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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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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配圈撕逼指南 作者:星海拾贝

    第18节

    天气异常闷热,空中堆满马尾和羽毛形状的乌云,像一条病蚕正在织茧。天气预报说今年第一场台风将于两天后席卷上海,饱受高温肆虐之苦的市民犹如老光棍盼新娘一样期盼她尽快登门,好救一救烧心灼脑的夏火。

    上午,庄晓杰坐在办公楼的中庭花园里休息,中央空调的强大结界将热浪阻隔在玻璃幕墙外,帮助白领们维持体面。他左手握手机,右手拿着一只咬过一口的汉堡包,早上起得晚没来得及吃早饭,来单位忙活了俩小时才从kfc叫了份外卖,原想摸鱼半小时吃完,可计划被狗尾巴草的号丧电话打破了。

    “55555555大大你别退圈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没有你这个圈子待着还有什么意义,我也不干了,跟着你退圈好了,5555555”

    这几天狗尾巴草拿出头悬梁锥刺股的恒心日以继夜不停呼叫主子,且每天都发来好几封情感丰沛、情绪澎湃的长邮件,总算把假死状态中的庄晓杰逼出关房,不料等来的却是一道骇人的退圈口谕。皇帝欲弃江山于不顾,忠于社稷的臣子们怎不痛贯心膂,没等他说完狗尾巴草便哭了个泪迸肠绝,情状之惨痛几近灭家亡国。

    庄晓杰一早猜出她的反应,可怜她一片赤忱,轻言细语好生哄着,谁知狗尾巴草哀伤过度,越哄越哭得厉害,他渐渐犯了急,说“你别只是哭,好歹回我句话啊。”

    狗尾巴草断气似的抽噎几下,竟叩心泣血的念起诗来:“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后面不知是忘词了还是哽咽难言,总之又哇哇大哭。

    庄晓杰囧雷:“你这是何必呢,我只是退个圈,又不是穿越去异次元,怎么会见不到了?退圈以后咱们还可以做朋友嘛。”

    这话想是刺激到狗尾巴草,她囫囵吞枣似的艰难咽下悲泣,又咬牙茹苦的念了句诗:“英雄已尽中原泪,臣主元无北伐心。”

    庄晓杰搞文字工作的,知道这是明代诗人张以宁吊古伤怀,痛斥最高统治者苟且偷安,不思北伐误国误民的诗句,狗尾巴草这时照搬过来,分明也是借古讽今,埋怨他临阵脱逃。

    “你这个傻逼,能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想问题?我退圈不是因为怕谁,是对这个圈子彻底厌烦了,不想再过问这堆破事,以后专心经营自己的三次元。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

    他语气不过略重了些,狗尾巴草便拿出文死谏的刚烈劲儿高嚷:“你要退圈也别挑这时候啊,现在那帮黑咬死你是jp,你退圈就正中他们下怀,更要说你心虚认罪了!你会被钉在中抓耻辱柱上,永永远远遭人唾骂!”

    庄晓杰不屑:“骂就骂呗,他们又不知道我真名只会骂id,那就是蝉蜕后的死皮,要踩要烧随他们。”

    “不行!”狗尾巴草像被割喉的鸡厉声尖叫,庄晓杰左耳吃疼,发出轻微的嘶声,又听她在那边摔桌跺脚的嘶吼:“大大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知不知道‘三更弦断’这四个字对我们这些粉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为了支持你费了那么多心血倾注了那么多感情,你怎么可以把我们全心爱护的东西丢给别人去糟践?再说这个id也是你花十年功夫拼出来的,别告诉我你一点不心疼!”

    蠢人的直觉灵敏,最擅戳人痛脚,庄晓杰当真怒了,压嗓骂道:“心痛有鬼用,我现在三观都被震碎了你知道吗?这个圈子的人变脸太快,今天跟你卿卿我我明天就恨不得置你于死地,再好的关系也靠不住!我现在就是个千人恨万人骂的存在,不知还有多少飞刀乱箭等在后头,你不准我退圈是想让我瞪着双眼去送死吗?”

    他在急火之下袒露肺腑,皆因现实太残酷,倒回去一星期,谁能想到秦广陵会这样不留余地的撕他,凌厉一刀捅得他肠穿肚烂,叫他至今爬不出重伤引发的幻阵,痛定思痛,越思越痛。

    就像响尾蛇无法理解澳洲箱形水母的毒性,一直以小人自居的他也读不懂秦广陵在挂人那一刻的狠辣。毕竟是亲密相处过的朋友,毕竟还真心实意的爱过,纵然做不到君子绝交不出恶语,也不至于谣诼诬谤飞冤驾害啊。他觉得他多年以来解析人性的答卷都化作废纸,曾经有自信玩弄人心于股掌之中,如今方知这念头何等的托大。人性是无法求解的方程式,潜心钻研只会让自己身陷罗网。人心则是深不可测的黑洞,最终会吞噬所有试图掌控它的人。经历这场浩劫后,他如同引火者由衷惧怕这些危险游戏,玩不起,躲得起,离开二次元的逐鹿场,回归三次元做个安分守己的草民才能大幅度降低心衰心梗的风险。

    狗尾巴草做为半个亲历者,再蠢也能明白一二,忙向主子表忠心:“大大,爱你的人那么多,你不能为了一颗坏蛋就毁掉整座鸡窝,至少我和潇潇还有砖佳是绝对忠于你的,刀架脖子上我们都不会背叛你!”

    庄晓杰叹气:“我相信你们不会跟我翻脸,可也不想你们时时刻刻被人持刀胁迫,我已经成了臭名昭著的感情骗子,丑闻甚至传到圈外,以后一举一动都是笑话,那些人炮轰我的同时也会顺手请你们吃枪子的。”

    “我们什么都不怕!大大,你是我们的心灵支柱,有你在我们刀枪不入!”

    狗尾巴草坚毅无畏的宣誓,刚强话语像铿锵的石头子自牙缝间蹦出来,仿佛有万夫不当之勇。这草莽气概令庄晓杰联想起一百多年前那些铜头铁臂的义和团战士,虽丹心耿耿却愚不可及,到头来终究沦为侵略者试练枪炮的靶子。

    也只有她这种没心没肺的傻瓜才能轻易对人掏心掏肺吧,庄晓杰如是想,但终不能因她掏得爽快干脆就把她的心当作不值钱的猪肝,否则他就真成了寡恩少义的慈禧太后,将来死了也要被人掘墓鞭尸。

    狗尾巴草求到喉焦唇干也无力回天,率先挂断电话,庄晓杰以为她寒心退却,拿着汉堡包像拿着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没过多久,左手又被手机震得颤麻,“小小愚蟹”在来显上摇摆,不用猜都知道是狗尾巴草请来做“铮臣”的。

    庄晓杰盯着呼叫提示,如同高考考生面对试卷上难以求解的题目,欲要放弃,但一想到往日学海苦作舟的付出又觉可惜,挣扎一番后硬着头皮入手。

    “喂,三更弦断吗?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想跟你谈谈。”

    潇潇雨歇声音极是怯懦,像个正在向上帝忏悔的信徒,流露出浓浓的负罪感。庄晓杰心已成灰,不能如往昔那般动不动腾起灼人的怒火,声气也似枯槁无生无趣:“给你二十分钟,说吧。”

    上帝失去神光,信徒能不惶悚?潇潇雨歇舌头像沾了麻药,发出许多多余的颤音,慌张道歉:“对不起,那天是我太糊涂,傻呵呵跑去找秦广陵谈心,惹得他变本加厉反咬你。我很后悔也很惭愧,所以一直没敢联系你……”

    他这样小心翼翼揣摩对方心思也是其情可悯,庄晓杰出于同情,为音色披了件暖衣,温融开解:“这事不怪你,秦广陵挂我不是因为你找他谈话,是有别的原因。”

    “别的什么?”

    “我也不知道,总之是有人在他跟前搬是非吧。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先挂了。”

    “等等!”

    潇潇雨歇急遽叫嚷,声音恍如一条躲避渔网的泥鳅高高跃出水面,落水后迅疾游移,恐慌有增无减。

    “三更弦断,刚才尾巴跟我说你要退圈,你、你这应该只是一时气话对吧?”

    庄晓杰轻声哼笑:“当然不是,我是经过慎重考虑才做这个决定的,具体的你可以问尾巴,我不想再跟人车轱辘同样的话题。”

    他说这些话时便能想象潇潇雨歇将是什么表情,他那双黑亮的大眼睛想必正云遮雾盖般黯然失辉,白玉米粒儿似的门牙正深深嵌在下嘴唇里,脸上露出迷惘无助的神色。

    这张面孔令庄晓杰有些不忍卒睹,忙用脑中的橡皮擦涂抹干净,努力把持着平静,仿佛顶风冒雨的行人努力把持住雨伞,姿态看似轻巧,其实已拼尽腕力。

    “就这样吧,我去工作了。”

    “等等,等等!”

    潇潇雨歇一声比一声高的呼喊,犹如雷声从远处滚到近处,在手机里撞出悲怆的嗡鸣,“你不能退圈!”他和狗尾巴草的反应出奇相似,也是一言未尽就要哭起来的样子,但男女有别,狗尾巴草可以尽情挥洒女性的脆弱,他还得维持男儿的坚定。

    “三更弦断你现在退圈就等于向那些恶叉白赖的家伙投降,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有人诬陷你,你不能轻易被打败,要拿出勇气跟他们抗争!”

    庄晓杰只觉得累:“你别这么中二了好不好,现在大众看到的情况就是我渣汉子骗感情,我又拿不出证据反驳,怎么跟人抗争啊?”

    潇潇雨歇拳拳言道:“真相不会被永久掩埋的,事在人为,只要我们努力追究,总能还你清白!”

    庄晓杰苦笑:“你真是在童话世界里长大的,这世上就是有很多真相注定了永远不见天日,不然怎么会有悬案这个词?而且我退出也不仅仅因为被冤枉,是真的没心肠再在这个圈子里待下去了。”

    潇潇雨歇表示理解,立刻对症下药进行勉励:“是因为秦广陵插刀你吗?尾巴都跟我说了,我们都知道这事对你打击很大,被朋友出卖最毁三观了,他还做得那么绝,换我我也受不了。可是三更弦断,朋友不像影子会一直对你不离不弃,他们是跟你一样有独立思想的个体,会来会走,会取会舍,能生爱也能生恨,你要以平常心看待这种变故,熬过乌云雷电,还会有漫天星光等着你。”

    励志的对白傻得可笑又可叹,庄晓杰难免表露不屑,诮姗道:“你省省吧,我又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屁孩,听过的人生大道理比你多多了。可是从来只见卖鸡汤的发家致富,没见过喝鸡汤的得道成仙。现在上海马上要刮台风了,未来两天都会乌云密布,要数星星只能在梦里。”

    他的冷笑话似乎给了潇潇雨歇某种提示,这小子突然欣喜叫嚷:“那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明晚你能看到星星就不许退圈!”

    庄晓杰考究片刻,认为他的用意在于拖延时间,便劝他别枉费心机。可是潇潇雨歇竟十拿九稳的坚持做赌,还认真强调:“你就当我想用意念感动上苍吧,明晚9点你在家等着,到时天空一定会出现星星。”

    “哈?你该不会想到时候让我闭着眼睛再给我唱《小星星》吧,那我先提个条件,明晚我要用肉眼能看到的星星,通感移觉的不作数。”

    “行!就这么定了,明晚天上没有星星,我就跟你一块儿退圈!”

    ☆、第79章 星光灿烂

    庄晓杰的概念里潇潇雨歇一直是个缺心眼,脑细胞不到常人的一半,只适合做搬砖砌瓦的老实活儿,想配上“施谋用智”、“神机妙术”这样的词汇除非重生一次。关于那个赌约,大概也只能耍一些拙劣的幼稚伎俩来跟自己胡搅蛮缠,好比心智不足的小孩子不想离开家长,便拖衣抱腿撒痴撒娇,瞧着怪可怜见的。

    他思量着到时该如何安抚这个可怜的小孩,常常不知不觉陷入沉思,惊醒后又匆匆投入繁琐的工作中去,就这样在忙碌与思考的交替中迎来了约定的时刻。

    天提前暗了,台风即将扣响淞沪大门,低吼咆哮的风雷早已奏响恐怖交响乐,天空变作苍茫无垠的东非大草原,无数翻涌的墨色云块像迁徙中的庞大兽群奔驰跳跃,人若抬头仰视便感觉它们随时会嘶叫着以排山倒海的势头俯冲过来。在这巨大的压迫感下,一栋栋高楼大厦似乎比绣花针还要纤细脆弱,每当霹雳横行,天地好似在摇晃,器宇轩昂的城市退化成无处避难的孤儿,魂飘神荡的瑟缩着。

    庄晓杰站在阳台上,呜呜的狂风像千百头野狼在四周嚎叫,撕扯他的头发抽打他的面颊,天黑成了没有轮廓的沼泽,偶尔有赤金色的闪电蛇行游走,想来银河正在闭闸防洪,哪里得见星宿值守?

    还差5分钟就到9点正,潇潇雨歇如他预料的打来电话。

    “三更弦断,你马上到你卧室的窗户边去,然后看着对面的天空,不要眨眼。”

    庄晓杰转移到他指示的位置开窗查看,好奇他会耍什么把戏。窗外是临近的住宅楼,此刻也被黑暗遮盖得形影难辨,他站定不久,忽然听到一声类似鸽哨的鸣响,一团金色的光芒从正前方的楼顶冉冉升起,像一股激流冲散周遭的浓墨。升至半空中时,光团随着几声脆响绽放,散做一把璀璨夺目的星子,徐徐洒向人间。庄晓杰尚未回过神,相同的景象纷至沓来,耀眼的光团不断从楼顶升空开出绚烂的星雨,团团簇簇灵动蹁跹,仿佛银河自九天坠落,将黑云漫卷的穹宇妆扮成流光溢彩的星空。

    “三更弦断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为你找来的星星!”

    潇潇雨歇在手机里欢呼,听到奔忙后的气喘声,庄晓杰不难想象他正手忙脚乱的点燃地上的烟火。

    “你来上海了?”

    “是啊,昨天跟你通话以后我就跟公司请假,开着上次那辆小面包赶来了。”

    “你从哪儿搞来这么多烟火?”

    “找舅舅要的,经常有游客去他的农家乐开篝火晚会,夜里都会放烟火助兴,我就是为了运这些烟火才开车来的,怎么样,好看吗?”

    “……你说让我看星星其实就是看烟火啊,这不是使诈吗?”

    “嘿嘿,你只说用肉眼能看到的,又没说真星星还是假星星,这个赌还是算我赢啦,你不许耍赖。”

    潇潇雨歇语气强势,全程使用霸道总裁口吻,其实只得了个表皮,骨子里透出的神气仍是个鬼把戏得逞的调皮顽童,令人忍俊不住。庄晓杰遥望夜幕,陆离的烟花在他眼中明灭,粲然光芒注射到他脸上,小黑屋般的心境豁然敞亮。

    从北京到上海,选最快的路线走京沪高速公路,沿途须经过天津、河北、山东、江苏等6省市,全长1000多公里,平均时速120码也要花费十几个小时。潇潇雨歇在这一天一夜当中一定不眠不休的开车赶路,抵达目的地后还要用尚未痊愈的双手将几十只大型烟火从平地搬运至楼顶,鞍马劳顿满面风尘,只为布置短暂的奇景,博取他片刻欢颜。

    早知他蠢,不懂投机取巧,想不得玩个浪漫也如此老实守拙,却又笨得那么无瑕可爱,一如冬日里暖阳给予大地的馈赠,荒漠中清泉施予生灵的援救,朴实无华珍贵无价。

    感动风一样灌满庄晓杰胸怀,风中浮动甘甜暗香,不会浓郁到刺鼻,也不会厚重得叫人晕眩,温馨清凉的,像在静夜里悄然开放的幽昙,刚好为烦闷的心解郁,为疲惫的灵魂消乏。于是他的唇边也绽放出一朵欣然笑语花,对那个不断索要答复的傻小孩轻声说:“好。”

    潇潇雨歇刚发出欢喜的气音,紧接着陡然一声惊叫,声音以室外的空气为介质直接传入庄晓杰耳中,手机里则多出一片熟人的呵斥声。

    “谁在这里捣乱!”

    “你不知道市区内不准燃放烟花爆竹吗!”

    “你住哪个单元,怎么从没见过你!”

    “别跑!先把话说清楚!”

    …………………………

    是小区保安队!

    庄晓杰飞奔着冲出家门,跑出电梯才发现脚上还套着不能沾水的麻编拖鞋,不过也顾不得回去更换,踩着已被断续飞雨浸湿的地面赶赴现场。到达对面楼的顶层时,保安们正押着那个开长安微面,穿美特斯邦威的霸道总裁走进光线昏茫的楼道,庄晓杰迎上前,赔着笑脸向领头的马队长做了一番解释。

    得知来路不明的捣蛋鬼是他的男朋友,为了逗他开心千里迢迢从北京赶来放烟火取乐时,保安队员们个个笑不可抑。马队长身为长者不能不摆摆姿态,用类似老夫子的刻板态度责备庄晓杰:“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爱犯自我主义的坏毛病,住宅区里怎么可以放烟火呢?先不说污染环境影响居民休息,万一引发火灾可就了不得了。表达爱情的方式有那么多种,不是越高调越好,感情要平淡含蓄,细水长流才能够地久天长嘛。搞得轰轰烈烈像害伤寒病一样,回头病好了烧退了又吵着闹着要分手,有什么意思嘛?”

    庄晓杰跟着他说话的节奏点头,笑得两颊僵硬嘴角麻痹,连说“对不起”、“不会了”,并且拉过傻愣的潇潇雨歇,按住他的后脑勺,让他跟自己一起鞠躬道歉,好歹求得个高抬贵手。

    之后二人应马队长要求收拾楼顶残迹,庄晓杰让潇潇雨歇捡烟花筒,自己拿着大扫帚打扫。清理得差不多时,潇潇雨歇慢慢挪到他身边怯生生问:“你干嘛跟他们说我是你男朋友啊,万一传出去怎么办?”

    看他提心吊胆的对手指,庄晓杰无奈轻笑:“没事儿,这个小区里的人都以为我是同性恋,不那么说他们也会怀疑的。”

    潇潇雨歇吃惊:“怎么会这样?”

    “还不是网配闹的,经常在家录h被邻居听见了呗,正好可以吓退那些多事的媒婆,所以我也懒得解释了。”

    他拎起垃圾袋,把扫帚交给潇潇雨歇扛着,一块儿乘电梯下楼。

    风势越来越猛,已能依稀闻到雨水的气味,可大雨就是憋着不往下落,叫人忍不住猜测空中铺着一层透明薄膜,需用更凌厉的风刀才能戳破。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渐渐走到小区公共绿地,一株挂珍稀名木牌的高大桂花树像一柄巨型伞盖笼住了方圆十几米的地界,垂荫下路灯正□□的释放光能,四周景物清晰通透,在这儿读书看报也没问题。眼睛提高辨识功能后潇潇雨歇猛然瞥见庄晓杰下嘴唇上刚掉痂的咬痕,脚跟立即被地面牢牢吸住。

    “你嘴上怎么有伤?”

    庄晓杰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以和事老的心态说:“自己不小心咬到的。”

    潇潇雨歇这时偏偏不傻了,凑近仔细瞧了瞧,眼中波澜大作:“骗人,自己怎么可能咬得这么严重,我听你妈妈说那晚秦广陵上你家对你动粗,是不是他干的?!”

    庄晓杰不禁苦叹:“我妈怎么什么事都跟你说,真是越老越三八。”

    一分神,那边潇潇雨歇已在翻手机,庄晓杰看他横眉怒目,上牙狠狠切着下牙,战斗指数急速上扬,忙扯住他的胳膊问:“你给谁打电话?”

    潇潇雨歇仍埋头按触屏,愤恨的低吼与空中的雷鸣遥相呼应,闪电爬进他的瞳孔里。

    “我要问问秦广陵,他凭什么打我的三更弦断!”

    “你疯了!事情都过去了你还挑!”

    庄晓杰又惊又急抢夺手机,潇潇雨歇侧身藏避,愤怒的固执己见。

    “他把你打成这样还不许我找他算账吗?!我要去厦门跟他单挑!敲掉他满嘴狗牙!”

    “你上次挨打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又去找死是不是活腻了!”

    “我雇几个民工一块儿上,拼了这条命也要打回来!”

    温顺的宠物狗受激过度也会像他们的先祖野狼那样露出锋利的獠牙,人性中同样潜伏着进化残留的兽性,理智善意是囚兽的牢笼,潇潇雨歇的笼子比较坚固,但并不意味着绝对牢不可破。眼下沉睡在他心底的猛兽暴怒着苏醒过来,仇恨引发出烧灼般的饥饿感,亟待饱餐仇人的血肉。

    庄晓杰顾及他双手伤势不敢上蛮力,只好抓扯他的衣服,转眼将翻领t恤上的两颗纽扣齐齐扯落。潇潇雨歇弯腰护着手机,激动的乱嚷乱骂,雄浑的声波在院子里回荡,每一声的音量都足以爆麦,已有邻居推窗或走上阳台探头观望了。然而庄晓杰目前无暇旁顾,只知道再让潇潇雨歇跟秦广陵交上火必定引发血案,假如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再因这件事受难,必然又会为他添一笔浓墨重彩的夙债,孽力回馈的冲击波已踏平他的二次元,再来个现实版的第二波,他恐怕唯有遁入空门才能消灾脱罪。

    他废去九牛二虎之力抢下手机,奋力挥手,手机循着扁平的抛物线飞进夜的大口,落在它草木编织的肚肠里。潇潇雨歇源源迸发的能量失去作用点,在经络百骸间迅猛流窜,急需宣泄渠道的他很快粗喘着扑向庄晓杰,按住他的双肩,以自身作枷,将他死死禁锢在桂树粗杆打底的监房里。

    庄晓杰明明意识到他的目的,却不打算逃避,平息事态应有一份大无畏的担当,在这庭前路边量这小子也失控不到哪里去,索性任他予取予求。念头刚一扎下,潇潇雨歇滚烫的唇已粘住他的嘴,狂热绵密的吻仿佛盛夏敲击玻璃窗的骤雨,带着藤蔓青草的气息。接着他的手臂延伸到他背上,紧紧搂住他,像搂住了一生的财富,唯恐丢失一分一毫。此时言语已丧失存在的价值,透过这热切的吻庄晓杰能够读懂他全部的心思,所有思念、心酸、疼惜、爱恋井喷而出,渴望化作墨迹写进他生命的纸页,在他的人生里编纂出属于自己的篇章。

    笨蛋……

    庄晓杰闭上眼睛,松开原本凭条件反射拽住潇潇雨歇短袖企图抵抗的右手,默许他这一刻的霸占。忘情的吻迅速释放完冲动,癫狂的意识逐渐清醒后潇潇雨歇撤回需索的舌尖,轻轻舔他唇上的伤痕,非常的温存小心且不带情、欲,像一只忠诚的小狗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体贴的方式抚慰主人,叫人心疼得想掉眼泪。

    等他主动缓缓退却,庄晓杰坦然的问:“怎么样,这下消气了吧?”

    可能由于他的表现过于平静,比疾风中屹立的山峰还要强大,极易触动人心中软弱的部分,潇潇雨歇玄色的眼底泪光忽闪,再次用力抱紧他,眼泪成串落进他的颈窝,蜡油似的烫人。

    这是他第二次在庄晓杰耳边哭泣,如同失去皮爪的穿山甲,毫无招架之力。

    “三更弦断,我真的好难过啊,看那些人那样骂你我杀人的心都有了。可是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不理,只会绕过我继续辱骂你,我觉得自己就像一面透明的又没有形状的墙,不能替你抵挡一个字的羞辱。我好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不能保护你,为什么……”

    他涕泗交流,哭得浑身发抖,被他紧拥的人也只好跟随摇晃。庄晓杰坚如磐石的心渐渐软化,下巴陷在他的肩头,一筹莫展的自嘲:“谁让我是聚聚呢,打猎都知道找目标大的下手,他们当然会朝我开火。”

    “他们就是一群神经病!吃饱了没事干,专拿别人的骨头磕牙!我恨他们,恨他们!”

    “恨也没用啊,你都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能用仇恨封他们嘴,还不如消消气,省得呕坏自个儿。”

    “可是他们那样欺负你,我受不了。”

    “再受欺负也没造成实质性的损失,你看我现在多淡定,反倒是你哭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

    庄晓杰一边哄着痛哭流涕的男人一边轻轻拍他的背心,忽然自觉出长辈式的从容大气。虽然有个小他十来岁的弟弟,可庄小豪生来人精一个,情商高得逆天,三岁起便学会察言观色,兄弟相处倒是他哄庄晓杰的时候多。比较起来,眼前这个痴长24岁的莽撞青年才是长不大的笨小孩,做事没章法,说话没技巧,看人没眼力,若无人指引,不知会在人生路上摔多少次跤碰多少次壁。以前庄晓杰想起这些总会说“管他去死”,可如今他开始心疼这条无限忠心的流浪狗,舍不得解开他颈上的项圈,舍不得叫他滚蛋,因为即使那么做了他也会像电影里的八公犬痴痴守望在他日常经过的地点,纵使疲惫不堪,纵使伤痕累累,只须他一个手势便会欢快的飞奔过来,义无反顾追随他去任何地方。

    天河开始泄洪了,大滴的雨点密集下落,噼里啪啦打在头顶的树冠上,好似一个老练的账房先生飞快的拨打算盘。潇潇雨歇止住哭,从庄晓杰肩膀上爬起来用力揉搓双眼,发现庄晓杰脸也被他的泪水沾湿了,便用t恤使劲抹干右手,然后替他擦脸。和对待自己的粗鲁动作截然相反,他这时的力度格外轻柔,像擦拭一只价值连城的古瓷瓶,爱惜之外还有一点敬畏,估计是怕惹恼庄晓杰。

    看他眼皮水肿可怜兮兮的抿着嘴,庄晓杰温和的笑了。

    “下雨了,再不回去该变落汤鸡了。”

    有老桂树庇护,雨的触须一时还够不着他们,潇潇雨歇恋恋不舍的注视他,生怕换个地点他就会变脸,于是赶在这之前吐露心声。

    “三更弦断,你真的好坚强,我这种没用的废物还妄想做你的保镖,就跟萤火虫妄想照亮月亮一样,蠢毙了。”

    笑容在庄晓杰脸上浸润开去,氤氲的水汽也在暖黄灯光中舒展,每一圈光晕里都笼着一朵花蕾,应和心跳声旖旎的呼吸。

    “傻瓜,没有萤火虫做伴,月亮也会寂寞的。”

    ☆、第80章 留宿

    今天潇潇雨歇所有时间都花在“造星计划”上,全天只啃了个面包,早饿得肠鸣咕咕,跟庄晓杰回家后便难为情的问他要吃的。庄晓杰近日一直外食,家中没有粮食储备,尽管潇潇雨歇一再表示白米干饭就咸菜足矣,他依然觉得应该请他吃顿丰盛的晚餐。

    暴雨加天晚,周围店铺都打烊了,要找深夜营业的餐厅只能去衡山路、淮海路这样的闹市。二人撑伞出门,乘地铁来到新天地一家港式海鲜火锅店,庄晓杰陪领导来吃过几次业务餐,觉得这里菜品高档服务上佳环境也非常优雅,挺适合慰劳忠臣。进店以后先把抠门的习惯收起来,大方的点了许多贵菜,包括日本进口的顶级神户和牛、北海道帝王蟹、斑节虾、金枪鱼、鲍鱼、牙鲆,还亲自替潇潇雨歇舀汤夹菜,说:“这家店到凌晨4点才关门,慢慢吃,不着急。”

    潇潇雨歇拘谨的低着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诺诺回应,从上地铁起他就不敢正视庄晓杰,颊腮上顶着两团深邃的红,历久弥新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庄晓杰知道他正为先前强吻自己的举动羞涩,作死的人通常伴有矫情并发症,一时猖狂后总会换来连日的胆战心惊。老实说庄晓杰心里的尴尬并不比他少,可他本质上是个大爷,脸皮厚度以及心理素质都超乎常人,即使真被人艹飞了,擦干鲜血洗净菊花第二天去医院查个艾滋没事照旧蹦跶,所以潇潇雨歇此时这副扭捏羞涩的姿态令他郁闷,忍不住当场纠正。

    “你别再羞羞答答的好不好?这个样子显得我太风尘了。”

    “为、为什么?”

    “刚才是你主动的吧,我这个被强吻的人还没什么,你却羞得脸红脖子粗。这么一对比,我就像个履历丰富的老妓,你是初逛青楼的童子鸡,结果好像还是我占你便宜似的。”

    听到恶搞的比喻潇潇雨歇自然忍不住笑,犹如酸涩的果实被催熟,羞赧也透出甜味,隔着热腾腾的汤锅笑盈盈望过来。

    “三更弦断你真好。”

    看他一脸小媳妇表情,庄晓杰腔调不自觉的更加大爷,戏谑:“好在哪里?”

    “你为了帮我消除紧张说自己坏话,真是好心眼。”

    “哼,我看你真是好脑残才对,我这人毒舌惯了,偶尔也会一视同仁拿自己开涮,不要因为你喜欢我就不停给我刷白漆,我油漆过敏的。”

    “哪有啊,是你一贯抹黑自己,用心接近你的人都看得到你的好。”

    “是是是,知道你很用心,快吃饭吧,这顿饭花了我小半个月工资,你不吃完就太对不起我了。”

    “啊!怎么会这么贵!”

    “你先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郭敬明的里都拿来装过逼,这些牛肉海鲜都是进口的,运输费检疫费保鲜费关税费加起来当然贵啦。”

    “……那可不可以退掉啊?”

    “生出的孩子能再塞回去吗?”

    “哦……”

    “快吃快吃,像刚才说的,一口都不许浪费。”

    “好好,我会全部吃光的,吃不完你就往我嘴里插个漏斗硬灌进去。”

    ……………………

    吃完饭已快12点,地铁收车了,天气原因也叫不到车,好在城市公交还有夜宵线,让他们不至于步行回家。台风天少有人外出夜游,搭乘夜宵线的基本是加班族,车厢里人不多,刚好占满全部座位。二人并排坐在前端横向的座椅上,潇潇雨歇想是太累了,吃饱喝足加上车厢摇晃和暗昧的光线本身具有催眠作用,没开两站他便沉沉睡去,脑袋晃悠晃悠,渐渐歪在庄晓杰肩头。庄晓杰本想推开,扭头瞧见他恬静无辜的表情,已按在他脑门上的手重新搁回自己的膝盖上。

    坐在对面的是两个年轻姑娘,一个穿白色连衣裙一个着蓝色运动装,此刻那穿连衣裙的女孩也正爬在同伴膝盖上酣睡,乌黑油亮的长发宛如上好的锦缎铺散开,被那个穿运动装的妹子细心收拢,握在手里轻轻摩挲,像抚摸爱猫的尾巴。庄晓杰上车时便发现她俩互动的情状亲密暧昧,现在更确认这是对热恋中的百合姐妹。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他们,看到潇潇雨歇靠着他睡觉,醒着的那个女孩朝庄晓杰投来笑意。庄晓杰知道她一定误把他们当做一对,那笑容分明传递着同类间的赞许鼓励,就像在荒野夜行时偶遇同行者,不自禁的欣慰放松。

    他无奈的接纳了这份善意,也以微笑回馈,又担心一对基佬一对拉拉在这儿秀恩爱会不会遭人反感,便悄悄环视四周,马上发现自己多虑了。周围的乘客都淡定安详的做着各自的事,或端坐养神或埋头玩手机,近在咫尺的人也没用稀奇的眼光打量他们,坐在潇潇雨歇旁边的大叔还主动侧向另一方,大概怕颠簸时不小心撞醒熟睡的人。

    这就是大城市的包容吗?又或者是飞快的都市节奏所酝酿出的冷漠?繁忙的工作和高强度的生活压力迫使人们只专注个人生活,与己无关的人事都当做过眼云烟,不去在意更不会干涉。过去庄晓杰很喜欢这种有距离的社交模式,在这个变化多端的世界,人如飘萍际遇不定,每次邂逅重逢不过是萍聚萍散,风轻水静时不妨多呆一会儿,等到命运的风浪吹灭缘分便四离五散各奔天涯。人生正如这吸纳八方路人的公车,永远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什么人,也永远无法提前预知对方会在哪一站下车。多年来庄晓杰一直只身上路,没让谁听过他的深夜独白,也忘记了如何敞开胸怀,目视糊涂的雨一点一点的下,一点一点掩埋时光,一点一点涂暗天空,还要用不以为然的心态嘲笑沿途车窗外那些平淡的依偎,把这当做参透红尘的释怀。

    其实,被人依靠的感觉并不坏。

    他再度扭头看看压在肩膀上的人,忽然有了明月出岫似的领悟。尽管这臭小子睡成死猪以后也沉得像头小猪,却让他萌生出一股抵抗重压的力量,不止此刻还有之前潇潇雨歇在小区里抱着他痛哭时,他也是这样支撑着他身心的重量。现在回想,他发现自己竟如此强大,灰心丧气到极处还有能力接收他人的脆弱,一并承担对方的压力。

    “有三更弦断在什么事都能搞定!”

    似乎又听到傻逼青年笃定明快的声音,这赞美当然是盲目的,但何尝不是一种激励?每个人都是颠沛车厢里的旅客,在动荡中迎接未来,有人把勇气当做了子弹,有人把猎、枪沉入了大海,懦夫才选择在龟壳里苟且偷生,熬不过黑夜就不要对黎明说hi。

    广播里响起到站提示,擦肩而过的人们即将作别,潇潇雨歇仍沉睡未醒,庄晓杰任他依附着,静心观赏大雨在车窗上挥毫作画,距离他们下车的站点还很远,很远。

    “原来你家的沙发这么贵!”

    半夜,潇潇雨歇终于弄清一件令他耿耿难忘的事,上次他来庄晓杰家录音只能坐小板凳,而秦广陵以前跟庄晓杰面基时却可以睡主人的床,悬殊的待遇一度令潇潇雨歇闷闷不乐,直到刚才他提出今晚睡沙发,遭到庄晓杰果断拒绝,他才知道那套白沙发是整座房子里最值钱的物品。

    “这是爷爷奶奶送我的,意大利真皮进口,比达芬奇那种山寨货档次高多了,够买十张床呢。所以我才舍不得给别人睡,睡了床床单可以换洗,这沙发上沾了外人的味道就不好消除了。”

    潇潇雨歇傻笑的回个“哦”,指着客厅中央的地板说:“那我在这里打地铺吧。”

    庄晓杰依然否决:“地板多潮湿,你不怕老了得风湿病啊?”

    以为他是在含蓄的撵人,潇潇雨歇难堪的拽住衣角。身上的t恤是洗澡时庄晓杰拿给他更换的,瞧着不便宜,所以他不敢拽得太用力,轻轻捏住一角手指来回搓动,憋了半晌低声说:“其实……我可以睡车里,我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那里淋不到雨。”

    他这副受气包德行叫人怎能忍住不戏弄?庄晓杰流利接话:“也行,那你去吧,我给你找条旧毯子。”

    说完当真到卧室拿出一床凉被照头扔去。潇潇雨歇慌忙接住,脸涨得通红,语气更显呆萌。

    “你、你能再借我一盘蚊香吗?我怕夜里有蚊子。”

    庄晓杰故意刻薄:“有蚊子怕什么,你那么圣母,就帮它们打打饥荒呗,反正咬不死你。”

    潇潇雨歇又惊又气,模样委屈极了,赌气似的转身走到门边,握住门把后不甘心的回过头负气嘟哝:“你就这么狠心啊。”

    庄晓杰挡不住颌骨酸痛,抽着肩膀哈哈大笑,朝那委屈的大笨狗招手:“回来回来。”

    狗狗垂头搭脑靠近,起码要一记摸头杀才能哄住,庄晓杰顺手揉了揉他被吹风机吹得乱翘的头毛,笑道:“你怎么老这么傻,都不知道求求我。”

    潇潇雨歇憨憨的抬起下巴,大眼睛瞧着还挺水灵。

    “求你能管用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终于识破恶作剧,小孩郁闷的嚷起来:“三更弦断你就会虐人。”

    庄晓杰笑得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老流氓:“这是我的爱好,想接近我就得先被我虐。”

    可能听出这句话里依稀含着宠溺,潇潇雨歇马上笑逐颜开,伸手挠挠后脑勺,害羞请教:“好吧,那要怎么求你啊?”

    “恩~你就说‘大大,外面下那么大的雨,我好怕啊,求求你别赶我走”,就用上次你在你舅舅的农家乐装妹子的那种声线说。”

    潇潇雨歇羞得只敢看地板,仍乖乖满足了jp的邪恶趣味,听他掐着嗓子说完那句话,庄晓杰笑到肚子抽搐,挥手让他去卧室睡觉。听说他准备让出床铺自己睡沙发,潇潇雨歇又不依了,忠犬只会先主人后自己,怎么能让主人为自己牺牲呢,于是真心想去睡车厢,抱起凉被抬脚便走。庄晓杰拦住他,完全拿他这种傻得出奇的固执没辙,想了想,叫他跟自己一块儿睡床。

    这下潇潇雨歇直接变成掉进油锅的大虾,瞬间露出熟透的红,庄晓杰大概能猜到他的脑洞,忙搬出丑话调节气氛。

    “我先警告你啊,不许躲在被子里打、手、枪,更不许趁我睡着以后动手动脚,否则有你好瞧的。”

    然而关灯后两个人都别扭得睡不着,庄晓杰背对潇潇雨歇,身后动静全无,这小子多半紧张到大气不敢透,没准就这样窒息过去。而他也因为床上忽然多出个人不能随意伸展,僵持十来分钟,潇潇雨歇爬起来收信息。

    “这么晚了谁还给你发短信啊?”

    庄晓杰无意过问他的,只是觉得现在说点什么能让彼此放松神经。潇潇雨歇举着手机老实汇报:“是你妈妈,她说她明天就出院了,叫我别担心。”

    看来林笑跟这傻瓜蛋往来密切,但凡大事都会相互告知,果然彼此看对眼了。庄晓杰顺口嘲弄:“哼,你们联系得可真勤,好一对忘年之友啊。”

    潇潇雨歇像得到某种契机,立刻抓住他的话尾问:“三更弦断,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生病住院吗?”

    “为什么?”

    “她也去ys看了那个挂你的黑贴,是被那些人气病的。”

    庄晓杰惊坐起身,又听他说:“她还在那个帖子里跟黑粉理论,不知道你看没看过。”

    那个黑贴庄晓杰只浏览了前几页,这时急忙借过潇潇雨歇的手机重刷,经他指引在12页找到林笑的回帖。

    “太过分了,三更弦断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这孩子从小重情重义,生活也一直很检点,绝对不会玩弄他人感情!人与人之间要相互尊重,你们也有父母,想想看如果有人也这么羞辱你们,你们的爸爸妈妈会有多难过,为什么要用这种恶毒的话攻击别人!”

    发言遭到黑粉疯狂奚落。

    “2333这个三更粉难道是传说中的大妈饭?为了给三更洗白装起长辈来了。”

    “三更聚聚都是快三十的老男人了,粉还叫他孩子,恶不恶心。”

    “估计这个大妈跟我们处在不同次元,才会看到一个重情重义的三更弦断。”

    “三更粉简直雷哭,跟她家主子一样到死都要装白莲花人设。”

    “三更粉越来越恶心了,中抓最不要碧莲的一家,深得三更婊性真传。”

    “这家粉以前生怕正主不红,拳打前辈脚踩后辈,这下三更的jp名声终于传遍二次元了,三更粉也算求仁得仁。”

    “楼上捉虫,难道不该是求婊得婊才对?”

    ……………………………………

    作为一个少年得志中年腾达的成功女性,在网络上被一群年纪可能不足自己一半的无名鼠辈辱骂,也无怪乎林笑会气得发病住院。庄晓杰看着也愤懑,长声埋怨:“真是的,明知这些人不讲理还跑去撕逼,心理素质又这么差,没撕着别人倒把自个儿气坏了。”

    潇潇雨歇劝解:“你妈妈是心疼你,这是母性的本能。你……你以后别记恨她了,有个真心爱你的人多不容易。”

    他这话稍嫌多余,事实上庄晓杰早已心软,不然也不会去医院探病。最近变故太多,接连几个大跟头将他争强好胜的斗志和孤高傲世的自尊摔得七零八落,骄横消退,自然生出冲淡之气,再不把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当做其乐无穷的游戏。

    他又顺手翻了两页,在浩浩荡荡的掐架队伍中逮到熟悉的画风,指着那几楼唐僧口吻的回帖问:“这几楼是你吧?”

    潇潇雨歇脑袋忙往被窝里钻,一半羞愧一半惊慌,庄晓杰摇头兴叹:“你要么认认真真学下撕逼,要么就老实看着,每次撕又撕不赢,只会一味丢丑,叫人说你什么好。”

    潇潇雨歇闷声闷气说:“我也不想撕逼,谁让他们老是骂我的三更弦断。”

    庄晓杰哆嗦一下,嗔怪:“第二次了啊,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潇潇雨歇诡辩:“我是你的死忠粉嘛,好多三更粉不都是‘我弦、我弦’的叫你,人家学一下都不可以吗?”

    他从声音到腔调全是撒娇,听得庄晓杰囧雷囧雷的。

    “一个大男人居然自称‘人家’,嫌自己不够雷,还要再按个核电站啊?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尾巴教你用撒娇对付我你就一直装狗卖萌,以为把我雷瘫了就骂不了你了?”

    “又被你发现了。”

    潇潇雨歇躲在凉被后吃吃的笑,眼睛笑成两弯新月,含着温情蕴着爱意。庄晓杰怀疑他转眼就会冒出两只毛茸茸的狗耳朵,忍不住将手指伸进他的发丝间确认一下,潇潇雨歇微微缩起脖子,遮住欢喜害羞。

    “三更弦断,能问你件事吗?”

    他八成忍了很久,断定庄晓杰心情不错才敢发问,得到许可后语气仍是局促,许是担心言语不当刺伤对方。

    问题是关于秦广陵挂出的庄晓杰叫他“老公”的聊天记录,潇潇雨歇坚信这是个误会,但止不住好奇,想一五一十探知原委。

    这事庄晓杰一早自认倒霉,因为不亏心,说出来也不要紧。

    “那是好几年前了,当时他失恋找我求安慰,我是应他要求才那么叫的。”

    “聊天记录还在吗?”

    “早丢了。”

    “那也可以找他对质啊,让他po出完整的记录,po不出来别人就知道其中有诈。”

    “算了,随他去吧,我不想再追究了。”

    “为什么?”

    “圈里都知道我们以前是死党,现在撕逼已经够多人看笑话了,再像打官司一样对簿公堂就太不堪了,将来回忆起来只会更难受。”

    “……你不恨他?”

    “……恨也没用啊,况且我也有对不起他的地方。”

    庄晓杰枕着自己的手肘沉思片刻,怀着许愿的心情说:“希望他报复够了能解恨,今后但求彼此放过吧。”

    潇潇雨歇默默凝望他的侧脸,憧憬在微笑中浮现。

    “三更弦断你真好。”

    庄晓杰失笑:“你又来了,拍马屁我也不会给你额外的优待。”

    “不是马屁呀,你真的很好很好。”

    潇潇雨歇不再说话,心满意足看着心上人,窗外雨点弹出舒缓的旋律,在床头闹钟的滴答声指挥下共谱温柔摇篮曲,困意很快笼住他疲倦的身体。听到被窝里轻微的鼾声,庄晓杰的心也安定下来,放好枕头准备为这一天划上休止符。

    可是今晚睡神安心开除他,五分钟不到,息百川的来电将他召唤至客厅。

    “学长,你知道闸北这边哪家医院的肛肠科比较好吗?能出急诊的。”

    息百川声气凝重,听起来像有难言之隐。

    庄晓杰笑道:“你是不是痔疮发作了?明早先去药店买点马应龙涂上,上海的大医院都挤爆,很难挂上号,你还不如忍一忍回老家再求医。”

    “……可是一直出血怎么办?”

    “哈?难道是血痔?这样,你弄点烟丝用口水润湿了塞到出血的位置,两分钟就能止住,我们单位的老头子们都说这偏方管用,今晚下这么大雨你先用这法子救救急吧。”

    “我怕出事啊。”

    “嗨,痔疮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真是我倒无所谓了,而且也不是痔疮,是那里裂开了。”

    “哈!?”

    庄晓杰听完也开裂,只觉雷公照着他的天灵穴狠狠砸了一锤,几乎蹦出眼珠子。

    “你、你什么意思?难不成……难不成你爆了谁的菊?”

    “……恩。”

    “男的女的?”

    “……男的。”

    “卧槽!”

    庄晓杰以神行百变的身姿冲去厨房灌了满满一杯凉水,这些水一入喉便被惊惧蒸发,他感到滚烫的热气源源不绝钻出七窍,整个人都快炸了。

    “你吃错药了吧!一个直男怎么能去爆男人的菊,还是谁把你掰弯了?”

    息百川的处境一定很棘手,反应有些烦躁:“学长,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快帮我找家医院,我得带他去治伤。”

    庄晓杰也明白救人要紧,可他既不是妙手神医也不是上海生活通,确实不知该介绍他们去哪家医院,再结合此时的气象条件,最好的办法是打120。

    “先叫救护车,到就近医院做紧急处理,我去华山医院帮你们排队挂号。”

    他挂线后立即换上衣服朝医院进发,并不是急人之困到甘愿放弃休息的地步,而是他现在根本就特么的睡不着了!

    容川居然干了男人,十几岁就泡妞把妹,直得能够架桥铺路,以前录个h就便秘脸,看个基威吐三天的超防腐汉子居然跟男人干了,>

    雷峰塔倒了放出个白娘子,证明世间没有锁得住的妖怪。五行山塌了钻出个孙悟空,证明天下没有压得住的神仙。现在息百川爆了男人菊花,是不是能证明地球上没有掰不弯的直男?

    怎么办,突然好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下一秒我也会弯的样子,也不知道弯了以后世界会不会从此走样。以后看男人都自带ps,看女人都隔着哈哈镜,中枢神经出现异常,多巴胺成分变异,要是遇到王祖蓝那样的也会硬,看到刘亦菲那样的也不想艹,不就太恐怖了吗!!玛丽隔壁,容川你要弯也提前做个预告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啊,就算搞突然袭击也别一来就上重口味啊!以后看到你的脸我就会情不自禁联想起带血的菊花,还怎么能够一块儿愉快的玩耍?

    ☆、第81章 翻案(1))

    龙王出巡般磅礴的雨势在彻夜扬威后逐渐转缓,街道形同无人打扫的战场,处处是大自然快意恩仇的痕迹。台风像个狂野浪子轻薄过上海尊贵的酮体,害她哭花富丽妆容,眼泪喂肥了江湖河流。黄浦江苏州河这两位慈蔼的乳母用丰腴的臂弯搂住她们愁云惨淡的大小姐,又以呼啸的浪涛控诉昨夜的采花贼。

    8点半庄晓杰终于爬过长龙般的队伍挂到华山医院肛肠科的专家号,由于没有伤者的身份证,他只能用自己的建卡买病例,随后再把写着他名字的就医资料交给前来接班的息百川。

    “学长,真是太感谢了。”

    息百川道谢时脸蒙着一层浑浊的红,同是装逼爱好者的他这会儿再也潇洒不起来了。庄晓杰体恤他的窘迫,也无心过问他那位男佳丽的状况,两个人像传递赃物的小偷以近似鬼祟的态度完成交接便匆匆散伙。

    庄晓杰开车回家,感觉自己就是个久乏祭祀的孤魂野鬼又饿又累,晕晕乎乎的随时会把车开进鬼门关。值得安慰的是刚才接到潇潇雨歇询问电话,小孩得知情况后说自己会在家准备早餐。庄晓杰但求进门后能吃上热汤热饭,至于菜品和味道还真没功夫计较,他已将标准降至最低,只要吃了不死人。

    结果情况比他预计的乐观,潇潇雨歇熬了喷香的白米粥,面包粉蒸出的馒头切成薄片后用黄油煎至金黄,撒上白糖就是一份香甜可口的点心,再配上白芝麻和香油拌的萝卜干,庄晓杰预感自己能一口气干掉三碗粥。

    除此之外,妆点餐桌的还有一瓶宛若美女出浴的带露红玫瑰,庄晓杰不信花店会这么快恢复营业,问是哪儿来的。

    潇潇雨歇说:“我刚才在小区里遛弯,见一个老奶奶在整理自家花圃,篱笆上的红玫瑰开得很漂亮,就问她能不能卖几枝给我。谁知她二话不说顺手用剪刀剪了这么大一把,还坚决不肯收钱,真是个大好人。”

    庄晓杰知道他说的是3单元一楼那位爱好园艺的孤老太太,她家有一块五十多平米的小花园,搭了玻璃雨棚,香花绿树济济一堂,是小区里有名的风景线。可是这老太性子孤僻,平时不爱搭理人,看到攀折花木的家伙也会毫不留情痛骂,今天竟大方的赠人玫瑰,是谈上了黄昏恋心情好得出奇,还是潇潇雨歇人格魅力爆棚?

    “想不到你还是位田螺姑娘啊。”

    他揶揄着坐下来享受早餐,让潇潇雨歇一块儿吃。潇潇雨歇却红着脸表示自己待会儿再吃,看他含羞低头,食指贴住桌面为木质的餐桌勾画年轮,庄晓杰忍不住损人。

    “你小子还真扭捏啊,怎么着?不好意思跟我一桌吃饭?”

    潇潇雨歇满咬下唇,齿尖在唇瓣上一点点划过,重拾一害羞就挠头的老习惯。

    “我想看着你吃。”

    “呵呵,看来你天生是当太监服侍皇帝的命,以后就改名潇公公吧,我叫你小雨子你得答‘嗻’。”

    潇潇雨歇憨憨的笑,眼眶里装着庄晓杰和红玫瑰,虽然人和花都带刺,但鲜亮亮的可爱,而且花只能赏一时,人却是要搁在心尖一心一意爱一辈子的。

    他含情脉脉注视心目中比花娇美的意中人,等庄晓杰吃得差不多了才问:“你那位朋友生什么病啊,严重吗?”

    庄晓杰扫荡最后一块馒头前说:“急性肛裂,你说严不严重。”

    “年轻人怎么得这种病,是痔疮恶化造成的?”

    “……是鸡、巴太大造成的。”

    “啊!?难、难道是……是……那个?”

    “是啊,他把人家那个的时候那个不好,以前又没有那个的经验于是就那个了。”

    补充过热量,庄晓杰终于有力气倾吐牢骚,使劲捏揉擦嘴的纸巾,用它代替自己困惑惊悸的心情。

    “你不知道夜里我听到消息差点背过去气去,我那位学弟以前跟我一样是个宇直,胸围低于c罩杯的女人都看不入眼。昨天竟然跟我说爆了男人的菊,我感觉天突然翻转过来,出门时都跟腾云驾雾似的,至今还怀疑自己在做梦。”

    潇潇雨歇支着下巴若有所思,片刻后问:“他是约炮还是谈恋爱?”

    这问题庄晓杰已思考过,快速抛出答案:“应该是恋爱吧,他不会为了约炮去搞男人,而且看他那么担心对方,陷得还挺深的。”

    潇潇雨歇莞尔:“那很正常啊,也许他以前没意识到自己可以喜欢男人,后来遇到合适的对象不由自主就动心了。”

    “不可能,他体内绝对没有基佬因子,这点我以前验证过。”

    庄晓杰给出的证据是几年前他在西安旅游时和息百川共同经历的小插曲。那是个骄阳似火的夏日,他们在街边的林荫道上等车,数米开外站着一位穿浅黄色修身洋装的摩登女郎,肤白貌美蜂腰翘臀,一双高耸的酥胸更是真材实料,不断向周遭辐射雌性荷尔蒙。

    庄晓杰和息百川正聊着天,眼神不约而同往女郎身上飘,这是直男们的生理本能,类似于食客喜欢关注美食,画家热爱观察山水,双方心中有数可都不打算说破。也不知那天的运气是好是坏,他们在街边站了几分钟,工作中的洒水车在计程车之前到场,由于大部分注意力都被身旁的尤物吸引,两个心猿意马的小青年被水枪横扫,淋了个透心凉。而那焦点女郎也因专注玩手机未能幸免,白花花的水柱色眯眯舔遍她的全身,单薄衣衫顿时形同虚设,如透明薄膜紧紧吸附住她曼妙窈窕的身体,这时路人都发现女郎没戴胸罩,浑圆像两只活泼的小白兔呼之欲出。

    庄晓杰断定当时左近的男人们没有一个不动犯罪的念头,他自己就是脸上装逼而下半身已然自首。不巧的是当天穿着棉质休闲裤,这柔软的料子不能像牛仔面料充当掩体,激凸瞬间暴露无遗。他犯囧,怕息百川见了嘲笑,赶紧以隐蔽的姿势移动右手遮住要害,同时心虚的偷瞄同伴。结果息百川正和他做着相同动作,他的下装虽较庄晓杰的厚实,却是贴身的铅笔裤,小手套塞不下一挺机关枪,只见那窄小的裤裆捉襟见肘的撑开来,下面的受压迫对象正像一条不能抬头的巨龙难耐蜷缩着。

    他们随后打个照面,不约而同笑出声,庄晓杰打趣他应该试着把那玩意儿塞进裤管里,息百川则请他先行示范,二人相继爆笑,一起冲向附近的公厕……

    “所以说对异性反应那么灵敏的人怎么可能爱上男人呢?这实在太令人费解,我觉得他不是脑子短路就是被人下了蛊,要是让当初在校园里迷恋他的那帮女生知道他弯了,他的大学朋友圈铁定暴动。”

    庄晓杰说着说着开始后悔,刚才干嘛不忍住尴尬瞧一瞧那个被息百川爆菊的男人长什么样。想当年peafowl也算个模样标致的美受,那样情意绵绵的撩拨都没能让息百川日久生情,现在这个菊花残满地伤的小基佬得美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地步才能掰弯他这颗铁钉吧。

    潇潇雨歇一声不响做听众,等到只听叹气音,不闻吐槽声后方才温柔开解:“你可能看得太片面啦,真正的爱情不会有那么多条条款款。就像在山路上开车一样,必须随着路的走势转弯变速,事先计算得再周密,启程以后也会身不由己。”

    庄晓杰觉得他用哲人口吻说话活像个兜售廉价鸡汤的蹩脚掌柜,便学刁钻的顾客挑刺。

    “这么说你也是身不由己才喜欢我咯?”

    潇潇雨歇想是跟他待久了,已渐渐摸清他的脾气,胆子也慢慢放开,笑着还嘴:“不然你以为呢?要不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谁愿意被你这种人虐来虐去。”

    “我这种人?”

    “又毒舌又刻薄还专爱欺负人。”

    “呵呵,是谁昨晚一个劲儿夸我好来着?这么精分都该去吃药了。”

    “哈哈,还不是你教得好。”

    第1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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