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 作者:0586

    第9节

    “和许承安聊呢。还有，我有笑吗？”

    舒妈妈在心里叹一口气，说：“你去洗澡吧，早点睡。”

    “好。”舒铭应着，有给许承安发“我去洗澡睡觉了。”就把手机搁茶几上去洗澡了。

    过了一会儿，舒妈妈看到舒铭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想了想，还是看了一眼。

    是一条微信，“好的亲爱的，早点睡。”发送人是许承安。

    舒铭洗完澡回客厅拿手机。舒妈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问舒铭：“要不要喝杯牛奶？”

    “不用了，饱着我会睡不着的。”舒铭捞过手机就走，一边走一边解锁，看到许承安发的，回了一句“你也早点睡，晚安。”

    舒妈妈看着儿子的背影，嘴张了张，还是什么都没说。

    晚上，舒爸爸关了灯，亲了老婆一口打算睡觉。却听见舒妈妈问道：“老公，你对同性恋怎么看？”

    “同性恋？”舒爸爸听出了老婆语气中的低落，“你最近看了不少耽美吧，说吧，又有什么想给我看的？”

    舒爸爸挺无语的，之前他认为老婆有新爱好挺好的，也不干涉甚至支持，但老婆让他看耽美那就不是很美好了。不过他也就看了几个片段，总的来说可以接受，但并不支持。

    “如果现实中有人是，那你支持吗？”舒妈妈又问。

    “顺其自然吧！”舒爸爸说，“有什么事发生吗？”

    “我觉得铭铭可能……和一个男同学走得挺近的。”舒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她不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对舒爸爸的依赖很强。

    “那如果铭铭真的和男孩子在交往，你会怎样，反对吗？”舒爸爸问。

    “我也不知道，反对的话，万一激起了逆反心理怎么办？”

    “对方是谁？”舒爸爸笑了笑问。

    “就是上次铭铭带来咱家住过的那个男孩子。”舒妈妈说。

    “你好像对那个孩子印象挺好的，不是也想收他当儿子吗？”舒爸爸说。

    “诶，那不一样啊。我还是挺纠结的……”舒妈妈郁闷地咬了自己老公的胳膊一口。

    “说实在的，我不希望铭铭和男孩子在一起，这条路不好走；但是，如果我们反对，又会怎么样呢？会让他们觉得这条路更难走。他既然没说，那就是现在不想让我们知道。可能是因为他们感情还不稳固，但最可能的是怕我们反对。”舒爸爸有条理地分析。

    “我不想看他受伤。”舒妈妈叹一口气。

    “以后如果他告诉我们了，你会是什么态度？”舒爸爸问。

    “我不知道。”舒妈妈在这半年也看了不少耽美了，但是如果儿子是个同性恋，真的一时难以接受。不过，看那些里，主角出柜时遭到家里的反对非常痛苦，代入现实，如果自己反对儿子，儿子心里会怎么想？舒铭一直都是很听话的，虽然性子冷了点，但几乎没有反抗过自己和老公对他的要求，如果自己反对，他和许承安分手，不就拆散真爱了吗？

    “我倒是觉得我会支持。铭铭那么内向的人，有人肯惯着他，陪他聊天，带他去旅游，是他的福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也许他们得不到所有人的认可，但我不想否定他们的感情，也不想成为阻碍他们的封建家长。”舒爸爸说。

    “你倒是看得比我还开。”舒妈妈听了舒爸爸的话，也轻松了不少。

    根据她的观察，许承安是个不错的孩子，如果自己生的是女儿，绝对会麻溜的打包把她嫁给对方的；不过自己家的是儿子……好吧，舒铭一看就攻不起来，还是要嫁过去嘛！平心而论，她觉得许承安确实是能给舒铭幸福的人，那么，只要舒铭喜欢，她也没有反对的道理。

    “那老公，如果许承安的爸爸妈妈反对怎么办？”舒妈妈又问。

    “我们不给他们考验了，对方家长来个考验也是可以的啊。”舒爸爸看起来倒不担心。“他们如果真的决定了，那么父母方面给的压力就不算什么了，如果他们以后要同居买房子，大不了我们家多出点钱就是了，反正也攒着钱给铭铭娶媳妇呢，这下省下不少不是吗？况且人家爸妈也都是知识分子，还是好说话的。”

    “这倒也是。”舒妈妈安慰了不少。

    “你啊，就别瞎操心了，早点睡吧，我相信他们。”舒爸爸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老婆的背。舒妈妈彻底放松下来了。管他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她也相信自己的孩子。

    ☆、思考

    除夕夜，舒铭熬到了十二点，如愿收到了许承安的新年祝福。

    寒假不能见面，对刚确立关系的两人来说未免有些太残忍了；但分开也是让人头脑冷静的好方法，更何况距离产生美。

    不过即使两人分开了那么久，倒也没有产生什么疏离。每晚两人都用微信或□□聊天，直聊到手机发烫，过了以往睡觉的点。聊的大多是没营养的东西，还有重复的内容。照理说这样的聊天完全就是打发时间甚至是浪费时间，两人却乐此不疲，甚至分外珍惜。许承安有写日记的习惯——不是每天都写，而是一时兴起就记下点什么。日记里又多了他们的聊天记录。他怕保存在手机里早晚会消失，所以他抄下来了，老了还可以翻翻日记，回味一下。

    过完年，寒假就只剩下个尾巴了。

    “媳妇儿，你几号回学校啊！”

    “首日教育前一天。”舒铭愉快回答。

    “这么晚！”许承安真是迫不及待想见见他家媳妇儿了。

    “去早了能干什么？”舒铭淡定地问，其实他也有点想许承安了。

    “约会！”

    “具体呢？”

    “看电影，啊，我们去密室逃脱、鬼屋之类的也行，你想去哪就去哪。”

    “哦。”

    “你就没什么表示？”

    “我车票已经买好了，早不了。”

    “qaq”

    “摸头。”

    “亲一下。”

    “不要。”

    “就一下嘛，不然我会一直不开心的（对手指表情）”

    舒铭郁闷，为什么有种小学生的感觉……

    “你要是害羞，我亲你也行啊。”许承安心思转得快，反正都能赚。

    “洗洗睡吧，晚安。”舒铭果断结束了对话。

    “好哒，先欠着，晚安么么哒！”

    舒铭有些后悔了，恋人这么没脸没皮实在是招架不住啊！

    舒铭果然是在首日教育前一天才返校的。当晚整理完行李后就被许承安带出去吃饭了。两人去了学校外的一个小吃店——这家店的东西特别好吃，而且离学校不远不近，吃完饭慢慢走回去实在是不错的体验。

    吃饭时两人倒像是和普通的朋友一样自然，除了两人会时不时帮对方夹菜外。许承安还遇上了朋友过来打招呼的。他这时候才有点觉得朋友太多其实也不怎么好。两个人想安安静静腻腻歪歪吃一顿饭，能不能不要来当电灯泡！

    说起来他俩在一起的事只有那个腐女群里的各位以及最亲近的几个朋友知道。腐女群里的妹子们算是见证了从追到追到的全过程；而那些朋友，因为关系太好，瞒也瞒不住索性一开始就坦白从宽了。令两人欣慰的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是鼓励支持的，表示担忧的有，但表示厌恶反对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吃完饭，两人慢慢沿着小路回学校。

    “我今天好高兴。”许承安伸手牵住舒铭的，“我想你想了二十多天。”

    “现在你已经见到了。”舒铭说。他又何尝不想许承安呢？

    “你都瘦了。”

    “哪有！”舒铭可以保证他寒假其实是胖了的，体重真的有增加，不过不多罢了。

    “我还是觉得你偏瘦，还想把你喂胖点。”许承安认真说。

    舒铭：“……”这是养肥了宰的意思嘛？

    “还有一年半，就可以大大方方地把你介绍给我爸妈了。”想到未来，许承安的眼里都出现了一抹亮色。

    “你不读研究生？”舒铭记得许承安以前有考研的打算。

    “想早点赚钱养你。”许承安握着舒铭的手紧了紧。

    “我不用你养。”舒铭在他手心画了画，他也是男人好不好！

    “我只是比较希望你去做你喜欢的工作，不用担心工资的事。”

    “说得跟我赚不到钱似得。”舒铭白了他一眼。

    许承安当即把人拉到照不到路灯的树荫底下，吻上了那张唇。

    “这里是外面！”许承安一离开，舒铭就慌张地压低声音说，还紧张地四处看有没有人。僻静的路上，远处还有三两行人，都是低着头步履匆匆。没有人注意这道路旁的树后阴影处，藏了两个人。

    许承安笑笑，拉着舒铭回到路上。他不贪心，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他懂得知足了，也很感激舒铭能接受他。他真的要求不多，轰轰烈烈那一套他玩不来，舒铭也接受不了，他只想陪在这人身边平平淡淡过一生。

    这学期舒铭的课表排得很紧，当然许承安也一样，因为大四要实习，大三得把该修的学分全部修满。

    因为两人上学期选课时还没有□□，因此这学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选到一样的选修课。许承安拿到舒铭的课表后，倒是很仔细地算了时间和教学楼之间的距离，两人几乎每天都能一起吃顿饭。

    因为忙碌，每天的联系时间也就一顿饭的时间，两人更多的交流是在晚上通过手机。许承安开玩笑说他们像是在异地恋。平时他们鲜少有机会亲密的接触，见面也不能表现出什么，倒真的和异地恋没多大差别。

    相恋一百天，许承安带舒铭去看电影。这一百天以来，两人亲吻、拥抱、相拥而眠的次数真的不多，但许承安保存了一百张两人互道晚安的聊天截图，拍了舒铭各个角度的照片，从来没有吵过架。交往以来，或者说认识以来，两人就没有吵过架，甚至几乎没有意见相悖的时候。通常，许承安是那个出主意的人，而舒铭会跟着许承安的脚步，陪着他一起去做他想做的事。在刚认识的时候，他们绝对想不到他们竟然这么合拍，有相似的想法、意见、生活上的小习惯，尽管两人的性格爱好天差地别，成长环境也不同。

    许承安现在周末如果不打工，会把舒铭拐到自己家里去住。两人在家长面前到没有什么逾越的举动，许承安是想让父母逐渐适应家里多一个男孩子的情况，也是尽早帮舒铭在自己父母面前刷好感度。舒铭看起来很乖巧，他也确实挺听话，平时在许家父母面前总有些拘谨和不自在，即使去了许承安家多次，也放不开；不过许家父母倒是对这个腼腆礼貌的男孩子挺有好感。

    只是两人在一起时不经意的一些小动作和眉来眼去是瞒不过许承安妈妈的。

    作为一个初中老师，她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眼光可以说是相当毒辣。她之前就有过怀疑，舒铭来过几次后，她基本就可以确认了自己儿子和舒铭在交往。

    许妈妈是个相当开明的人。在她教书生涯中，她发现过很多早恋的学生，几乎每届都有那么几对。她反对学生早恋吗？其实不，她觉得年少时纯真不作伪的恋爱是非常美好的，年轻的恋人在下课、午休时偷偷跑到没人的地方——例如体育馆后面的空地，红着脸迅速交换亲吻，或者牵着手说几句青涩的情话。她并不想拆散他们，她不想让他们失去爱别人的勇气。因此，如果没有太过影响成绩，她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初三了她还会当做没看到；只有成绩下滑的孩子，她会叫他们去谈谈话，倒不是强硬地要求他们分手，而是通情达理地讲道理，让他们分清主次，看清生活的重心。

    在许承安初中时，她是班主任。当时她轻易地就看出了儿子和班上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在眉来眼去。她作为母亲，站在家长的角度上，是不愿意儿子早恋的；但作为教师，她的教育理念则是想让孩子的青春没有遗憾。她偷偷找许承安谈过话，说会帮他向爸爸保密，不过他也要答应不能影响成绩。不过许妈妈没想到儿子那么乖，她的本意就是不反对，许承安却以为她在正话反说，很快就和那个女孩子结束了不明不白的关系。许妈妈那时候不知道该摆什么样的表情，是该欣慰儿子不叛逆还是感叹他太不叛逆？

    现在，许妈妈看到儿子有了喜欢的人，第一反应自然是高兴，但之后马上又开始纠结。对方是个男孩子，和自己儿子性别一样的男孩子，他们在一起会好吗？舒铭是个腼腆怕生的孩子，他们的恋情一定是许承安占主导地位的。那么，可以猜测，是许承安先喜欢上舒铭的。许妈妈头疼了，她寒假时就查过同性恋的资料，也知道那不是病，但就是觉得一时难以接受。要阻拦他们吗？许承安的性子那么乖，万一听话和舒铭分手了，那岂不是造成了永远的遗憾，即使他不说，心里还是会怨自己这个做妈妈的；但要是放任呢？自己心里的坎儿过不去；支持？现在绝对做不到。

    许妈妈在学校里时和学生们关系挺好，学生们有问题也乐意向她倾述。

    一天一个男孩子来找她，问她能不能抽点时间和他聊聊。那个男孩子说他对班上另一个男生很有好感，心里很苦恼。

    许妈妈心里也是一紧。她自己儿子的问题她还没想通，学生又有问题了。

    她思考了许久，那个学生忐忑的快哭了，她才笑着对那个孩子说：“那不是你的错，也许你会觉得同性更吸引你，这是有可能的。你还小，这可能是错觉，也有可能就是你的性向。不管是怎样，你不需要对自己产生怀疑，不必为这个过于苦恼，放平心态就好，因为那条路不好走。我希望你在初中高中阶段，把生活的重心都放到学习上，你足够用功，也许就没时间纠结了不是吗？在大学阶段，不管你喜欢上谁，老师都支持你勇敢去追，现在不支持一是你们心智都不够成熟，双方都可能受到伤害，二是你还不能确定那是好感还是错觉，盲目冲动地表达可能会让你自己遭到不好的对待。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那个孩子点点头离开了。之后他学习用功了许多，好像要把多余的精力都放到学习上。许妈妈不知道自己那番话说的是对的还是错的，教给那个孩子的处理方式是不是真的有用，也担心那个孩子会不会过于压抑了。不过没几天，看到那个孩子和他喜欢的男孩好像亲近了不少，她竟然松了口气。两个学生好像在比赛看谁更用功似得，成绩都上升了不少。许妈妈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不过她想，这样也不坏。

    也许，自己可以站在支持儿子那一方吧，她相信儿子已经成熟懂事了，做出的选择应该是经过思考的。再说了，她也不想当那种恶婆婆，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意外

    很快就到了舒铭的生日。这一年的生日在周日，许承安说简直太便宜他了。

    舒铭的室友们的周日都是奉献给学习游戏和女朋友的，今年少了一个吃蛋糕的机会有点小遗憾，不过他们仍旧对舒妈妈会送什么礼物抱有巨大的好奇。

    舒铭一大早就被许承安拐出去了。许承安在手腕上系了一根丝带，说他今天一整天都是舒铭的。舒铭翻了个白眼，他一辈子都是自己的。

    许承安带舒铭去了他的小学。许承安小学毕业时搬了一次家，所以他以前就读的小学离现在的家里不是很近。周日，没有学生滞留在小学里，门口也是冷冷清清。许承安带着舒铭拐到小学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

    “来这儿干嘛？”舒铭问。

    “回忆童年。”许承安说。

    舒铭不说什么。当初他也带着许承安去过自己的学校。这是了解恋人过去的一种方式。他们还都是大学生，还没有步出社会，履历还很空白。他们没什么不能说的过去，他们普通得就像人海中任何一个人。但他们也总有一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秘密。

    小巷的一边是各个小店，另一边是堵矮矮的砖墙。许承安数着砖块，然后在一个地方蹲下，又从下到上数。

    “数什么呢？”舒铭好奇。

    许承安没吭声，数到了数字，找到了那块砖，小心翼翼地把那块砖从墙缝里一点一点地抠出来了。舒铭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小哥附身了吗？

    再看许承安手上的那块砖，舒铭不禁有些失笑。那砖其实只有半块，剩下的空间里，许承安抽出了一个小铁盒。

    “我上小学时，每天都走这儿过，有一天就看到这块砖掉出来了，还碎了半块。当时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这个，我就把它当成了我一个人的秘密。后来我就把小铁盒藏进去了。”许承安小心把砖头塞了回去。

    “盒子里装了什么？”舒铭的好奇心再一次被勾起。

    “我忘了。”许承安有些尴尬地打开盒子，看到是一颗牛肉粒，还有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

    牛肉粒肯定早就过期了，舒铭凑过去和许承安一起看纸上写了什么。铅笔写的字迹过了十多年都模糊了，再加上那时的字不是很工整，两人费了点劲才认清。

    “隔壁班的张倩怡说我考上北京大学就嫁给我。但是我想考清华大学，所以我就拒绝了她。”田字格的纸上有认真写的一句话，还有日期和天气。下面是红笔批的一个半勾，和批语“不能早恋”。

    许承安尴尬地把纸搓成一团，内心是崩溃的，原来自己的初恋不是初中时的班花而是小学隔壁班的张同学？还有，自己小时候不想考北大想考清华……现在想想，真是太天真了；而且那个字，真不想承认是自己写的……满满的都是黑历史。

    “没事，我小时候也会纠结是考北大好还是考清华好。”舒铭忍着笑。许承安小时候真是太可爱了，最大的秘密就是这么一句日记，最喜欢的东西就是这么一颗牛肉粒，还忘了吃。

    “别笑了。”许承安无奈了。

    舒铭真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好咱们都没考上清华北大，不然可能还遇不上了呢。”许承安感慨。

    “考上了，没准就遇上更好的人了呢。”舒铭故意说。

    “媳妇儿，你是嫌弃我吗？”许承安哀怨脸。

    “……”为什么自己每次开玩笑许承安都那么紧张？

    接着许承安带着舒铭拐进了一家文具店。店里有些昏暗，年老的店主坐在柜子后面看报纸，见有人进来，只抬头撇了一眼就不做理会了。许承安说他那个小铁盒就是在这家店里买的。说是文具店，但除了本子、笔、尺子之类的文具，篮球跳绳之类的体育用品也有，还有三分之一的地方放的全是零食。舒铭看到了小时候很熟悉的辣条和奶片。

    许承安说：“我小时候放学时嘴馋，想买零食都是在这里买的。”

    舒铭看了许承安一眼，原来他小时候也喜欢这种五毛钱一包的零食……

    最后许承安买了两根棒棒糖，和舒铭一人一根叼着。毕竟别的零食……知道了可能含有不能吃的东西，还是不吃也罢。

    接下来去的是许承安的初中。他们在初中对面的一家小小的披萨店吃了午饭。初中的门关着，他们进不去，许承安觉得很遗憾，不过想了想，带舒铭去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家书店。

    “以前初中时，下午四点五十下课，我回家前都会去书店呆一会儿，等我爸五点半下班接我回去。现在这么多年没来，书店布局都变了。”

    “很正常。”舒铭沉默了一会说。他外婆家在一条路口很多的商业街上，他以往都是根据店铺转弯的，然后大一结束的那个暑假，他去外婆家，完全迷失在那一片街区，给外婆打电话才把他接进去——一年没去，那边的店铺基本上都换了一批，完全没有参照物了。

    “来看地图。”许承安找到了一张中国省份地图，说：“咱们以后把中国走遍吧，然后再环游世界。最北的已经去了……”他指指哈尔滨所在的黑龙江省，“浙江以后可以慢慢走；青海省和甘肃省也去了。”

    许承安指指四川，说：“下次去四川怎么样？去九寨沟和亚丁。暑假去怎么样？以后从南边走起，广东深圳、广州都要去一去的，广西桂林也要看看，云南我们可以多去几次，海南可以冬天去……”许承安恨不得把以后每一个假期都预先排好。

    “急什么，我们还有几十年呢。”舒铭忍不住就笑了。和许承安在一起是，他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就想笑，心情愉悦的飞起。

    “以后慢慢安排，这辈子都一起去旅行。说好了啊。”许承安意犹未尽地住了口。

    “嗯，说好了。”

    许承安的高中要凭校徽入内，所以就没带舒铭过去，两人去了一家diy巧克力的店。许承安说他要亲手做巧克力给舒铭吃。

    舒铭全程围观许承安各种手忙脚乱，不时搭把手，毕竟他也是做过甜点的人，手上比许承安熟练的多。

    最后做好了，舒铭尝了尝，简直要甜哭了。许承安还做了一盒，这要怎么吃完？好吧，谁做的谁吃，舒铭一颗一颗地把巧克力喂到许承安嘴里，许承安是老老实实吃了，痛并快乐着……他今年都不要再吃巧克力了。

    晚上回到宿舍，室友已经取了舒妈妈寄来的快递，翘首盼着舒铭回来拆。舒铭有些忐忑地拆开，快递盒子里是一个礼物盒。舒铭看看室友们，把礼物盒外面的丝带解开，打开盒盖……底部安着弹簧的小丑跳了出来，四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舒铭你妈妈真会玩。”张浩抚着胸口说。

    “……”舒铭无言以对。还真是“惊”喜。

    暑假许承安计划去四川，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去九寨沟和亚丁，可能的话峨眉山也走一走。不过他在考完试的初期要去一个穷乡僻壤支教当做社会实践，所以他打算回来再计划，八月中下旬再去。舒铭是完全没有意见，他七月份也是要社会实践的，所以八月去就不用纠结时间的问题。

    许承安他们去的地方是一个小山村，那里没通网，许承安每天都要避开众人给舒铭打电话，他每天不和舒铭联系就睡不着。小山村要去镇上要步行、骑自行车或者坐牛车，镇上有客车站，每天一班车到市里，市中心才有和上海相通的大巴车站。

    “天哪，这么个地方你们是怎么找着的。”从上海到村子里得要一天半时间，同行的女孩子都觉得有些吃不消，许承安发短信给舒铭求安慰，舒铭回他“摸头。”

    “要媳妇儿亲亲才会好。”许承安完全就是不要脸。

    “等你回来。”舒铭也是有些心疼，那个地方据说缺水且贫穷，许承安在那里估计也吃不好，回来大概会瘦了……

    “媳妇儿有你这句话我现在真是干劲满满，就知道媳妇儿最好了。”许承安得到了承诺简直开心地快要上天了，嘴角翘起来压都压不下，被同车的同学调侃了一遍又一遍。

    支教了半个月，他们终于要回来了。在市中心的车站里，大家坐在候车室等车。这里毕竟落后，候车室也是混乱不堪，椅子半旧不新，不少上面有污渍；人也是鱼龙混杂，吵嚷不堪。他们没怎么安检就进来了，时间还要半个多小时，大家各自分散着找地方坐下看书或者玩手机。

    “媳妇儿~”许承安周围没有同学，闲着无聊就打电话骚扰舒铭了。

    “怎么了？你那边好吵。”

    “嗯，我在车站，马上就要回来了。明天我就规划我们的旅行怎么样？”

    “可以啊。你现在在等车？”

    “对啊，车站人超级多，我等会拍张照片回去后给你看，本来拍小视频更好，不过这儿网太差了，微信登不上去……喂，你要干什么！”

    许承安看到一个眼眶突出状似疯癫的男子拿着一把刀，要刺向坐在他旁边的一对母子，来不及多想，用身体护住了那个才四五岁的孩子。

    舒铭只听见“哐当”一声，像是手机掉到了地上，觉得不对，忙大声叫到：“许承安？许承安？”

    听筒里传来混乱的叫喊：“流血了！杀人了！”

    “许承安！许承安你怎么样！”应该是许承安的同学。

    “坚持住！”

    “快叫救护车！快！”

    “我已经报警了，通知他的父母！”

    “这是许承安的手机吧……”之后舒铭只听见“嘟嘟……”的忙音。

    舒铭脑子里混乱不堪，这是怎么了？他的手一松，手机就掉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理智。

    许承安……出事了。

    ☆、离世

    舒铭心慌不已，妈妈叫他出来吃饭时还是精神恍惚的。他在电话挂断之后，找回了理智，就开始拨打许承安的电话，不过无人接听；是谁都好，接电话啊，告诉我许承安没事……

    他的不对劲表现得太明显，爸爸妈妈见他把姜夹进嘴里都嚼一嚼咽下去了都没觉得辣，终于忍不住问了：“铭铭，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这么魂不守舍的。”

    “许承安好像出事了，他受伤进医院了，我联系不上他……”舒铭的声音带了点哽咽。

    舒爸爸和舒妈妈都是一愣，饶是之前知道了舒铭可能和许承安在交往，但既然他们自己不说，当父母的也就装傻好了，没准以后就分手了呢，他们还是希望儿子娶一个女孩子的。但是他们也没想到儿子现在会毫无顾忌得就这样表露出自己对许承安的情感……不过许承安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铭铭，你冷静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

    “他去支教了，刚要回来，给我打电话，然后我听到那边一片混乱，有人说他受伤了，流了好多血……”舒铭再也吃不下饭了，一想到许承安可能满身血污他就心慌害怕。

    “你别急，也许伤的不重，就是伤口面积大一下子流的血多看起来严重。没伤到内脏、血流的不多的话都是能救回来的。”舒爸爸安慰舒铭，“车祸严重的肠子都出来了，塞回去缝好过一段时间人照样能精神起来。”

    舒铭瞥了一眼爸爸不吭声，他现在不知道许承安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流血，之前那声叫喊……是有人袭击他吗？而且联系不上，他没有消息来源，只能瞎担心……

    舒铭回了自己房间，想了想给许承安妈妈发了一条短信，他之前手机里保存了她的电话号码：“阿姨你好，我是舒铭。之前许承安和我打电话时我听到他那边有点混乱，他是不是受伤了？伤的重吗？我很担心。”

    之后一个下午，舒铭都握着手机，每隔半小时给许承安打个电话，开始是暂时无人接听，后来变成了已关机，估计是没电了……许承安他运气那么好，一定会没事的……

    晚上舒铭辗转反侧，第二天早上看到新闻时呆住了——

    “……中心客运站，一男子疑似有精神病史，怀疑妻子出轨，持刀欲攻击妻子和儿子，小男孩被一名学生保护没有受伤。该男子很快被保安制服，其妻子和那名大学生均有受伤。据了解，这名学生就读于s大，来支教结束准备返回上海。他被刺了四刀，已连夜被送往上海的医院抢救……”

    屏幕上是当时的监控拍下的画面，有点不清晰。许承安之前低着头打电话，脸没拍清楚，但舒铭一眼就认出那是许承安。一个男人出现在屏幕中，拿着刀子，许承安扑在坐在他旁边的男孩子身上，手机不知在何时就脱手了。那个男人一脸在许承安身上扎了四刀，血冒出来，被打了马赛克，然后很快又保安来制服男人。之后就是一片混乱。

    许承安……他被刀子扎伤了！舒铭哆嗦着手掏出手机准备买车票去上海。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舒妈妈搂过儿子的肩膀，心疼得不行。她心里其实已经接纳了许承安只是理智上不希望罢了，但是看到新闻，她也是担心得不行。

    舒铭摇摇头，买好了离现在时间最短的一班高铁，带上身份证手机抓起钱包就出门了。

    “到了给我打电话。”舒妈妈冲他喊，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在高铁上，舒铭坐在座位上，浑身发冷。快一点，再快一点……

    手机响了，舒铭甚至来不及看是谁就接通了：“喂？”

    “舒铭？我是许承安妈妈。”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刚哭过的脆弱。

    “阿姨，许承安有没有事？我，我现在坐高铁来上海……”

    “他伤的挺重的……”许妈妈想到儿子又哭了起来。在那边的医院做了简单的检查和巴扎，结果发现刀子扎得很深，内脏大出血，只能转移来上海看能不能更换人工的……现在手术室还亮着灯。凌晨看到儿子刚到医院时，他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脸色苍白，脸颊上还沾了点血，那时候她心都碎了。现在才想起来要找认识的医生问问儿子的情况严不严重……

    她猜到了儿子和舒铭的关系，看到舒铭对儿子那么关心，有些欣慰儿子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只是现在……都那么久了，她的希望和耐心也在一点一点地被磨碎。

    舒铭到了车站，一路狂奔着坐上了出租车——他除了体育测试从来没有这么跑过；上路后还催司机快点。他听到许妈妈说的许承安伤的重，都快急哭了，又急又怕，不敢想象任何不好的结果。

    好不容易找到许承安妈妈，她在急救室旁，已经没有在哭了，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憔悴；许爸爸刚去买了点吃的回来，他的眼底也有一篇乌黑，胡茬子都冒出来了。

    舒铭大口大口喘气，刘海被汗濡湿了贴在额头。

    三人相顾无言。他们都没吃早饭，现在午饭也没心思吃了。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急救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一脸疲惫的医生走出来，声音里满是无奈。

    许妈妈已经站不稳了，被许爸爸扶着，两人怔了怔，眼泪就流下来了。舒铭觉得自己耳边的声音都听不见了，眼前一黑……

    再醒来，许承安妈妈在他旁边。

    “阿姨……”舒铭拉拉她的衣角，她回神，虚弱地冲舒铭笑了笑。

    “好孩子，你也是太担心许承安了，医生说你是低血糖……昏迷一个小时了。”

    舒铭恍然，自己从昨天中午起就吃不下东西，又是经历了剧烈运动。

    “许承安……”舒铭想起了他来这里的目的。

    “他……不在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许妈妈一时不察，又是泪流满面。

    “带我去看看他吧。”舒铭哑着嗓子，忍住头昏眼花的不适，从病床上起身。

    许承安安静得躺在那儿，脸上没有血色，嘴角却像以往那样上翘着。白布下盖着的是破碎的身体。

    舒铭抬手碰上许承安的脸，不再是以往那样温热的……他看到许承安的脸上突然多了一滴水——是他的眼泪。

    舒铭第一次主动吻上了许承安的唇，柔软却冰冷。许妈妈已经泣不成声了。

    当天晚上舒铭住在许承安家里。他也不在乎什么忌讳，躺在许承安的床上，裹着被子，鼻尖满是他的味道。明明昨天早上还说马上就回来了，然后八月份去四川玩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舒铭看到许承安那个上了锁的抽屉。密码锁，他转到623，他的生日，锁开了。里面是许承安的日记。舒铭想了想，随意翻了几页看。

    “……今天从青海回来了，有点累，不过风景很好看。不过我好像喜欢上舒铭了……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我老妈说喜欢的人就要去追，那我还是试着追一追舒铭吧，没准有一天真的成媳妇儿了呢。”

    “啊啊啊今天舒铭铭给我看了他翻译的bl小黄书！我是看还是不看？要不要学一学什么的……不过这样是不是好追一点？”

    “开学了！又可以看到我家媳妇儿了！”

    “今天我生日！背着媳妇儿走了三圈！媳妇儿好轻以后要把他养养肥~”

    “和媳妇儿去看了电影，媳妇儿被吓到的表情好可爱！差点就忍不住亲上去了……”

    “今天进了个群，知道了好多媳妇儿小时候的事，比如说……”

    “寒假一定要把媳妇儿拐去哈尔滨！冰天雪地的表白够浪漫！”

    “嗷嗷嗷明天就和媳妇儿去哈尔滨了！一定要成功追到媳妇儿！”

    “从哈尔滨回来了！媳妇儿居然早就看出我在追他了而且还答应我了！亲到媳妇儿了好开心！吃了媳妇儿好多豆腐哈哈哈……”

    之后的内容还有好多他们平时聊天的内容。许爸爸和许妈妈已经去睡了，他们从昨天开始提心吊胆，现在疲惫得不行。舒铭忍着不哭出声，这个傻瓜……

    为什么就这么走了呢？大学都还没有毕业，工作都还没找，都还没有正式把我介绍给你爸妈堂堂正正地说我们在交往，还没有带我走遍中国……你这辈子就只有我一个恋人，那我该怎么办？这辈子都忘不了你了……

    一直以来，这段感情里，付出的都是许承安。他兴匆匆地带着舒铭旅行，像一阵狂风一样刮进了舒铭的生命，又像颗种子一样在他心里扎了根。舒铭一直以来都是跟着许承安的安排，他鲜少提出他要干什么的想法。他乐意顺从许承安。看起来好像许承安更爱他，但他对许承安的喜欢也一点不少，他乐意跟着许承安的安排来，如果可以，他愿意把自己今后的整个人生都交给他安排。不管许承安希望他做什么，他都会迁就，这就是他对许承安的喜欢。只是……为什么要走得那么早呢？

    ☆、后事

    舒铭和父母打过招呼之后，就留在上海帮忙处理许承安的后事。等他下葬了，舒铭跟着许承安的父母回到家里，三人都是一身疲惫。

    “小铭，阿姨知道你们俩的事，这几天也是麻烦你了……以后，我能把你当成我儿子吗？”许妈妈红着眼眶说，她的眼睛早已经哭肿了。这几天真是流干了几十年的眼泪。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这一天，那么一个前程似锦的孩子，早早地就没了。许承安这么优秀的孩子，一直是她的骄傲。他还一直说，再过几年，就能赚钱孝敬爸妈、让爸妈享享清福了；还劝他们早点退休……作为母亲，她自私甚至恶毒地想过，为什么不是其他人代替儿子去死？当时儿子不要这么舍己为人多好！她知道那个被保护的孩子是无辜的，但她还是恨那个孩子；她更恨那个杀人者，她多想让那个杀了儿子的人陪葬啊，但那样又如何？儿子再也回不来了。

    “妈。”舒铭轻声叫了一声。如果他和许承安好好的，以后也总有一天会叫她“妈”的。

    “嗯。”许承安的妈妈还是没忍住眼泪。

    舒铭回家后昏天黑地地睡了一天一夜才被饿醒。醒了之后还是满脑子的许承安。他苦笑，许承安就这么成了他的朱砂痣，白月光。许妈妈把许承安的手机给他了。他们用的都是苹果六，充电器什么的也匹配。他把许承安的手机充好电开机。开机密码也是他的生日。锁屏背景是他俩的合照。相册里，有很多舒铭的照片，有不少是偷拍的，也有陆羽他们拍下来传给许承安的。舒铭想了想，打开了微信。挺多人找许承安的。有些只是想找许承安聊天，有些是知道他受伤来问问伤得怎么样的。打开□□情况也是如此。舒铭没有回复任何人，默默退出登录，抱着许承安的手机缩回了被子里。

    之后的一个暑假，舒铭几乎没有出过家门，整天整天地把自己关在漆黑的房间里。洛舒婕本来想着生拉硬拽也要把表哥带出门，上街看看散散心，但看舒铭颓废的样子，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到开学，舒铭差不多调节过来了，以后的日子还是得过的不是吗？少了个人，地球照样转。就这样把许承安忘了吧。

    朋友们也都为许承安的逝去而伤心，自发地关心舒铭。他们知道，舒铭是心里最不好受的那个，男朋友正在和自己打电话，过程中就发生了意外；听到了全经过，却看不到，也没办法到达他身边；始终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但再见到时，已是天人两隔。不管是谁都会受不了吧。

    舒铭没有找实习单位，而是开始准备考研了。一个是因为他的心理状态实在不太好，无力与人打交道，只想自己安静待着；二是许承安原先有过考研的打算，不过又想早点工作独立而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想完成许承安的心愿。

    清明节，舒铭和许承安的父母一起去了公墓。照片上的那个人还那么年轻，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他们以前聊天时，几乎什么都聊过，就是没聊过死亡。他们聊过到中年□□或者代孕；到老年一起退休，结伴慢慢旅行，不光光看景点，小巷子都进去看看；然后再到老到走不动的时候，就躺在摇椅上看照片，看夕阳……两人没有聊过死亡，就好像确认不会死一样。舒铭想，如果许承安还活着，立遗嘱时肯定会交代，把骨灰撒到海里或埋到沙漠里之类的吧，总之不是这么规规矩矩地放在公墓里，立一块方方正正的墓碑，和周围几百个几千个碑一样。也许许承安会要求把骨灰埋在一棵小树下，在树上刻“许承安之墓”也说不定，总之不是这么个普通人的处理方式。在舒铭眼里，许承安向来是不普通的，他总是个发光体，能带给他温暖快乐。舒铭性子冷，一向吝啬感情的付出。他可以对谁都好，但好不到心里。他知道即使他接受了许承安，对他也还不够好，或者说好得还不够。如果能重来一遍，他想一开始就对许承安很好很好……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到舒铭生日的时候，他收到了一封信，寄信人是许承安。舒铭愣住了，但看到寄信日期的时候才淡定一些。这封信是许承安在西塘的时候写的，设定了今年的6月23日寄到。是给他的生日礼物吗？

    舒铭到宿舍里拆开信。

    “舒铭：

    收到这封信有没有很惊讶？

    首先祝你生日快乐啊舒铭铭，我记得你生日有没有很感动！

    我现在在西塘呢，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你旁边给未来的你写信还挺好玩。（我还真想围观你收到信时的表情）

    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选修课上，其实我在大一就见过你了。不过你可能没什么印象。大一刚开学不久的那时候不是运动会吗，你跑男子三千米。我那时候就在终点候着我自己班同学，然后就见你跑过来，还想着这同学脸都白了，气喘这么重，简直是在用生命在跑步，还真够拼的，然后你就扑到我怀里晕过去了。没想到吧，你那时候就对我投怀送抱了。

    也是没想到我们竟然选修了同一门课。看你都没怎么和别人交流我还以为你特孤僻呢，不过接触下来感觉你人也挺好的，会关心老人也很有礼貌，所以也是有心和你做小伙伴。所以这次旅游也叫上你。其实我之前就问过吴亚说要不要叫你，结果那小子说你是个宅肯定不会出来的，结果哈哈哈他打脸了。昨晚一起睡觉时觉得你这个室友还不错，睡得挺安静，以后毕业了一起租房子也行，不过我住家里也不用租房子啊，我可以大方的把我家客房租给你，够意思吧！

    舒铭铭其实你还是开朗一点好，多笑笑显年轻嘛！你刚开始那简直就是面瘫脸我还以为你不会笑呢。你看到信的现在我们一定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吧，好到玩笑随意开的那种了吧，毕竟我的魅力那么大，凡人如何抵挡？所以你要不要笑一笑？

    哦对了忘了说，舒铭铭你的眼睛真的好好看，我以后找媳妇儿就找长这样子眼睛的人。你有没有姐妹介绍下？不对，大四了我肯定已经不是光棍了，如果还是的话……你还是介绍下吧。

    你刚才问我在干嘛，差点就被你发现我在写信给你了，不然你肯定说我幼稚。不写了，祝你以后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哈！

    许承安”

    舒铭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原来那么早就见过了啊……那时运动会班级里实在男生不够，连他这个弱鸡都被拉去跑三千米了。真是跑掉了半条命，冲过终点就直接眼前一黑了，后来什么也不知道了，原来扑到你怀里了。其他的你说的也差不多了，的确成了好朋友，好到了成为了恋人；我住你家也不用住客房了，一直和你睡的是一张床；你也已经找了长着我这样眼睛的人当媳妇儿了，对啊，我自愿当你媳妇儿了，你爸妈也知道了，他们没有反对。我一定不会说你幼稚的，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只是我也没法迎娶白富美了，因为你顶多算高富帅嘛……真是，走了那么久也不让我安心。

    舒铭顺利的考上了研究生，毕业后留在学校当助教。学校毕竟比外面的社会简单得多，更重要的是在学校工作，有固定的较长的寒暑假。舒铭想去旅行，走许承安想去的地方。

    之前看许承安制定路线什么的也不麻烦，舒铭自己动手就各种麻烦了。第一次，他看了好多好多攻略和游记，订了差不多的路线，订了旅馆；真正上路后，仍旧是状况百出，有时候游览时间安排得不够差点赶不上车；有时候一天的行程安排得太松下午就没事干了；有时候旅馆找不着；有时候差点因为不善交际被坑钱……但第一次独自旅行总算是平安回到家了。要是许承安还在就好了，他总是会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没那么多突发事件。

    一回生二回熟，之后舒铭自己安排旅程也都顺利了很多。几个假期下来，舒铭把广东广西、四川云南、海南岛都走了一通。每到一个景点，他都会用自拍杆拍一张照片，不过总会在照片右侧留出一个空位，就好像许承安站在那里，搂着他自拍一样。每天晚上，他都用自己的手机给许承安的微信发一个晚安，再用许承安的手机回，然后截图。五年了，一天都没少。舒铭觉得自己这样做也许没有什么意义，在别人看来甚至是有病，但这是他纪念恋人的方式。他试过忘了许承安，不过那封信却又让他想起了他并且再也忘不了了。那就不忘了吧，永远记得好了。

    也许以后在旅途中，也能碰到一个和许承安一样开朗爱笑爱旅游的人。也许那个人能代替许承安陪在舒铭身边，和舒铭一起旅游，一起自拍。未来……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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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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