的人全都没了踪影。

    来迟了么……雨安一阵惊怔,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青衣女子,但见她抿紧了嘴角,踩着落叶一步步走到空地中央,默然立在那里。长发被乍起的寒风扬起,她的背影比这周遭景色还要萧条冷肃。

    天色阴沉了下来,光秃的树林上空一片灰蒙,云层累积。明明上午还阳光明媚,这会儿却好似回到了不久前湿寒的冰雪天气。

    忽然,樊禅似感应到了什么,利落地挥袖,近处地面上厚厚堆积的枯叶倏地飞散开来,原先被覆盖住的地方露出一行仓促的字迹。

    雨安也看见了,那应该是勾月留下来的话——别担心,等我回来。

    樊禅眼瞳骤缩,下一刻单手结印,数圈白光便从脚下弹开急速扩散出去,地面都随之颤动。雨安被暴戾的劲气冲得差点站立不稳,却发现白光扫过的地方,空气凝滞,树枝停止了摇晃,落叶烟沙定格在半空中。

    樊禅闭起眼,无数感应传达回来,涌入脑海里。她承受住越来越多的讯息,衣袖扬风猎猎作响。片刻后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已经变作金色。

    周遭凝滞住的景物这才解除束约恢复了常态,雨安耳边嗡鸣的压迫感也跟着退去,但她还来不及开口,那头的人已经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自己面前。她跟着跑了几步,终究没再追上去。

    “白,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上午还好好的……”那时勾月还笑着对她说,很快就会回来的。

    雨安走到那行字迹旁蹲下,心头愈发难过,眼里也失了神采。静立在一旁的银发少女却不作答,凝眸远望樊禅离去的方向,眉头渐渐皱起。

    青色的身影在丛林间掠成了一道淡光,向着山林深处行去,那端维系的感应却愈发微弱了。

    猛地,樊禅脚步一下子顿住,停在了荒野之中。她呆呆立在那里,沉静的眼底终于现出惊惶和茫然,像风筝陡然断了牵引的线,迷失了方向。

    最后一丝气息,寻不见了,仿佛被人在那端生生切断了联系,竟连伽罗环也起不到作用……

    暮光沉沉,千山寂静。

    另一个世界里,阴云笼罩在重重宫殿塔楼上方,空气中透着不同往常的压抑凝重。

    山巅高墙内,一处青顶殿阁四周有黑甲兵卫来回巡逻看守,几个紫衣侍女从殿内躬身退到门边,神色俱是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出去!都出去!!”这时殿阁里又传出了一通瓷器碎地的凌乱声响。

    “公主……”她们担忧地朝里头探去,却惹得殿内的人更加焦躁。

    “滚!!”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甩过来砸到门上,落地时摔出装着的几颗珠子,一骨碌在地面上滚散开,泛起幽蓝色的光彩。这是今早青蛇族摩飒王子送来的礼物,南溟冰玉,可谓稀世珍宝。

    侍女们相互对视一眼,终是捡起地上的玉珠,垂首合上内门退了出去。

    王宫里的人都知道,逃婚在外的二公主终于回了魔界,可这一回来就和魔尊大闹了一场,似乎是不愿意嫁给那摩飒王子。下午魔尊满脸阴沉地从殿里出来,就下令把她软禁在这崇幽宫里,而她从前的部下亲信都一一捉拿,魔界各个入口也全部封锁。

    魔尊动怒,犹如风火云雷,此次牵连众多,连鸡总管都被削了职发配边境荒原了。所以一时间人心惶惶,王宫里的人成日都兢兢战战地,话也不敢多说了,生怕惹来什么祸端。

    阴云未散,大有霜雪之势。侍女们一想到如今这形势就满心担忧,自家公主一直把自己关在里头谁也不让接近,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几人站在那儿互相看了眼,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禀报,忽见一位红衣女子从长廊端处悠然朝这头走了过来。

    “尹大人。”她们躬身行礼,脸上都现出了希冀之色。鸦山少主,是魔界里的贵客,也是二公主最为亲近的人,由她来劝公主再好不过。

    走到门前的尹泊燕看见这情形就猜到里面的状况了,摆摆手道:“这里交给我吧,你们都先下去。”

    侍女们便依言退下了,只留两个侍立在门外。她推门走进去,然后又轻轻带上。

    然而一进来,就忍不住要皱眉了。门窗紧闭,又不掌灯,殿阁里阴冷幽暗得叫人浑身不舒服。不远处案几底下正蜷缩着一团白色的小背影,从她的角度恰好能看见两只拉耸下来的毛绒耳朵,这般可怜兮兮地,不是勾月又是谁?

    再低头巡视一圈,四周地面上已是一片狼藉,那些玉器摆件,已经没一样是完整的了。

    “喂~~你一回来就拆房子呢?真是浪费啊……”尹泊燕摇头叹了口气,提起裙角,避开满地的碎片走了过去。案边的猫听见这熟悉的妖媚音色错愕回头,在黑暗中泛着绿光的两只大眼睛冷不防吓了她一跳。

    下一刻,猫就撒开小肉腿从案几底下扒拉出来,化作了人形。发髻已经有些散乱了,一双红肿的眼睛明显哭过。

    从小到大,何曾见过这人如此狼狈憔悴。

    尹泊燕蓦地心疼,却故作轻松地对着面前的人眨眼笑:“小月月,想不想你燕姐姐啊~~”

    “……死燕子,真的是你?”勾月眼角还带着泪痕,此刻神情又是惊喜又是不敢相信,连忙起身跑过来,拉着尹泊燕看了又看,才带着鼻音问:“怎么来这里了?你,你不应该在鸦山跟莲心成亲的么?”

    “还不是你爹!害得姐姐我亲事要拖后了。”尹泊燕拉着勾月坐下,“他说是请我来陪着你开导你,可实际上就把我当人质呢,如今我在他手上,我爹娘那边也不敢帮着你了。”

    说着忍不住惆怅了起来:“也不知心儿现在怎样了,音信捎不出去,她大概都担心死了。”

    “原来是这样……”勾月垂下眼:“是我连累你了。”

    “噗,你这丫头说什么呢。”尹泊燕没好气地捏捏她的鼻子,“我来陪陪你也好,免得你一个人胡思乱想,做出什么蠢事情。”

    “死燕子……”

    “得了,你也振作些吧,事情还没到最后的境地呢,一切都还可以挽回。”尹泊燕温声安慰,而后却想到什么,跺了跺脚:“说起来,这次都怪那个虎族少主!!”

    “虎族少主……那个祁绒?”勾月问道。

    “没错,就是那个贱人。”尹泊燕掏出方锦帕,边给她擦脸边愤愤道:“就是他散布眼线跟踪调查你们,还特意添油加醋地去向你爹告密,才使得你爹提前出了关。不仅如此,还用阴招害得你大哥跟你爹闹僵被罚禁足,你那帮手下被抓,也少不了他从中作梗……哼,他们虎族为了趁机讨好魔尊扩大势力,还真是不择手段。”

    “现在豹大远调,鸡三跟牛二又被发配了……”勾月闷闷说着,眉头都蹙成了小山。尹泊燕拍拍她的肩:“至少他们性命还在嘛,都是魔界里的老功臣了,为你爹做过不少事情呢,放心,等你爹气消了,他们就有机会回来的。”

    “可我一天不嫁给那个摩飒,我爹都不会罢休啊。”勾月气恼道,“我才不要嫁给那个阴阳怪气的男人。”

    “对对,不嫁,咱不嫁那种男人。”尹泊燕一副护犊子的模样:“那青蛇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阴险得很,比那虎族少主还讨厌。也不知道你爹他们什么眼光,这么好的樊仙姑不要,偏选中这么个男人做女婿……”

    勾月被她逗笑了,可没一会儿又垮下了脸,闷闷道:“我想她了。”

    这个“她”不用说,指的自然是樊禅了。

    “才跟她分开多久而已啊。”尹泊燕好笑地摇摇头,却见面前人眼里都有泪花滚动了。于是又忙给她擦脸:“瞧你这点出息,还哭上了。”

    勾月泪汪汪地瞪她:“这不是见你来了么,我受了委屈还不能在你这儿哭啊?!这次被抓回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樊禅,我又逃不出去了……万一,万一再见面时我真的被逼着嫁给了别人怎么办……”

    “好了好了知道你委屈了,别哭啊,姐姐我给你想办法啊。”尹泊燕把勾月搂进怀里,给她拍着后背顺气。

    勾月没好气地嘟囔:“你有办法才怪……”顿了顿,又闷闷地添了句:“如果父王一定要逼我嫁给摩飒,我,我就绝食寻死!”

    尹泊燕听见这话把她从怀里捞出来:“诶你可别乱来啊,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樊禅怎么办!”说着神情都变得严肃了许多,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听着,不许做傻事,我们慢慢想办法,樊禅现在定也是在努力想法子跟你团聚呢,你可别辜负了。”

    勾月心头一颤,咬唇沉默片刻,终于擦干了眼泪点点头。

    尹泊燕暗骂了句女大不中留。又道:“你不如先稳住你爹,假意顺着他,待他放松戒备了再想办法救出你那帮手下。毕竟你爹向来宠着你,这次也是一时气极了才这么狠的。”

    勾月想想,点了点头,接着又露出了许多担忧:“其实我现在最怕的樊禅冒险来找我。她要是来了,父王定不会放过她的。之前我在那处地面上留了字,也不知她看见了没有……她现在定是四处找我了。”

    尹泊燕道:“魔界入口向来隐蔽,何况现在又已经禁封了,她想来也来不了。”

    “哦……也是。”勾月听了稍微放心了些,可又莫名失落起来,半晌,拉耸下脑袋闷声:“好想逃出去见她……”

    尹泊燕一根手指戳在她脑门上,没好气道:“所以得先让宫人进来把这儿收拾干净,然后我陪你吃些东西补充精力。接下来咱们可有好多事情要做呢,而与樊禅重聚之前,你得先保重自己。”

    “嗯。”

    ……

    待尹泊燕从崇幽宫里出来,外头已经挂灯了。漆黑的夜空中阴云散开了许多,露出了那弯苍白色的月牙。

    她不禁驻足,望着天边月色,眉头就慢慢地蹙了起来。此刻才觉心事重重,难以纾解。凉风拂衣,心中也是一片寒瑟,本想着再在外头散散步,却不料刚转过一片林子就碰上了不想看见的人。

    “哟,这不是鸦山少主么。”不待她转身,那头的高挑男人已经摇着把玉骨扇子笑吟吟凑了过来,目光语气皆是邪肆:“公主现在可气消了?”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尹泊燕冷笑一声,心底满是嫌弃。既然避无可避,便落落大方地走到这男人面前,瞥了他一眼:“祁绒,我真想不明白,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祁绒笑:“不为什么,替尊主分忧,是我等分内之事。”

    “呵,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尹泊燕柔媚的音色里带着嘲讽,“我听闻虎王一向宠爱侧妃和三皇子祁樾,近来更是想要传位给他。你这个二皇子,虎族少主,再怎么费心费力,到最后还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闻言,祁绒眼里闪过阴鹜,却很快恢复了笑脸,不紧不慢道:“这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是么……”尹泊燕挑眉,忽而眯了眯眼睛,幽幽开口:“祁绒,当心以后爱上个男人啊~”

    “你……”祁绒愣了愣,没想到对方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等反应过来却压下心头的火气,甩扇冷嗤:“你以为本少主会同你们一样?说什么喜欢男人……哼,简直可笑!”

    “呵。”尹泊燕风情撩起耳边发丝,意味不明地低笑了声。而后便不再理会面前的男人,施施然转身走远。祁绒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捏紧了手,眼里明晦不定。终于是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

    ☆、第77章 七十七决意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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