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节
前有病娇后有鬼 作者:一杯酒凉
第8节
“有一个引路的鬼不是很好么？反正她的目的也是从这里出去，没有对我们的路线提出反对，说明我们大体的方向还是对的。”平淡地看着吕弘言，千琅不温不火地道，“其实除了能力与死活的区别，人和鬼也没什么区别，没必要那么在意。”
温煜冉：“……”没想到这人看着神神叨叨，实际上比自己还心大。
吕弘言：“？？？”这特么也能叫没什么区别？你怎么不回去给温煜冉立个牌位上香供起来呢？！
“我们该走了。”千琅出声打断两人的心理活动，扫了一眼窗外，“它快过来了，大概还有十几分钟就会到办公楼这里。”
在千琅这句话说出的同时，温煜冉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一个人小跑着从前面跑过，从长发判断是个女生，而对方竟然直接跑进了墙壁里，他还听见了对方在自言自语的：“快走，一定不要被追上了！”
眉头一皱，温煜冉抬手指了指那处墙壁：“你们看没看见有个女孩跑进去了？”
吕弘言一如既往迷茫地摇头，千琅则眼神锐利地看向他指的墙壁，拉住温煜冉的手就快步走上前，看那趋势竟然像是直接往墙上撞。
来不及停下，温煜冉就这么被千琅拽着去撞墙，本来已经闭上眼睛准备好被撞得眼前发花，没想到额头上没有传来撞击感，反而是脚下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时被千琅及时地接住。
睁开眼，他惊愕地发现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竟然是楼梯口，而不是刚才的走廊。而并没过多久就看见吕弘言也跌跌撞撞地跟了进来，不过他没那么好运，结结实实地被楼梯绊了一下。
“鬼打墙不是每个人都会遇见的，您的体质很容易受到鬼物影响，所以现在经常能看到刚才的女鬼经历过的场景，大概当时与她同行的人并没遇上鬼打墙，所以如果顺着那个人的路线走，大概就能找到钥匙。”
抬手擦掉额头上不知为何渗出的冷汗，温煜冉莫名地问：“你怎么知道那人找到钥匙了？”
“……因为那东西的速度越来越快了，看起来您多少也有些感觉。”千琅叹息般地低语着，“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
“很遗憾，接下来要怎么走似乎只能依靠于您了，我能够帮的忙不会太多。但是也不必有什么压力，即使时间真的来不及，也不会死的。”
很奇怪，明明如果被逼到不得不动用万象环佩的那一步，真正会受到损害的是千琅，但温煜冉明显感到对方比自己还要轻松，根本一点都不在乎性命一样。
在顺着楼梯走上楼之后来到的却是b栋二楼，他们缓慢地前行着，并仔细检查两侧的墙壁是否像之前那样能够穿透。而温煜冉则格外认真地注意着周遭的动静，迫切地希望再一次看到刚才的身影。
这种方式更多的还是依靠于运气，有的时候他只能听见远处传来的说话声，就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前，并祈祷着尽快走到终点。在精神的高度集中之下，他倒是听出了那女孩的声音与之前听见过的歌声非常相似，大概就是同一个人。
因为时间已经非常紧了，所以他们前行的速度也在不断加快，即使是在某个转角处看见了恶心到令人做噩梦的尸骸，也只能当做没看见一样继续前进。
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温煜冉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一丝违和。虽然匆忙之下看得不会太清楚，但他还是认得出每次出现的女孩并不是苗雨琴，而那女孩明明每次被看到都是独自一人，却像是在跟什么人说话一样。而且……既然千琅说过被鬼杀死的人不会被活着的人记住，那为什么半年前死的女孩却是记录在案？从种种痕迹中透露出那时候来的应该不止一人，其他的人为什么没被发现死亡？
走出a栋一楼西侧的楼梯口时，千琅忽然再一次抓住温煜冉的手腕，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阵彻骨的寒意猛然从背后升起。
“它来了，应该刚刚进入c栋。我们要快点，它会沿着我们走过的路上留下的活人气息追过来，至少比走最短的捷径来要强些。”安慰性地拍拍温煜冉的背部，千琅微笑，“就当是在玩游戏就可以了，不要太紧张。”
温煜冉怀疑人生地转头，看见吕宏言已经吓得一额头冷汗，这才确定了不是自己太胆小，真的是千琅心太大。
心理稍微平衡了一下，他便再次集中精神注意那个女孩的身影。
这一次他看见女孩匆忙地跑过前面的拐角，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次女孩的身上似乎比之前多了些暗色，而在跑过拐角之前，女孩毫无预兆地转过头，一双怨毒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脖子扭转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转角处。
反常的情况让温煜冉犹豫了一瞬，但想到楼里还有一个不知面目的怪物在追逐着他们，而千琅还在这，即使真的有意外，应该也不至于太过危险。
“前面好像有点不对，你注意一点，要是指望我们可看不出门道。”他也只能无奈地这么提醒。
走到转角时，温煜冉下意识向着女孩走过去的方向转身，却乍然对上一个惨白的面容。刚才走过去的女孩竟然并没有继续离开，而是就等在拐角处，像是等待猎物一样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小剧场：剧组的戏前动员会
想要做好一个合格的鬼众演员，有很多要求
首先，你要长得吓人，这样才能起到效果
其次，追人的速度要掌握好，不能追兴奋了一下子真的抓住了，这还怎么演而在本剧组中最重要的一条：不能误伤主演！摸一下也不行！
投稿自众多受过工伤的无辜鬼众
第35章 腻歪
这一次温煜冉看清了，女孩身上的暗色是斑驳的血迹，衣服也已经变成了破破烂烂的布条，已经不再具备遮挡的作用，其下露出的肌肤也已经惨不忍睹，一把厨刀彻底贯穿了女孩的喉咙。
“跑，别浪费时间跟她纠缠。”
千琅没有片刻迟疑，立即拉着温煜冉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到a栋之后路线已经恢复正常，我们距离钥匙很近，不需要她的记忆带路了。”
跟着千琅飞快地奔跑着，他们能听见身后时不时传来不成语句的嘶哑尖叫，不需要回头，也能想象得到身后那个已然不成人形的女尸一直追赶着他们。
当跑到二楼的时候，温煜冉听见了一声凄厉不甘的嘶吼，脚下的地板似乎也开始轻微地震动。强烈的压迫感让他想回头去看一下后面的情况，却被千琅制止：“别回头，不要去看它，我们就快到了。”
千琅的体力自然不需要多言，温煜冉虽然还做不到徒手爬三楼这种事，但体能在同龄中也是属于比较好的，而吕弘言的体力就要差上一些，跑在落后几步的地方。
这有点像是电影里常常出现的桥段，主角一行人会在险境中奋力挣扎求生，最后在死亡已经无限接近的时候，千钧一发地脱险，然后一同虚脱地坐在地方享受劫后余生的感觉。
最开始温煜冉确实曾认为这就是他们的会得到的结果，直到他又一次听见后方传来的惨叫。
这次他终于没能控制住身体的条件反射，转头去看向身后。
那是什么呢？很难形容其整体的形状，就像是漫天蝗虫那样几乎堵住了整个走廊，而组成这道屏障的并不是真的蝗虫，而是一个个“人”。无数个残缺不全的身体被粘连在一起，而在这道血腥残酷的屏障最前方，吕弘言的身体已经被无数双手撕扯开，喷涌而出的鲜血顷刻间染满了地板与墙壁，因为距离的关系，甚至有几滴血溅在了他的衣服上。
这是他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亲眼见证一个人的死亡。
在回过头的同时便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速度，当温煜冉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重新加快速度逃跑时，他整个人撞进了一个怀抱，并被捂住了眼睛。
“请把这些当成一个噩梦吧，没有关系的……”
温煜冉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特别长的噩梦，而在真正的睡梦里，重温其中的部分经历时，一些当时感到奇怪的部分反而变得明了。
似乎那个叫苗雨琴的女孩当年也是与人结伴而行，而当她死在厕所的隔间里时，她的同伴就站在不远处哼着歌，对于隔间内的一切一无所知。在这之后，陪伴着那女孩的便一直都是已经死去的苗雨琴，门缝下看见的那只眼睛大概也是苗雨琴的。
至于画面中一闪而过的那个死在职工宿舍的人，温煜冉猜不出什么，或许那也是她们的同伴之一。
而那几张一直引导着他们纸条，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写的？他实在不觉得那些人在职工宿舍中经历的真如纸条中所言那样有惊无险，如果是写字条的人刻意说了谎，那目的是什么？唱歌的那个女孩大概是活得最久的，姑且猜测她对这些灵异的东西有一定了解，也感知到了有东西在追赶她们，那么这些纸条也许并不是为了聚集同伴，而是希望一旦有人真的看见纸条，会为了寻找下一张或是其他事情在路上耽搁更久的时间，以这些人为诱饵也许能拖慢“追逐者”的脚步。
当然，阴谋论还是傻白甜都不是他随便猜猜就能确定的，事实上在事情已经结束之后，他就算把所有的细节都搞清楚了也没什么用处。
思维混混沌沌地进展到这里，他突然一愣。
事情结束了？怎么结束的？！
一个激灵坐起身，温煜冉睁开眼睛就看见千琅一脸无辜地跪在床边的地上，姿势特别标准端正，一看就像是练过的。他自己身上穿着睡衣，房间还是原来的房间，一点变化都没有，没有死人，没有血。
简直像是妻子一觉睡醒才发现丈夫还在跪搓衣板的场景。
他突然怀疑其实现在才是在做噩梦，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既视感。
“我跟你讲这地板还没擦，而且建国之后地板不准成精，所以它没法给你洗裤子。”温煜冉严肃地道，“顺便好奇地问一下，你干嘛了？”
“我看您睡得很熟，就顺便帮您换了睡衣(/w＼)”
对方回答的重点抓得如此精准到位，温煜冉纵容自己震惊了一秒钟，然后拒绝接受这样的答案：“我是问那时候你干什么了？我怎么莫名其妙就睡着了？你先站起来再说。”
“对于刚刚接触这类事物不久的人而言，亲眼看见认识的人死亡是很过分的事，所以我觉得让您暂且休息一下比较好。未经过您的同意擅自使用了万象环佩，非常抱歉，请您责罚。”这一次并没有立即听从温煜冉的话站起身，千琅还是跪得笔直，“我们已经离开巢穴，现在很安全，您可以放心。”
这是千琅第二次使用那个玉佩，温煜冉这次没看见他使用之后的状态，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猜测这给千琅的身体造成了多大的负担。并且千琅的话让他想起亲眼看到的吕弘言死亡的画面，下意识地蹙起眉。
“也许对现在的您而言有些困难，但是我希望您能慢慢接受这样的现实，否则心理上或许会很难过。毕竟世界上死于非命的人非常多，这种事情不会是最后一次。”微微仰头对上温煜冉的视线，千琅声音柔和而笃定地道，“即使真的习惯不了也没关系，您只要相信我就可以了，我会一直帮助您，直到为您献上我的性命。”
虽然是白天，但拉着窗帘的房间内并不算明亮，略暗的光线给整个屋子都添上一抹暧昧的色彩。
同事的死亡让温煜冉意识到鬼怪的世界是多么残忍，也许之后他还会不止一次地见到这样的场景，甚至可能他自己也会沦落到这样凄惨的下场。与此同时千琅又是如此坚定执着，让他觉得自己要是真的因此而抑郁惶恐，就像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一样。
——太可怕了，现在的基佬都这么喜欢甜言蜜语吗？
“虽然说两个男的说话这么黏糊实在有点腻歪……”温煜冉掀开被子，坐在床边向千琅伸出一只手，“不过看在你又打怪又更衣这么辛苦的份上，朕就不跟你计较了。”
千琅双手握住温煜冉伸过来的手，轻轻将其覆在脸颊，如虔诚的信徒面见神明一般。
“谢谢您。”
“……”温煜冉沉默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不好意思，其实我是想拉你起来，不是给你腻歪的。我要去洗脸刷牙，你要是还没陶醉够可以拿枕头凑合一下，我先撤了。”
说完，温煜冉火急火燎地钻进厕所，没过一分钟，又火急火燎地从厕所了跑出来，一边手忙脚乱地拿衣服，一边崩溃地大喊：“我靠都十点了，我又旷工了？！求求你下次定点喊我起床好不好！”
眼看着温煜冉抱着一堆衣服又一次冲进厕所，千琅非常无辜地眨眨眼：“今天是设计造型顺便试拍，我是负责拍摄的模特，我没去的话他们也开不了工，而且我之前也已经打过电话了，所以您可以慢慢来。”
当被挤上牙膏的牙刷塞进嘴里时，温煜冉听见千琅站在卫生间的门外说道：“虽然我并不想提及这样的话题，但是我希望您提前做好心里准备。您应该还记得我说过，被鬼杀死的人会被活着的普通人遗忘，所以不会有任何人记得您的那个同事。”
刷牙的动作一顿，温煜冉压下心底泛起的寒意，含糊不清地问：“可是这也太神奇了吧，就算人被忘了，可是不还有照片、随身用品这些东西在么？怎么能忘得干干净净？”
以前尹沐说过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什么闹心事都不放在心上，天塌下来都能躺下当被盖，现在他只希望自己这个优点还能继续发扬下去，至少不要在被鬼掐死前得了抑郁症就好。
“在没有人将死者记住的情况下照片会找不到，或者上的人会消失，就算这样让照片变得非常不自然，也很少有人能察觉异样。当然，这些都不是绝对的，确实会有人看到死者留下的东西将其回想起来的事，不过一来这样的例子不算多，二来也没什么意义。”
“鬼本来就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所以普通人的潜意识也会自动地拒绝将一些不自然的情况联想到这方面。就算有见过鬼又侥幸没死的人，把这些事说出来一般也没人相信。”千琅靠在卫生间的门上，平静地叙说着这些事实，“但您也不必因此太过紧张，毕竟一般情况下真正为恶的鬼其实不多，只不过您要特殊一点，所以碰见的频率会比别人高上很多。”
小剧场：
相处得久了，温煜冉很自然地练就了一身本事，他已经可以自动过滤掉来自千琅的任何夸赞了因为就算他不小心绊了一下，都能被说得像是深谋远虑地做了个体操动作一样，就差没挂个金牌了所以温煜冉明白了千琅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大概就像左眼ps右眼美图秀秀，脑子里再连着一个黑洞
第36章 不要解释了
将用完的牙刷归位，温煜冉随口道：“好吧，我记住了。不过我能不能问一句，为什么半年之前死的那女孩就被发现了？”
至于千桐安的事，温煜冉懒得问了，反正大概千琅比他还要关注，关注到恨不得飞过去直接把人剁了的地步。
“可能她是自杀的吧，毕竟被折磨到崩溃选择自杀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怨气那么重的东西，之前如果不是急于追我们，那个人也不会死得这么轻松。”说完，千琅稍微安静了一会儿，又再次开口，“既然已经结束了，就别再想这些东西了，我去做点吃的，吃完再去工作吧。”
水珠从脸颊滑落，温煜冉抽出毛巾一边擦脸，一边在内心感慨怪不得总说人不能惯着，一不留神就给惯坏了……
但是被性别相同的人这么惯着，真是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妈，有个消息不知道你听了会不会开心，你儿子现在帅得不光有女人缘，连男人缘也是棒棒哒！
——感觉如果真的这么说了会被糊一脸薄荷叶醒醒脑。
不管怎么说，姑且还是优哉游哉地享用了爱心午餐，之后两个人才出门。
本来千琅是建议温煜冉今天好好休息的，但是他自己觉得与其关在屋里，还是好好接触一下正常的生活比较让他放松，所以依旧坚持要去工作。
当他们来到打电话问来的拍摄地点时，所有人看他们两个的眼神都有那么点不对劲，有几个关系比较近的还猥琐地冲着温煜冉挤眉弄眼。
两个本来就关系暧昧的人昨晚睡在同一个房间，今天又日上三竿才一起出现，不要解释了兄弟
与此同时温煜冉还意识到自己现在由于昨晚的事，脸色还比较差，精神看起来不太好，至于千琅……正常得不得了。所以在外人的眼中，他们俩简直就像是在脸上写了“事后”二字。
温煜冉拒绝接受那么可怕的猜测。
——你们可以误会我是个基佬，但是不能误会我是躺在下面的那个！
不知道千琅是不是学过读心术，在温煜冉内心蹦出这样的想法之后，他竟然非常配合地一低头，抬手揉了一下腰，在他耳边以看似低语，实际上谁都能听见的音量道：“稍微有点辛苦，不过很满足，您真是很厉害啊。”
那带着点小羞涩的表情，让温煜冉自己看了都有点怀疑昨晚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什么。
温煜冉：你演技这么牛逼，为什么不去称霸好莱坞？
围观众人：你的设定不应该是高冷系强攻吗？？为什么一秒钟就转人妻受了？？？
不过这么一来，他们的关系真是跳进黄河里都洗不干净了。从另一方面来说，被这么一闹，倒是让温煜冉轻松了些，不再总是时时刻刻惦记着吕弘言的事。
虽然这种事的阴影不时一时半会儿就能完全消退的，但是能忘记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因为拍摄地点是在室外，而且要更换的衣服和地点也不少，所以他们是在外面临时搭了个简易的换衣间，总不能让人拍两张照片就跑回去换一次衣服。男人化妆比女人要简单，但是根据拍摄需要的气质与感觉，还是需要一定的化妆，这使得温煜冉再一次体会到了千琅的洁癖不是闹着玩的。
化妆用品全是个人专用的，而化妆的时候要么化妆师戴手套，要么实在不能戴手套的时候他就干脆自己动手。
洁癖到强迫症的地步还坚持当了这么久模特，温煜冉想想都觉得肃然起敬。
其实他也搜索过千琅以前的代言照，该说是有逼格还是高冷呢？总之充斥着一股高大上的气息，通俗一点说就是不接地气。对于这次代言其实他是抱持怀疑态度的，毕竟代言方要求的是有“青春感”，想想都觉得不靠谱。
然而现实总是比想象要更加无理取闹，温煜冉一直想不通千琅是怎么做到立刻就进入温文尔雅的学生角色的。以及，如果在被要求作出给人以“初恋”感觉照片的时候，含情脉脉盯着的方向不是他这边就更好了。
说是试拍，不过效果好的话把照片直接保留下来过关也没问题，这一个下午的成果还算不错。所幸白白捡半天假睡个回笼觉对于大多数人还是乐见其成的，加上下午的效率很好，所以对千琅消极怠工一个上午倒也没什么人抱有微词，气氛也还算不错。
如果收工的时候鲁洁和刘正昊没有丢给他一个“我们懂”的眼神然后纷纷撤退，就更好了。
“……”现在的人啊，越来越八卦了。
设身处地想一下，温煜冉觉得如果他处于围观群众的角度，他也不信千琅和自己是清白的，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总之最后还是同事们搭伙去吃食堂，而温煜冉顶着同僚虎视眈眈的眼神，被千琅牵回去享用爱心晚餐。
还是那句在内心感慨过无数次的话：千琅到底为什么生成了一个男的。
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一下，他真的有点怕万一不小心说漏嘴，千琅会不会买张票去泰国动个手术。如果一定要选的话，比起后天形成的女人，他觉得纯天然的男人还更容易接受一点。
“话说，你以前提过的乌娄山上，是不是有挂着尸体还会动的树？”无聊地看着手机，脑子里突然想起某个之前被忽略的细节，温煜冉便随口向厨房里的千琅询问。
“哐啷”
被瓷器碎裂的声音惊到，温煜冉连忙放下手机，来到厨房就看见地上都是盘子摔裂的碎片，而千琅还握着锅的把手，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察觉情况不对，温煜冉也顾不上别的，立刻上前关掉灶台，才出去拿了扫帚回来扫掉碎瓷片。
像是刚刚才回过神一样，千琅马上从温煜冉手中拿过扫帚开始打扫：“对不起，我刚才有些走神了，您先出去外面吧，小心不要踩到碎片。”
温煜冉有点怀疑千琅是不是真的已经回神了，不过姑且还是先退出了厨房，抱着胳膊站在一旁：“你吓死我了，还以为又要出什么事，想到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东西走神这么严重？”
实际上厨房的餐具和碗碟等用品都是千琅自己准备的，不存在跟校方道歉赔偿的问题，就算全砸了也只是收拾起来麻烦一点。对此温煜冉不太能理解，就住这几天而已有什么必要非得自己做饭，难道真是有钱任性？
“没事，我只是有点惊讶。乌娄山确实有类似于您说的那种东西，您已经想起来那时候的事了吗？”
“这倒没，就是昨晚看见那东西的时候觉得有点熟悉，就猜是不是小时候那次见过的。”每次想起这个温煜冉都觉得很苦恼，明明就是挺重要的事，怎么就硬生生记不起来呢？
“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吧，对孩子来说这应该算得上心理阴影，所以记不起来也许反而是好事。”仔细地将碎瓷片全部扫干净，千琅收好扫帚，洗过手后拿出新的盘子装菜。
“无所谓了，反正本来就想不起来。”
这几天工作进行得较为顺利，但是不巧的是在即将回程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据当地人说这样的暴雨经常一连下上好几天，这次因为暴雨加上风势很大，航班也暂时停运了。
所以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换乘火车回去，虽然比飞机要慢不少，但是也挺悠闲的不是吗？
现在并不是出行高峰期，乘坐火车的人不算多，但是比起飞机肯定是要更拥挤一点。对此温煜冉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不过对千琅来说可能就不是那么舒适了。
放下手里的扑克牌，温煜冉伸了个懒腰，张望一下外面的天气：“这边天都晴了，乘务员之前说下一站好像要检修还是什么的，停的时间能长一点，出去走走？”
然而除了他以外的人都在扑克和散步之间选择了扑克。
其实温煜冉本来也不是那么勤快的人，只不过之前一直都阴着天，看起来实在很憋闷，现在好不容易放晴，他想去外面走走。以及尽管已经决定去试着接受面见死亡，但心头的压抑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散的，尤其是跟同事在一起的时候，总能每时每刻提醒他，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已经消失不见的另一个人。
到最后只有他和千琅出来了。
在火车站周围散散步是件很惬意的事，但是走着走着，温煜冉就发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最后视野之内除了他们俩更是不见一人。
停下脚步，温煜冉沉默了一会儿，转身两手抓住千琅的肩膀，声音都带着点颤抖：“你不要告诉我这是又撞鬼了。”他还没做好接受这一切的准备，这才过了几天就又见鬼，有这运气他去买彩票好不好？
带着安抚意味拍了拍温煜冉的手，千琅带着歉意回答：“不算是鬼，这是人为的。很抱歉，大概您是受到了我的牵连。我从千家离开之后，家族中还活着的人应该就将所有的机关阵法都针对我开启了，没有提前注意到是我的失误。”
第37章 一梳梳到尾
千琅走之前顺手灭了个门=还活着的人就剩下他自己和千桐安=这玩意又是千桐安搞出来的在建立了以上等式之后，温煜冉就决定了下次再见到千桐安，就算不打死也至少打个半残。命运这东西也真是难以捉摸，如果早知道下车透透气就正好撞进这么个玩意里，他宁可憋死都不下来。
“所以我们现在转头回火车里还来得及吗？”他完全不抱什么希望地问。
“这里已经不能完全算是现实的世界了，所以回去也没什么意义。看守阵法的应该是一个资历比较久的魂魄，我们去找找。”
顺着千琅指着的方向看去，温煜冉看见稍远的地方有个村落，从外表看就觉得不像是现代的建筑，也许是心理作用，感觉看上去阴森森的。
千琅的样子实在是太淡定了，就像他们仅仅是出门走错路了一样，温煜冉就忍不住想问：“这么淡定，这玩意很容易解决吗？”
“并没有出现具有攻击性的东西，负责这一处鬼村的魂魄应该没打算立刻杀了我们，所以我觉得如果好好交涉一下，也许出去不会很困难。”
温煜冉远远望着那处破落的村子，还是觉得看起来就不是很友好：“那它要是不放我们出去呢？”
“被困死在鬼村里的人，最好的结局是渴死饿死，其他比较血腥的死法我就不一一说了。处于这里对身体的负担会加重，如果在外面三天左右才会渴死，在这里大概只有一天多。”说完这些，千琅又笑眯眯地推翻了以上可能性，“我说这些只是希望您对这些事情有一定了解，我不会让您真的死在这里的。”
默默无言地看了眼出来时随手拿着的半瓶矿泉水……说实话，他一点都没觉得安心！
“如果您感到焦虑的话我也会很难过的，而且目前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不是么？”千琅用科普一般的态度，一本正经地道，“人在刚刚被困的时候，尿液的浓度比较低，喝下去的话也可以暂时补充一定水分。如果对象是您的话，我完全不会介……”
温煜冉猛地转身捂住千琅的嘴，防止他把这句话继续说下去——虽然说事到如今说不说完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仿佛看见某个虚拟界面上，自己的脑袋上跳出“会心一击”的字样。
从走近那处村落开始，就开始在路上看到零零落落的骸骨，有的还完整得能看出人形，有些则只剩下一节节散落的骨头。
这处荒村比温煜冉以前印象中的小村子要大上不少，在荒废以前应该也是个规模不小的村镇，就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在远处还看不出来，在真正进入村子里之后，才看得出这个村子存在的时候应该至少也得是百来年以前了，无论是房屋的构造还是一些物品，都看起来相当陈旧。
本身就是一个位置偏僻的村庄，房屋都是用粗糙的大块砖石堆砌而成，以现代的眼光来看真是一点都不牢固。因为荒废多年，有些道路上都已经长满了杂草树木，走动起来不算很轻松。
随手拨开长得有半人高的枯草，温煜冉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抱怨：“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遇见在口头上能把我恶心到的人，你的洁癖能不能在真正该出来的时候偶尔也露个脸？”
话音未落，一阵响亮的鞭炮声就在不远处乍然响起，吓了他一跳。伴随着鞭炮声，原本空旷寂静的荒村竟然渐渐传出人声，且声音繁杂，渐成人声鼎沸之势，听声响应是有大喜之事，但在这样的环境下，温煜冉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声音的来由。
眉梢微动，千琅也留心听了听这突兀响起的动静，随后指了一个方向：“好像是那边，过去看看吧。”
循声一路走去，听声音也愈发热闹起来，人声、鞭炮声、锣鼓唢呐声繁杂不一，像是在欢庆什么东西，但是触目所及仍旧是空无一人，更别提能发出这种声响的东西。
最后他们所来到的，是一处外表看上去极奢华精致的古代房屋，放在这一处村落中显得格格不入，大门内外张灯结彩，一副成亲前夕的架势。声势也依旧热闹非凡，但诡异之处在于明明声音就在周遭回响，却依旧不见人影。
轻轻推开门，千琅用手势示意温煜冉跟在后面，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符篆夹在指间，毫不迟疑地继续向里走去。
虽然这间屋子从外看去便是雕梁画栋，映衬出其主的地位不凡，但面积倒是并不大，仅仅是一间房、一个院而已。走到房门外，站在那挂着红绸的雕花木门外，只听见屋内传出一个男子的说话声。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声音听起来有些怪，虽说是男人的声音，但又没有寻常男性的嗓音那么低沉，稍显尖利。
正当温煜冉这么想着，千琅已经动手推开了面前的这扇门，露出门后身着嫁衣坐在梳妆台前，仔细梳理一头青丝的女子。
修长的手拿着精致的红木喜梳，又一次从发丝中缓缓穿过：“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说完这最后一句，女子将梳子轻轻放回梳妆台上，一边对着铜镜仔细检查妆容，一边头也不回地道：“二位公子如此唐突，入妾身闺房，可是欺妾身夫君未至，无人庇护？”
婉转柔媚的一句话，让温煜冉觉得身上直冒出鸡皮疙瘩。明明就是男人的声音，就算阴柔一点也是与女人的声音有很大差别的，这听起来实在有些怪异。
“让我们出去。”千琅冷静地看着对方的背影。
“这可是稀奇。”新娘缓缓起身，拖着华丽精致的嫁衣裙摆走到他们面前几步远的地方，额心饰有样式繁复美艳的花钿，略施粉黛的面容看上去昳丽无双，唇角微翘，“妾身在此地隐居避世已久，日日盛装以待夫君前来迎娶，如今二位贸然闯入，却反要责怪妾身？”
这站起来之后才看出来，对方的身形很高，说不定比千琅还要高上一点。
视线扫过新娘平坦的胸口，千琅了然地嘲讽：“你想当女人想疯了，不关我们的事，你要嫁给谁我们也管不着。但是装傻把我们困在这对你也没有什么意义，你想要什么？”
千琅的语气实在不能说是温和，温煜冉以为这性别不太明了的新娘会发怒，但出乎意料，对方只是嫣然一笑：“实不相瞒，妾身本是一缕孤魂，周游于世间寻找夫君。约百年前，一人提出请妾身为他主持这处死阵，作为报酬此地的阴气可滋养妾身魂体，妾身也可以随意将出入阵法范围内的人拉进来以供消遣。”
“本以为守于一处，总能等到夫君，然妾身也逐渐察觉世俗无边，日日苦等怕是也无济于事……”
“你想让我们带你出去。”不等说完，千琅就判断出了对方的目的。
并不恼怒于千琅打断自己的话，新娘抬起袖子遮住嘴角，轻笑：“是啊，这位公子身上的法器可使鬼物寄身于其中，妾身自然也就可以摆脱这处阵法的桎梏。”
因为这个场合自己似乎插不上什么话，温煜冉就站在一旁放心大胆地走神，沉浸在一个美女用男人的声音自称“妾身”这件事所带来的纠结中。
正当他神游天外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伏在自己肩上，用暧昧的口吻小声问：“要不要带他出去呢？只要是您希望，我都会照做的。”
一个寒颤，温煜冉以前所未有的灵敏度迅速后退一步，这才有工夫回话：“问我你还不如扔硬币呢，我怎么知道应不应该放他出去？”
“左右也是不知该去往何处，妾身可以暂且跟从阁下左右，一些等闲鬼物姑且还是解决得了的，想必也可解决阁下不少烦扰。”
鬼新娘说完后，千琅也跟着加以解释：“养一只鬼在身侧确实有不少方便，有玉佩加以束缚，也不必担心他做什么鬼祟。只不过……”说到转折处，千琅幽幽地盯着温煜冉，“如果带着他在身边，对我们私下相处会有很大干扰……”
他不说最后一句转折，温煜冉可能还要犹豫一下，但听了最后这句话，温煜冉当下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恳切地握住鬼新娘的手：“请你务必要跟我们一起出去！养鬼需要注意什么？需要烧纸钱吗？我回去就准备！”
“呵呵……看起来二位并不像这位公子所期望的那样亲密无间啊。”轻轻撤回手，新娘捂着嘴角低声笑道。
几乎是一瞬间，气氛整个就变得凝固了，或者说是来自于千琅单方面的低气压。
小剧场：
主人墙上的照片又更新了一轮，小蓝表示主人还是挺有品位的，照片里的人和它一样帅得不要不要的自我陶醉完毕，小蓝瞅了瞅以五体投地式扑在自己腿上的小红小蓝：……亲，你这是什么赶潮流的造型？
小红（抱）：抱大腿，最近很流行
小蓝：(⊙o⊙)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第38章 道貌岸然
“是啊，不过我觉得总要比连性别都很难辨别的人要强上一些。”扯开一个不带一丝诚意的笑容，千琅一句话说完，也不去看对方的脸色，抬手将万象环佩从温煜冉脖子上摘下，“既然还没真正成亲，似乎也没必要用那些自称。”
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千琅将玉佩放于掌心，须臾便见玉佩发出碧绿的光芒，渐渐地笼罩住了鬼新娘那身明艳的嫁衣。
当光华全部散去时，温煜冉发现他们所站的地方变成了离火车站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
仍是一身嫁衣的鬼新娘微微欠身，笑盈盈地道：“谢过公子。虽已相谈不短，却尚未报名姓，还望恕罪。我名戚飞尘，字微云，不知二位如何称呼？”虽面色不改，也没有多说什么，但却是已经该换了自称，看起来千琅的那句话还是有些影响。
“我叫温煜冉，他是千琅，不过现在的时代已经没有表字的说法了。刚才是闹着玩的，你要去找人的话就不用真的跟着我们了。”不指望千琅能心平气和不带嘲讽地跟对方和平交谈，温煜冉便主动回答。
“茫茫浮世，于众生之中寻一人自是难上加难，倒不如跟在公子身侧，兴许反倒会有些意外之喜。”戚飞尘不紧不慢地应答着，铅华之下的容颜顾盼生姿。
温煜冉凝噎——说真的，只要长得好看，真是连娘炮都能娘得这么有格调。
是的，他已经不再欺骗自己对方还有可能是真的女人，而是选择面对灰暗的现实：自己身边不但没有几个正常人，而且连性别为女的都没有。
“阁下也不必对我如此戒备，于我而言即使吞并掉温公子的魂魄，也无非是强化自身，而这并非我的心愿。”戚飞尘凉凉地对旁边面色不善的千琅道，随即又兴味地笑了，“不过我倒是的确很想请教一事，一个本应过不得死劫的人，阁下又是怎样使其安稳无忧地活下来的？”
这明显是在指自己，温煜冉也不由得向千琅侧目，倒是也想到大概这又是小时候闯进山中留下的后遗症，毕竟按照千琅的说法一般人闯进去后都是有死无生，而他则是不知怎的好运碰上千琅才得以活下来，但还是有点在意千琅的反应。
如果说千琅原本只是看上去心情不太好，那么现在就已经是面露冰霜，毫无波澜的双眼盯着戚飞尘：“除主人以外，别人的死活与我无关，而我的主人不会死。所以你问的话没有任何意义。”
倒是一点都不出乎意料，毕竟涉及他的人身安全，而这一直都是千琅一个巨大的雷区，一踩就炸。
在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后，温煜冉痛苦地捂住脸：妈的我什么时候这么习惯被一个男人捧♂在♂手♂心了？！
“走吧，阵法里的时间和现实有差距，现在火车应该还没开走。”
又一次被千琅握住手腕，即使是隔着一层衣服，温煜冉还是感觉到千琅手掌传来异样的热度。他连忙反手拉着千琅使其停下脚步，将手探向对方的额头。
“我靠，你没发现自己正在发高烧吗宝贝儿？”
这是他另一个小毛病，有时候一时情急，脱口而出的称呼都是随机的，会叫别人什么都不一定。但这个时候他也没空计较千琅迅速泛起红色的脸是因为高烧还是称呼，上前一步扶住千琅：“要不先去医院？行李让他们帮我们拿一下。”
“没关系，我有带常用药，回去稍微休息一下就行了。”
温煜冉怀疑这又是因为使用了这块玉佩导致的变故，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病人这个不太好，就决定先把人带回火车上。
而一直到很久之后，温煜冉都一直觉得那个时候决定听千琅的提议回火车里的自己，是个纯傻逼。
于是戚飞尘就笑眯眯地穿着一身鲜艳的大红嫁衣，跟在他们身后回了车厢，只能庆幸一般人看不到鬼，不然大概真的会被围观。
两个人走着出去，扶着回来，同事们一时之间都有点反应不过来，直到温煜冉解释：“有点发烧，我扶他回来躺会儿。”
幸好坐火车来回路程不短，而且又是公费，所以他们买的是卧铺票，不然还真不好安置。
姑且是乖乖地被带回来了，但提到要躺在火车车厢里的床铺上，千琅脸上简直是一个大写的拒绝。利用病人的优势，千琅可怜兮兮地扯着温煜冉的袖子：“我坐着就可以了，或者如果是和您一起的话躺在这也可以。”
“又不是大姑娘你怎么这么多事。”温煜冉一手叉着腰，无语地盯着千琅，“要不我亲你一下，你从这窗口跳下去卧轨得了？”
看到千琅眼神一瞬间亮起来，温煜冉在他开口之前就一巴掌堵住他的嘴：“我改变主意了，要么你躺这儿，要么我卧轨。”
同车厢的同事们感觉自己的狗眼都要被闪瞎了，纷纷在内心哀嚎着，捂着受伤严重的眼睛，扔下扑克牌去隔壁车厢寻求安慰。
大爷的，这年头连基佬都秀恩爱秀得这么光明正大，给不给人活路。
作为当事人，温煜冉也觉得牙疼，他也不想用这种腻歪的办法威胁人，但是他总不能拿刀架在病人的脖子上逼人去睡觉。
现在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活人外加一个鬼，同事们离开的时候还特别体贴地带上了门。
千琅突然凑近温煜冉耳边，轻声道：“您应该也累了，现在已经什么事都没有了，安心地睡一下吧。”
温煜冉想说自己并不怎么累，但是他只来得及张了张口，意识就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地陷入了黑暗。
一直在一边安静旁观的戚飞尘见状，不由得嗤笑一声，悠哉地嘲讽道：“既非正人君子，又何必作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扮相？”
拥着睡着的温煜冉，千琅瞥了一眼坐在对面床上的戚飞尘，波澜不惊地道：“他喜欢。”
“只剩下半条命的人，和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这样的话本可从未得见，倒叫我好生期待。”拿捏着阴柔的嗓音腔调，倒也不再以谦词称呼，戚飞尘兴致盎然地打量着对面两人，“我等着看你们的结果。”
他对接下来的发展倒也不感兴趣，径自穿过门板离开了车厢，使得车厢内彻底变成了二人独处。
动作轻缓地让温煜冉靠着自己坐在床铺上，千琅像是丝毫感受不到发烧带来的不适一样，唯有望着温煜冉的眼神渐渐变得沉迷入神，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病态。
“很抱歉，我好像也忍耐到极限了。”
语毕，千琅一手托着温煜冉的后脑使其稍微抬头，随即便凑近其面颊，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着温煜冉闭合的嘴唇。
在仔细地品尝过这处柔软的滋味后，千琅开始进一步侵略，舌尖撬开牙关，深深地汲取着温煜冉的气息，唇齿纠缠时发出的暧昧水声几乎令他沉醉，身体也近乎于本能地渴求于更进一步的亲近。
啊，如果能全部吃掉的话，主人是不是就永远都只会属于他一个人了呢？
温煜冉非常清晰地认知到自己现在正在做梦。按理说人在梦里的时候一般是很少能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梦境中的，但他就是非常笃定面前的一切都是场梦。
因为他竟然看见千琅在哭泣，周围则是一片虚空似的黑暗，让他想起在a大时远处的房屋逐渐被黑暗侵蚀的样子。
就算只是一场梦也实在是有点过于荒诞。温煜冉实在不相信千琅是个会流眼泪的人，更何况是哭得这么绝望悲伤，就像是看到整个世界都在自己眼前彻底崩塌一般。
为什么要哭？好奇心驱使温煜冉走近千琅身边，他蹲下来，目光投向千琅的脸。
梦中的千琅与现实中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只见他脱力似的跪坐在地，泪水接连不断地冲刷过脸颊，他的神情很复杂，既有恐惧无措，也有绝望。硬要说的话，温煜冉觉得大概只有他一时火大要扔了万象环佩时，千琅的反应和这个时候还有那么点相似，但也仅仅是一点。
是什么事能让千琅哭得连声音都快要发不出来？哽咽声即使不大，听在耳中却比濒死之人最绝望的哭号还要深刻惨痛。
这个疑问的答案很快就得以揭晓。
“不……主人……不要死……睁开眼……醒醒啊……”
真的是，怎么就连做梦都这么不吉利，难道自己长了一张天生短命容易夭折的脸？
人总是看脸的，即使身为同性，温煜冉也一直承认千琅长得不错。而且现在怎么说也算是熟人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对方因为自己哭得这么可怜，实在有点别扭。
反正是在梦里，稍微有爱心一点应该也没人会知道。
温煜冉伸手抱住千琅，像是哄小孩那样，一只手拍着千琅的背部，因为他也是第一次用这样的姿势安慰人，所以自己做起来也有点别扭：“行了行了啊，你个男人哭得再可怜也没人说你梨花带雨。况且我活得好好的你就来这套，我要哪天要是真扭到脚了你是不是能把居民楼哭倒了？”
半安慰半抱怨地一直说着，渐渐地千琅倒也真的停止了哭泣，身体不再颤抖，只是安静地任由温煜冉抱着，像是听进了他说的话。
因为角度的关系，温煜冉并没能看清千琅此时的神情，稍微有点可惜，明明是这么难得的机会。
他自然也错过了千琅由绝望渐渐转化为空洞的眼神。
小剧场：
剧组十大未解之谜之一：切镜头之后千琅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
温煜冉：禽兽，对着睡死过去的人你也下得去嘴，你都干什么了！
千琅：因为您睡着的样子也非常迷人，我实在忍不住o(////▽////)q
温煜冉：现在的重点是你到底对我干了什么_(:3」∠)_
千琅：如果我说出来的话您愿意跟我再来一次么？(☆▽☆)
温煜冉：刚才我的耳朵好像离家出走了十秒钟，什么都没听见
第39章 人固有一死
感觉到床铺的颠簸而睁开眼时，温煜冉呆呆地望着上方的挡板，感觉自己的记忆就像是断片儿了一样，愣了片刻后才清醒过来。
转头看见坐在床边的千琅，温煜冉自言自语地嘀咕一句：“我怎么睡着了？”
“如果累的话您可以再休息一会儿，时间还早。”千琅笑得十分自然地回答道。
房间里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倒是的确没睡多久。撑着床板坐起身，温煜冉这才迟钝地想起现在千琅似乎还算是个病号，尽管他看起来还是很精神。
温煜冉随手试了一下温度，忍不住皱眉：“怎么好像比之前还热，带药了没？”这要是没被鬼生吞活剥，到最后却反而发烧烧成傻子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听着就让人啼笑皆非。
千琅顺从地弯下腰在行李箱里翻找着，不久就找出了一个药盒，递给温煜冉。
也不问为什么要把药盒递过来，温煜冉也没在意药的名字，随手将药盒拆开，抽出里面装着药的塑料板，然后他就盯着这个塑料板沉默了。
盯着无辜的药沉默半晌，温煜冉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千琅，一脸懵逼：“这什么玩意，你去批发了一盒微型鱼雷？”
原谅他真的没看懂这一板是什么东西，形状有点像是鱼雷，粗略目测得有三厘米长，直径估计得有一厘米，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就着水一口咽下去的。
“退烧用药栓。”千琅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个名字勾起了温煜冉的一点记忆，但是非常模糊，还不足以帮助他判断这东西的服用方式，于是他只好妥协地抽出药盒内自带的说明书。
看完之后，温煜冉惊呆了。
怪不得他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别致的药，也许是他伟大的爸妈在他幼年生病时也觉得这玩意很微妙，所以善解人意地一直给他吃的都是口服药。
很久以前应该见过别人家的小孩用这东西，但是印象实在太浅所以之前没能回忆起来。
毕竟虽然本质上的确是正经严肃的药品，但往后面塞这种使用方式，有时候还是很容易令人想入非非。说实话，拿出这盒药的人是千琅，其图谋不轨的本质已经不需要怀疑了，剩下的只是该怎么应付的问题。
“我现在身上没有力气，您可以帮我上药吗？”千琅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温煜冉，那种眼神或许可以称之为期待，“早上我有洗过澡的。”
在温煜冉看来，千琅最炉火纯青的一门技能，必然是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着耍流氓的话。
偏偏这耍流氓的方式乍一听还真的没什么可反驳的地方，而且相当合理。
“我觉得这种药还是适合你自己来，我可以替你注意有没有人进来。”温煜冉委婉地表达自己拒绝的意愿。
“那个娘娘腔在门外，不会有人进来的。”
“……”明知道人家就在门外，还这么光明正大地叫别人娘娘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一种能力了。
不要说动手帮忙了，就是眼看着别人用这种药都觉得挺尴尬。
虽然话是那么说了，但千琅也没有再次提出帮忙上药的请求。
眼看千琅开始动手解腰带，温煜冉赶紧转身背对着床铺，在一阵衣料摩擦的声响过后，就听见床铺发出细小的吱呀声，大概是人已经趴上去了。
“嗯……”
这一声细小的闷哼不可抵挡地钻进耳朵里，就连火车行进发出的“哐哐”声都没将其盖住，此刻身后的景象几乎生动地浮现在了脑海里。饶是向来都脸皮刀枪不入的温煜冉，都没忍住老脸一红。
怎么会有如此婉转又强悍的耍流氓方式？
“我说你拿错剧本了吧！按照这个人设，一般不应该是我来调戏你吗！？”
懒洋洋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是很乐意配合，可是您又不肯调戏我，所以不就只能由我来代劳了么？”
这话倒是没说错，温煜冉确实一直没敢调戏千琅。
毕竟他以前调戏身边的兄弟朋友，是为了撩人炸毛自己看热闹，而不是为了撩出基♂情的火花然后光荣献身。
“您的耳朵很红。”千琅转头看着温煜冉僵硬的背影，舌尖舔了一下因笑意而弯曲的嘴唇，“已经这么久了，您就没有稍微喜欢我一点吗？”
对于温煜冉而言，这一直都是个很尴尬的话题，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移话题：“那什么，让我八卦一下啊，你从小到大哭过没有？”
这话题转得实在是足够生硬，但幸而千琅并没有纠缠于之前的话，而是自然地顺着温煜冉的话说下去：“有啊。”
回答得这么快速坦然，温煜冉反而愣了一下。虽然说小时候谁都哭过，但是把这个印象按在千琅的身上总觉得有点别扭，先入为主的印象总是让他觉得千琅小时候该是个典型的别人家孩子，随后再琢磨一下又觉得该是个寡言面瘫的小正太。
“如果不算婴儿时期，从记事之后开始的话的确有哭过一次。”
就一次？
如果说好几次也就罢了，但只哭过一次，这就免不了勾起人的好奇心，温煜冉估摸着千琅也差不多穿好衣服了，就转过身：“为的什么？被小姑娘甩了还是被骂了？”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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