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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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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大秦国师 作者:故筝

    第72节

    而嬴政跟着出来,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瞧了瞧书秋,心中始终觉得不大乐意徐福与女子独处,于是不动声色的跟了过来。

    书秋猛地站了起来,差点打翻桌案,“先生!”她的面上带着急促之色。

    “坐。”徐福既然知道她的身体不好,当然也不会与她拘泥什么礼节,这小姑娘还是安生坐着比较安全。

    书秋更紧张了,不过今日她倒是没有脆弱地马上流露出痛苦之色,她又坐下去,等到徐福也坐下来后,她才难以启齿般的,低声说道:“先生,先生慧眼,定然能瞧出,近日我的病情加重,盖因思虑过多。”

    “是,我是瞧出来了,我正想问一问你,这症结根源在何处?明知自己身体不好,为何还要这样思虑过重?”既然书秋都坦言了,徐福也立即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书秋咬了咬牙,脸色红得可以滴出血来,“先生!我也不想如此思虑,但、但人的心思又哪里是那样好控制的?我娘她……她背着我,与一男子走得十分近,并隐隐有要改嫁的意思,她……她怎么能如此呢?”这样的事,对一陌生人说出来,是极不恰当的,但是书秋身体实在欠佳,她一人憋得太久了,忍不住便对着徐福说了。

    或者说,她还有个私心,那就是见徐福与她母亲熟识,徐福听过这番话后,说不定会转告给周家妇人,周家妇人定然会被这番话所触动。

    ……

    书秋的话一说完,徐福先是皱眉,而后觉得有些不大好,他转头看了看嬴政。

    果然,嬴政的脸色极为难看。

    书秋这话简直是恰好也戳中了嬴政的痛处。

    多么相似啊。

    赵姬不也是背着他,偷偷与嫪毐勾搭上,甚至珠胎暗结的吗?

    眼看着嬴政的脸色愈来愈难看,身上的气息也越加冷凝,书秋被他身上的气势压得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徐福当即抓住了嬴政的手背,不轻不重地捏了他一把,适时拉回了嬴政的情绪。

    嬴政的目光落在他的脸庞上。

    徐福不知道这一刻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不过嬴政看了他一眼后,总算收起了外泄的气势和情绪,只是整个人始终都还透着点阴沉味道。

    尽管事情过去已经如此之久,但嬴政并未将事情就此忘记,反而是随着时间流逝,刻成了心底一道浓重的伤疤。

    徐福暗自皱眉。

    不能这样……

    他调整一番自己的情绪,看向书秋,目光微冷,道:“你心中不满?”

    书秋茫然摇头,“不,不是不满,我很难受,我害怕,惶恐……”

    “你不愿她改嫁?”

    “当然不愿!”

    “你为何不愿?”徐福顿了顿,又换了一句话,“你凭什么不许她改嫁?”

    “我是她的女儿!”

    徐福摇头,“你也说了,你只是她的女儿,你怎能主宰她的意愿?你生下后极为体弱,后来你爹早亡,便是你娘独自抚养你,她在你身上付出良多,她前半辈子已是为你而活,你为何还要残忍到,让她下半辈子也为你而活?她是个独立的人,她为何不能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话说完,书秋脸色发白,表情勉强,而嬴政则是瞬间就合紧了手掌,差点捏得徐福叫出了声。

    不过手掌被反捏住捏得再疼,徐福面上都还是淡定的,他有耐心地等着的书秋慢慢去回味那段话。

    这个时代,改嫁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连社会都不苛责,做儿女的又如何能苛责?

    “我……我……”书秋有些说不出话了。

    “你若当真心有芥蒂,便与她摊开来说,她将你视若珍宝,不一定是故意瞒着你,越是亲近的人伤起人来就越厉害,何必暗自揣测?又因苦苦思虑不得,而害了自己的身体?”徐福说着就要起身。

    三言两语点一点就够了,书秋少出家门,突然一人独自前来,还是让她早些回去更好。

    书秋本来还想喊住徐福,但是突然间又失了言语,茫茫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好。

    徐福拉着嬴政的手掌,带着他往屋子回去。

    等走到屋外的时候,嬴政的步履滞了滞,他死死捏住徐福的手掌,语气冰冷阴郁,“按你所说,是否寡人也错了?”

    徐福说的话,让他想起了,曾经嬴异人没什么用的时候,全是赵姬护住了他,他们相依为命,在泥泞里挣扎着活命,那段记忆灰暗却又鲜明……让他胸中胀痛酸涩不已。但是想到赵姬与吕不韦,与嫪毐之间的兜转……嬴政又觉得止不住的怒火。

    他错了吗?

    他将嫪毐、吕不韦、母亲赵姬都下手弄死,他错了吗?

    “没错啊。”徐福轻飘飘地抛出三个字,一边推开了屋门。

    屋门只来得及开了一半,嬴政就扣住他的手腕,霸道地将屋门又给关上了。

    坐在屋子里扶苏看着门外的两人:……

    这是要玩什么霸道激烈的戏码吗?

    能不能注意点影响啊父王!我和胡亥还小啊!

    ……

    “那你方才那番话是诓她的了?”嬴政拧起眉,问道。他这样不依不饶,不过是因为,他不希望自己与徐福的想法全然不同,他不希望在徐福心中,也认为他是错的。

    “没有啊,这是不一样的。”徐福缩起了手,在心底默默先措辞一番,然后才道:“你与书秋大不相同,赵太后与周家妇人也大不相同。喏,你瞧,初时你知晓赵太后与吕不韦、嫪毐私情时,可曾不分缘由,便去为难赵太后?你容忍了,你还记着母子情谊。赵太后要与谁在一起,要养几个面首,那都无所谓,但她错在任由嫪毐作乱,甚至在嫪毐的撺掇之下,企图剥夺你的秦王位,并推她和嫪毐的子女上位,这时的赵太后已经不是单单在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她是拿着你的身家性命,踩在你的身上,踩在你们昔日的母子情谊之上……”

    “她做错了,还一意孤行,已然不再将你当做一同辛苦走来,情谊深厚的儿子。嫪毐要夺权,她纵容。甚至嫪毐要杀你,她也纵容。感情是经不起消磨的,她自己将这点情谊消磨光了,你自然没理由再顺着她。你做这些,没有什么不对。”

    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徐福还觉得有些口干。

    平时他为了维持高冷姿态,向来都是能少说话便少说话,有时候一天白日里说的话,还不如他跟嬴政滚床单时,情动之下说的话更多。

    徐福并未多想,他只想着,不希望让嬴政继续为其烦恼,为其难受心痛,那干脆就让他再清清楚楚给嬴政捋一遍,借着书秋之事,找到入手点,让嬴政从中抽身出来。

    他根本没注意到,随着他说的话越来越多,嬴政落在他脸庞上的目光,已经越来越炙热了,到了后头,嬴政便紧紧盯住了他的唇,看着他那张薄唇开开合合,有些干,引人去吻,用吻去润湿他的唇。

    心中的那团火燃烧得厉害。

    嬴政遵从内心,将徐福紧紧揽在怀中。

    他的动作来得太猝不及防,徐福毫无防备,直直地撞进了他的怀中,额头还在胸膛上磕得有些疼,但是下一刻徐福就发现,借着这样的姿势,他能清晰听见嬴政的心跳声,声声急促有力,徐福不自觉地软和了下来,那心跳声一声一声敲在耳膜上,让他觉得有点儿怪异的舒服。

    “你说得对,寡人无错。”嬴政淡淡道。

    徐福听他口气陡然如此平淡,就知道自己这番话,他大约是听进去了。那自己也没白浪费口水了。

    徐福眯了眯眼,有点像高傲的猫儿,终于面对饲主收起了爪子,乖巧靠进了主人的怀中,暂时收敛起了自己的一身骄傲。

    嬴政特别喜欢他这副模样,特别喜欢他竭力向着自己,劝慰自己的模样。

    从徐福的口中说出来,那点儿难以启齿的伤痛,好像很快的就消散没了。

    嬴政的手臂将徐福扣得更紧了。

    徐福突然间想到了上辈子广为流传的一句经典描写。

    他就感觉此刻自己像是要被揉进嬴政身体里去了一样,不过可惜自己和嬴政都不是面团,他是肉和骨头组成的,搂得这样紧,手劲儿又大,真的勒得慌啊……

    徐福艰难地伸出手挣扎了一下。

    嬴政不松手。

    嬴政此时心情激荡,哪里舍得就这样轻易松手,只恨不得将徐福干脆和自己绑在一起好。

    “吱呀”一声,扶苏打开了门,一出来就看见了这么一幕,扶苏面无表情地道:“父亲,老师,你们做得太久了。”

    嬴政眯眼斜睨了一眼这小崽子,还是不情不愿地松了手,心里却是有些怨念。

    这么长时间了,他还半点都没做呢。若不是因为带了两个拖油瓶,他和徐福这段经历定然更为有趣,也更为……香艳。

    徐福从嬴政怀里挣扎出来,松了一口气。

    “进去……”

    徐福的话音刚落,只见伙计健步如飞地上来了,气喘吁吁道:“先生,周家妇人又来了……”

    徐福微微一怔。

    前脚女儿刚走,后脚周家妇人就来了?

    “我与你一起去。”

    嬴政跟着徐福下去,扶苏犹豫一下,转身回去抓起胡亥,两个小萝卜头也跟了上去。

    周家妇人坐在那里难安地等待了半天,谁知道等到买一送一的嬴政也就罢了,最后她才发现,这压根就是买一赠三啊!还是强制性不能退货的那种。

    周家妇人心中就是有再多话,此时也不想贸然开口了,她只叹了口气,请徐福多多关照书秋,随后便离开了。

    过了没两日,徐福想着书秋的问题大约算是解决了,便筹划着,何时和嬴政一同离开了。这时徐福就听闻了镇山的消息,是关于周家妇人的。她要改嫁与杨老板了。

    那杨老板是何人?不是那个纨绔的爹吗?这么一家人……周家妇人改嫁过去能好吗?当日下午,徐福便又听客栈中有人小声议论,说那杨老板先想要让书秋给儿子做媳妇。

    徐福倒是没放在心上。

    那周家妇人这样疼女儿,哪怕是改嫁了,也不可能随意处置女儿的婚事,不过徐福本能地对那杨老板没什么好印象。

    徐福将这事放到脑后去,当日他们就收拾好了行李,而医馆也送来了酬劳,实在不菲。

    当日徐福和嬴政一起坐在大厅中用晚饭,隐约瞧见一个男子走了进来。徐福对那男子印象实在浅不了,一眼就认出他是那个姚姓汉子。

    男子注意到徐福的目光,对着他笑了笑,还露出了大白牙,一身落拓气息。

    徐福倒是不反感他,只是觉得这人有些奇怪。

    男子并没注意到嬴政的身影,他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冲着徐福笑得更加灿烂,问道:“为何这几日都不见你了?”那口吻倒是有些自来熟的味道。

    嬴政冰冷的目光瞬间便朝他射了出去。

    但男子恍然未觉,依旧笑盈盈地盯着徐福,似乎非要等他一个回答。

    “你如此问,难道是要找我算命?”徐福反客为主,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对,算命!”男子重重地点头,说完,却又咬了咬牙,“但我又不能信……”

    “既然不信,又何必来算?”徐福低头继续吃自己的,不再搭理他。怪不得这人老盯着自己,担又不上前。他的心理大约就是,看着别人算命十分意动,于是也想要算,但是心中又不肯相信,于是纠结矛盾之下,就干脆默默盯着徐福的背影,什么也不做了。

    若不是徐福再没有前去摆摊,这姚姓汉子,还不一定找上门来。

    嬴政目光冷厉,朝男子传达着威胁之意。

    在他看来,这男子就是个上来捣乱的货,若真要惹事,那就像上次对付那个登徒子一样,将这个男子也揍一顿。

    男子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就系在裤腰带上了,他笑了笑,似自嘲,“来吧,算一卦,为我算一卦。”说完,他重重地将手中钱袋往桌上一拍。

    桌案抖了抖。

    嬴政面色更冷,若不是徐福一直没发话,他就直接将这人一脚踩在脚下了。

    男子尴尬一笑,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鲁莽了,忙道:“我并无挑衅之意,求先生予我一卦吧,解我内心一番煎熬!”

    “你内心煎熬是为什么?”徐福头也不抬地问道。他见过形形色色的客人,面前这样的,徐福也能看出,他的确并故意冒犯自己。

    男子咧开嘴角,似笑似哭,“被主人背弃。”

    嬴政冷笑道:“主人也能用得上‘背弃’二字?你的主人若是不要你,想来是你何处触怒了你的主人。你这脾气……”嬴政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男子却有些傲气,道:“为何不能用背弃?我曾对主人付出许多,一身才学皆献于他,更甚至愿为他手底下一条狗。但结果,我真就被当做了一只野犬……”男子脸上分明还是笑着的,但眼底却是掀起了滔天的恨意。

    “那你想要我算什么?”徐福听过太多的故事。除了他愿意去留心的人,其他人,出了什么事那他也不去顾,天下苦命之人千万,他哪里顾得过来?

    男子眸光沉黯压抑,但黑黝黝的眸子里,隐隐有一股被压制住的欲望,像是要蓬勃而出,“……算前程!我不服气就此过一生,我要问,我是否还有翻身起复的一天!”

    第135章

    男子表现得有点爱憎分明的味道,徐福也的确被他撩起了几分兴趣。

    不过徐福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毕竟这不是在秦国,这是在赵国!男子表现得越是不凡,他们就应该越是警惕一些,免得被连累,甚至被算计。

    “可惜了。”徐福淡淡扫了他一眼,面上却哪里有半点可惜之色?

    “可惜什么?”男子一怔,方才还激烈无比的情绪,顿时被他收了起来。收放自如到了这等地步,徐福还当真不敢小看他。这男子身上,实在处处都透着诡秘。

    “可惜我精力不足,恐怕不能为阁下算这一卦了。”徐福的推拒态度已经格外明显了。

    男子怔住了。

    他来之前,计划好了一切,却唯独没能计划到,徐福会这样干脆地拒绝了他,连个弯儿都不拐。

    嬴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这人的面容记在了脑中。

    徐福懒怠地起身,“今日精神不大好,恕不奉陪。”说着徐福就当先走在了前面,等走了几步后,徐福转过身来冲嬴政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

    若是换做旁人,胆敢对秦王做出这样的举动,那铁定死得连残渣都不会剩下,但是这动作由徐福做来,自然无比,而嬴政也乐在其中,此时他看似冷着脸,其实心底软作了一滩水,随即就快步跟了上去。

    男子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难道我看走了眼?”

    他常能拿捏住他人的心思,他想要做的事,少有不成的。却没想到这次真的失算了……

    之前他多次盯着徐福的背影,却无动作,除了并不是全然相信卜卦算命之道以外,他还有个目的,那便是以前徐福的注意。一旦勾起了好奇心,他又怎么会拒绝自己呢?他自以为自己掌握住了全部,少有算漏的地方。但却正是他引以为豪的手段,突然间失了效用。

    男子脸上闪过迷茫之色,但随即又坚定了起来。

    只要是人,那便有弱点!

    男子背后又如何谋划,徐福不知,他和嬴政回到屋子里后,将简陋的行李清点一番,定下了明日启程。

    很快,天色转黑,徐福与嬴政本着最后一次走过小镇的念头,出了客栈,在镇上转悠了两圈,这一转悠,徐福就难免听见几句路人口中的闲谈。

    周家妇人要嫁给杨老板了,就是这几日的事。

    怎么这样着急?

    徐福心中微微惊讶,那周家妇人可与她的女儿说好了?

    不过成婚是喜事,徐福心中也只是稍作怀疑,他不是局中人,去操心那么多作甚?与嬴政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便回到客栈,之后等上了床榻好生入眠,他就更是没有再想到周家妇人的事了。

    天气愈发暖和起来,嬴政气血旺盛,哪怕是入了夜,只要徐福挨着他多捂上一会儿,就觉得暖得过了头。徐福忍不住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被子差点被他踹翻到床榻下去。

    窗户发出“吱呀”的声音,原本应当熟睡着的嬴政,手掌微动,将徐福往自己怀里揽得更紧了。

    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再度响起,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的响亮。

    随后是一阵急促的低喘声。

    这个时候若是徐福和嬴政还没有半分感觉,那他们早就被人弄死了。

    徐福目光一冷,想要从床榻上起身,一只手突然伸来,捏了捏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徐福微微仰头,和嬴政目光相接。

    两人都大睁着眼,此时睡意全无。

    他们隐约还能听见胡亥打着小呼噜的气泡音。

    “……先生!”一道声音突然代替了急促的喘息声,在黑夜中响起。

    徐福和嬴政不由得再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中发现了些微的惊诧之色。这道声音……是书秋的!这半夜爬床而来的人,或许是小偷,或许是歹人,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书秋啊!而且她也并非偷偷摸摸,而是一进来,平复了呼吸之后,便喊了徐福。

    是什么事,逼得她姑娘家家,拖着病弱的身体,大半夜爬窗也要来见他们?

    而又是什么事,找他们难道就能解决了吗?

    “小心为上。”嬴政附在徐福的耳畔轻声道,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徐福的耳垂上,幸亏是一片黑蒙蒙,才没让徐福那微微发红的耳根暴露在嬴政的视线之下。

    嬴政按住徐福,当先起身,拢上衣袍,语气冷淡问道:“姑娘半夜寻来,可是有事?”嬴政并未隐藏自己语气中的不愉。若不是书秋突然前来,他还揽着徐福睡着好觉,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被打扰了好觉,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若是换做白日里,书秋恐怕早就在嬴政的威压之下,面色发白,小心地咬着唇,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有的人天生气场不和,说的大约便是嬴政和书秋。

    但此时的书秋又重重地喘了两口气,半步也没有退缩,“先生……先生……”或许是因为体力耗费过大,心绪也过于激动,半晌都难以完全平息下来,于是她只能带着哭腔和茫然,一声一声地唤着徐福。

    这姑娘人不错,徐福对她的印象还行,此时听她声音如此悲怆,难得有了一分触动。徐福掀开被子,跟着起了身,“可是出事了?”徐福的声音虽然还是那样冷清,但听在书秋的耳中,已经算是极大的安抚了,书秋的喉中泄漏出了两声哀泣。

    她往前挪了挪步子,很努力地朝着徐福的方向在接近,不过最终还是碍于嬴政,她只能停在了那里,目光定定地看着徐福。

    徐福微微皱眉,倒是突然想起之前胡亥未能熬完的药,他旁边的柜子里摸了出来,塞了一片药材到书秋的口中,“含住,慢慢平复心绪,等静下来了再与我说。”

    书秋点了点头,果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其实那药本身没什么作用,徐福只是给她营造一个心理作用,让她以为自己吃到药了,没事了,好好平复,会平静下来的……

    而这一招也的确很有用。

    只是平静下来的书秋,因为方才紧绷太久用光了力气,此时陡然放松,于是差点摔倒在地上,她堪堪扶住了一旁的柜子,低声道:“先生,先生能点起烛火吗?”

    她话音一落,那头嬴政已经点起蜡烛了,昏黄的火光照亮了狭小的空间,也照亮了对面的书秋。

    徐福和嬴政都微微变了脸色。

    面前的年轻姑娘,形容狼狈,身上的衣衫滚着泥土,还有撕裂的口子,上面甚至还有脚印,可见留下这个脚印的人,是如何抬脚去踹她的。

    谁敢踹她?书秋可是那周家妇人的心上珍宝!

    书秋面色煞白,嘴角青紫,瞧上去也像是被人打过了似的。

    见徐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伤处上,书秋苦笑一声,道:“先生,有人打我……我这才忍不住逃了出来,先生本事玄妙,求先生救我!”说完书秋又急急地喘了口气,显然是想到了不好的记忆,这才导致情绪有些不稳。

    “你娘打你?”徐福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分,紧跟着眉头紧皱,眼里流露出疑惑之色。不对啊,看周家妇人的面相,并不像是有残暴一面的人啊。难道自己看走眼了?

    此时书秋连忙摇了摇头,“不、不是,是那个人,那个……那个杨老板……”

    那不就是要和周家妇人成婚的男子吗?

    徐福想起那日在街头匆匆见过的那一面,那时那杨老板给人的印象还不错,但如今听书秋说起,他难道是个有暴力倾向的人?

    徐福不由得想到了上辈子,那些多靠拳脚欺侮妻女的家暴男。在那样发达先进的一个时代,家暴都那样可怕,更莫说在古代了。在这个女子地位越发轻贱的时候,书秋若是被害死了,真的能讨回公道吗?这样的后爹……

    书秋低声啜泣道:“从前我不许娘改嫁与他,就是因为曾听说过他的一些传闻,他不是个好人,但我与娘说了,娘也不听。他急着让我娘嫁给他,不过是想要娘手中的医馆罢了。这两日,他日日都要登门拜访,我娘不知他的真面目就将他放进来了,但他却屡屡冲撞到我的跟前来。今日在我这里占不了便宜,他竟然抓住我的头发,狠狠扇我的耳光,我好不容易拼命挣扎开,又被他一脚踹在地上……”

    回忆这样的一段记忆,是残酷的,书秋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悲伤,又一会儿狰狞。

    她的眼眸中燃烧着憎恶的火焰。

    “他是个疯子,是个恶徒!镇上百姓都被他所欺骗……我要揭穿他!先生不是会相面吗?求先生告知众人,告知我娘亲,他是个心思何等丑恶的人!这样的人,怎么能……怎么能让我娘改嫁给他?”这一番哭诉已经耗尽了书秋最后的体力,她不由得重重地坐到了地上。

    此时徐福已经是眉头紧锁了。

    没想到那杨老板不仅是用暴力伤人,竟然还想要占书秋的便宜,更甚至图谋周家妇人手中的医馆。

    只是徐福眼下没有证据去佐证书秋说的话。

    而且给杨老板相面,以此来揭穿他这个人,也并非易事。

    听书秋的话,可见杨老板在镇上与百姓们打交道已久,而且他的声名极好,从那日他平易近人地与百姓们打招呼,颇为熟稔,就可见他在镇上的影响力。

    而反过来看徐福呢?徐福就算再神机妙算,在众人心中再可信不过,但一个才来没多久的外来客,与一个长年累月有着好名声的镇上人相比,傻子也知道该信任谁的话。到时候一个弄不好,眼看着便要离开的徐福和嬴政,说不定得将自己都搭进去。

    见徐福还在思忖中,书秋只微微喘着气,却并不敢催促他。

    本是有求于人,书秋并不敢强硬地要求徐福去如何如何,但她现在最后的希望就全搁在徐福的身上了,她的期望通过眼眸,流露了出来。

    “他们定的几日成婚?”徐福出声问。

    “两日后。”

    “那我们便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揪出他的马脚,哪里那样容易?”徐福客观地叙述着个中的不易。其次,功利一些来讲,他和嬴政耗费心力在这上面,置自身安危不顾,他们能这样去圣父吗?

    书秋脸色涨红,“我……我也不知,但我想着,先生应当是有办法的。我害怕,我害怕他会伤害娘……”

    “你且让我想一想,此事我也未必能帮得上忙。”再跟着书秋一起愤怒都是没有用的,此时更需要有冷静的头脑,也更需要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力量有多大,能揽下多大的事。

    书秋眼中闪过失望之色,但还是重重点头,“多谢先生,先生大恩,书秋必然永世铭记!”说着她撑住地面勉强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便要往窗户边去,大约是想要原路返回。

    但就她现在的体力,原路返回?徐福更担心她摔出个好歹来。

    徐福出声叫住了她,“躲在屋中吧。”若是那杨老板发现她不见了,定然会四处寻找,她若是出去不是真好被抓住吗?而她若是躲起来,不仅可以避免被杨老板抓住,还可以以此引起周家妇人的重视,周家妇人并不蠢笨,或许结合女儿失踪和杨老板的反应,能猜出点端倪。

    当然,这不过是设想中最好的发展。

    书秋感激不已,当即就拉上窗户,然后缩在了窗户底下,这时书秋才算是真正地松了一口气,脸上总算见了点儿血丝。

    徐福犹豫一阵,丢了薄被给她,却并未让出床榻。

    倒不是徐福实在没有绅士风度,而是书秋年纪不小了,从前她被周家妇人护在掌心,因为母亲改嫁便能激动得旧疾发作,也该让她尝一尝苦头,成长一番了。

    嬴政对此表示十分满意。

    还好徐福没有一时心软,将他们共同睡的这张床让出去,若是让出去的话,占有欲极强的嬴政,也不知晓自己会不会做出将书秋扔出去的事。

    烛火晃晃悠悠,很快熄灭,而徐福和嬴政也回到了床榻之上,两人自然是衣衫整齐,只是他们在被子底下,习惯性地相拥住了而已。

    书秋缩在墙角,忍不住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看向床榻上,几乎化为一体的两人,心中的恐惧和彷徨,总算被驱散了不少。若是换做以前,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定然是难以忍受的,但此时她却靠着墙脚,迅速入眠,而且睡得极香。

    “你是谁?”一道稚嫩的问责声响起。

    徐福和书秋几乎是同时惊醒。

    徐福撑着嬴政的胸膛,半倚在床榻上,朝外一看,原来扶苏今日竟然早起了,他目光冷厉地看着书秋,正疑心着此人的身份。

    “那是客人。”徐福淡淡道。

    扶苏想说哄鬼呢,你见过将女客塞在自个儿屋子墙角的吗?

    嬴政此时也醒了,不得不跟着坐了起来,而他开口就比徐福粗暴多了,“扶苏,此时你不需要管,你可是饿了?随我去寻伙计。”因为碍于书秋在此,他倒是没有自称“寡人。”

    书秋小心地看了一眼扶苏,见他脸上并无排斥之色,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扶苏……这名字听着怎么觉得有些耳熟呢?这样俊秀乖巧的孩子,自己从前连门都不出的,应当是不可能见过的,是自己糊涂了吧。书秋往后缩了缩,在墙角靠得更紧了。

    他们很快洗漱了一番,而此时客栈外也响起了喧闹的声音。

    “可是出事了?”

    “是出事了吧……”

    “杨老板这是怎么了?”

    ……

    客栈中传来其他人的声音,统统收入了嬴政的耳中,嬴政推了扶苏一把,“乖,去告诉老师,有人来了,不能见。”

    扶苏一头雾水,但还是快步回到屋子里,将这话和徐福转述了一遍。

    因他年纪小,倒是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反常。

    徐福听完,差不多也明白嬴政的意思了,他指了指旁边的柜子,“要委屈你了。”

    书秋连忙摆手,“不委屈不委屈。”能将她暂时收留起来,已经令她足够感激了,她哪里还会想要更多的好待遇?何况藏进柜子也是为了躲避杨老板,徐福这样是为了她好。

    书秋刚一躲起来,楼下杨老板便闯了进来。

    徐福走到了门边上。

    古代的隔音效果可实在不怎么好,杨老板的声音几乎可以清晰地传到徐福的耳中。

    他对客栈老板说,周家妇人丢了女儿,急得以泪洗面,他便将职责揽过,出来寻人来了。徐福猜杨老板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的神色肯定格外的低落与焦急,正是这番伪装,才令周围的人,纷纷称赞他有情义,对周家妇人照料周到,日后定然也会是个好的后爹。

    听到这话,徐福猜测此时书秋肯定在柜子里气得要死。

    颠倒黑白,还能令镇上百姓多加称赞,且不说杨老板是否真的有书秋说的那样坏,但他的心计肯定非同一般。这是个厉害人物!但这样的厉害人物,怎么还能教出他那个纨绔儿子?

    徐福心中觉得有些违和感。

    昨日他听闻杨老板要与周家妇人成婚时,也觉得颇为违和,谁知道很快就出事了,现在他心中又起了违和感,徐福便不打算轻易放过了,而是暗暗记在了心中。

    这杨老板颇有心计,是个厉害人物,但他那儿子可半点心计也无,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个突破点。

    等想到这里,徐福才陡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在无形中,开始将自己搁在和杨老板对立的位置上了,自己已经在思考着如何为书秋解决麻烦了。

    这样周到的服务意识……还真是……令人无力吐槽啊。

    徐福抬起手轻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近了。

    就在徐福伸手打算去开门的时候,他的门被敲响了。

    “先生,有事问一问您。”客栈老板在门外殷切地道。

    “何事?”徐福手上动作一顿,但随即就无比自然地将门打开了,门打开之后,果不其然他看见了杨老板。

    而杨老板的身后还跟着一干子的仆人。

    徐福实在没将这样的阵仗放在眼中,一个能自由进出秦王宫的人,他会畏惧这点小阵仗吗?就在此时,徐福也察觉到了那杨老板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在自己脸上打转,大约是企图看出点惊慌的神色。可惜,徐福伪装情绪的能力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那杨老板就算是将眼睛都瞪酸了,恐怕也不能从他身上瞧出些什么。

    很快杨老板就收起了目光,彬彬有礼道:“冒犯,我前来只为寻一姑娘,我的仆人在你的窗户下方,找到了脚印,与那姑娘的脚印极为吻合,因而我才特地前来询问一番。”

    说完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徐福的脸上,而且是目光灼热,想要以此来逼得徐福方寸大乱。

    但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能令徐福方寸大乱啊?

    当年他初到秦国,被人拎进大牢都没乱呢;后头跟着嬴政一同见证嫪毐谋反的时刻,他都没乱呢;再后头自己差点被洪水给淹了,他都没乱呢……眼下这位杨老板,想要通过这点区区伎俩,便想逼得他方寸大乱?那实在是打错了算盘,小瞧了他!

    徐福大大方方地让出了空间,好让杨老板进去。

    “屋子小,杨老板一人进来吧。”徐福淡淡地将杨老板带来的仆人,都堵在了外头。

    杨老板见徐福态度这样坦然,眼底不由得划过了一丝讶异。

    他忍不住问道:“先生听闻居所窗户底下有脚印,难道连半分惊慌也无吗?”

    徐福根本不下他的套,只不冷不热地反问:“为何要惊慌?这等小事,何须我来惊慌?”徐福说着顿了顿,瞧了一眼杨老板,出身道:“不过杨老板若是要寻一姑娘,我或许倒是能帮上忙。”瞬间,徐福便反客为主,将他与杨老板的位置调换。

    他要杨老板反过来求他。

    杨老板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心中稍有意动,但面上还是努力地压制住了心思。

    “哦?先生如何帮?”

    “杨老板可曾听说过六爻八卦?”

    “不曾。”

    “哦,那便让我为杨老板演示一番吧。”徐福淡定地取出铜钱和八卦盘。

    杨老板见状,心中隐隐有些不耐,但是他身后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仔细瞧一瞧,这徐先生又要玩什么花样。这短短几日,他们可都见识到了徐福的厉害之处,现在能看一场精彩的卜卦,他们自然是好奇不已。

    “不过,我是要收钱的。”徐福一边拨弄铜钱,一边道。

    杨老板脸上闪过轻蔑之色,但嘴上却道:“若是当真有用,那我定然令人取重金酬谢之。”

    徐福“嗯”了一声,撒开铜钱……

    如此反复六次,最后得出卦象,这样一番花样,早已经将人们都看得头晕眼花了,他们少有人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只觉得眼前好一出眼花缭乱,尤其瞥见徐福脸上的飞扬神采,更恨不得好生再看一遍,让他们来瞧一瞧,这究竟是个什么原理。

    徐福本来就不是诚心给他算卦,他不过是在洗清自身嫌疑的同时,顺带赚一笔钱罢了。于是他随口瞎扯了两句卦象的批语,然后指着窗外道:“呐,城东而去。”

    杨老板脸色微变,虽然他模样瞧上去依旧是严肃深沉的,但徐福完全没错过他眼底的喜色,看来自己随手指的这个地方,说不定还真与书秋有几分渊源。

    杨老板躬身道:“多谢先生赐卦,我这便命人去取钱来。”他顿了顿,突然掉转话题,还是纠结着那窗户下的脚印,“这,先生可有解释?”

    “那脚印可是一直蔓延至我屋中?”徐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反问道。

    “这……并未。”

    自然是没有的,书秋除非是什么身怀武功的绝世高手,或是外家功夫练到金钟罩铁布衫的程度了,不然谁能在墙上留下脚印,一直蔓延到屋子里去呢?那脚印只在窗户对下去的地面上,便戛然而止,那这样说法可就多了。可以说书秋爬墙离开了。左右杨老板都拿不出更直接更具分量的证据。

    杨老板的目光在屋子里打了个转儿,突然间,他指着墙角的薄被道:“这是何意?难道先生还有睡墙角的癖好?或者说,这薄被是为他人准备的?”说到最后一句,杨老板看向徐福的目光,已经带上几分威势了。

    徐福明显能感觉到他是故意的,杨老板想借此震慑自己。

    徐福无奈,杨老板实在是选错了对象啊。

    我连秦王都不怕,我会怕你?

    “先生为何不答?总不会是先生掳走了书秋吧?”杨老板面色冷厉,声音陡然一转,几乎是瞬间就将出口的话化作了连串的质问。

    “先生!”杨老板咄咄逼人,但他却因为一时疏漏,眼底暴露出了快意。

    这下徐福基本可以确定,这杨老板不是什么好货了。

    杨老板逼上前,似乎还要再说话,此时就见嬴政大步走了进来,他的身量比这里所有的人都要高,他一走进来,几乎就等于遮天蔽日的效果,众人几乎是立时就感觉到压迫感。

    “怎么?那是我睡的地方,有何不对吗?”嬴政沉声问道。

    他身材高大,语气冷凝,一看便让人不敢小觑,更不敢随意招惹,哪怕是杨老板,站在他的跟前,也气势矮了好几截,杨老板只当是对方身高带来的压迫性,倒也并未多想。

    他笑了笑,道:“好好的,怎么会睡到墙角呢?”杨老板表达着自己的不相信。

    嬴政冷笑一声,“我们情人之间的打闹,难道还要与你细说不成?”嬴政这态度极不客气,而杨老板的脸上却还是维持着些微的笑意。

    “原来如此……”杨老板骤然想起这二人的消息,都传得全镇知晓了,他们二人是那种关系,便如同男女一样,若是闹个矛盾,被赶去睡墙角,倒也不奇怪。至于对方态度为何对自己这样恶劣,杨老板已经自动想出了理由。大概是觉得被我戳穿,没了面子,这是在迁怒。

    这样一看,他们似乎当真没有嫌疑了……

    杨老板在镇上树立惯了好人形象,此时他当然也不能做出与形象不符的事,纠缠着对方不放。

    他笑了笑,尴尬地告辞。

    ……那窗户下的脚印,难道真不代表什么?书秋真的跑到城东去了?杨老板如此想着,匆匆离开了客栈,不管可信不可信,他都先派人到城东去了。城东……早年书秋养病的地方,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杨老板冷笑了一声,此时却听仆人来报,小郎君在府中吵着要出府。

    “出什么府?出府给我丢脸吗?”杨老板怒斥一声,转身离去。

    徐福站在楼上看着杨老板离去,随后才收敛起了目光,转身走到桌案边上。他与嬴政目光相接,二人目光流动间,忽地有了种说不出的默契感。

    送走杨老板,客栈中很快就热烈地讨论了起来。

    说杨老板的负责,说书秋为何会失踪,说那周家妇人该如何伤心……这些徐福都没兴趣去听,他也没急着去打开柜门。

    不少影视作品里,不都是有坏人去而复返,主角掉以轻心,结果被弄得半死不活的例子吗?

    徐福要确认那杨老板的确走远了,才能将书秋放出来。

    时辰飞逝。

    胡亥从围屏后揉着眼走出来,“父亲……饿……”

    徐福领着他去洗漱,等洗漱完后,徐福才打开了柜门。

    书秋死死地捂住了嘴,大约是担心不小心发出什么不该发的声音,因为捂得太用力,她的手指都泛着白,脸上更被掐出了点红痕,但她根本顾不上这些,她看着徐福,不一会儿便是泪眼朦胧。

    “多谢……多谢先生。”书秋压住了哽咽的声音。

    “不必。”徐福说完,突然间也觉得有点茫然。

    他卜卦算命在行,但太过弯弯绕绕的东西,他实在不大行啊。

    那杨老板,究竟要如何对付?周家妇人,又要如何提点她?

    嬴政看见他眼底深藏着的苦恼之色,善解人意地开口道:“此事并不难。”

    “是吗?”徐福双眼微微一亮。

    是啊,他身边摆放着这么一个聪明人,他不擅长的,但嬴政擅长啊!

    徐福心中荡漾起了丁点儿迷之互补的快感。

    多双眼睛都同时盯着嬴政。

    当然嬴政最喜欢的还是徐福那双眼,嬴政十分享受这样被他注视着的感觉。

    “阿福所为难之处在于,杨老板在镇上颇有声名,百姓们都不会相信他是个坏人,对吗?”

    “是。”徐福眨了眨眼。

    “那便让百姓们去认为,他是个不祥之人,身上带着灾祸好了。”

    书秋等人一脸茫然,而徐福则是一点就通,他已经明白了嬴政的意思。

    他是做什么的?他完全可以引导镇上百姓,去憎恶杨老板。要引导也并不难,只要有心,自然可以布出些假象来。

    不过想到这里,徐福不得不感叹,想要弄死一个人,仔细想一想,竟是这样的容易。

    脑子里有了大致的方向,再要将计划细细理出来,就容易多了。

    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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